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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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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11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11节

    为何会这样?心绞痛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陆清容原以为这只是身体一时的小病,也未太在意,哪知昨夜再一次出现了。

    而经过三次,她仿佛知晓了某些事。

    “小姐你醒了?”陆清容刚想着,幻红就大叫起来,“你终于醒了,昨日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紧紧抱住陆清容。

    陆清容颇为嫌弃与他人亲密接触,幻红跟着她好多年,可她还是不喜与其相拥。若说有谁是她不嫌弃的……恐怕也只有那人与她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自己仍不排斥。

    “放开我。”陆清容没给幻红好脸色,颇为无情地下令让她松开自己。

    幻红依言放开了她,问:“小姐你的手和心口还疼吗?”

    陆清容摇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胸口疼得实在厉害,之前发生的事她都记不清了。

    幻红将陆清容发病后的事都讲了一遍,陆清容听了直蹙眉:“我爹?我爹也知道了?”

    “是啊,城主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哦对了,说起城主我差点忘了,他说小姐若是醒了今晚就去和他一同用晚膳。”

    陆清容点头:“你可还有它事相告?”

    幻红想了想,嘴嘟了起来:“小姐你可莫要问我沈霜照的事。她害小姐你的手受了伤,我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她。”

    陆清容别过脸,故作冷漠,沉吟道:“谁想提她?”

    “那就好。小姐我去为你准备热水,今晚你要和城主一同用膳,总不能一身邋遢地去。”看陆清容一副不愿搭理沈霜照的样子,幻红心中大喜,看来近日小姐是不会与那人见面了。闹翻了好,若是能杀了沈霜照,那就再好不过了。

    幻红欢欢喜喜地出去了,陆清容靠在床头,心里却盘算着再次再见沈霜照,该如何开场才不尴尬。此时,她心中竟后悔起来——昨夜她不该刻意说那番话去激怒沈霜照的,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她。

    只是控制不住啊……陆清容握紧了拳,终于开始承认嫉妒是多么糟糕的一种感觉。

    ☆、第43章 惊愕【倒v】

    “你的心绞痛发作了几次?”陆远征问。

    提起这个陆清容就隐隐感到不安:“也就两三次,都是近日的事。”

    陆远征莫名地笑了笑:“任何事都要自制。有时候太放纵自己只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女儿向来自制,更未曾放纵自己。”因为一只手受伤了,陆清容吃饭都显得有些吃力。

    陆远征未接她的话,直到安静地吃完了饭。他说:“昨夜你发病把爹吓坏了,我担心你的身子,这几日我会暂住到距你寝殿不远的殿里。这样万一你再发作,也好有个照应。”

    陆清容闻言,握着茶杯的手一滑,杯子掉落在桌上,茶水全洒了。身边的侍女急忙上来收拾,她无暇理会侍女,只是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我的身子并无大碍,你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连葛大夫都查不出你的病因,我怎能放心?况且你的手上有伤,我更要多照看着你。”

    “可是……”面对父亲的要求与安排,陆清容极不情愿。

    “不许对此事有异议。在你的伤好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药房也不许去。白天你就同我去主殿议事。近日都不见你处理城中事务,我看出了一趟城,倒把你的心放野了。”陆远征语调严厉,摆明了要陆清容服从自己的安排。

    “是……”陆清容无奈,自己的爹是什么脾气她比谁都清楚,此时自己唯有答应。

    陆清容按照陆远征的要求才过了那么几天,整个人就被烦躁与焦虑缠身。白日要在主殿议事,到了夜里除了待在自己寝殿,陆远征其他地方都不允许她去。

    “幻红,拿酒来。”焦躁之下,她试图饮酒解闷。

    幻红不答应:“小姐,葛大夫说了不让你喝酒……”

    “你听葛大夫的话还是听我的话?”陆清容锋利的目光马上飞了过来。

    幻红往后缩了一步,胆怯地抿了抿唇,小声说道:“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幻红只能听葛大夫的……”

    陆清容冷笑,妖魅的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屑:“为我着想?你的为我着想怕是要让我闷死在这寝殿里。”

    这些天陆清容的烦躁幻红都看在眼里,至于为何烦躁,幻红比陆清容更清楚。她认命般地叹了一小口气,又迎了上去,道:“小姐,往日让你在主殿连日连夜地处理事务,你都不倦不乏,更不会像如今这般露出焦躁的性子来。”确实如此,陆清容表面上看着邪魅轻浮,但说到心性上,她向来沉着自制心如止水。否则也不能自如地在另外两城中来去自如,生出些棘手的事来。

    “继续。”陆清容此刻倒有耐心听幻红说话。

    幻红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将心里话说了个透:“这几日城主与你议事,我看小姐你很是心不在焉;夜里小姐你本该是好生歇着,可幻红看到的是你辗转反侧。究其原因,你若不敢道明,就让幻红这个旁观者替你说。”

    陆清容沉默相对,那颗鼓噪的心宛若被丢进了水里,再也发不出什么声响。

    “前几日你与沈霜照翻了脸,她惹得你大发雷霆。可是尽管如此,这几日小姐你虽未见她也未过问她的近况,可幻红知道你一直想着她。小姐不去找她看她,只因城主管着你,你脱不了身而已。”幻红终于说出了心里最为难过的话,说着说着她竟落下泪来,“你的焦躁不安,不过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沈霜照罢了。”

    “你哭什么?”陆清容面容平静,坐在一边轻声问道。

    幻红抹了抹脸上的泪,声音里还带着啜泣声:“小姐以前是块玉,虽然性子冷淡但是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折损自己。可遇上沈霜照之后,小姐就成了白软的面团,任由那沈霜照捏遍搓圆。以往若是有人敢那样对你,那人还能活着?我哭不过是因为小姐失了自己的心性,倒是被那沈霜照迷得神魂颠倒!”

    她说完后,寝殿里一片死寂。陆清容端端正正地坐着,只是垂着头,一片米分色的面纱更是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幻红在她身边站着,垂下眼眸看见的只是陆清容沉默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陆清容终于有了反应,她说:“幻红,你也见过凌烟。”

    “不过一面之缘。”

    “那……”陆清容桃花眼里一片漆黑,“你看我……相比她如何?”

    幻红觉得陆清容的话莫名其妙,不是在说她与沈霜照的事吗?小姐怎么突然提起了凌烟?

    “回答我。”陆清容颇为严肃正经地说。

    “……”幻红努力回想着凌烟,再三考虑后说,“在我心里,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小姐你。”

    原本还指望从幻红这里得到些看法,结果等来的是一句烂俗的奉承,陆清容的情绪又恶劣起来:“出去!”

    “小姐其实我想说……”

    “出去!”陆清容恼意更甚。考虑了好久她才决定问幻红,结果她就这样糟蹋了自己的心思。

    陆清容的性子越来越摸不透了,幻红被她这么一喝什么哭腔都没了。又想起方才大胆说的那些话,生怕陆清容反悔迁怒于她,急忙退了出去。

    陆清容起身,走到窗边,犹豫了好久手才触到被反扣在桌上的镜子上,将其翻过身。她坐下,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她又主动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镜中的人陌生又熟悉,陆清容摸了摸自己的眉,整张脸只有眉宇不像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一些被搁在脑海最深处的往事开始一点点浮上心头。她的眸中忽明忽暗,那是心中的情绪在作祟。

    沉思片刻,陆清容用力将镜子又反扣回桌上——她定不能重蹈那人的覆辙。

    翌日,陆清容如寻常一般赶去主殿议事。昨夜,她心中早已打好了小算盘——等白天处理好了事务,等到夜里,哪怕冒着被陆远征发现的风险她也要去一趟镜明轩。

    再次确定计划后,陆清容才静下心踏步迈入主殿。

    “我们今天不谈公务,不议大事。”陆远征未像往常一样坐在案前批阅公文,他一步步从高座上走下来。

    “不谈公事?”陆清容疑惑地反问。

    陆远征点头,他站在陆清容面前:“你不是说你得到了能让地牢里的那位开口的东西吗?既然如此,我今日倒是想去会会他。”

    若不是他提起,陆清容倒是要把地牢里的那位“将军”忘了:“好,我马上让人去取从青城带回来的琴。”

    “你可要与我一同过去?”

    “这是自然。”陆清容点头。

    陆远征看了看她,随即率先迈开步伐:“那就走吧,不能让人等着急。”

    ……

    地牢里一如即往地潮湿与阴暗,陆清容想起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去青城前。也正是因为去了青城,她才再次遇到了沈霜照。如今想来,觉得缘分这东西着实是妙不可言。

    正当她失神想事之际,牢房门被打开,熟悉又刺耳的开门声再次传入她的耳里。刚打开门,牢房上方的小窗勉强照入了一缕光,透过光依稀可以瞧见空气中飞扬的灰尘。

    “他可关在最里面的牢房?”

    “正是。三年前我好不容易寻着了他的下落,也费了好大的劲把他从水澜城押解回来,自然是要重点看守,不能让他跑了。”陆清容跟在父亲的身后,沿着通道一步步往里走去。

    “挨了三年的折磨都未松口,他果然是意志力惊人。”陆远征说得很是感慨。

    陆清容有些懒散地走着,说:“莫担心。我从青城带回了足以让他低头的东西,我就不信他的嘴真的这么硬。”

    陆远征听了之后微微回头,向她极淡极浅地笑了。

    陆清容自然是看见了父亲的笑,却不明白这笑意从何而来。正当她万分不解时,竟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声音再一次传来,陆清容能够肯定自己并未听错。她驻足,想判断出声音从何方传来。

    陆远征回头见她未跟着上来,也停下了脚步,问:“怎么了?”

    陆清容无暇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却被莫名的恐惧一点点侵蚀。这是小铃铛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可是那铃铛分明是在沈霜照的手上戴着,若非自己替她解下,那铃铛断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除非……除非——

    有了猜测,陆清容全然不顾陆远征还在她的前面,就快步向前跑去。陆远征很平静,也不拦她,只是冷眼看着她焦急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幻红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抱着放琴的木盒也快步跟了上去。

    陆清容循着声音又借着自己的感觉在牢中穿梭,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开门!”她望着细细的木柱后面垂着头的熟悉身影,心都凉了半截。

    狱卒看了看她,不敢犹豫便依言开了门。

    陆清容进到里面,面纱上方露出的眉头拢起,拒绝接受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是沈霜照。可对方手上已经被血迹沾染的铃铛却在向她残忍地宣布这个事实。

    “小姐!”幻红也冲了进来,她依稀辨认出被束缚在柱子上的人是谁,“这……这是沈霜照?”

    陆清容摇头,她伸出手,颤抖地捧起沈霜照的下巴:“沈霜照?”

    沈霜照睁不开眼,只是急促地呼吸着。

    陆清容又垂下手转过身,一脸呆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怎么会在这里?”幻红也是惊愕得不得了。

    陆清容眯起眼,胸膛起伏,讷讷地问道:“是谁做的?”

    幻红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不住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清容狠厉的目光刺向幻红,突然间伸手用力地掐住了幻红的脖颈:“你真的不知道?”

    “小……小姐……”幻红手中装着琴的木盒应声摔落,里面的琴掉了出来,她不断摇头,表情因为窒息感而扭曲,“不是我……”

    “不是你?”陆清容冷笑,眼睛都红了,“知晓她的事情并且有能力将她抓到这里的人,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你了。你还想否认?”

    幻红此刻已然说不出话,唯有摇头否认。

    “我说过不许动她,你还是违抗了我的命令……”陆清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她都说得咬牙切齿,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人是我抓的,与幻红无关。”陆远征慢步走来,视线与闻声回首的陆清容相会,他从容不迫,语气更是波澜不惊,“你若为此生气恼怒,冲我一人来便是。”

    ☆、第44章 证实【倒v】

    陆远征的坦白让陆清容万分震惊,她松开了在幻红脖子上的手,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幻红得到自由后就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咳嗽。

    陆清容瞥了一眼幻红,她很想质问陆远征,但转念又顾及到某些事,最终忍了再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她哪里得罪了你?”

    “她倒是没得罪我。”陆远征双手负在身后,平静作答,“前几日你发病的时候我见你手伤得厉害,便问了幻红。她说你的伤是自己在寝殿里弄的。可是,恐怕事实并非如此——你的伤与她密不可分的关系。”说着,他望向沈霜照。

    陆清容笑了笑,目光上扬,表面上佯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爹,那又如何?我承认那日我的确与沈霜照争执过几次,可我的伤是我自己造成的,与她无关。你又何须背着我这般对她?”

    “我这般对她当然另有其因。”陆远征将视线转移到陆清容脸上,目不转睛地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据我所知,她是水澜城的人,而且是沈婉蓉最为疼爱的弟子。”

    未曾想到沈霜照的身份竟早已被父亲识破,陆清容的心倏地提起,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紧紧的拳:“……她确是水澜城的人,那又如何?”

    “不如何。”陆远征神情自若,步步逼近陆清容,目光牢牢锁住她:“只是清容,你最近着实是太不对劲了。”

    “爹爹说笑了,我正常得很,倒是爹疑神疑鬼疑到自己亲生女儿身上来了。”陆清容抬头,坚定的目光主动与他对视。

    陆远征倒也不急着反驳她,只是说:“你是我女儿,我自然信任你。同样的道理,有些事你应该听我的。”

    闻言,陆清容的心里立刻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原本坚定的眼神里也被激起了一层涟漪。

    “我与水澜城的人在十余年前就势不两立,如今捉了沈婉蓉的弟子,我怎能放过她?”

    “你要怎么样?”陆清容此刻若不是有面纱遮脸,那她瞬间发白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来了。

    陆远征二话不说,抽出了狱卒手里的刀扔到陆清容手里:“杀了她。”

    幻红终于喘过了气,可一听到城主要让小姐亲手杀了沈霜照,她又惊愕地咳了起来。

    陆清容下意识地接住了陆远征扔过来的刀,目光落到锋利的刀刃上说不出一句话。

    “去呀。”陆远征低沉威严的声音在阴暗潮湿的牢里回荡。

    “爹……”陆清容蹙眉,不死心地说,“沈霜照虽是外城人,可她并无过错。之前去采残崖草的时候,我从山顶跌落,若非她护着我,恐怕我……”

    “够了。”陆远征打断她,“你如此护着她,究竟是为何?”

    陆清容有口难言,眉头拧成一个纠结的“川”字,就连紧握刀柄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陆远征眯起眼:“我听说当初沈霜照在青门关奄奄一息,还是你将她带回来,救了她一命。我又听闻前几日你与她几乎夜夜同眠,实属亲密。难不成——你与她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陆清容睁圆了眼,不断否认,“我与她并无任何关系。我……我不过是最近觉得无趣了,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作个伴。”话虽如此,可她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心虚的意味。

    “你若是觉得无趣想找人作伴,沙海里人这么多,找谁都可以。现在——”陆远征语气强硬,再次命令道,“杀了她。我无法容忍沈婉蓉身边的人与我的女儿纠缠不清,还给人落了话柄。”

    陆清容握着刀,仅是望了一眼虚弱的沈霜照,她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说你与她毫无关系,证明给我看。”陆远征倨傲地昂首,容不得陆清容有一丝退缩。

    幻红紧张地凝视着陆清容,虽然她对沈霜照早有杀心,可她也清楚现在这沈霜照在她家小姐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而城主如今这样做,真是要逼死小姐啊。

    此刻陆清容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为难地拿着刀在原地挣扎。

    陆远征将她所有的神态都尽收眼底,说:“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来。”说着便要夺过她手上的刀。

    陆清容眼中都是血丝,她摇头拒绝,手里紧握着刀不放:“不,此等小事无需爹动手,我来即可。”她喉头滑动,咽了咽口水,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小姐……”幻红小声喊道,城主在她也不好明着说些什么,可她仍是希望陆清容想清楚。毕竟,手刃心上人这样的事,无论谁做都是要遭天谴的。

    可惜陆清容此时已然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她陷于内心的煎熬之中,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向沈霜照走去。

    陆远征不动声色,全神贯注地盯着陆清容的一举一动。

    牢里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幻红坐在冰凉的地上全然不觉,但她的视线一直随着陆清容移动。

    不过几步路,陆清容却走得格外艰难,她很想再看一看沈霜照,可对方垂着头仍处于昏迷状态。闭着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她扬起了手里的刀。

    陆远征紧抿着唇,利眸越发地犀利。

    陆清容扬起的刀就要往沈霜照的胸口扎去,电光火石之间却见沈霜照抬头,那双熟悉的黑眸里覆了一层憔悴与迷蒙。陆清容仅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就受不了她掺杂着情绪的眼神,自己泛红的眼里瞬间便热泪盈眶。

    “你还在犹豫什么?”陆远征质问。

    陆清容咬紧下唇,对准沈霜照的胸口意欲再次动手。只是刀尖还未来得及触到沈霜照的外衣她就失了全部的力气,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刀尖再也无法向前刺去。

    “唔……”陆清容疾呼出声,表情由为难纠结变为痛苦狰狞,她抵不住心口的折磨,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小姐!”幻红抛下琴,连滚带爬地向陆清容跑去。

    因为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陆清容的一只手顺势揪住了沈霜照血迹斑斑的衣服:“啊……”

    沈霜照勉强睁着眼睛,喉咙因为缺水与高烧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清容在自己面前饱受折磨。

    陆清容痛到后来连手指都握不拢,失去了唯一的攀附物,她彻底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幻红过来试图压制住她,可陆清容因为疼痛早已意识涣散,用尽一切方式试图发泄心口的痛苦。

    一切如他所料——陆远征一口气要叹叹不出,闷在胸口他也无比痛苦。只是顾念着陆清容的身体,他无暇消化自己的情绪。他抱起陆清容,大步向牢外走去。

    幻红不知所措,看了看沈霜照,说:“你被城主囚禁于此并非是我家小姐的意思,你莫要责怪她。”

    沈霜照满脸都是泪水,咸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渗进伤口里,那种疼痛一直蔓延到她心里。

    幻红见她这样,纵使有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只是叹气:“本以为你也是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冷情家伙,看来并非如此。”这算是给了小姐一点安慰,“你若是能坚持下去,我定能让你离开这里。”

    沈霜照不知是忧心陆清容的绞痛还是想起离开水澜城后这段日子受的委屈与折磨,泪水如决堤了一般不断落下。

    幻红收拾好了地上的琴和木盒,原来打算走了,可看到沈霜照这样,她也动了恻隐之心。她又将琴放下,抽出手帕替沈霜照拭去了泪:“你也别哭了。方才因为你,小姐差点要将我掐死。我跟着小姐这么多年,竟还比不上你这样一个外人,说实话我当时真是心寒。”她又让狱卒倒了碗水,喂沈霜照喝下,“可是想想也没什么……”我若将来有了心爱之人,指不定哪日脑子发昏也会背叛小姐——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说的。

    “唉……世事无常。这些天暂时委屈你了。”幻红倒是想把沈霜照弄出去,可这事是城主挑起的,她是万万不能擅自做主的。就算真要放走沈霜照,那也必须要她家小姐有背后撑腰才行。

    说到陆清容,幻红这才想起正事。她嘱咐狱卒好好看着沈霜照,可千万别让她死了,之后便带着琴匆匆离去。

    陆远征将陆清容抱回了寝殿,陆清容一路上仍是没少受折磨,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此刻心口还在作祟。

    幻红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寝殿,本以为有城主在陆清容的心绞痛就能控制住,不想这个时候陆清容还在疼。

    “城主,小姐难受成这幅样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幻红对陆清容的事向来紧张。

    陆远征站在陆清容的床边,脸色并不好看:“你若是能让她少想那人半分,她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第45章 直白【倒v】

    “城主,”幻红听陆远征那么说,顿时心里一沉,连声音都小了下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远征斜眼瞧她:“城里的流言恐怕你听到的要比我多。”

    幻红的心彻底落到了水里,怎么捞都捞不回来,只是表面上还硬要装出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模样:“流言?幻红对城里的是非向来不参与。”

    “呵——”陆远征讽刺她,“你对清容一向忠心耿耿,城里有关她与沈霜照的流言蜚语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我就不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眼见瞒不下去,幻红立刻跪了下去,改口道,“城主明鉴,莫要被那些闲言碎语遮了眼。小姐素来心如止水,莫说是女子了,就连三城中再出色的男子也未曾入过她的眼。沈霜照这样的黄毛丫头哪里来的魅力迷惑她的心神?”

    陆远征说:“也不见得沈霜照真有什么魅力,我只知爱一个人并非是只爱她的优点,或者说爱上她或许并非只是因为她有什么出彩之处。”他顿了顿,像是深有体会,“爱了就是爱了。”哪管她门当户对,又哪管她心里藏着谁?

    “……”幻红转了转眼珠,弱弱地说,“城主不该如此臆测小姐的心思,她与沈霜照究竟如何……那也要由小姐自己说了才是真的。”

    “你少为她开脱。”陆远征表现得很冷静,也鲜少见他发怒,“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动情越深,所受的绞心之苦就越大。你问我为何不想法子减轻她的痛苦,又可知这办法就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幻红糊涂了:“这……这是什么意思?小姐的绞心之痛与动情有何关联?”

    陆远征摇头:“话我就说到这里,等她醒了,让人前来禀报我。”他看了一眼陆清容便走了,没有再嘱咐什么。

    侍女都在外边守着,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幻红与陆清容两人。幻红走到床边,俯视着陆清容。陆清容满头尽是冷汗,脸色仍是发白的,虚弱地昏睡着。

    幻红揭下她的面纱拿出手绢替她拭了拭汗,望着陆清容绝色的容颜,幻红七分无奈三分感叹:“原以为小姐你可以潇洒自如一生,不为谁所牵绊,未曾想到你终究也逃不过寻常女子的命运,竟为感情连累至此。”

    幻红叹气,想那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能将人折磨至此。自从将沈霜照带回沙海后,小姐整个人都变了——向来冷淡自持的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有血有肉、会痛会笑。只是她不知道这对陆清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陆清容醒的时候幻红已经在她床边睡了一夜,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快速地捋一捋思绪。又看了看趴在床边的人,陆清容心头涌上阵阵疚意。她果真是昏了头,这些日子做出了不知多少的荒唐事。

    幻红陪在她身边多年,她竟会想杀她……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沈霜照。

    沈霜照……怎么想起她自己就心疼呢?罢了,这么痛,多想也无益。

    陆清容穿了鞋,顺道盖了件衣服在幻红身上。这一动,浅睡的幻红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好半天才发现陆清容早已下床,坐在前方背对着她。

    “你累吗?如果觉得乏了,就回去歇着。”陆清容没有回头,三千青丝没有做任何修饰,柔顺地垂在背后。

    幻红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到陆清容面前坐着。陆清容未戴面纱,披散着长发的时候显得特别温柔与纯良。平日里的凌厉与不可接近的气势随过分的妖艳一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睡醒后的慵懒与恬静。

    “小姐,昨日城主对我说,你若是不想遭受绞心之痛,那就别总是想着沈霜照。”幻红轻声说。

    陆清容波澜不惊,语气了了:“我做不到。”

    幻红没想到现今陆清容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着实也是被惊讶到了。难道小姐对沈霜照的感情,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小姐!沈霜照于你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了?”幻红万分不解,“沈霜照若是男子那还好说,可她偏偏是个女的。两个女人相恋……”暂且不说别人的眼色,光是城主那关就难过。

    陆清容认真地望着她:“我的速疾发作了这么多次,我并非对此一无所知。是何原因引起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前是她自欺欺人不敢面对,而今,那种炽热的情愫再也压抑不住。

    “那你为何……”

    陆清容打断她,目光明澈:“说到底,此事无关沈霜照。纵使对方是男子,恐怕我也避免不了这种折磨。”只要动情,她就饱受痛苦。

    “这究竟是为何?”

    “要说起来……”陆清容无焦距地望向它处,欲言又止,“罢了,太遥远了。”多少年前就种下的因,如今真要结果了。那时候她年纪小,懂得不多,现在……她终于懂了。

    正说着,就听见叩门声。

    “谁?”幻红提高音量。

    “城主命属下来询问少主醒了没。”是个侍卫的声音。

    陆清容:“我爹可有事?”

    “启禀少主,城主说你要是醒了,就到主殿去,他有话与你说。”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是时候问清一些困惑她多年的事了。

    幻红起身:“既然要去见城主,小姐先梳洗吧,我去命人端水来。”

    陆清容简单做了梳洗,幻红要给她梳头发盘发,她摇头拒绝:“不了,这样就挺好的。”话毕,她连面纱都没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往外走去。

    殿外的侍女侍卫看见陆清容这样清汤挂面地就出来了,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幻红知晓她的习惯,快步追上她,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他人视线。

    “你们都下去。”陆清容到了主殿门口,对左右说,“幻红,你也退下。”

    幻红其实紧张得厉害。陆清容早已不再掩饰她对沈霜照的情愫,可她若是将此事与城主放到台面上讲,幻红真的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小姐,你可千万清醒些……”幻红隐晦地提醒道。

    陆清容侧过脸,垂下的几缕青丝遮住了她有些空洞的眼眸。她失神地望了一眼幻红,而后沉默着走进了主殿。

    ……

    幻红焦虑地在主殿外踱步,来来回回不知等了多久,临近半下午陆清容才从主殿出来。

    见她出来,幻红急忙迎了上去,心中颇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陆清容面色平静,平静得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抬首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得让她不禁眯起了眼。沉吟片刻,她说:“幻红,陪我去药房。”

    “去药房?”

    陆清容:“去药房。”

    沈霜照仍旧被束缚在柱子上,她垂着头闭目养神。在这地牢里待了几天,她开始逐渐习惯里面潮湿的空气阴暗的光线。

    想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几日,她竟完全适应了如此糟糕恶劣的环境。时间久了,她终究也被驯服成了“俘虏”,成了陆清容的俘虏……

    “把门打开。”失神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沈霜照蓦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陆清容那双嵌着金丝边的鞋。她的视线顺着那双鞋逐渐往上移动,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感觉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陆清容屏退左右,一步步走到沈霜照前。

    “几日不见我,你可有话对我说?”陆清容的长发仍未束起,她一如往常戏谑地笑着,话里毫不客气地又掺杂了些许揶揄。

    沈霜照被身上的伤与反反复复的低烧折磨,她半垂着眼皮,只剩一半的力气:“幻红对我说,我被囚禁于此并非是你出的主意。”

    “你认为呢?”陆清容水灵灵的桃花眼倒映出沈霜照的模样。

    沈霜照勉强又虚弱地笑了笑:“无所谓。我只记得那夜你对我说你要处置我,还说不把我利用透彻就休想让我死。今日你来找我,想必是有了打算。”

    “这几天在牢里,你就净想了这些?”陆清容侧身不再看她,随意走了几步,“不过你猜对了。我来见你就是想好了如何处置你。”

    “你说。”沈霜照脸色虽然因病变得极为难看,可笑意更甚。

    陆清容也浅浅地笑着:“三年前李家药铺的命案确实是我所为,那伙计也是我杀的。当时药铺里有两个人,除了伙计就是那药铺老板。你可知那药铺老板去哪儿了?”

    “被你们带回了沙海。”

    “没错。他还活着,而且——他就在这地牢之中。”陆清容说。

    沈霜照:“你与我说这番话是何用意?”

    “我之所以让他活着是因为他对我、对我爹尚有一丝用处。若他没了利用价值,下场定同那药铺伙计一样。”

    沈霜照轻轻地摇头:“那——我于你,还有利用价值吗?”

    陆清容又凑近她,两人贴得很近,沈霜照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大概是没有了。”陆清容挑眉,魅惑地牵唇一笑。

    “要杀了我吗?”沈霜照格外平静。

    陆清容直起身子,又与她保持距离,也不知把话扯哪儿去了:“你要离开我了,若说我有遗憾,兴许就是你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是不了解我。”

    “你的城府太深,我所探及的恐怕一半都不到。”沈霜照苦笑,“当然于我而言,你也一样。”

    “你小瞧我了。我可是将你的心都摸透了。”陆清容懒懒地甩出几句听似无关的话,这是一场心不在焉的交谈,“也罢也罢。你就要上路了,不如再让我利用一把?”

    沈霜照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陆清容也没心情等她回应,掏出一小瓶药米分,涂了些许在沈霜照脸上:“上次用无垠水里提出的药引制成的疮药效果不错,可惜过程太痛苦了。我做了改进,你试试?”

    沈霜照半垂着的眼皮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彻底闭上,意识将要涣散时只闻到了陆清容身上的冷香。脑中最后所残存的一点印象就是陆清容那张蒙着面纱令人永远也看不透的脸。

    ☆、第46章 回归【倒v】

    身体随着身下硬硬的木板微微摆动,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那种轻柔又如波浪般的起伏感如此熟悉。

    沈霜照在睡梦中不由地皱了皱眉,鼻尖又隐约闻到一股有些潮湿的味道。这味道像是傍晚落日时,河水被阳光照了一天才有的味道。在水澜城时,她几乎每日都能嗅到。

    可是,她不是在沙海吗?沙海气候干燥,溪流更是少见,怎会有这种味道出现?思及此,她再也无法沉睡下去,与睡意疲倦斗争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

    刚睁开眼皮,沈霜照就看到了头顶的东西。这……这是在船舱里。她的脑子还未来得及做过多的思考,耳边便传来阵阵水浪声。对于从小在水城里长大的她而已,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她感到颇为惊愕。

    沈霜照撑着酸痛的身子出了船舱,探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她的确在一艘小船上。

    船头站着一个老头,戴着斗笠沉默地撑着船。

    沈霜照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衣裳上还有自己的血迹。只是……她几乎无法思考,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在沙海的地牢里,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在这船上了?

    陆清容呢?她明明记得陆清容说自己于她早已没了利用价值,她说自己要离开她了,她还要在自己身上试药。甚至到现在,沈霜照还记得当时陆清容朝她伸出的手上有无垠水的味道。

    昏迷前最后的那波记忆涌上心头,陆清容披着长发的模样仿佛还在自己眼前,怎么醒来之后她就突然到了船上?

    还有她记得当初青城的牢头对她说过,靠近沙海的青门关外有一条河,顺着河往东走就能到水澜城。如此看来,这船难道是驶往水澜城?

    再做进一步的推测,她会在这船上,恐怕是陆清容做的安排。那撑船的老头又是谁?可也是陆清容的人?

    如今,沈霜照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所说的离开竟是这种意思。想起陆清容,沈霜照心头就翻涌着五味杂陈的情愫。若她此次真能回水澜城了,那是否就代表着她与陆清容就不再会相见?

    若真是如此……沈霜照心头一沉,浓浓的失落瞬间席卷了她。见到她是痛苦,见不到她却是绝望与失落了。

    越想越难过,到最后沈霜照都红了眼。

    “我为何会在这里?”猜测终归是猜测,沈霜照还是打算问问撑船的老头,好核实一些事。

    撑船的老头扭头瞥了她一眼,又转身背对着她站着,却一言不发。前方落日正要落下,余晖洒在水上,几乎将整个河面都染红了。

    这样的画面实在过于诡异,沈霜照扶着船,勉强走到了船头,再次询问:“这位老伯……”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老头突然向她走来,略显粗暴地一把将她推进了船舱里。沈霜照连日来瘦了不少,身上的伤让她的身子更加虚弱。根本经不起老头的推搡,直接摔到了船舱里。船因此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差点把沈霜照再次摔晕过去。

    几日未好好进食,沈霜照的胃一阵恶心,加上仍在持续的低烧,她已没有力气起来,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只能任由自己躺在摇晃的船舱里。过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了,船舱的布帘被掀起,河上习习夜风灌入里面,带来几丝凉意。撑船的老头进来了,沉默地坐到了船里的小桌边,在桌上摆了一些简单的食物。

    之后,老头用手扯着她的衣裳,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嘴里含含糊糊地发出声音,大概是让她起来吃东西。沈霜照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头是个哑巴。

    她艰难地坐到了小桌边,老头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沈霜照看了看桌上的水又看了看老头,不禁红了眼。未曾想到受尽磨难后,倒是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递给了自己一点关心。

    “谢谢。”沈霜照一饮而尽,又吃了点东西,这才感觉身子有力气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有好多疑惑等着人来为她解答。

    “请问老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又是谁……派你来的?”沈霜照忍了再忍,将“陆清容”三个字又咽了回去。

    老头不再看她,摆了摆手。

    沈霜照想想也是,老头是哑巴,自己又能问出什么来呢?她起身,想走到外边透透气,刚站直身子就感到一阵晕眩。沈霜照回头,老头在她面前定定地望着自己。逐渐地,沈霜照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同样的夜里,比起河上的凉风习习,沙海城里却是阵阵闷热。而陆清容的寝殿里,更是不得安宁,人仰马翻。

    “唔……”先是陆清容的一声痛苦呻/吟,紧接着就见她撞到了桌边,桌上的茶壶茶杯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她发狂扫到了地上。

    寝殿里的侍女都追着她跑,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在一边干着急,紧张惶恐得不知所措。

    幻红去扶陆清容,紧紧拽住她的手,苦苦哀求道:“小姐我求你了,你别再想那人了!”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陆清容半张着嘴,此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自从她对沈霜照的感情自我解禁后,心中那种情愫疯狂滋长,燃烧得更为厉害。而每当她动情时,心中的绞痛之苦也急剧上升。往日发作,恢复不过是一夜时间;可如今发作一次,她要花上好些时日那种绞痛才能逐渐消散。

    每次陆清容绞痛发作时,幻红都看在眼里。她心疼陆清容如此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城主说过,这“医治良方”就在陆清容自己身上,可惜她家小姐不肯用啊。整颗心都被沈霜照偷了去,如今人家走了,徒留她一人在此受煎熬。

    “小姐……”幻红想拽住陆清容不让她乱动,生怕一地的碎渣伤到她,可陆清容偏偏反手推开了她。

    幻红被推倒,她的手撑到地上借力,到头来反而是她自己被碎渣扎到了手。她没有起来,满脸泪水:“小姐,幻红给你磕头了,求你不要再想沈霜照。唯有这样,你才不会心痛。”

    陆清容爱上了别人,对方是个女子倒也算了,可她又不能如常人那般动情——越是动情越是痛苦。

    难怪自小城主就教小姐,要心狠手辣,要心如止水。原来他早就知晓,小姐有这样的隐疾。只是为何,这一切要小姐来承受?

    陆清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冷汗不断从她的额际流下,目光瞥到了掉在地上的匕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她捂着胸口去够匕首。她拿到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匕首从刀鞘中抽出。

    幻红认出那把匕首是几年前陆清容从沈霜照手里夺来的,这么多年了小姐还留着它。想来某些事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情根在三年前就种下了。她转念一想,又看到了陆清容的动作,心底直呼不好。

    “少主!”麒麟破门而入,见陆清容正握着匕首想往自己胸口刺,急忙上前制止了她。匕首被夺下甩到了角落,落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响声。

    陆清容见是他,尚且还存有一丝清醒与力气,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问:“如……如何?”

    麒麟喉头一动,看她这般遭罪也是心疼不已:“你交待的事,我都办好了。”

    听他这样说,陆清容有一刻的失神,似了然,似忧伤,最后她倒在了麒麟怀里。

    水澜城渡口——

    今日老汉起得稍晚了些,不过也无所谓,自从前段时间赵越瑶与沈婉蓉在青城岸边一战后,两城之间的交流一度中断,直到近日才逐渐恢复,只是这来往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果然啊,今日水澜城又无人去青城。他懒洋洋地走向岸边,准备开船去青城,看看那边可否有人要过来。

    离岸边还差几步路,他就看到了有个人躺在那里。老汉提高了警惕,瞌睡立马被击散。心里仍有些害怕,他拿了根棍子谨慎万分地走了过去。

    老汉伸着脖子去看那人,发现那人虽然衣衫褴褛,却是个年轻的女子,似乎还有些面熟。见她闭着双眼,老汉胆子大了起来。凑近一看,觉得万分熟悉。他仔细想了想,又见女子衣裳上都是血迹,瞬间惊愕瞪大了眼睛。原来是她!

    老汉扔了棍子,赶紧往回跑。

    ☆、第47章 再起【倒v】

    “城郊的那片荒山也不知能否采到我们需要的那味药。”唐梦璇与桑榆走在街上,往西边城郊的荒山赶去。

    桑榆沉默地往前走着,并未回答她。

    唐梦璇深深地叹了口气:“师父若是再这样消瘦下去,着实令人担忧。”她们此行就是去采药的。

    自沈霜照离开后,沈婉蓉一蹶不振,吃不下饭还整夜地失眠,整个人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昨日,唐梦璇听说有个良方能缓解人失眠抑郁之疾,对因心绪郁结导致的心病很有疗效,可惜有味药稀缺,只在城郊的荒山上才能采到。于是,唐梦璇便央求桑榆与她一同去采药。希望那个方子对师父的心病真的有用。

    桑榆勾唇笑了笑,话说得有些不留情:“你也别对那些偏方抱有太大的希望。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的病是因霜照而起,若是霜照能回来,师父的病痊愈还有一丝希望。可惜……”她嘲讽地弯起一侧的嘴角,意思不言而喻,

    唐梦璇对她残酷的话很是厌恶,道:“霜儿不在了,师父的病也难以痊愈,你为何如此开心?”

    桑榆停下脚步,冷眼望着她:“我并没有开心,霜照被赵越瑶害死,师父又这样,我也很难过。只不过我比你清醒些,霜照死了就是死了,她的确回不来了。”

    “住口!”说起沈霜照,唐梦璇忍不住又落了泪。她与沈霜照从小相伴长大,感情深厚。哪知世事无常,几月前会发生那样的事。当时她花了好些日子才勉强从悲伤走出来。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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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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