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13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13节
沈霜照冷哼:“你少与我油嘴滑舌,我可看不出你有一点悔悟的意思。”
陆清容眉眼弯弯:“暂且不说悔不悔悟的问题。现在可是你逮捕我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你可休想再有第二次。若是捉了我归案,你就能在你师父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比如邀功什么的……”
“即便要捉你归案,也要有凭有据。就这样把你带走,师父倒会怀疑起我与你的关系。”沈霜照头脑还算清楚。
“关系?你说说看,我与你是何关系?”陆清容顺势问道,“是敌人仇家,还是知己挚友?”
这一问把沈霜照难倒了,就连她也判断不了她俩的关系。暧昧又纠缠,处于一种极为模糊的边界上。
“既然你回答不了,那我还是在这世上自由地多活几日,免得你在你师父那里难交代。”
听听这话,是多么为她着想,可惜沈霜照才不领这份情,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
“你的胸口还会疼吗?”沉吟片刻,沈霜照突然问道。
“……”陆清容一怔,收敛了些许笑容,“承蒙你关心,暂时不疼了。”
“你发病的时候,着实是令人害怕。”沈霜照回想起那几次陆清容被绞痛折磨的样子,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
“怕?”陆清容的目光紧抓住她不放,像是要透过她的表面直击她的灵魂,“你怕什么?我这样的妖女,死了不是更好?”
沈霜照倏地握紧了拳,讨厌陆清容这样说她自己:“你这样死了,才是白白便宜了你。”
亲眼看着她嘴犟地说出这样的话,陆清容却不把这样的话放在心上,还颇为悠闲地吐出四个字:“心口不一。”
闻言,沈霜照有种对方明着暗着都在捉弄自己的感觉,气鼓鼓地坐到了书案边。她拿起书,打定主意不想再与陆清容扯皮。自己好不容易摆脱她清静了几日,没想到对方又“厚颜无耻”地找上门来,世上为何会有这样难缠又甩不掉的人?
沈霜照这样想倒更像是在欺骗自己,毕竟,在陆清容出现的那一刻,内心的狂喜如汹涌的海浪般席卷了她。在欢不欢迎陆清容这个问题上,显然是她的嘴巴说了谎话。
“有我在你竟然选择看书,如此想来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陆清容幽幽地在她耳边说,“也好,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否则被人瞧见,霜儿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走?”如她所愿,沈霜照一听她要走就坐立难安地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惊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然呢?难道你要留我在这湖心岛上住下?”陆清容很满意沈霜照的反应。
沈霜照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更不相信你从沙海千里迢迢地到水澜城,又到湖心岛上,只为了见我一面。你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走,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别有目的,或者说你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陆清容笑着摇头,直视着她:“听你的意思是埋怨我留的时间不够长。好啊,既然如此,霜儿若是不怕被你的几位姐姐看见我,今日我可是愿意得很在这岛上与你过夜。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霜照看看了天色,快到侍女送晚膳的时辰了。陆清容若是真的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岸边的小船又该如何解释?
见她真的考虑起自己的话,陆清容却说:“我们改日再见吧。”话落,她拾起之前落在地上的面纱,继而就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顾不得面子,沈霜照到底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若是还能再见,又是何时?”
陆清容脚下一滞,微微回首,未戴着面纱的脸上笑容明媚:“霜儿在这湖心岛上好生看书便是,等你看完了手上那本医书,我可能就回来见你了。”说完她转身,重新戴上了面纱,冷不丁补了一句,“千里迢迢来水澜城,真的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又轻易地被掀起了波澜,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使得沈霜照的心烫烫的。仅是片刻,她的心情就起起伏伏了好几个回合。从最初的惊愕喜悦,到之后的失落,再到如今的满足,陆清容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牵动着她的心。
楼下传来船离岸的水声,沈霜照走出去,目送着那叶小舟远去。
陆清容与子秦刚到那岸,就听见了人声,想来定是去湖心岛上找沈霜照的。她与子秦在树丛后避了一会儿,直到船消失在视线里两人才离去。
“今日小姐对沈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子秦跟在陆清容身后,说得小心翼翼。
陆清容拿余光扫他,妖魅一直从桃花眼里蔓延到了眉宇:“哪里不对劲?”
子秦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可还是壮着胆子说:“小姐今日对沈姑娘做的事说的话,在属下看来,更像是一种……一种……”最关键的两个字卡在了他的喉咙,半天说不出来。
“一种什么?”陆清容很有耐心,语气平静。
子秦咽了咽口水,轻轻道:“一种刻意的‘勾引’。”
陆清容停下脚步,子秦低着头差点撞上她,好在他也及时停了下来。陆清容望着他,勾起红唇,不疾不徐地道:“你说的没错,就是勾引。”
☆、第52章 专注
“咳咳咳……”荣月轩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秋蕊急忙跑到凌烟的床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凌烟呕出了一口血。
“小姐!”秋蕊惊呼,看着凌烟嘴角猩红的血与惨白的脸色她心急如焚。
凌烟还在不停地咳嗽,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十分消瘦。秋蕊扶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这几个月病得如此严重?”
凌烟靠在床头,嘴唇泛白,原本漂亮有神的琥珀色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她半睁着眼,虚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秋蕊不停地掉眼泪,拿出手绢替她拭去嘴角的血渍:“小姐你别说话,我去倒杯水。”
凌烟伸着手想阻止她,可仅是一会儿她的力气就耗尽,伸出的手又垂了下去。
秋蕊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情绪,可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不要哭,眼泪还是不停地落下。水倒满了杯子,她却拿不动了,斟满水的茶杯从她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水洒湿了一片地,她的心和杯子一同摔成了碎片。
再也压抑不住这段时间所经受的煎熬与担惊受怕,秋蕊放声大哭起来。
凌烟扭过头,想要安慰秋蕊,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也像是认命了一般,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凌烟是秋蕊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从小作伴,无论是颠沛流离还是被困于这深宫之中,于她而言,只要有凌烟在,即便是再寂寞再辛苦的日子,她也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如今,凌烟病情加重,若是她不在了,世上的一切对秋蕊都失了颜色与意义。与其独自痛苦寂寞地活着,倒不如随凌烟一同去了。
正当她泪满衣衫袖时,外边传来声音,说是赵越瑶来了。秋蕊慌忙地拭去眼泪,赵越瑶进来,她行了礼。
赵越瑶去看凌烟,只见她面容憔悴瘦削,整个人到了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她叹气,几月前自从沈霜照的事情发生,凌烟醒来就得了心病,茶饭不思。一个月前,她似乎染了更厉害的恶疾,身体急剧崩坏。
赵越瑶看着她一日日消瘦下去,将她带在身边,又请了众多大夫,可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
半月前,凌烟要求回荣月轩静养,赵越瑶准了。每日都来看她,却日日见她枯萎下去。
“我让大夫过来,你这样不行。”
大夫领了命过来,小心翼翼地为凌烟诊脉。越到后来,大夫的眉头锁得越为厉害,最后摇了摇头。
赵越瑶见状叹气:“之前我不该这么逼你的。”
凌烟喝了点水,勉强能说一些话,要求与赵越瑶单独说话。赵越瑶依她,屏退了左右。
“烟儿自知时日不多,只有一个请求。”凌烟说。
“你说。”
凌烟回想往事:“我死后唯愿城主将我葬在爹娘的身边,生前我们一家恐是缘分太薄,相聚不多,只愿死后能一家团聚作伴。”
赵越瑶紧抿着唇,叹气地点头。
凌烟欣慰地笑了笑,又道:“虽知城主从一开始将我留在城中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但城主对我的好我仍感激。可惜烟儿要走了,未能遂城主的愿。”赵越瑶的目的从一开始凌烟就很清楚,但她性子冷淡,仿佛早就看透了世事,不争不抢,才能耐得住寂寞在这冷清的荣月轩过了这么多年。
赵越瑶并未反驳,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也许没那么糟糕,兴许明日就能找到医治你的神医。”
凌烟闭上眼:“城主若是有这份心思,倒不如花些力气为烟儿打探琴的下落。那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竟将它弄丢了,心中着实自责。”
赵越瑶说:“我也知你对我加害沈霜照耿耿于怀,可是站在我的角度,沈霜照多次闯入内城,并且图谋不轨,我容不下她。况且,说句烟儿不想听的话,你的琴会丢失,与她定然脱不了干系。”
凌烟艰难地呼吸着:“她生性单纯善良,我不信。何况,她早已过世,城主就莫要再说她的不是了。”
说起沈霜照,赵越瑶就恨得牙痒痒。她一直瞒着凌烟,当初被她处死的并非是真的沈霜照,因为沈霜照早就被那个该死的狱卒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她花尽力气,至今都未得到沈霜照的下落。
更令赵越瑶不能容忍的是沈霜照竟然是沈婉蓉与楚行之的孽种。难怪三年前初次见到她时,赵越瑶就觉得面熟,原来不过是因她长得像她爹。
如此一来,赵越瑶对沈霜照的恨意更甚。她恨当初为什么要心软放过她。
“你若是不喜我提及她,我不说就是。”赵越瑶对凌烟说。
凌烟点头,她对沈霜照是有疚意的。当初若非她擅自去了水澜城又遇上沈霜照,对方也不会因此卷入她与赵越瑶之间的事,最后害她丢了性命。
不过没关系,自己也受到了惩罚,再过不久她也要离开世上。若是死后能遇上沈霜照,自己是要向她赔罪的。
赵越瑶不敢与她说太多的话,生怕她体力不支。又吩咐人做些清淡的食物与相应的汤药,好让凌烟保持体力。到了夜晚,荣月轩外边几个大夫轮流守着。
是夜,荣月轩后面的竹林里,一道身影被月色拉得老长。
“属下见过少主。”兰心欠身。
陆清容倨傲地背对着她,清冷的声线在这夜里更让人觉得不易接近:“如何?”
“属下按照少主的授意,将事情都办妥了。”兰心谨慎地说。她是陆清容安插在赵越瑶身边的棋子,之前陆清容得到的情报几乎都由她一手提供。
陆清容垂下睫毛:“凌烟近况如何?”
“今日属下随赵越瑶去荣月轩看她,凌烟形容枯槁,恐怕过不了几日就……”
“是吗?这一月来你辛苦了。”陆清容说道。一月前她传信给兰心,让她在凌烟的膳食里下了药,随着摄入量的增加,凌烟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属下对少主一片忠心,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属下……”
陆清容打断她:“好了,恭维的话少说。这几日你留心些凌烟,一有情况变化,要立即通知我。”
“是……”兰心她。
陆清容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便离去:“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那……少主呢?”兰心抖着胆子问。
陆清容妩媚的眼眸望向她,凌厉之感令兰心不寒而栗,立刻跪下:“属下多嘴了。”
“知道就好。”陆清容不再理她,消失在竹林深处。
湖心岛上——
沈霜照手指翻过一页书,才恍然发现这已是此书的最后一页。
“看完了……”她喃喃自语。思及此,她又想起几日前陆清容说的话——“等你看完了手上那本医书,我可能就回来见你了”。
沈霜照对着书失神,明明不是啊……陆清容分明是在撒谎。原本平静的心情因为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像约定的约定而被轻易打破,沈霜照合上书,心乱如麻。
无端地,她又开始恼恨起陆清容来。她来水澜城也就罢了,私闯湖心岛她也忍了,毕竟她也拦不住陆清容。可是,那人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也不向自己吐露来水澜城的真实目的,就知道说些胡话糊弄自己。如此莫名其妙,自己连好好问她个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容出现了她无措,陆清容不出现了她又觉得煎熬——矛盾。
沈霜照百爪挠心,被陆清容惹得全身都不自在。她又叹气,自己中她的毒着实太深,竟对一个女子犯了相思病。
正想着,一阵微风拂来,带来些许味道。沈霜照下意识地蹙眉,随后才觉着这味道十分熟悉。一抬头,只见自己烦恼的根源正站在门口。
“你……”沈霜照惊得站了起来。
“我?我如何?”陆清容不改笑意,信步向她走来。
“你走路都没声音吗?”沈霜照才捋直了舌头,“上次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我面前。”说到后来,她竟恼怒起来。
陆清容如沐春风,洋洋得意,说出的话轻佻极了:“并非是我走路无声,恐怕是霜儿想它事想得太出神,有人闯入了你的地步也浑然不觉。”
沈霜照咬着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出陆清容的一张笑脸。
“也不知霜儿在想什么,如此专注……”陆清容走到她的身边,话语说得极为玩味。
沈霜照怎能容忍陆清容窥探到她心里的秘密?心里立刻就筑起了防备的墙,容不得陆清容的侵入,故作镇定地说:“与你无关。”
陆清容也不继续探究,视线倒被书案上摊开的书吸引了去,她拿起书,说:“看完了啊?”
沈霜照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她手上一把夺过了书:“还给我。”
陆清容当着她的面慢慢取下面纱,沈霜照清晰地看着她戏谑地弯起了唇角,红唇一张一合间,只听陆清容道:“看来霜儿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那么——霜儿方才定是在想我才那么专注……”
☆、第53章 诧异
心中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易戳穿,沈霜照的脸立刻就烧了起来,刻意地避开陆清容的视线,不敢再面对她。
陆清容偏偏不依不饶,目光一直追逐着她,想要探个究竟。
沈霜照紧蹙着眉,目光尴尬地不知往哪儿放,手中还紧紧攥着从陆清容手里夺来的书。最后只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替她遮挡了一些情绪。她觉得自己在陆清容面前几乎就是透明的,不然为何对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自己的心思?
“究竟是不是如我所说的那样,霜儿方才心里想的都是我?”陆清容恶趣味归恶趣味,但她戏谑的话里充盈着连绵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沈霜照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局部地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说一句话。
陆清容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用毒或是医术,能被称为妖女的,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对人心的把握。她能将沈霜照的那点心思很好地把握住,不光能猜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还能轻易地牵着对方的情绪走。一举一动间,她了如指掌。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到底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陆清容适时收手。
沈霜照这才自在了些,窘迫逐渐退去,拿着书将其放回书案上:“你又来做什么?”她背对着陆清容问道。
“之前我要走,霜儿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追问我何时再来;如今我依约来了,你又问出这样见外的话,着实令我心寒呐……”陆清容叹气,俨然一副失望的模样。
“你少对我的话添油加醋。”听她这么说,沈霜照眉间露出不悦,哪有这样冤枉人的?“我不过是想弄清你的目的,你留了太多的困惑给我,却一个都不肯替我解答,受折磨的是我。”
陆清容踱步到书案的另一边,剪水秋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霜儿对我的怨念好重。如此说来,在这段分别的日子里,霜儿可没少惦记我?”
“是又如何?”沈霜照怒,瞪着她。
陆清容嫣然一笑,甚是勾人:“难得霜儿这般直白,好,我愿意为你解惑。不过仅限于三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沈霜照抿了抿唇,思索了好久,才道:“那日在沙海的牢里,你说我已没了利用价值,为何后来又命人将我送回了水澜城?”
陆清容收敛了些许笑容:“手上人命多了,不想再背负一条。某些时候你确实令我生气……”比如在她面前提凌烟的时候,“可如你之前所言,我既然救了你就没必要再将你送上死路。况且,若是我杀了你,你师父哪日查出你死在沙海,指不定两城之间又起冲突。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愿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你送回来倒是更安生些。”
“那……那你就不怕我将你对我的事对师父全盘托出吗?”沈霜照又问。
陆清容冷哼一声:“你不会的。”
沈霜照不屑,颇为嫌弃地念叨着:“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继续问。”陆清容没理会她的话,“你可谨慎些,只剩下一个机会了。”
“我明明才问了一个问题!”沈霜照反驳。
陆清容轻轻地摇头,好心提醒道:“别忘了你又问我,是否担心你将在沙海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你师父。”
沈霜照虽暗自懊恼,却又无可奈何,想了想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来水澜城究竟所为何事?”
“那日我不是说了吗?千里迢迢来水澜城,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陆清容说得坦然自若。
沈霜照听了却无法淡然处之,心“嘭嘭嘭”地又加速跳动起来,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镇定啊:“你休想再诓我。若是真为了见我一面,那前几日你逗留了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直至今日才来。”
陆清容抓着她的话,又开始曲解她的话:“听霜儿的意思,仍是对我前几日未在此留宿耿耿于怀……”
沈霜照否认:“并非如此!我只是疑惑中间的间隙你去了哪里?况且,你早已见到了我,达到了目的,也该回沙海了……”
“看来你是不愿我在水澜城久留。”陆清容不再看她,情绪冷下来,“可是担心我又闹出李家药铺那样的命案?”
这话有讽刺与自嘲的嫌疑,每当提起李家药铺的事,沈霜照总是分外难受。她是极不希望命案是陆清容所为,可种种迹象与证据都指向陆清容,并且对方也承认了。
这令她十分地矛盾,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自己还对沈婉蓉隐瞒了这件事。若是将来陆清容在水澜城闹出了什么事,仅是自己隐瞒她与陆清容的关系这一条就足够她以死谢罪了。
“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陆清容又望向她,沈霜照的犹豫让她说出的话的温度直线下降,话中也带了刺,“看来我的出现的确很令你为难。既然如此,我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陆清容的脸翻的太快,方才还与她谈笑风生一副好脾气,现在却是阴沉着脸,沈霜照的心因此而高悬起来:“不是!”
陆清容转身就走,没有一刻犹豫。
沈霜照还未弄清状况,就见陆清容要离开。顾不得原因,她急忙追了上去。
陆清容余光瞥了沈霜照一眼,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走得反而越来越快。
沈霜照满心焦急,却难以赶上陆清容的步伐,只能喊她:“你先别走,我们之间定是有误会!”
走出了湖心小筑,陆清容独自上到了小船上。她站于船头,转过身面对沈霜照。沈霜照还喘着气,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双眸望着陆清容。
“我对你撒谎了。”陆清容扬眉,唇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沈霜照屏息凝神,眼里尽是不解。
“此行我并非是来水澜城,我会来湖心岛的确是想再见你一面。”此话说得还留有余地,可后面的话让沈霜照堕入了另一个世界,“凌烟病了你知道吗?”
“什么?”沈霜照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脸色都变了,“她病了?”
陆清容冷笑:“你竟然不知道?她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啊……”
沈霜照自沙海回来后就鲜少出门,对各事不闻不问,水澜城里的事她都知之甚少,更别提青城里的事了。
沈霜照惶然又惊讶的表情此刻在陆清容看来越发地刺眼,她又道:“据说在你走后她就受了极大的刺激,之后一病不起,昨日我又听说她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怎么会……”沈霜照摇头,眉梢紧锁,抗拒着接受这个消息。
“我与赵越瑶私交还算不错,虽然之前因为你险些与她撕破脸皮。我在沙海听闻凌烟病重的消息,就想着能否借此机会与赵越瑶重修。”
“你的意思是你能救她?”沈霜照从她的话里提取了最重要的信息。
陆清容负着手,清傲地扬起头,显得颇为目中无人:“不错,我有法子救她。”她的桃花眼眯起,潜藏着最为深层的恶意,“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话毕,她将船支离岸边,就要离去。
沈霜照此时倒未忧心凌烟如何,陆清容的愠怒让她更为揪心着急,她连忙跨步追了上去,轻轻一跃到了船上。
她的到来让小舟摇晃得厉害,陆清容像个发脾气的孩子,用手去推她,语气越发地恶劣与不善:“谁允许你上来的?下去!”
沈霜照不依:“你莫要生气,我想与你好好说一阵子话。”
陆清容讽刺她:“若是与凌烟有关,你还是早些作罢吧。”
“不是。是我与你……”沈霜照努力解释,“我无意得罪你,也没有嫌弃你,要你走的意思,我只是……”
“回你的湖心岛去。”陆清容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好言好语,心里是烦透了眼前这个人,不断地用手推离她,拉大两人的距离。沈霜照又想捉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小舟因为两人的动作摇晃得越发厉害,终于一阵摇晃后,推搡之间陆清容落入了水里。
溅起的水珠洒了沈霜照一脸,她慌了神,勉强在小舟上站稳了脚跟。
陆清容伸着手在水中扑腾,头浮浮沉沉:“沈霜……照……救我……”她的声音因为溺水而起起伏伏。在水中上上下下,她的世界一片浑浊。
沈霜照吓坏了,急忙脱去外衣跳入水中,向她游去。
费了好大的劲,沈霜照才将陆清容救到岸上。陆清容呛了水,不断咳嗽着,前所未有地难受。
沈霜照不动声色,只是望着她。
陆清容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眸色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你看什么?”
沈霜照不语,只是慢慢地凑近她。陆清容的头发衣衫都在滴水,可是毫无狼狈之感,反倒是令她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少了往日的凌厉。
湖水仿佛洗去了陆清容的妖媚,精致的五官清丽无比,就连平日那双妖冶的眼眸也变得格外明澈。明眸皓齿,黛眉微蹙——沈霜照几乎就要沦陷于她的眼里,不舍得将目光移开半分。
悄无声息中,陆清容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在沈霜照眼里,她看到了自己。
沈霜照不断地向她靠近,身体里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在驱使她。陆清容毫无防备,只是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正是她的眨眼让沈霜照清醒过来,她撇开头,懊恼自己的失态,她是要做什么?
“你看什么?”陆清容也回神,又问了一遍。
给了台阶,沈霜照自然要下,清了清嗓子:“真是没想到,无所不能的陆姑娘竟然不识水性。”
陆清容睁圆了眼睛,满满的是不敢相信:“你……”
“我也未曾想到,平日心狠手辣的陆姑娘还会央求我救你……”思及此,沈霜照竟难得地笑了起来,“方才你的样子着实……着实……”话说了一半,她又捂嘴偷笑,末了她索性也不遮掩了,放肆地在陆清容眼皮下大笑。
陆清容从未见过沈霜照笑得如此欢快,笑容很明媚,可是她无法忍受沈霜照笑是在嘲笑自己!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自小在沙海长大,沙海哪来的河流让我游水?我不识水性尚在情理之中!为何笑我?”
她的话再有说服力也阻止不了沈霜照的笑意,陆清容顿时束手无策。等了一会儿,沈霜照还在笑,陆清容耐心被磨尽了——
“沈霜照。”
“嗯?”沈霜照刚抬眼,就见陆清容向她贴了过来。仅在须臾之间,她就感到有什么又湿又凉的东西覆到了自己的唇上。
☆、第54章 处
陆清容的招数果然有效,当她的唇贴到沈霜照的那一刻,对方就彻底没了声音。
陆清容的双唇因为刚才落水而沾染了些许凉意,凑过来的时候还湿湿的。双唇被覆上的那一刻,沈霜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因为惊愕,她睁大了眼睛。凑得那么近,她甚至可以隐约感到看见陆清容脸上残留着的细小水珠。若是再仔细一些,还能瞧见她的睫毛在微微扇动。
陆清容很美,这令她无法抗拒对方的接近;陆清容令她心动欢喜,这又令她在这个意料之外的吻中沉沦。
由一开始惊惶的屏气敛息,到之后的意乱情迷,沈霜照沦陷得如此之快。陆清容身上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住,幽幽的冷香如同迷/药摄走了她的心神。
陆清容先是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见她不反抗,唇间的动作又更进了一步。不同于冰凉的双唇,陆清容的小舌是火热的,所以当她的舌撬开沈霜照牙关侵入时,沈霜照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合上了牙。
“嘶……”陆清容的小舌吃痛地从她口中退出,舌上的痛意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用手指抚了一下舌,发现竟被沈霜照咬出了血。
沈霜照紧张地望着她,后悔自己的反应,却又不敢主动说话。
陆清容淡定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漂亮明澈地双眸望向她,脸上是摄人心魄的笑意:“你好大的胆子,敢咬我?”
尽管她的声音并无严厉责怪之意,甚至还有几分调侃,但沈霜照仍是心慌不已:“我……我不是……”
“嗯?”陆清容悠然自得,视线不曾从她脸上移开半刻。
沈霜照沉了沉气,道:“我不曾料到你会做出这番举动,惊慌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起初我凑过来的时候,倒不见你有半分推开我的意思……”陆清容笑得意味深长。
沈霜照满脸的窘迫,脸都红了一层,习惯性地蹙眉:“那是因为我当时反应不过来。况且——我倒想问你,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女子与女子之间,岂能……岂能做这等事?”
陆清容虽然浑身湿透,可倒不觉得她狼狈,反而她的悠然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潇洒。她回答:“我只是替你做了方才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多么无耻的回答!
“陆清容,你血口喷人的本事真是越发地厉害了。”沈霜照刚才的确有过一时的意乱情迷,光是凝视着陆清容,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要与她亲近。好在她克制住了,却未想到陆清容这个“无耻”的女人倒是主动与她……更过分的是她还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陆清容躲开她的视线:“血口喷人?我口中是什么味道,你比我更清楚。”她故意曲解她的话,“不过被你咬了一口,我口中的确有血。”
本想与她再争论几句,可沈霜照看了看日头,发现快到内城的几位姐姐送午膳的时辰了。此时若是让陆清容走,指不定两方的人就撞到一起了,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沈霜照拽着陆清容的衣袖:“暂且不说这个,你随我来。”
陆清容的湿衣裳贴着身体,又被沈霜照拽着,走起来倒有些不稳了:“你慢些,我都要摔倒了……”
沈霜照不依,改为捉住她冰凉的手:“若非你方才莫名撒气,你又岂会落水至此地步?究其原因,不都是你自己惹出的事端?”
陆清容红唇嘟起,一向妖孽自持的她难得露出了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若要究其原因,我看源头分明是在你身上。”
“不想与你争辩,快些走,不然姐姐们就要过来了。”沈霜照满心焦急。
陆清容笑了笑:“霜儿的意思是要将我藏匿于你的闺阁之中?”她的心情又明朗起来。
“暂时让你避一避罢了。”
这句话让陆清容不由想起了三年前的事。当时凌烟也是这样,将沈霜照藏匿于她的闺房,暂时躲过了赵越瑶,算是救了她一命。为此沈霜照记凌烟的好记了三年,容不得自己说她半句不是。又听凌烟病重,沈霜照的忧心之色在她看来实为刺眼。
要知道,当时若非她陆清容的网开一面,岂有她沈霜照的死里逃生,又岂有凌烟的脸软心慈?
尽管心里不悦,陆清容仍是随着沈霜照又回了湖心小筑。
两人刚上二楼,沈霜照就看到远处一叶小舟缓缓向这边驶来。
“你快进我的房里避一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来。”沈霜照心急,推着陆清容进了她的房间。
陆清容一边往房里退一边又用力地握住了沈霜照的手腕,上面的红绳因为被水沾湿而显得更加鲜艳。
“怎么了?”沈霜照问。
陆清容握着她的手也将她拉进了房间里:“换衣服。你的衣衫也湿透了,总不能以这样的面目面对你的姐姐们吧?”
沈霜照恍然:“我竟忘了。”
陆清容关上了门,站在她背后。沈霜照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几件衣衫:“你比我还要高一些,我的衣裳不知合不合你身,但是委屈你将就一下。”
陆清容瞥了一眼那些衣裳,只道:“我不急,你先换。”
沈霜照愣了一下:“你呢?”
陆清容背过身:“我换衣时不习惯有他人在场。你若是再磨蹭下去,你的好姐姐们就要上来了。”
沈霜照想想也是,时间来不及了,扫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陆清容,自个儿也背过身,换下了湿衣。
“你好生在此待着,我先下去。”沈霜照嘱咐道。
陆清容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今日过来的是清霜殿的两个侍女与若蝶。若蝶看着沈霜照,颇为惊讶:“霜儿这是怎么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沈霜照大惊失色,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方才我想去外边走走,哪知不慎脚下踏空,落入了水里。”遇上陆清容,她扯谎的本事越来越强,真是将前十八年都未撒的谎在这段时间里都撒尽了。
若蝶望着她:“我就说岸边的木板上怎么会有一滩水渍,原来是霜儿惹的事。”她的话虽说得轻飘飘的,沈霜照却从里面听到了耐人寻味的味道。
“霜儿可莫要着凉了,可惜我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否则我定带些姜汤过来。”若蝶关切地说。
“无碍的。”
“晚上我再带着驱寒的东西来,你若是有不舒服,可要提起与我说。”若蝶说。
沈霜照:“这是自然。姐姐费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若蝶命人将饭菜端上,沈霜照却说:“姐姐将午膳放在这里就好,霜儿还不饿,一会儿再吃。几位还请回去吧。”
若蝶拗不过她,微笑着说:“既然霜儿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勉强。霜儿可要好些照顾自己,不然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城主会伤心的。”
“霜儿记住了。”
送着若蝶她们出了门,见她们登上小船走了好一段,沈霜照才敢上到二楼。
房门紧闭着,沈霜照站在门前,思量片刻才敲了门:“我可否进来吗?”
“你进来便是。”陆清容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霜照推门走了进入,继而又关了门。绕过屏风,她往里走,当她抬头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陆清容半褪着衣衫,露出光滑白皙的背,漂亮的肩头与蝴蝶骨全然暴露在了沈霜照的眼下。沈霜照呼吸变得浓重起来,脸上仿佛有火在烧,目光不知往哪里放,已然说不出半句话。
相较于她的失神,陆清容毫无羞赧难堪之意,不慌不忙地穿上沈霜照给她的衣裳。沈霜照亲眼看着轻薄的衣衫一点点遮起陆清容漂亮到不行的背,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也陡然在她心里升起。
“你的衣裳于我而言果然有些小。”陆清容披好了衣服,却未系外衣的带子。她散着黑发,身上那件素净的衣衫更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水灵清纯。
沈霜照望着她:“你在换衣服为何还要让我进来?”
陆清容说得特别无辜:“霜儿是这里的主人,若要进来无需经过我的允许。况且,我不过是换身衣服,霜儿与我同为女子,才不会如心怀不轨的男子那般肆意窥探。我说的可对?”
沈霜照的脸又红了三分,闷闷地应道:“嗯。”其实不知道有多心虚。
☆、第55章 午睡
“姐姐们送了膳食过来,你既然已换好了衣服,就随我一同下去吃些。”沈霜照的脸还是红的,只能依靠扯开话题来缓解与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清容说:“我不饿。本就是给你的午膳,你自己吃便好,不必顾念我。”
一番好意被这样有礼地婉拒,沈霜照多少都是有些难过的,她不放弃:“就当是陪我吃一些。”也不顾陆清容什么反应,沈霜照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快随我下去,不然饭菜就凉了。”
陆清容没说话,任由她牵着自己往楼下走。在桌边坐下,她单手托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沈霜照将饭菜摆好。
“我喝些汤就好。”陆清容不紧不慢地盛了一小碗汤,意兴阑珊地喝了几口,碗口上落下了她一个极淡的红唇印。
沈霜照看着她,久久地没有动筷子。
陆清容见她愣着,忍不住说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可是你自己说的,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沈霜照这才拿起筷子,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吃吗?”
陆清容无奈地笑了笑:“我若是真的饿了,即便你不邀请我,我也会将你碗里的东西抢走;同样的道理,我若是不饿,眼前哪怕是再丰盛的饭菜,我也没有胃口。”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沈霜照,说了一句,“你应该知晓我的性子,我绝非胆怯懦弱的人,只要是我想要的,就算费尽力气我也要得到。”
她的话显然另有所指,沈霜照却不想去明白,只道:“我不勉强你。”话毕,她动了筷子,一口口吃起饭来。
陆清容碗里的汤喝了一半她便没了胃口,改为全神贯注地看着沈霜照斯文地吃起饭来。
沈霜照被她瞧得极不自在,头也不抬地躲避着她的视线。
陆清容察觉到她的害羞,不由地浅笑起来,轻轻地说:“霜儿真可爱……”
沈霜照不理会她,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我吃完了,要上去看书。”
陆清容立刻起身,跟着她到了楼上。沈霜照前脚刚踏入书房,陆清容便拉住了她。
“何事?”
“我陪霜儿吃了饭,霜儿是不是也该陪我午睡?”陆清容直视着她。
沈霜照讶异:“你若是乏了,自个儿去休息就好,为何还要我陪……”
陆清容改为双手拉着她的手,像个耍赖的孩子央求着她:“我想要霜儿陪我。况且,方才我也不饿,还不是陪着你吃完了饭?有来有往,你自然也要陪我午睡。”
沈霜照清秀的双眉皱到了一起,今日光是在岸边发生的事就让她心乱如麻,如今陆清容又提出这般……这般怪异的要求,她又该如何是好?
“就一会儿。”陆清容又说。
沈霜照望着她清丽又精致的五官,着实是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点了点头。
陆清容眉间绽开明媚的笑意:“霜儿真好。”
沈霜照唯有在心里叹气,陆清容定是会蛊惑人心的妖术,否则自己怎会那么禁不住她的央求?
床虽然不大,但容纳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陆清容睡在里床,沈霜照在她身边和衣躺下。两人面对着面,四目对接。
“这次为何只有子秦陪着你过来?幻红呢?”沈霜照问,“她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吗?”
陆清容眼皮微微下垂,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说出的话也是轻轻的:“沙海城里还有些事,我让幻红处理干净了再过来。”
“这么说来,你是想在青城久留了?”
陆清容恹恹地回答:“会留一段时间,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沙海,到时候霜儿要同我一起回沙海吗?”
沈霜照的瞳孔因为这番话而急剧收缩:“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水澜城的人,怎会随你去沙海?”
她说得义正言辞,一副认真的模样让陆清容发笑:“逗你呢。不过霜儿若是想去沙海,我自有办法将你带走。”
“我没有半分要去沙海的意思,对沙海若说有什么牵挂的,那便是景筝了。”沈霜照回想起前几日拜访山水巷时景家二老的样子,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三年前……”
陆清容知道她要说什么:“若是再来一次,我三年前依旧会那么做。”
沈霜照讶异于她的直白,但转念一想这的确实是陆清容的脾气。她垮下脸,转而说道:“三年前命案发生的那夜,我大概是见过你吧。”
陆清容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哦?”
“我记得很清楚,那夜是上元节,师姐非要拉着我去街上凑热闹。我随她去了,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我与一个戴着绿色孔雀面具的人擦肩而过。”沈霜照回忆起那夜,偶遇陆清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就那么确定那人是我?”陆清容闭上了眼,轻轻问道。
沈霜照凝视着她的眉,说:“当时我只瞧见了那人的下半张脸,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加上那人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了,我并未在意。可是第二日,听说命案现场附近拾到了孔雀面具,我赶过去瞧了瞧。”
“继续……”陆清容没有睁眼的意思。
“拾到的面具的确与我那晚所见的一样。我想了很久,半张脸让我那么眼熟,好像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是只露出半张脸了。仔细一想,确实是你。无论是杀人的凶残手法还是那人的模样,都是你风格。”
陆清容这才睁开眼,脸慢慢凑了过来,水灵的桃花眼里倒映着沈霜照的样子:“没错,那夜我们的确见过。我听到了你手上小铃铛的声音,可惜那时我离你远了,又被要事缠身,否则定要与你‘寒暄’一把。”
沈霜照与她那么近,鼻子都可以碰鼻子了:“若真与你‘寒暄’了,恐怕我也会与景筝落得同一个下场,在沙海被你软禁三年。”
“霜儿那么可爱,我定是要带在身边的,才不舍得将你孤零零地软禁起来。”陆清容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描摹着沈霜照的眉。
沈霜照倏地拢起了眉:“那你就不要为难景筝了。她不过是想回家图个安生日子,绝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听她如此急切地为他人说话,陆清容有些不悦地又闭上了眼:“我答应你便是,你莫要在我耳边说这些逆耳扫兴的话。”
“所言是真?”沈霜照不敢相信陆清容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她。
陆清容困极了,抵挡不住如潮的倦意,含含糊糊地说:“真的……过几日等幻红过来了,我让她把景筝一同带来水澜城……”她的声音越发地轻了,到最后只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沈霜照在欢喜之余才发现陆清容似乎真的睡着了,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陆清容的脸,试探地轻声喊道:“陆清容?”
陆清容因她的动作而皱起了眉,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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