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正文 第36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第36节
“诶,白蔹怎么跪这了?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不由分说地戳着楚衍的肩膀,花岸嫌弃道,“你每天打打杀杀就算了,还欺负你身边的心腹,你以后还不得欺负死我啊?”
楚衍抓住她无礼的手,给白蔹使了个眼色。白蔹识趣地退下,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你胡说什么?我敢欺负你,你还不得把整个皇宫都烧掉?花乌鸦,你身边的那些侍女都没有教你说话对我有礼貌一点吗?”
花岸不高兴了:“你把那些规矩都拿来对付我了!你别转移话题,为何我表妹来长安你不告诉我?”
楚衍揽着她的肩头,微微一笑:“我想给你个‘意外之喜’,岂不是很好?”眼底却不含一丝笑意,带着深沉。
花询是五天后到的长安城,楚衍安排了常侍白蔹去接的人。按理说郡主的规格不会太高,可是花询不一样,女帝称之为友,与之相交十数年,再着顾府是她的表亲,而花掌印是她的表姐,女帝亲自封她为淮安郡主且位同公主。也就是说,花询除了名头是个郡主之外,一切都要按照一个公主的礼仪规格来。
八人抬的轿子用的是玄黑色皇族钦定颜色,轿夫都是宫中给贵人抬轿的,前边开道的是一百人仪仗队,后面跟着的是羽林军右营的精锐,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向内城而去。百姓们围在道路两旁看着,试图想见见传说中貌美如花的淮安郡主是何模样。难得没有清理街道,外边的人或是跪倒或的躬身,没有一个敢放肆的。天子的威严不能侵犯,即使是天子的心腹知交也不能怠慢。过了中道,到了宫门前,不需要通报,军士低着头行礼,入了玄武门,两道的宫人侍女又跪了一地。皇家森严规矩随处可见。一排统统跪到了光明殿,花询在内宫门前先下了轿子,步行走到了光明殿的御垛上。
这是花询第一次进宫。
花询面有病容,走到殿门外的时候就已经满头汗水了。外面的内侍通传,守在殿门口等着的宫人低身进去禀报,花询被铃兰扶着候在殿外,而后她才听见楚衍迟迟说道:“糊涂,淮安郡主早到你们怎么不快点进来?”
花询心往下一沉,只怕她料中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对的。楚衍倘若不一样了,那花府必然不能逃过宿命。她心里生了疑惑,对这排场的安排越发奇怪。
脚步声渐渐接近,宫人请花询进去,楚衍站在殿中一脸殷切的期盼:“朕就说问棠与长安都有缘,这可是应了之前的话。”那时楚衍还是安河郡主之时要回长安,说过花询可以来长安相聚,不料应验了两次。
听着楚衍一开口就自称朕,花询了然,低着头盈盈一拜:“微臣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楚衍笑着扶起花询,拉着她的手点头道,“许久不见,问棠清瘦了。朕知道恭肃侯的事情给你太大的打击了,唉,世事无常,不想你我到头来终归一致,你没有父母,朕也成了孤女。你我知己,在此际遇相似,朕实感怀不已。”
恭肃侯是花老君侯的谥号。“陛下说笑了。”花询微微一笑道,“微臣不敢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乃一国之君,虽先王驭龙升天,可陛下有表姐为亲,微臣真真是个寡家孤人了。”
花渡的事情楚衍早听说了,而花晏一心想要和花询分个生死,顾崇又被楚衍亲自夺了兵权,顾尚儒派到前线,提到这件事她不免也觉得有些不适。她颔首道:“照此说来你也非孤寡,尚且有朕在。”拍了拍花询的肩膀,笑道,“你我十多年的交情,朕在心中早就把你当亲人了。”
“谢陛下。”
楚衍拉住她,轻松一笑,高喊道:“来人。设家宴,朕要为淮安郡主接风!”
花询这才敢偷偷正眼看了一眼楚衍。她本以为楚衍登基之后当春风得意容颜焕发,却不期而然地看见了她头上的几根白发。她吃了一惊,目光落在楚衍的皮肤上,原本养尊处优的安河郡主如今的女帝,肤色暗青,眉心氤氲一团黑气,不仔细看谁也发现不了,她这等近的距离看了,才觉得不大对劲。
“陛下最近可有什么身体不适?”花询犹豫了一下,斟酌用词问道。
楚衍面露疑虑,仔细思索了片刻,正色道:“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朕最近越发感觉心无力,似乎午睡的时间越发的长,睡醒了也不舒坦。”她又笑道,“问棠是花府小姐,自然懂得一些草药常识,可有让朕精神起来的花草?”
花询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惊疑不定,勉强笑道:“宫中太医比微臣还要专攻,陛下日理万机,为天下百姓忧虑,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战事不定,朕这心里啊,可是要被烦死了。”楚衍看着花询笑道,“若不是我知道你不肯留在朝中,我一定要让你帮忙。西川之行,我不能挽留你,但是希望你在宫中多住些时日……走,朕带你去见见花乌鸦。”
俩人踏进未央宫的时候花岸正在糟蹋楚衍收集来的一些珍玩。楚衍一点都不懂花岸这种女人的品味,死活要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跟金库似的,到处放金银珠宝,哪里扎眼就放哪里,就算是喜欢好歹也得适量一点,之前楚衍在这里睡的时候翻身想抱一下花岸,结果抱到一箱金子,当场脸都黑了。这会儿花岸为了不让楚衍这个混蛋把金子带走,都那锁给栓住了,拿着一箱银子在那边堆成塔。
“花乌鸦,你在干嘛?”楚衍领先走进来,看见花岸在那边叠银子呢,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楚衍冷不丁一喊,花岸吓得手一抖,堆积了一半的银子全轰然倒塌,还砸到她的脚。
花岸领着手里的银砖,冷了下脸,回头要骂楚衍,却看见了跟在楚衍身后的花询。
“诶?问棠表妹!”花岸把银砖往后一抛,高高兴兴地道,“你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打算出城接你呢!”
花询抿着唇,低头行礼:“表姐。”
“你肯定还没吃饭呢!等会儿咱们一块吃饭,我每天跟楚小胖吃东西,我看见她这张脸就没什么胃口。再说了,就算是漂亮也不能当饭吃是不?表妹你来得刚好,我知道你喜欢吃糕点,晚上让御厨做!还有啊,你难得来这里,我可以带你出去逛逛,你一定没好好看过这个皇宫!”花岸兴奋极了,显然在这宫中无聊透顶快把她逼疯了。
“表姐些许时日不见,还是这么……自在。”
花岸撇了撇嘴:“你是想说我不懂规矩罢?”
“不敢。”
“哎呀,我本来是想说表妹你那么聪明,应该也不会学某些老古董,天天遵守什么规矩,这一见面啊。”花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瞟了一眼闷声不响的楚衍,“算了算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平常看起来就不怎么有趣,跟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伸长脖子看,找不到花渡的影子,好奇道,“怎么不见花解语啊?人呢?表妹你不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吗?”
花岸晃动了一下身体,眼睛瞬间红了。她勉强微笑,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淡的话解释:“她不知去哪里了。并没有跟我来长安。过些时日我就要去西川,她可能会在西川等我。”
“咳咳,”一直不发声的楚衍握拳咳嗽了两声道,“大家不要站着,都坐下说罢。”
“楚小胖,你是不是早知道花解语出事了?”花岸却反应过来,皱着眉狐疑地看她。
楚衍愠怒道:“你什么意思?竟猜疑起我来!”
花询忙道:“哦,这件事是我一直不让外泄的,解语生死未卜不知所踪,我不想让你太伤心。”她却对楚衍不告诉花岸越发觉得不理解。
楚衍扫了一眼花询,意味深长。
第95章 楚衍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说要晚宴,但是花询以自己身体不适推辞了,楚衍没有说什么,直接准了。花询宿在清风殿,这是历代未出嫁的长公主住处,夜间来时,楚衍还吩咐了太医接连来诊治花询,折腾到子时才能休息。
洗漱完毕,花询躺在床上,铃兰守在一旁。
静默片刻,花询叹了口气。
“主子睡不着么?”
“今日见了陛下,始知陛下之心。”伴君如伴虎,楚衍的心思她此刻都未必看通透,但意思是知道了,要守君臣的界限再看好友之情。不用想也知道,有朝一日她要做出什么事情,楚衍一定不会顾念任何友谊的。
“陛下与表小姐感情甚笃。”铃兰以为花询是说楚衍和花岸。
花询嗤笑了一声:“是啊,感情甚笃,令人羡慕。”
迷迷糊糊睡下,花询似乎在云雾之中出不来,困顿迷障寻不到出路。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血月,耳边依稀听见招魂铃响起,清脆悠远地传来。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往这边走了过来,迷雾挡住那两个影子,花询看不大真切。但隐约感觉有些森冷,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人。
“名册上还有几个?”
“两个罢。一个是献城东大街的虎妖何资何老头,一生行善,没有犯过什么大事,我看这时辰到了,他还有一些心愿没有了解,特地把他安排到最后。另一个……诶?她昨天明明还有十年的阳寿,怎么今日只剩下一年了?怪事,从上个月的八十年阳寿到现在的一年阳寿,怎么会有这般怪异的事情?”
“名册拿来我看看。……长安楚氏,女帝衍,字仲辞,生于盛景年间……嘶,这是人间帝王啊。”
“前阵子拘的那个人间天子是这位的生父罢?好好的一个帝王,死得那般惨。唉,皇位之争真可怕。”
“不对。这楚衍明明有八十年的阳寿,怎么会那么快消减成一年?而且既然是人间帝王,应该在地府的人族玉册里,她怎么会沦落在妖族的金册上?”
“……这事要回禀判官,若出了差池,你我难以担待。”
“两位请留步。”听了七分明白,花询循声上前,拦住了这两人。
一个身穿白袍,左手擎哭丧棒,右手拿拘魂令,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四个字,脸上带笑;一个身穿黑袍,左手拿锁魂链,右手拿追魂钩,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四字,满脸严肃。俩人听见花询的声音回过身来,皆面无血色阴气森森。
白无常笑嘻嘻地对黑无常道:“这可好么?上神都来了。”
黑无常冷着脸没有搭理他,对着花询道,“上神唤住我二人是有何示下?”
“二位阴差,小女子想问问关于楚仲辞的事情……”
白无常和黑无常面面相觑了一眼,白无常笑吟吟地道:“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法则。我还以为上神是要追问我们花仙的去向,看来上神果真是大气度,更关心人间诸事。”
“花仙……”花询一怔,忽然大喜道,“你们可知道花解语的去向么?烦请两位阴差告知我,小女子不胜感激!”
“哦这个——”
黑无常冷眼瞧着白无常,打断他的话:“上神若是要寻回花仙之躯,还请到酆都来,阴天子自然会给上神一个交代。我二等还有要务在身,请上神恕罪。”
“告辞。”白无常依旧笑着。
花询没有得到任何解答,反而加深了疑虑,她还想喊住俩人,却猛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突然从床上坐起,花询睁大了双眼,无神地放空。半晌,铃兰才急急忙忙挂上纱帘,跪在床边道:“主子?”
花询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看着铃兰,好一会儿菜分辨出现实与梦境。看了外边的天色,景阳楼的钟声敲响了,大概是早朝时辰开始了。她茫然地坐了许久,等铃兰担心地喊她,她方施施然起身洗漱。
穿好衣服,没等外面送膳的内侍提着菜品进来,花岸就哼着小调当先进门,嚷嚷道:“表妹,我知道你肯定还没有吃饭!”
花询微微一笑迎了上去,低着头行礼:“表姐。怎么这么早过来?”
花岸拉着她坐到桌边,吩咐铃兰把饭菜送上来。花询眼角不经意瞥见花岸脖子上暴露在衣领边缘的暗色吻痕,心底暗自想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红了脸移开目光,但仍时不时地想瞥向花岸的脖子。
“怎么都是这些东西?”花岸提着筷子,嫌弃地看着一桌子的素食,不可思议道,“当咱俩是马呢?吃草能饱吗?”
“表姐,我记得你对吃食好像并不怎么讲究,看来皇宫还真是养人的。”花询打趣她。
“什么皇宫养人?”花岸却听了觉得生气,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悦道,“表妹你这就大错特错了!皇宫里什么都养,养马养猪养狗,就是不养人。”
“……呃。”花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花岸也不要她接,自顾自道:“看看楚小胖成什么德行了?我告诉你,她每天都把我当她养的小鸟一样关在皇宫里,不让我出去这就罢了,她还嫌弃我给她惹麻烦!我不就是把她国库里的东西搬了一点到我宫里吗?那些大臣反对那我还回去就是了,她一言不合就杀掉那些反对她的人。我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陛下执法严明。”犹豫了一下,花询还是得把楚衍的事情圆回来。
“杀人啊!表妹!”花岸拍着桌子,怒上心头,“你怎么会帮她说话?她都快上天了!这么得意!风水轮流转,哪一个明君会靠杀人威慑别人俯首称臣的?呵,她想要民心,并不是要靠杀人啊,杀得多越,别人越怕她越恨她,这能好吗?”
“咳!”花询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把金丝燕窝推到她面前,含笑安抚道,“表姐,现在天下未定,仲辞做事都有她的道理,我们不了解情况,所以还是安心在她身后呆着,给她支持。来吃饭。”
花岸正忿忿不平,殿外倏然传话:“不好了花掌印!陛下在朝会上昏倒了!”
哐啷——
花岸顾不上砸碎的那碗燕窝,紧张地跑了出去,连宫人都跟不上。
花询更是惊慌。楚衍居然在朝会上昏迷,这下朝中会兴起多少波澜?这天子之位刚坐不久,内忧外患的,对楚衍来说恐怕只会加重心里的负担。她想起梦中黑白无常讨论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追着花岸去了。
但到了光明殿附近,花询才从宫人处得知楚衍被太医们针灸诊治醒来了,退了朝后和花岸往未央宫长泽殿去了。
没有楚衍的召唤按理花询是不能去打搅的,但此时花询顾不上君臣礼仪了,赶往长泽殿。进门一看,楚衍沉默不语地坐在主位上,花岸沉着脸站在她身边,俩人似乎吵过架了。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楚衍虚抬了抬手,含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朕不过是这两日操劳了些,所以身体有些疲乏睡着了。你们不要惊慌。”
花询看着她又多出来的好几根白发,点了点头笑道:“陛下正当年华,政事都有栋梁担待着,陛下不要过度操心。要真有什么事情,太医还是要看的,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是啊。朕想着既然有丞相在,朕也用不着这么一直忧心,趁这个机会,朕要休息一段时日。”楚衍揉着眉心,似乎困倦了。
“陛下好生休息,微臣告退。”
等花询退去,花岸才冷笑道:“你操的是什么心?我竟然不知你操心到白发一根又一根。楚仲辞,你又瞒我。”她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你真把我当傻子吗?!”
“你不要多想。”楚衍软了语气,起身道。
花岸往后退了一步,望着她道:“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偶然,现在看来不是。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你可以做你的主张,可是你不能帮我做决定。你当着文武百官你的臣子面前昏倒,你所在意的江山社稷呢?你明知道自己身体败坏的原因对罢?不然你不会宁愿撑着病体选择不告诉我。那就是因为和我有关系了?”
楚衍脸色一沉,皱眉道:“和你能有什么关系?你还能有毒不成?”她叹了口气,想要去抱花岸。
“你知道我是妖了罢?”花岸避开她的手,略苦涩地笑。
“我不知道!”楚衍隐忍着怒火,“你不要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想听。花乌鸦你不要再闹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那就让你的国师过来看看你这病是你说的操劳还是我的妖气感染了你!”花岸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楚衍捉住她的手腕,恼怒道:“你不许去。我不需要谁来给我诊治!”
花岸任她捏着手,回头看着楚衍,神色冷静:“你拦得住我吗?你要拿你的命来威胁我吗?”
楚衍还没开口,就见花岸红了眼眶,眼角晶莹的泪水宛若一颗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那张妖媚的脸上,带着楚衍不曾见过的悲伤,她不笑不出声,只是怔怔地望着楚衍的脸,泪水一点一点地滑落。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命。”楚衍轻轻把她拥入怀中,低声道。
她不知道花岸是妖,就算是知道也没关系,她根本不会在意。如果没有花岸在,这江山姓楚姓林,姓张姓赵都和她没关系。她的身体虽然在衰败,可是这和花岸无关,只要是花岸,楚衍不会介意白一两根头发的。
“你让国师过来罢。不为我,就为你这病,好不好楚小胖?”花岸窝在她肩头,颤声道。
她害怕,花渡说的那一劫应验在她身上,更害怕明镜里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叨叨:开学就忙起来了,日更好像有点问题。我尽量能更就更,学生会因为开学就有好多事,我想吃闲饭都不成,唉,什么时候能好好当一个娇弱的小白脸?
第96章 一朝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之间,楚衍头发又白了不少。她殿门紧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易至,自己称病休养。挽了一个睡髻,半躺着一脸倦容,手里拿着的书一点也没看进去,只觉得无限的疲倦。虽然答应过花岸要让国师过来看,但楚衍并没有叫国师过来,连太医也一并不见了。期间易至来过一趟,给她禀报了前线的消息,她撑起身体打起精神,等易至一走,又垮了。
花岸想来看她,可又怕自己与楚衍接触会让楚衍病情加重,她左右为难,不敢如之前肆意忘形。夜晚再次降临,楚衍踏进长泽殿的时候花岸推着她不让她进门:“你走,本姑娘没有心情伺候你,等我心情好一点什么时候待见你了,什么时候你再来。”
楚衍扣住她的手腕,不可理喻道:“你这是做什么?谁又惹你了?”
“你啊!”花岸梗着脖子道,“你少来烦我!我暂时不是那么想见到你。”
“别闹好吗?”楚衍微微喘着气,似乎大动作就能让她感到乏累。她皱着眉,感觉胸口发闷,“你不要再同我胡闹了。我今天都要被那些大臣烦死了,到这里才能好生休息一会儿。”她脸色有些发白,满脸疲惫,却耐着心哄劝花岸。
花岸咬牙道:“你为什么不见国师?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啊楚小胖!你是一国之君,你是天子,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国师的事情我们过几天再说。”楚衍觉得有点头晕,想要绕过花岸去床上躺会儿,冲天冠很沉重,她的肩膀垮着,毫无气力。
“你不许进来!你什么时候让国师和太医治好你再来,否则你休想踏进这里一步!”
楚衍本就满心疲倦了,她还要同她胡闹,惹得楚衍无法自控脾气,当即冷下脸来道:“你当真要我走吗?花乌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辛苦吗?你每天都要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你有问过我喜不喜欢吗?!够了!你逼着我承认这是源于你,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拒绝我了是吗?”她捏着花岸的手腕,咬牙切齿地扣住花岸的下颔,低头寻着花岸的唇深深吻上去,“你休想,就算要死,你也别想让我走。”
花岸不断挣扎着,楚衍却束手把她抱得更紧,用尽力气去吻她。唇齿磕碰,呼吸凌乱又急促,楚衍抱着她似乎要把花岸揉进骨子里,舌头不容质疑地撬开她的牙关,霸道地横扫一切。任由花岸死命推都不肯放手。
身边的宫人侍卫全别过去,低头不敢看。
“唔——你放——哼——放开!”花岸掐着她的手臂,睁着眼睛,眼眶都逼红了。
楚衍仍由不肯放。
花岸一怒之下凝气于掌,一点一点掰开楚衍的手,猛然把她推开,看着楚衍血红的双眼,恶狠狠道:“楚小胖,你别再靠近我了!”她退后两步,趁楚衍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把门关上,并拴上了门闩。
楚衍气得踹了一下门,厚重的门沉默地任她发泄。楚衍冷笑道:“花乌鸦,你可真心疼我!我楚仲辞长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敢把我关在门外的人!快把门打开!不然我破门了!”
里面传来花岸的声音:“楚小胖,你敢!”
“我要和我夫人在一起,有什么不敢的?!”
“谁是你夫人了?我与你没有成婚,既无夫妻之名,你就不能这么厚颜无耻。我是不会开门的,你还是早点去找国师和太医罢!”
楚衍又踹了几下门,花岸死活不肯开。楚衍乏累地停了手,额头靠在殿门上,虚弱地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
宫人们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如潮水般涌退而下。暗夜繁星明亮,长泽殿的台阶巍峨辽远,花草被清风吹过,时不时低了低头。没有虫鸣鸟叫,微风拂过楚衍黑色的龙袍钻进她宽大的袖子里,拨弄着她的龙袖。
她贴着门缓缓坐下,背靠着门,平静地看着天空的星辰,长叹了一口气:“花乌鸦,外面的星空真美,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没有人回应。
她略低着头,手肘搭在膝盖上,坐得端正:“你怎么也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呢?我不过是因为最近操劳,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记得你是一个很豁达聪颖的女子,怎么和我在一起了就开始沦落庸俗,学这些妇人,诸多猜疑呢?”
“呸!你才庸俗!”
楚衍偏过头,微微勾起了唇角,仰着脸屋檐的檐角:“我能不庸俗吗?不庸俗怎么会看上了你这样的女人?你爱胡闹,爱乱想,又不肯听我解释,动不动还想要那群老头子来摸我的手,我的手只有你能摸,谁敢摸我是要砍他脑袋的!”
“……谁要他们摸你的手了?国师只需要看看你身上的气就行了。你少废话,怎么那么磨叽?让你看病不是让你去死。”
也就只有花岸敢对当今天子说“让你去死”这种话了。楚衍无语地停了停,继续道:“我没说不看啊,可是我最近实在是忙……你要有时间把我拒之门外,就让我好好休息,打起精神才能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对我温柔一点?嗯?”楚衍别过头看着殿门的缝,无奈道,“外面已经让我很累了,你要做的就是让我在你这里好好休息,别三天两头找我吵架。”
“我不管。”
“你不管谁管?”楚衍略勾起嘴角,食指轻轻叩着殿门,沉闷轻微的声响让她轻松了不少,“你怎么能负气地对我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呢?什么叫你我没有夫妻之名?倘若你要这般想,我只能把你绑到婚典上,宣告天下人你是我的妻。”
“无涯,我今天坐在太和殿中一直想你,我发现今天比昨天还要想你。”她抿着唇笑,“我休憩的时候醒来,觉得好像离开你很久了。我以前不屑告诉你的话,我都想细细说给你听。我想告诉你,我好想你,片刻不停地想念你。”
余香袅袅,烟雾斜横,殿内没有点亮一根蜡烛。阴暗的殿门里,花岸蹲在楚衍背后的位置,伸手贴着殿门,听她一句一句温柔地诉说,仿佛她可以透过阻隔,触碰到楚衍。她静静地听着,心里却越发沉重。
“听说吴王杀到了宛城,他们都降了。我有时候在想,吴王……算得上我的亲兄罢?可是他想我死,我也想他死,我们注定只能敌对。我拥有了一切,我是大陈的帝君呐,可是我却只有你,只有你属于我。坐在镜子前,我好像看到了和你白头偕老的样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梳妆台前,你放肆地笑我老,露出没有没有牙齿的牙床来。你说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妖,那又怎么样呢?我是知道啊,在我们相互表明心意之前我就知道了。可是妖又怎么样,我是天子啊,我有上苍庇佑啊,我身上有龙气护体啊。”
楚衍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妇人,头发却在微不可察地慢慢变白。她含着眼泪笑,光滑的肌肤似乎黯然了不少,眼角生出了皱纹来:“国师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要怎么办呐?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昏君?是啊,我的确是个昏君,我把你这个妖女留在身边,还想留一辈子。你喜欢的我都想给你,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没有生死存亡的危机感,你蛊惑了我,你诱惑我顺从自己的内心。那你说你会害我,那又怎么样?你会害我,他们不会害我吗?只要泄露半点你是妖的消息,他们不只是想逼着你离开,还会找借口投降给吴王,然后逼着我下台。无涯,这些你都不懂吗?……什么能比得过你?”
“你的身体到了什么地步,你不知道吗?你不想和我白头偕老吗?”花岸咬唇颤声道。
“我怎么会不想呢?”楚衍蹙眉苦笑道,“我是个凡人,是个俗人,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白头偕老这是我的心愿啊。无涯,我心如君心。可如果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纵然我是天子,我也不一定能保护好你啊。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杀多少人,他们为了所谓的正义,为了所谓的忠心,不畏死。武帝那么厉害的女人啊,可是到底还是护玉王一生。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是止不住他们对我的恶言,我不如武帝啊,可是我还是想要保护你,让你不受一点伤害。”
“楚仲辞,你好自私啊。”眼角无声落下眼泪,花岸却冷声道,“你自私得好可怕。你宁愿让我背负伤害你的罪名,眼睁睁看着你老去,看着你被妖气侵蚀,让我感受痛苦,你却不肯放我走。你知道我看见你日渐老去,我内心有多受折磨吗?”
“无涯……”
“你伪善的样子让我好讨厌。你对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掩盖你虚伪的一面?你说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你总以为自己好像很厉害,能够保护我能够保护你自己。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不好?吴王杀到了宛城,顷刻间你就会失去所有,你挡得住他吗?你杀人如麻,我每日都要为你提心吊胆,生怕来一个刺客就能杀掉你。你老了,那张脸让本姑娘觉得很丑,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你好看,我才不愿意。”
眼泪流进嘴巴里,花岸顿了顿,无声哭泣,跪坐在地,地砖的冰冷侵袭到心底,语气冰冷之极:“楚仲辞,其实你一点都不厉害。你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你拿什么说爱我?你拥有的江山很快就一无所有,我喜欢的你给不起了啊。你连白头偕老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在我眼底,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作者有话要叨叨:来得晚了。
第97章 生死为谁
作者有话要说:
“楚仲辞,我本来想劝你治好你的身体,恢复你的容貌,可是你不肯。那就随你罢,反正少一个我喜欢你,也没有关系。”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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