第35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正文 第35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第35节
把酒拿上,花岸推开门。
光亮从门缝里钻进来,楚衍被刺到了眼睛,恼怒地抓起空酒壶甩向门口,沙哑着嗓子嘶喊:“滚!都给我滚!”
“……嚷嚷什么啊!”花岸疾步上前,门又被关上,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楚小胖你敢对我发火,你活得不耐烦了罢?”
楚衍一顿,收回手,低着头熄了火气,懊恼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花岸提着裙角,陪着楚衍席地而坐在她身边,把酒坛子递给她,“拿去拿去!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颓废无能,你说你跟大街上那些输掉身家的赌徒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楚衍沉默地拍开封泥,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干涸的眼睛一眨,又酝酿出水花来。
“你说你现在能干什么?把自己喝死?然后抛下我去见那群列祖列宗?楚仲辞,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好吗?逃避事情也不是这样的,你躲在这里轻松自在了,那些你杀了的人,亡魂堆积在皇宫之中,你不去处理吗?你不用祭天吗?还有,你折腾成这副样子,不是让我看着烦嘛?”
花岸背过身去,生气地抱臂不说话。
楚衍红着眼,苦笑道:“我只是想安静几日。这些天太累了,我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我杀掉了那些人也洗不干净身上的血,我流着楚家的血,我说他们脏,我自己难道就干净吗?那么多人……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连天子父兄都敢杀,我遵循的伦理纲常,统统被我破坏了个遍。天之骄子楚衍,还是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楚衍,有什么区别吗?而今我掌握了权柄,我可以俯视众生,谁还敢说我?等我登基为帝,再敢妄议我的人,都要死。他们会怕我,畏惧我,然后闭上他们的嘴巴。我有什么可怕的?”
“哼,说得好听,那你怎么还躲在这不出去?你再不出去,不用别人动手,你就会醉死在这里,然后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遗臭万年啊!”花岸戳着她的肩膀,翻了个白眼警告道。
“谁说我什么事情都不管的?如果没有我的旨意,易临安敢轻易主张吗?我心情不好在这里呆些日子罢了。”楚衍擦掉眼泪,抬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衣襟被酒水打湿,满是酒香,犹不自知。
“少喝点。”花岸闷声道,“知不知道这些天害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你连我都不管了。”
楚衍半醉半醒地靠在柱子边,把坛子递给她:“来,你尝尝,这酒好香。”
“楚伯存是个色鬼,你楚仲辞是个酒鬼。”花岸毫不避讳地指责。嘴上是这样说,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觉得酒味清香,连连咂嘴道,“这皇宫里面藏着那么多宝贝儿,诶!这几天我还没去府库看看呢!听说好多奇珍异宝!”
“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楚衍懒懒地卧在地上,眸子望着花岸,淡淡地笑。
“楚小胖,你要当陛下了啊。”跟着移了个位置,花岸躺在楚衍的身边,怅然若失道,“那我怎么办?”
楚衍吃吃地笑:“你怎么办?我是天子,你就是皇后啊。不然你想怎么办?”
“不要。”花岸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楚衍腰间的佩饰,不悦地拒绝。
“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楚衍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她,生怕花岸反悔。
“我是答应了啊。”
“那为什么不想当皇后?千古第一个给女帝当皇后的女人,听起来不是很威风吗?”楚衍试图想要说服她,毕竟她当皇帝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就算她不答应,那些文武百官和将士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花岸低头捏着楚衍玉佩上的流苏,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话。
楚衍没有听清楚,捏着她的下巴,皱着眉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花岸趴在她肩头,大声地喊,“我说!你当了天子之后,如果我当皇后,那这样我就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你,陪在你身边了啊。”
那这样,我就不能和你寸步不离,日日夜夜厮守了,楚小胖。
作者有话要叨叨:接下来有小h我好怕被封……还有大h,准备放在实体书中。我个人很反对h,毕竟这种完全不适合清流的我!
第92章 鱼水之欢
楚衍愣了半晌。
良久,她眸光闪烁了片刻,叹息道:“其实我也想陪着你,不让你有一刻离开我。无涯,虽然你平常很吵闹,可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想你的。”她伸手抚上花岸的脸,贴着她的额头道,“我若为帝,只能是你为皇后。其他人不必想,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声道:“就你一个骂得我狗血淋头了,再来几个,我一定会忍不住砍了她们的脑袋。可不立你,我舍不得委屈了你。我之前说,我跟着你私奔没名没分,那时候我就想要给你一个惊天动地的婚礼。我要用三十二抬大轿娶你,锣鼓喧天,人尽皆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要你半点的委屈。”
“可是皇后不自由啊。我本来是一个很自由自在的人,当了皇后有那么多人盯着,你本来杀了亲族的罪名已经够重了,再加上一条乱阴阳和绝后的罪名,你的帝位做没三天你就得下台了!百姓之言不是你说禁能禁的。我呢,对皇后之位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说什么三十二抬大轿那都是随口说说的。你要是觉得委屈我,答应对我好点,不要老气我不就好了?”她拍了拍楚衍的脸,笑吟吟地道,“你也可以不对我好啊,反正我想走就走,我去哪都可以,你也拦不住。”
“你想要离开我?”楚衍脸色大变,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花岸。
“……”花岸做起来,瞪着她,“你凶什么凶?我只是说你对我不好我就走人!你是不是打算对我不好?你当陛下了是不是就后宫三千了?”
楚衍静静地看着她,软化下来,捏着眉心道:“我们都不要吓对方。我保证爱你一个人,你也保证不许轻易离开。不册立你为后可以,可是你要随时跟着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有病啊?我茅厕都不行吗?”花岸掐了一下楚衍的腿,不满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楚小胖,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拿酒坛子砸我没跟我道歉,凶我你也没跟我道歉,看我生气了对我还爱搭不理,你有能耐你就欺负我!”花岸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到床边,别过头不去看楚衍。
楚衍头疼地扶额,把悲伤的心情去了一干二净。花岸这么无理取闹不识大体的女人真当了皇后,整个皇宫……不,整个朝堂还不得被搞得乌烟瘴气?说不定她上个早朝的时间,花岸都能把天给掀了。
她心情复杂地起身,走到花岸身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膀,无奈道:“我何曾欺负过你?好了,我同你赔罪就是了。”见花岸还是一脸不屑的模样,楚衍长出了一口气,“你把她们喊进来伺候罢,我洗漱后就出去接见大臣,省得你看我烦。”
“你本来就很烦。”花岸埋怨道,“用得着她们?当本姑娘摆设么?”
花岸拉着楚衍在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梳子,认认真真地给她梳头。但看这位花府表小姐应该是不曾伺候过人的,下手没个轻重,时不时扯到楚衍的头发。楚衍暗自吸着冷气,嘶哑的嗓子发出求饶:“你跟我是有仇吗?轻点!”
“……闭嘴!”花岸脸微红,还是固执着要给她梳头。一片乌黑中乍然出现了两根白发,花岸一愣,停下手奇怪道,“你有白头发了?”
“诶?拔掉。”楚衍忍着头疼道。
花岸把两根白发轻轻拔下来,收到了袖子里。发髻梳得简单,花岸取了一根自己的簪子给她簪好。她满意地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嫌弃道:“快去沐浴再去见你的臣子们,不然你这一身酒味……噫。”
楚衍没说话,站了起来往外走。打开一条缝,让光进来,她微微眯起眼睛站了一会儿,慢慢适应了光线。走出殿外,宫女们早捧着龙袍和冠冕等候,她回头等花岸出来,转身对白蔹道:“去玉池。”
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摆开架势,花岸喊住她:“我要回长泽殿睡觉,你自己去罢。”不等楚衍反应,自己个先跑了。
长泽殿乃了历代皇后的寝宫,凡是立后,后宫权柄重心都在这长泽殿里。楚衍杀掉了天子,前皇后与诸位妃子都被赶到皇恩寺去陪先帝一起了。等楚衍登基那天就会发诏书,确定她们是生是死,何去何从。
花岸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榻上,殿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她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一个人轻松自在惯了。她捏着葡萄吃了小半碗,其他糕点没碰多少,花询才会喜欢吃糕点,她吃水果就可以了。
吃完了糕点,她看见琴台上摆着的乌木琴,忽然来了兴致,学着楚衍平常的模样,端正坐着拨弄着琴弦。玩了一会儿嫌弃自己弹得难听,她又想到了袖子里藏的白发,拿出白发来,她仔细瞧了瞧,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少年白头的例子太少,要说楚衍因为受了刺激而白了头发花岸是不信的。楚衍方才的精神好得很,心结解开了,如果是因为刺激,这会儿估计楚衍还在里头折磨自己个呢。怎么回事呢?她郁闷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归结于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她去找了个小小的锦囊,把白头发放进去。想了想,又喊了人,叫她们寻些白面和水来。
宫人端来了水和面,她忍痛拔了自己的头发,用白面把发丝染白,然后拿着扇子把头发扇干。楚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捏着两根白色的头发一直吹气,白面和水放在一边也不知道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楚衍不解。
花岸不经意回头被吓了一跳,继而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楚衍,啧啧道:“不错啊楚小胖,穿起龙袍来像模像样。嗯,确实好看。”
楚衍干脆张开手臂,大大方方地任她欣赏。
黑色与金色交映的龙袍上秀着九条盘龙,个个张牙舞爪,狰狞凶悍。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大袍宽袖,针脚缜密的腰封上是五片玉石,色泽通明是最好的玉片。腰佩美玉与香囊,系着的明黄的流苏。楚衍腰细,束着腰封更加纤瘦,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冲天银芯舌冠把长发一丝不苟地规整好,脚踏暗色祥云龙靴,华贵无比。她微抬起下颔,被这一身象征天子的衣袍衬得威严,少了女儿家的娇柔,多了一份帝王的坚毅,眉目间隐隐带着紫气,眼底隐藏着笑,把三分儒雅尊贵透了出来。
“啧啧,楚小胖,你难怪能得本姑娘的青睐,我今儿个才算知道是为什么了。”丢掉扇子,花岸点了点头,狡黠道。
“为什么?”
“因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啊。”花岸怂了怂肩膀,把干了的头发放到了锦囊里和白发在一起,然后封起来,得意地翻看。
楚衍拿了过去,疑惑道:“这又是什么?”
“不告诉你!”
楚衍嗤笑道:“我猜肯定是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对不对?”
“算你聪明。”花岸把锦囊挂在脖子上。
“难怪你要把头发染白。”楚衍从背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低低笑着,“你就这么想要跟我白头偕老么?”
“你啊,头发一定比我先白,牙齿一定比我先掉光。本姑娘肯定能够保持着不老,所以你想跟我“白头”偕老都没有机会。这个啊,算是圆了本姑娘的一个梦。哼,本姑娘聪明罢?”花岸炫耀道。
楚衍不说话,抱着花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花岸回过头问道:“喂,你夸我一句聪明是会死啊?”
“好好好,你聪明,你比所有人都要聪明。”楚衍低头蹭着她的鼻尖,亲吻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呼在她脸颊。
花岸闻到她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忽然脸上有些热。
俩人都突然不说话了,凑在一起,体温感染体温,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吻越发炽热,俩人较着劲,唇齿磕磕碰碰地来回拉扯,四月份的天热得有些令人躁动。接着顺理成章,楚衍穿好的龙袍一件件落到了地上,花岸一边沉溺在楚衍的吻里,一边抽去她的腰封玉坠,然后外袍里衣层层剥落,是剩下粉嫩的玉体与她滚烫的指尖触碰,吻得难舍难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舌尖感受着对方激烈的纠缠。相濡以沫,不管是谁先勾引的谁,顷刻间坦诚相待,来得如此突然又意料之中。
花岸捧着楚衍的脸深深地亲吻着,灵巧的舌头探寻着楚衍隐私的口腔,她仿佛是想要弄明白这个满肚子的道德文章,满肚子的谎言欺骗,满肚子的狠毒残暴,是怎么从这张口蜜腹剑的嘴里吐露出来的。柔软的舌尖扫过每一寸空间,她炙热而张狂,俩人相拥着一直往床边退去,退到床边,双双倒在床上。花岸猛然翻过身压住楚衍,笑吟吟地道:“陛下,可要好好怜惜奴家……”
楚衍眼里已经冒出火来了,浑身发热。被花岸坐在小腹上,她喘息着,咬牙把她扯下来,吻上她微微红肿的唇,楚衍沙哑着嗓子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好好怜惜你的。”唇齿流转的话语,终于淹没在一声呻吟中。
☆、帝王之心
花岸腰酸背痛地醒来之后,楚衍早就不见了。她倒不是怨妇,知道楚衍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过对楚衍这种吃干抹净一点不含糊,走的时候潇洒无比的人,她略有点生气。下了床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了,其他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净,连身下的床单都换了。花岸呲牙咧嘴地想着,楚衍真不是东西。
殿门被推开,宫人们捧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花岸扭头看见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略深沉地盯了一会儿,才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地让人伺候她。她倒不想让人伺候啊,可是腰都快断了!楚衍一点都不懂得节制啊!虽然她身子骨经得起凡夫俗子的折腾,可是楚衍不是一般的凡人,从小就拉弓射箭骑大马的女人,臂力能是弱女子比得了的吗?亏她最后运作内息护住内丹,才不至于成为第一个被凡人做到昏迷的妖精。
楚衍真不是东西。花岸再次想。
她扶着腰,完全无视掉宫人们隐忍的异样目光。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被引到正厅去,正厅摆着好吃的东西,一碗红枣莲子羹花岸是认识的,其他的完全不懂是什么玩意儿。看起来还有猪腰子,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肉食和几盘素食,摆样精致,十分可口的模样。
花岸吃了两口,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为了填饱肚子还是要吃一点的。用完饭之后花岸又不能睡觉,走了两步突然问起宫女:“楚仲辞在哪?”
“前边还没下朝,陛下正在处理政事呢。”
哦,对,楚衍忙得很。也没有什么事情,花岸心血来潮道:“去给我准备一顶轿子,我去光明殿看看。”
乘着轿子,花岸到了太和宫下,步行到光明殿,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文武百官远远排出一条长龙,从殿内到广场上,冠冕堂皇,个个人模狗样。殿外的人花岸一个都不认识,她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内侍宫人与诸位大臣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谁。
在这宫中能够自由行走的,必然不会是什么不受宠的人,花岸没有自觉,可众人都心里清楚。不知道怎么行礼,因为花岸没有名分,大家都是躬身示意。花岸不在乎这些,就站在大门口的门后面听。
里面正好在宣旨。
“……封军师易至为丞相、定安侯,食二千户。”
“……封顾尚儒为车骑将军,博阳侯,食二千户。”
“……封花询为淮安郡主,位比公主,食五千户。”
“……封花晏为花城太守、花城侯,食一千户。”
“……封顾崇为涪陵侯,位比三公,食三千户。”
“……赐宁王楚衍谥号‘孝忠’,追封为河间王。”
“……追先帝谥号为灵,择日入哀陵。”
“……”
耐心又听了一会儿,花岸觉得无趣,她还扶着腰,难受得很。正要转头离开,就听见里面突然喊了一声花岸的名字。花岸愣了一下,没听见,转头问宫女:“刚才里面宣了什么?说我的。”
“……陛下封您为贴身掌印常侍。”
“贴身、掌印、常侍?”花岸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抚掌道,“她还真的是太识趣了。”
宫女不敢回应。
“启禀陛下,祭天大典于三日后举行,一切都准备好了。”
“启禀陛下,皇族诸恶尽然授首,无一人逃脱……但由于吴王在外,所以……”
“启禀陛下,吴王楚衡起兵八万,以逆贼章明城为军师,自东吴而来。”
“启禀陛下,江陵太守降于逆贼楚衡。”
“启禀陛下,臣弹劾前朝旧臣柳纪……”
“启禀陛下……”
楚衍手里拿着竹简,耳边听着臣子的汇报,抿着唇,俊秀的脸在旒冕的珠子遮挡下,神情莫测。手边的茶有些凉了,白蔹又给换了一份,这时楚衍才看完手里的竹简。把竹简合上,楚衍直起身,神色寡淡地丢到庭中,居高临下俯视众臣。
一时间百官噤若寒蝉。
“易丞相,”楚衍端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喊道。
“微臣在。”
“朕限你在一月之内整顿好吏治,朝堂之上若还站着一群不懂什么叫各司其职的废物,就都给我杀干净。”她站起身,白蔹捧着一把天子剑过来,被她接过手,“朕登基是靠着杀人杀上来的。朕更不会觉得杀人稳固长安有什么错。尔等有的是先帝旧臣,有的是跟着朕南征北讨的心腹,朕的脾性你们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她拿着剑走下陛阶,站在庭中略比大臣们矮了一点,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
“臣领旨,定当不负陛下重任!”
“顾车骑。”
“臣在。”
“你顾家世代在军中有影响力,你的祖父虽然退隐当了一个安稳王侯,但是你是青年才俊,跟着朕立下过汗马功劳。”楚衍回头,冕珠晃动,“有逆贼要质疑朕的皇位,想要动摇朕的天下,你是朕的肱骨之臣……”
顾尚儒闻音知雅意,撩起官袍跪倒在地:“主辱臣死,微臣定会为陛下扫清寰宇,平定贼乱!请陛下下旨,令臣即刻出征。”
楚衍似乎笑了一声,对众臣道:“看看,什么叫忠臣良将?顾车骑当如是!你们呐,成天给朕报一些问题,可是你们谁能给朕分忧?哈哈哈哈……好!很好,朕让国师给朕算一算什么时日才适合出征。”
“臣领旨。”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楚衍话锋一转,手里把玩着长剑。
众臣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该朕来说说了。柳氏一族现在朝为官的,都有谁?”
“老臣……”一个微微颤颤的老叟抬起头来,爬到楚衍身边。
楚衍点了点头:“柳政,太子少保,在朝中为官多年,柳氏的族长。”她勾起唇角,拍了拍柳政的肩膀,把剑扔到柳政的面前,然后起身对百官道,“退朝。”
“退朝——”内侍尖锐的嗓音刺破了长空。
柳政老泪纵横磕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柳政,谢陛下隆恩!”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齐齐喊道,等楚衍出了门,众人缓缓退出,没有人敢逗留。
顾尚儒和易至俩人退到殿外,被风一吹才发觉一身冷汗。顾尚儒擦掉额头的汗水,回头看着光明殿叹道:“陛下怀恨在心,囚禁了柳承元,现在还要逼死柳政,真是……”
易至同他一起走,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柳政死一人保全族,算陛下留了一点手段。我担心的不是陛下怀恨,而是怕陛下杀戮太重啊。”
“她杀了这么多人,比男子还要狠。”顾尚儒忍不住道。
“是天下人先负了她。尚儒兄,陛下虽然明面上封了顾君侯,但这也变相除了顾君侯的兵权。现下顾君侯退隐,而尚儒兄又要远征……陛下对顾府和花府,起了防备心啊。”
“伴君如伴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顾尚儒道。
易至无言沉默。
楚衍走到长泽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接到了花府那里的消息。说是花老君侯被火烧死,花渡为了救老君侯也葬身火海,花询都昏迷过去了。她听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句,掸了掸还没换下来的朝服,低声道:“此事就不要让花常侍知道了。”
花常侍便是花岸。
内侍应了一声,退走了。
花询醒来之后才知道,最先烧起来的地方竟然是镜花院花老君侯住的房间。花老君侯被烧得面目全非,早已经葬身火海,而花渡的尸体没找到,仆人猜测可能是被烧得一点都不剩了。本来没有几个人见到花渡消失的瞬间,只有铃兰与佩兰,这二人都是花询的心腹,怎么会说出去,于是大家都认为花渡是在房间内没有跳下来才死的。
花询一天不吃不喝等来的消息是老君侯死无全尸和花渡不知所踪,她呆呆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叹气,铃兰等人劝了她许久,她才打起精神来。花晏知道花询命大没死,但是死了老君侯,心里又惊又怕,但是花渡也死了,他才放下心来。如果没有那个厉害的女人,光凭一个花询,无凭无据谁敢说他如何?这花府终究还是落在他手里了。
还听说吴王领兵八万号称二十万,自南而上,准备杀回长安。皇族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吴王,保皇派们纷纷归属投降给了楚衡。虽然楚衡一身肥膘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有章先生打着复国平叛的旗号,加之他还是先帝之子,被楚衍杀伐手段吓怕的人忙不迭改换旗帜认吴王为主。
长安新定,而东吴师出有名,这让楚衍吃了不少的亏。花晏打定主意,只要吴王军一到,他便把整个花郡都拱手想让,毕竟在他心里,吴王才是正统。不过长安给他正名,他还是要接受的。
处理老君侯的后事花晏并不是那么上心,陵墓建好了,找来一些道士,做几场法事便可。至于什么厚葬,交给花询去做就好了,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死了的人费功夫。最近他爱上了丹药,据说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借着给老君侯找做法事,花晏重金悬赏找来了好些个会炼丹的术士。
花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还要扛起责任,花晏不肯去安排老君侯的身后事,她不得不承担。按照吉日下葬,报往长安,请求赐一个谥号,然后是守孝。等兜兜转转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已经是初夏。
那日花询醒来打开了第一个锦囊,花渡只是让她安心,她不会有事,早些启程去长安,她会在长安等花询。也不知道花渡有没有料到今天,花询宁愿相信花渡的这个锦囊。于是没有多留片刻,事毕之后花询当即启程前往长安。
☆、身体不适
一辆华丽的青色马车缓缓行驶在北邙山的树木茂密的官道上,周围还有一大群穿戴贵气的甲胄之士小心翼翼护卫着。马车的车厢上有一个花府的特殊徽记,后面跟着的两辆小车比前面的大马车虽然逊色不少,但也同样也印有花府徽记。肥膘的大马耐着性子撒开马蹄奔驰,旁边的人紧紧簇拥着,深怕这里出现什么山贼惊扰车架。他们在来长安的路上已经多次遇过刺客和山贼,不敢有所怠慢。
北邙山有帝陵,所以这里的镇子时常混乱,官兵与贼人多次交手,山里驻扎着大量的军队拱卫长安。这里的旗帜还是黑色龙旗,说明楚衍的兵马依旧镇守着长安城。南边的战火连绵,北边却渐渐安定了下来。听说长安腥风血雨,女帝杀人如麻,逼得百姓不得不南逃,可也有觉得女帝清除掉一些尸位素餐或者贪腐的官员,确实大快人心。
“淮安郡主的车架已经到了北邙了?”楚衍端坐高台,一边翻阅着奏章,一边瞥了白蔹一眼。
“回陛下,淮安郡主昨日到的北邙,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到长安了。”
楚衍想了想,把奏章放一边,淡淡道:“你可思念你家主子?”
白蔹脸色一白,低着头小声道:“奴婢的主子是陛下。”
“哦?”楚衍挑眉,龙袍袖口的龙狰狞威严,“她是你的旧主,又是朕的老友,朕能想念她,你倒怎么想念不得了?”
“奴婢……”
“楚小胖!”花岸踏步进来,面带喜色地提着裙裾,快步走上御台,撑着龙案道,“你可真行,要不是我表妹快到长安,我还不知道她来了。”
楚衍轻笑地让开一个小位置,招她在龙椅旁边坐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在别人面前喊我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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