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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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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22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22节

    “嗯?”察觉到她的到来,沈霜照失神的双眸才逐渐恢复清明。

    彩儿看着她,淡淡的阳光下,沈霜照的神情却显得愈发忧郁:“霜儿姐姐,我们出城去逛逛吧。你看你,无精打采的。”

    沈霜照直起身子:“去外城吗?”她兀自笑了笑,“你是不知道这清霜殿周围究竟有多少人暗中监视着我,我若是同你上街,恐怕是要‘拖家带口’了。”

    彩儿的双眼黯淡下来:“可在这清霜殿一直待下去也不是事儿啊,我见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怕你闷出病来。”

    纵然心中颇为郁结,可沈霜照又不忍见到彩儿为自己心烦,她暗自思索一阵,终于松了口:“这街是不能上了,不过若是想去外城走走倒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彩儿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真的。”沈霜照给了肯定答复,她也在这“笼”中待够了。

    ……

    “霜儿能有这样的心,我甚为欣慰。”沈婉蓉听沈霜照说要去张府探望张善,心觉她倒是明了几分事理,心里也跟着明朗起来,“那明日就让雪青陪着你到张府走一趟。”

    沈霜照面无表情,只道:“为何要雪青姐姐陪着我去?我非三岁小孩,不过是去趟外城,何须要人跟着我?”

    沈婉蓉的神色冷了几分,紧抿着唇良久未说话。一旁的雪青和若蝶也皱起了眉,若蝶解释说:“霜儿,城主让雪青跟着你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前些日子有刺客潜入城中,到现在都还没查清对方的来头。”

    “也罢,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向来无权反抗,不是吗?”自沈婉蓉公开她的身份后,沈霜照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极为尖锐,往日的乖巧在她身上是一点都寻不到了。

    她这番话就连雪青和若蝶都听得极为心寒,就更别提沈婉蓉了。主殿里此刻寂静得可怕,沈霜照倔强地板着脸站着,不去看沈婉蓉也不说要走。她就那样站着,心里却是极为折磨。

    “你若是不喜欢被人跟着,自己一人前往也可。不过见了张善你要好生道歉,那日你到底是有错的。”沈婉蓉语气温和,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现在她仍有足够的耐心与温柔去安抚会蜇人的女儿。

    沈霜照扫了她一眼,行礼:“那霜儿便告退了。”

    “且慢。”沈婉蓉叫住她,“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霜儿今日就留下来陪我用膳吧。”

    沈霜照握紧了拳头,似有一刻心里挣扎,可最后还是软下心来答应了:“好。”

    清霜殿——

    “彩儿,该吃饭了。”南燕对彩儿唤道。

    彩儿却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霜儿姐姐还没回来,我怎可先吃呢?”

    “不用等她了。方才沈姑娘传了口信回来,说是她今晚陪着城主用膳不回来了。”晓桃摆好碗筷对彩儿说。

    彩儿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桌旁:“都不通知我。”

    “城主是这水澜城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做了什么决定难道还要特地向你这小小丫头报告?”南燕调侃她。

    “哎呀,也不是……我是说……”彩儿欲言又止,“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晓桃和南燕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也不知沈姑娘怎会带回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姑娘。

    用完晚膳,沈霜照并未即刻回清霜殿。沈婉蓉带着她一同坐在寝殿里喝茶。

    温暖的烛光落满了整个屋子,沈霜照却望着杯中的茶叶出神。

    坐在她对面的沈婉蓉见她意兴阑珊,呡了一口茶后说道:“往日我与你父亲也常是在这里对坐,只不过我与他饮的是酒。”

    这还是第一次听沈婉蓉与她正面提起楚行之的事,沈霜照不由地抬起了眸,眼里写满了好奇。

    隔着一张低矮的小方桌,沈婉蓉对她笑:“霜儿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霜照看着茶盅冒着热气,思忖了好久才轻轻问道:“他……他是怎样一个人?”这内城里基本都是年轻的男子女子,真正见过楚行之的人不是死在了当年的叛乱中就是外逃了,她对他知之甚少。沈婉蓉说她像楚行之,就连赵越瑶也说她像。知晓身世后,加之血缘关系,她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提起深爱着的丈夫,沈婉蓉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浮现笑:“能文能武,在外铁骨铮铮,可他对我们却很温柔。”

    “我们?”沈霜照不自觉地挑起了一侧的眉,眼眸都亮了几分。

    “是。”沈婉蓉看着她,眸色悠柔,“除了在公务上待人处事严苛了些,其他时候他向来是个脾性温和的人。性格这一点上,你也更像他。”沈霜照自小就很听话,对人和善温润,对事也有十足的耐心。

    沈霜照心里莫名暖了一片,她蹙眉,努力地想要勾勒出父亲的样子,可无奈还是一片空白。

    “虽然你出生后,他还未来得及看你一眼便被奸臣所害,可在你未出生时他便已满心欢喜。他时常对我说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以后他要疼你爱你,更会护你一世周全。只可惜他的这些诺言,永远也兑现不了了。”沈婉蓉湿了眼眶,过往越是幸福此刻越是痛苦。

    从前沈霜照只当自己是个孤儿,有师父给予的关爱她便心满意足,对于亲身父母她是没什么概念的,更是极少去想这方面的事。可未曾想到,原来世上曾有那样一个人这般期待她的出生、这般心疼自己。说不清是遗憾还是难过,沈霜照只觉得心酸得几乎要落泪。

    “霜儿,你认不认我都没关系,可是你必须要记得行之他是你的父亲。”沈婉蓉握住沈霜照的手,恳切地说。

    沈霜照黯然神伤,师父这样说其实是在暗示她们作为楚行之的妻女,与陆家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与陆清容,是无法背弃父辈的仇恨相守的。

    比起前几日的逼迫,沈婉蓉这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的很是恰到好处,沈霜照被戳中了心中的软处,她对沈婉蓉的话再也反驳不了。她不留痕迹地抽回手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霜儿还是先行告退了。”

    沈婉蓉没有拦她,让雪青一路护送她回去。寝殿里只剩她一人了,沈婉蓉扫了一眼已经凉了的茶,顺手拿起盖子轻轻地盖上了。

    沈霜照回清霜殿的路上失魂落魄的,方才与沈婉蓉一番话让她念起沈婉蓉的好,对方又是自己的亲娘,自小对她万般照顾。再思及这几日她对沈婉蓉的态度,沈霜照内心泛起几分愧疚。她与陆清容之间隔着的不光是一座青城的距离,还有父辈的血海深仇。可即便如此,她仍不想就此妥协与陆清容割裂感情。那她的杀父之仇怎么办?师父那关又如何过?还有陆清容对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包藏着阴谋的假意?这是始终困扰她的问题。

    “霜儿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去张大人府上的事可莫要忘了。”她正发愣时,雪青的话倒是让她回神了。沈霜照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前。

    “我记得。”

    雪青点头,刚要走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道:“霜儿,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沈霜照没抬头,只是抬眼看着她算是默许。

    “城主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的,即便之前不知晓你是她的女儿。你和陆清容的事如何我不想过多插手,我只想说一句——这世上谁都有可能骗你背弃你,包括我和若蝶,可是城主不会。”

    清冷的夜色中,月色却是格外明亮,沈霜照收回视线,转身进了门。雪青叹气,迎着月色回去了。

    “沈姑娘回来了?”南燕笑脸相迎,清霜殿的人对她仍旧称呼“沈姑娘”。

    沈霜照轻轻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走了几步觉得不对,便问:“彩儿呢?怎么没看见她?”平常若是见到自己回来了,她早就缠上来了。今日没见到她,沈霜照倒是感到不习惯了。

    “她吃了饭就说人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

    “不舒服?”

    “我看她的不舒服是她自己的小肚鸡肠在作怪,沈姑娘不必理会。”南燕说,“时辰不早了,我去为你准备热水。”

    ……

    “快跑!”

    阴森的树林中,哪怕被树枝划破了衣衫割破了皮肉,她也只能不停地往前飞奔,因为身后是凶恶的追兵。

    她跑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可生怕被身后的人抓回去的恐惧让她不得不坚持下去。艰难地穿梭在茂盛的草丛中,小小的身子却被草藤绊倒在地。

    “无忧!”一片昏暗之中,身前的男子着急地将她从地上背起,“不能休息,如果被捉住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下场是什么。”

    孩子黑亮的眼睛中泛起惊恐的情绪,紧紧地抓紧了男子的衣裳。

    “他们在那边!”追兵显然是发现了他们,一群人举着火把很快地就围了过来。

    孩子闭上眼,恐惧地将脸埋进男子的怀里。

    “让开。”是一个少女清冷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孩子不断地发抖,浑身发冷。

    “不要过来!”沈霜照大叫着,额际都是冷汗,从噩梦中猛地惊醒。

    “霜儿姐姐你怎么了?”彩儿凑近她,满脸担忧。

    沈霜照猛地推开她,惊魂未定。

    “做噩梦了吗?”彩儿又靠近她,关切地问。

    沈霜照戒备地背过身,心里的恐惧丝毫未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睡不着,在隔壁房间听见你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过来看看。”彩儿解释,“你做噩梦了?”

    “是,是一个很可怕的梦……好累。”沈霜照语无伦次地说,白天的现实与夜里的梦境都是一样的可怕,第一次有种疲惫到极致的感觉。

    彩儿主动抱着她,安慰道:“莫要害怕,只是做梦而已,梦醒了就没事了,我陪着你。”

    沈霜照穿着气,她的额头抵着彩儿的肩,身子却与她保持着距离。彩儿身上也有一种味道,有些熟悉,却不是陆清容那种冷香。陆清容……提到这个名字,她便想哭——你在哪里?

    ☆、第90章 追逐

    虽说昨夜遭受噩梦困扰,但是一大早的沈霜照还是按时起来了。

    她带着彩儿和几个侍女侍卫去了张府。张大人亲自迎接她,沈霜照见到他更是羞愧难当,当场就跪倒在地向他赔罪。

    张大人也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是语重心长地教导了沈霜照几句——并非为张善之事,而是作为老师的身份让她日后行事且要稳重些才好,毕竟将来她是要担城主大任的。

    沈霜照默不作声,如今这城里,恐是无人不知她的身份了。

    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张大人说一点儿都不怨恨沈霜照是假的,但是沈霜照之前都跟着他学习做事,一来二去之下,感情倒也深了。何况沈霜照是以后的城主,他又岂敢过于埋怨?那日的事,他知张善与沈霜照都有错。如今人家亲自登门赔罪,张善也无性命之忧,张大人自然是放下了大半。

    沈霜照湿了眼眶,张大人的宽容让她心中更加愧疚。张大人叹了叹气没再说话,让下人带着她去探望张善了。

    张善虽无性命之忧,但是重伤在身还是让他寸步难行,一天到晚都被困在床上。听说沈霜照来了,他倒是来了精神,急忙让人扶他起来。下人没依他,仅是扶起他靠在了床头。

    “沈姑娘可是我张府的稀客啊,若非我挨了你一剑,这辈子你都不会踏入这里一步吧?”张善尽管脸色惨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的,可仍旧嬉皮笑脸打着沈霜照的趣儿。

    沈霜照没有他的那份惬意,面容平静,微蹙着双眉:“张公子倒是宽容大量,那日我这般待你,险些伤了你的性命,如今你竟还有心思与我开玩笑。”

    张善笑了笑,一双眼睛里却似有光在闪烁:“好说好说。沈姑娘是这水澜城的少主,你若是真要我的命,作为臣子,我岂敢有半点反抗?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沈姑娘……不,少主……”

    “少主”这两字刚起了头,便被沈霜照打断:“你这双耳,听什么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知晓得很及时。”沈霜照瞪他,目露不快。

    “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若是不愿意听这两个字,我叫回你‘沈姑娘’便是。”张善说完顿了顿,又道,“日后,我对你的念想可是彻底断了咯……。”他将视线从沈霜照脸上移开,眼眸戚戚然,感慨的语气里尽是遗憾与无奈。沈霜照若是寻常姑娘他倒可以死缠烂打,可是她是将来的城主啊。且不说她对陆清容的一心一意,即便他们之间没有陆清容,他也是要望而却步的。

    “你这人,也敢打霜儿姐姐的主意?”彩儿愤愤不平道。

    沈霜照扫了一眼彩儿,起身低头作揖,对张善说:“那日的事……我……是我不对,我在此向张公子赔罪道歉。”沈霜照没忘今天自己来的目的。

    张善莞尔一笑,翩翩公子的气质就那么显现出来:“我说过了,沈姑娘若真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反抗。何况那日,是我有错在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祸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明知陆清容是沈霜照碰不得的逆鳞,他那样做不惹恼沈霜照才怪。

    沈霜照听他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思忖片刻,才道:“日后张公子若是有事要我帮忙,我自当尽力而为。”

    “沈姑娘,这水澜城里除了城主就是你最大了。你是君我是臣,理应是我对你赴汤蹈火,你方才的那番话恐是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沈霜照说,“这是我的承诺,你记得、我记得便是了。”

    张善点头:“都说陆清容心狠手辣,但她却对你别般对待,我似乎有点理解其中的原因了。”

    提到陆清容,沈霜照心中怅然,何时才能再见到她呢。

    ……

    “街上好热闹啊……”彩儿拉着沈霜照的手,街道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因为要逛街,沈霜照屏退了同行的侍女侍卫,带着彩儿慢悠悠地在街上漫步。她任由彩儿拉着自己到处转,看着她高兴的脸庞,沈霜照的心情也被感染了几分开朗:“你且慢些走,莫要摔了。”

    彩儿面对着她,拉着她的手然后兴高采烈地倒走着。

    “那儿有卖面具的,我们过去瞧瞧。”彩儿兴奋极了,在内城被困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出来透透气了。

    “面具……”一提到面具,沈霜照脑海里浮现的便是之前陆清容的孔雀面具,心情又落寞了几分。

    “霜儿姐姐,你说我戴哪个好看?”彩儿自顾自地挑选着面具,丝毫未注意到沈霜照难看的脸色。

    沈霜照拿起一个孔雀面具,几年前的上元节,她记得陆清容就是戴着它与她擦肩而过。如今,面具倒是有一模一样的在,可是物是人非了。

    “这个吗?”彩儿见她一直拿着孔雀面具,以为她在给自己意见,急忙从她手上拿过面具戴到自己脸上,“霜儿姐姐,我戴这个好看吗?”

    沈霜照看着彩儿的脸,久久未回过神来。

    彩儿透过面具的两个孔里望着沈霜照,却见她落寞失神,一瞬间她兴奋的心情也低落了许多。

    “啊!”彩儿凝视着沈霜照过于专注,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霜照回神,刚想去扶彩儿,鼻尖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霎时,她浑身战栗,不会有错的,肯定是她!沈霜照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下张望,努力寻找着那人的踪影。

    因为沈霜照没有扶住她,彩儿被人撞到了卖面具的木桌上,桌上的面具和架子上挂着的面具几乎都被扫落在地。而沈霜照的目光百转千回,总算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人的身影。

    “陆清容!”多个日夜的思念终于发化成疾,为她——沈霜照早已疯魔,发了疯似的不断推搡挡在自己前面的人,“让开!都给我让开!”她奋力地拨开人群,挣扎着向那个方向挤过去。

    “疯子!”行人对她的行为颇为不满,对她更是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咒骂她。

    即便如此,仍不能阻止沈霜照的步伐,这么久没见陆清容,她的确快疯了。每日每夜都被思念所煎熬,她的心几近枯萎。若是能见陆清容一面,哪怕只能与她说上一句话,她也心满意足了。

    被沈霜照下令回城的侍卫仍是留了两个暗中保护着沈霜照,可是只有两人也难以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跟上她的步伐,转眼间就被冲散了。

    “陆清容,你站住!”沈霜照眼看着那个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焦急更甚,唯有扯着嗓子让她为自己留步。然而,那个身影不知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装作听不见,仍是倨傲又冷漠地在远处的人群中渐行渐远。

    彩儿一听沈霜照口中喊出的名字,不禁一怔,随即手臂上的痛楚与心上的酸涩折磨得她直落眼泪。在陆清容面前,她始终是沈霜照眼中的一粒尘埃,渺小到连让沈霜照停留目光都不配。她站直身子,稍稍收拾情绪,刚想去追沈霜照就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回首,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装作听不见?沈霜照在人群里不管不顾地冲撞着,有人撞她,她也不觉得疼了。可眼眶里尽是眼泪,全身上下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唯有那颗心因为那人刻意的冷漠而痛苦着。

    看不到了,放眼望去,这大街小巷里哪还有陆清容的身影。随着她的停步,热闹的街上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小贩的吆喝声,路人的讲话声,似乎在暗示着她,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沈霜照垂着头,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你若是望进她的眼眸里,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或许是过于失魂落魄,沈霜照连身后有人一直在追赶她都未发现——那人是巷口卖糖的疯老头。这老头早已神志不清,整天胡言乱语神神叨叨的,只有极为偶尔的情况下才会想起一些往事,可惜清醒的时候是少数。

    他腿脚不好,看见沈霜照才想起一些重要的事。眼看就要赶上沈霜照了,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拍沈霜照的肩,他就被人捂住了嘴,随即便被人拖进暗巷。

    回到刚才买面具的摊贩处,沈霜照才稍稍回过神,彩儿不见了!

    “老板,请问你可有看见方才与我一同来的姑娘?”

    老板忙着整理被弄乱的摊子,不悦地回道:“她把我的摊子弄成这样,害我的面具损坏了好几个,我还想找她呢。可是等我从地上捡起几个面具的时候,她就不见了。你与她是一伙儿的,她跑了你就要赔我钱。”

    沈霜照暗叫不好,这小丫头不知道是找自己迷了路还是被人拐跑了。都怪她,只有一碰上陆清容有关的事,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你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这青天白日的,哪来奇怪的人?”老板摇头,“若是说起奇怪的人,我看你才是吧,疯疯癫癫在人群里乱窜,我的生意都被你们搅没了。”

    沈霜照塞了些银子给他,随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彩儿。早知这样,就不该让侍卫婢女先回城了。

    “沈姑娘!”被人群冲散的侍卫总算是回到了沈霜照的面前。

    沈霜照惊讶:“不是让你们先回城了吗?”

    “属下放心不下你,所以……所以一直跟着你。”

    沈霜照急忙问:“既然如此,你们可知彩儿去了哪儿?”

    侍卫支支吾吾:“方才沈姑娘突然跑了起来,属下……属下怕你出事,就都跟了过去。彩儿姑娘这边,是我等疏忽了。”

    沈霜照扶额,所以侍卫究竟有什么用?

    “我不过离开数日,你倒是学会登堂入室了。”因为之前的受伤,陆清容脸色仍有些苍白。她一如既往地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望着手上妖异的孔雀面具。

    彩儿跪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乘着沈霜照走开的功夫,她便被幻红抓了过来。

    “我把你从沙海偏远处带到这水澜城,不过是念在霜儿对你怜悯。可惜你不知好歹,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便堂而皇之地入了内城,还意图对我取而代之,谁允许你这么做的?”陆清容睥睨着她,声音倒不大,可是话里隐藏的冷酷与危险任谁都听得出来,那双眼眸里更是充斥着讥讽与不屑。

    之前她与沈霜照在藏书阁私会的时候,她便已得知彩儿被带进了清霜殿。那时候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着沈霜照一个人孤单寂寞,她又对彩儿放心不下,彩儿去了清霜殿陪她作伴也好。之后彩儿对沈霜照有什么意思,她也大概知道了。可陆清容万万没想到的是乘着她不在,彩儿竟有了独占沈霜照的心思,还敢劝沈霜照忘了她。

    “我问你,谁允许你这么做的?”陆清容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彩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开始对沈霜照她仅是把对方当做姐姐,可时间久了感情就变质了,这并非是她能控制的。

    “少主,我……”彩儿又开始落泪,想起沈霜照,想起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一番刺激之下,胆子也大了几分,说道,“我只是不忍沈霜照为你受折磨,这些日子因为你,她很难受。”

    陆清容眼眸暗了下来,沈霜照是她的软肋,只要一提到她,就等于刺到了自己的痛楚。她不明意欲地笑了笑,眯起双眸,说出的话却极为残忍无情:“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和她的感情指手画脚?”

    彩儿啜泣着,心中的自卑在陆清容面前暴露无遗。

    陆清容兀自笑着,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她轻轻说道:“你不过是我用来讨霜儿欢心的工具,可是如今你倒敢爬到我的头上了……”后半句话她说得更轻,这在幻红看来就是陆清容要动手的前兆。

    ☆、第91章 权衡

    “小姐,你不会是要杀了她吧?”一直站在一边处于噤声状态的幻红小心翼翼地问陆清容。

    陆清容闻声侧过脸冷眼看着幻红,挑着眉不悦地反问:“我要做的事,你可也想阻拦?”

    幻红惊慌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下了头:“不是,幻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要做的事,幻红不敢阻拦。”

    陆清容表情阴郁,一言不发,幻红自然也不敢说些多余的话,屋子里只听见彩儿时断时续的哭泣声。

    陆清容对着手里的面具出神,好一会儿才对彩儿说:“也怪我作茧自缚,沈霜照都未开口,我却主动把你从沙海带过来——这是我的失误,可是没关系……”她稍稍垂下眸,毫无预兆地便抽出了幻红手里的剑,霎时一道森冷的剑光闪过彩儿的脸。

    幻红微微咬住了牙,等待着接下来的将会发生的杀戮。

    彩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眼里糊着一片泪水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陆清容用锋利的剑尖挑起彩儿的下巴:“看着我。”

    彩儿被迫抬头,抵在喉部的剑尖此刻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若是一个不小心,她便会命丧黄泉。先前有沈霜照护着,又见陆清容对沈霜照那般包容,彩儿以为陆清容是真的转了性子。可如今,真当陆清容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时,她才明白陆清容的温柔只有沈霜照才有资格享有。

    “才几日不见,我看霜儿倒是待你挺好。瞧瞧你的小脸儿,我见犹怜的,哪里还瞧得见当日在沙海的灰头土脸?”陆清容虽然蒙着面纱,可是那双妖冶魅惑的杏眸里的讥诮是显而易见的,“如此看来你倒也是个小美人儿,等你长到霜儿那个年纪……加上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是不是霜儿也会被你蛊惑?”她的话像是在问彩儿又像是自问,脸上停顿着的认真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彩儿只是睁着泪眼摇头。

    陆清容的剑尖离彩儿的喉咙处又近了几分,已经有一丝血渗了出来:“剑都抵到喉咙了,你却还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哪怕说个‘再也不敢’,我也会心软放过你。可惜,我看为了霜儿,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少主,我是喜欢她。纵然奴婢出生低贱,我也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少主固然高高在上,但是从沈霜照的角度说,你若不能让她幸福,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喜欢她?”

    她的话出乎幻红的意料,幻红握紧了手里的剑鞘,只觉得这丫头愚蠢不堪。陆清容是什么人,本就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如今因她心爱之人而惹恼了她,又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真是不要命了。

    陆清容勾唇冷笑,却将剑插回了剑鞘。她侧过身,双手负在身后,将一个白瓷药瓶放在桌上,不再看彩儿。

    “幻红,她这张嘴着实令我讨厌,替我让她闭嘴。”陆清容边说边迈向屋外,徒留冰冷的声音盘旋在空荡的屋子里。

    幻红无奈的视线落到彩儿身上,又去瞧那放置在桌上的药瓶。她是不晓得陆清容在里面装了什么药,总之依她跟从主子十余年的经验看,这药啊……就算吃了不会死,也足够让人吃尽苦头。

    陆清容前脚刚跨出门槛,就见陆远征站在院子里。她耐心地走到陆远征面前:“爹站在这里,可是在等我?”

    陆远征双眉皱了皱,神色复杂地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低沉地道:“你的伤尚未痊愈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去水澜城,对那沈霜照,你可真是倾尽心思。”

    “是又如何?”陆清容不咸不淡地反问,她望着池底遨游的鱼,目光怔怔。

    陆远征:“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见她?倒是单单捉了她身边的小丫头回来出气?”

    陆清容抬起眼皮,语调里夹藏着淡淡的嘲讽:“我还以为你会斥责我。”

    “哼。”陆远征极为轻地冷哼一声,“我目前没有太多的心思管你的事,可是我交代的那些事孰轻孰重,你应该比我清楚。”对于自己的女儿,他有足够的把握去掌控。

    见他折身离开,陆清容突然叫住他:“爹——”

    陆远征停下脚步,等着她开口。

    陆清容轻叹一口气,痛苦地闭上双眼:“对我,你会见死不救吗?”

    “你是我的女儿,我岂会见死不救?可是,如若是你自己毁掉的东西,到头来可莫要怪我。”话落,他大步走出庭院。

    陆清容的心弦绷得死死的,的确,如今的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望向院中的枯树,不知何时,这枝头立了一只乌鸦。陆清容觉得这东西颇为碍眼,指间用力一弹,珠子飞向枯树枝头,乌鸦“哗”地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还记得我是谁吗?”身披斗篷的女子站在山洞里,摇曳着的烛光也难以照亮她的脸。

    卖糖的疯老头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听女子这么说,不由抬起了头。他目光呆滞,看了好一会儿才如同见到鬼一般大叫起来。

    “按住他。”女子冷声命令道。

    身侧的两名男子立刻上前禁锢住了老头,还用布塞住了他的嘴。

    女子身形较小,若非这宽大的斗篷遮身,极易让人以为她年纪小的很。她阴狠地盯着老头:“看来你倒未完全失去理智,只不过过了这么些年,就苍老成这样。”

    老头瞪着眼睛,还在不断挣扎着,那神情分明是充满着杀意。

    女子闭着眼,像是在回忆往事:“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主上,他要如何处理?”一名男子问道。

    女子拿出匕首,一刀刺在了老头的胸口又狠狠地拔了出来,一瞬间血溅得到处都是,但即便如此,她连眼都不眨一下:“你该为你当初背叛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老头不断抽搐着,方才那名男子见此情景都皱起了脸,心砰砰地乱跳起来。都说沙海的陆清容心狠手辣,可依他看比起陆清容,他家主上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理干净,找个地儿埋了,这几日莫要生出枝节。明日我们动身去青城。”女子吩咐道,随即手轻轻一松,沾了血的匕首蓦然落地。她转身后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头——她失去的都要一样样找回来。

    “我听说回城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沈霜照刚回内城,就见沈婉蓉找上门了。

    因为陆清容和彩儿的事,沈霜照心绪颇为不佳,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沈婉蓉专注地看着她:“在人来人来的大街上堂而皇之地喊敌城少主的名字,霜儿,应该吗?”

    沈霜照冷淡地笑了一下,语气倒也异常地平静:“那两名侍卫都告诉你实情了,不应该又如何?我做都做了。”

    “暂且不提这个,那彩儿的事,你就不自责吗?”

    “是我的错。”这个的确是她的疏忽,“师父,你可否派人在水澜城里找一找她的下落?她在水澜城人生地不熟,胆子又小,我怕会出事。”

    “出了事才知道好言好语地求我,那之前你又何必对我剑拔弩张?”沈婉蓉眉目间晕染着一层薄怒。

    沈霜照跪下:“其他事师父怎样惩罚我都可,但是彩儿……霜儿求你一定要找到她。”彩儿若是出了事,她的良心这辈子都不得安生了。

    “条件呢?”

    “什么条件?”

    沈婉蓉轻笑,扬着下巴摆出一副高姿态:“求人办事,若非没有筹码和条件交换,我平白无故地何必帮你?”

    沈霜照默然,想来定是她多次伤了师父的心,以致于师父如今不会事事依着自己。她心里失落至极,可面上依旧平静,只道:“师父在意什么呢?经上次一事,我与陆清容要再见是难上加难,我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师父又有何不放心?”

    “今天你看见陆清容了?”

    “我不过是看到那面具触景生情,一时发了昏才恍惚地觉得看见了她的身影。可惜在人群中追寻,并无她的踪影。”沈霜照说是这么说,可心里仍旧断定那人是陆清容。

    一提到陆清容沈婉蓉就头疼,她扶着额角:“起来吧,彩儿我会派人去找。你若是在清霜殿里坐不住,这几日你就带着人一同去找。”

    “霜儿谢过师父。”陆清容一时间是见不到了,但是彩儿必须找回来。

    “之前我想你提过碧海城宗主来访的事,你可还记得?”沈婉蓉问。

    “自然记得。”

    沈婉蓉走过来,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莫要对我那么冲,过些日子那位宗主来了,你可把这暴躁的性子收敛些,否则容易让人看了笑话。”

    沈霜照点头,师父待她仍是那般好言好语,倒是自己无礼了些。

    沈婉蓉从清霜殿出来,回寝殿的路上问雪青:“你说霜儿与那陆清容真能断得了关系吗?”

    雪青回答:“断不断得了不是属下能揣测到的。但是依我看,在此事上,城主若是对霜儿宽容些,或许有回寰的余地。”

    沈婉蓉看向她:“何出此言?”

    “霜儿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城主若是一味逼着她,恐会适得其反。到时候就怕她做出些冲动的事来。那日藏书阁的事,就是一个印证。”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由着她去找陆清容?”

    雪青否认:“也非如此。即便这边城主答应了她们,可陆远征岂会坐视不理?比起强拆她们惹得霜儿厌恶你,城主倒不如先将此事搁一搁,看陆远征会如何做也不迟。”

    “说得倒是有些道理。”沈婉蓉叹气,为此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理出头绪,按照雪青说的暂时也未尝不可,“让她尝一尝苦头碰一碰壁也好。无论如何,我这里才是她最安全的避风处。”

    ☆、第92章 头绪

    隔日清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沈霜照便领了一队侍卫出城去找人了。

    水澜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真要找那么一个姑娘却也困难。沈霜照把侍卫分成两路,一路向城东去,另一路在城西找。

    彩儿知道景筝家住山水巷,她若真是迷了路,哪怕询问路人她也能找到山水巷,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个踪影。如此看来,她被人劫走的可能倒是更大一些。不过仔细想想,在这水澜城中,彩儿就只认识景筝和她沈霜照,又哪来的机会与人结仇进而被劫?

    沈霜照坐在面馆里歇脚,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兀自思索着彩儿失踪的原因。

    “小二,结账!”正当她沉思之际,便听到隔桌传来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

    因为对方的声音过于特别,沈霜照便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隔壁桌。隔壁桌有两男一女,女子的身形在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的衬托之下显得颇为娇小。

    “客官慢走。”小二收了钱后哈着腰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那三位。沈霜照望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三人的背影。看他们的装束,倒不像是本城人,更非沙海和青城的城民。她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等她拿着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待她转身,就见到自己派出去的两队人在正午时分按照约定都回来了,得知仍是一无所获,沈霜照失落与焦虑更甚。

    她对侍卫下令:“你们且休憩一会儿,等吃完午饭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找,最好是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去问。”话落又叹气,拿了剑就独自走了。

    方才离开的三个人站在巷子里,女子看着沈霜照离开,眸色一冷,对两名男子说道:“我们走,莫要再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是。”

    “咚咚咚。”沈霜照叩了叩景家的门,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问是谁。兴许是受了几年前景筝被掳掠走的怕,待沈霜照表明了身份景父才开门。

    “是沈姑娘啊,里边儿请。”

    沈霜照礼貌性地颔首,转身关了门后走进堂屋:“景筝不在吗?”

    “这会儿她在房里刺绣呢。沈姑娘且等等,我去叫她。”景母给沈霜照上了茶,然后转身去喊景筝。

    不一会儿景筝便走到了堂屋:“沈姑娘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沈霜照吹着杯口的热气,见她来了便将茶盅放下,蹙着眉说道:“我是想来问问彩儿可来过府上?”

    “彩儿?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景筝疑惑地问,“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昨日我与她上街,中途因为一些事我走开了一会儿,等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沈霜照忧心忡忡地叹气,“这都过去一天了,我派了侍卫城东城西找了一上午都没消息,真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景筝没急着回答她,思忖片刻,才缓缓道:“沈姑娘是因何事与她走散的?”

    “实不相瞒,昨日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身影,情急之下我便追了过去。”沈霜照捏起茶盖,杯口热腾腾的雾气袅袅而上,“一时间我就疏漏了彩儿。”

    “那人?”景筝凝视着她,迟疑道。

    沈霜照明堂堂地看着她,两道眉毛都快飞起来了,特地加重了语气重复道:“那人。”

    景筝恍然大悟:“我晓得是谁了。”

    “是谁?”在场的两位老人家看着她们之间的“哑谜”都是一头雾水,有谁是当着他们的面不能提的?

    “我们的一个旧友罢了。”景筝敷衍道。

    沈霜照不断回想着昨日的情景,两人在摊贩处挑选面具,随即彩儿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与此同时自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然后她追了出去。昨日那人若真是陆清容,却对自己的呼喊置若罔闻,彩儿又恰好在那时失踪,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仅是一瞬间,沈霜照便豁然开朗,她起身:“各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哎,沈姑娘!”景筝见状被她吓了一大跳,也站起了身。

    沈霜照边走边说:“我有些头绪了。”

    景家人也没拦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她来了这么一会儿,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走,来时还满脸忧虑结果走的时候又是很兴奋。

    “这个沈姑娘,还真是有些奇怪。”景父说道。

    景筝望着沈霜照的背影,眼眸一转到沈霜照那盏还未来得及喝的茶上,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对景父说:“爹,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好。”

    “我就说说而已……”景父嘟嘟囔囔地辩驳着,又走去后院劈柴。

    沈霜照从山水巷出来,恰巧遇见几个孩子。孩子贪玩儿,嬉笑打闹间有个孩子撞到了沈霜照。沈霜照接住她,蹲下身自软言软语地叮嘱了她几句。

    那孩子也不恼,只是问沈霜照:“姐姐,你可知道巷口那卖糖的老头去了哪儿?”

    “卖糖的老头?”沈霜照眼神里生出一丝困惑,仔细想了想,才有些清明,“你是说那个有些古怪又神神叨叨的老头?”

    “是啊。以前每天都能看见他,我们常来这里买他的糖,可是今天都过了晌午,也不见他的人影儿。”另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接话。买老头糖的人少,这些孩子天真无邪,因着老头每次都会多给几块糖也就不怕接近了。

    沈霜照一愣,那老头的确挺怪的。那夜她偶遇他,就感到瘆人。回想起老头,沈霜照总是心神不宁,胸口颇为抑郁。她对几个孩子说:“很抱歉,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许是病了,过几日他应该会出现。”

    “噢……”听到她的话,几个孩子都颇为失落,一下子都跑走了。

    沈霜照站起身,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去渡口走一趟,就当是碰碰运气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为何还迟迟不见这摆渡的船?”女子披着斗篷站在渡口,却未将帽子戴上。

    玄志沙哑的声音裹着风而来:“这两城因为城主之间的嫌隙所以来往甚是疏远,每日渡口也就开短短的几个时辰。而且据我所知这条河上只有一个老头在撑船摆渡,所以要等的时间比较长。”

    女子眼眸凌厉,话语里明显透着烦躁:“我看这河也没多宽,即便是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大半个时辰吧?”

    “主上且再等等。”一旁的宏远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可惜这是在白天。若是在晚上,待到城门一关,属下定划船渡你过去。”

    女子恹恹地扫了他一眼:“净说些无用的话。早知如此,倒不如让那两位到水澜城相聚,倒省得我在这浪费时间破坏心绪。”

    两个大男人不敢再说话,越说越错,千万别撞到主上的刀口上才好。

    沈霜照出了城门,还未走到渡口就老远地看见方才在面馆的三人竟然在等船,她总觉得这三人行为举止怪异,如今又要去青城,恐怕不是什么善茬。顿时又猜测彩儿的失踪与他们是否有关系。

    她握紧剑,一步步向三人走去。

    “主上,有人来了。”玄志听见了脚步踩在枯草丛里的声音,便提醒道。

    宏远不以为然:“这么紧张做什么?许也是要去青城的人。”

    女子神色如常,低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自乱阵脚。”

    “三位可是要去青城?”沈霜照走上来笑着问。

    玄志转过身:“姑娘是要同行?”

    沈霜照摇头:“不是,我只是恰好路径此地。见三位又不像是本城人,所以特地上来问问可需帮忙。”

    “这位姑娘真是心善。”女子蓦然回头,对着沈霜照莞尔一笑,“我们的确是要过河去青城,只是苦等这摆渡的至今都未出现。”

    沈霜照看着她的脸,不由蹙了蹙眉头,莫名地心乱如麻。她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眼前才逐渐清明,异样的感觉渐渐退去:“这个时辰,那撑船的老头八成是在青城吃午饭了。三位再耐心等等便是。”

    女子只是冲着她笑,不发一言。渡口风大,沈霜照觉得自己被风吹得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子分明是那么俏丽的一张脸,可她总是感到不适,或者说这女的笑起来会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原本还想再探探三人的底,可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沈霜照极度想逃离这里。她说:“我有事先走一步,三位珍重。”话落,沈霜照拿着剑脚步杂乱地跑了。

    “主上,这可是沈霜照?”玄志看着她的背影问女子。

    女子收回视线,唇角有隐隐的笑意:“是她。”

    “当初主上可是派玄明杀的她?”

    “是。”女子波澜不惊地回道,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望向远处,只见那叶小舟缓缓而来。

    玄志激动起来:“那么,现在让我去杀了她。”玄志抽出剑,眼中的杀意表露无疑。当初若非是她,玄明也不会被俘自尽。

    “站住!”女子突然怒喝出声,“我下令让你动手了吗?”

    “主上,反正你都要杀她,现在人少正是动手的好时机。”玄志有着嗜血的兴奋。

    女子神色一冷:“你若是想去与玄明作伴你就去吧。至于沈霜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动手。”

    “主上!”玄志不甘心,玄明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叶小舟还在不断驶来,女子狠狠地甩了玄志一个耳光:“我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属下不敢。”玄明垂首,嘴角渗出了血。

    宏远扯了扯玄志的衣袖,压低声音:“莫要冲动,别把命丢了。”

    玄志瞥了他一眼,抹了抹嘴角的血隐忍下了。

    女子再也没有说话,直到那叶小舟靠岸。

    船上走下两女一男,一男一女率先跳上岸,女的随即向船上另一女子伸手:“小姐……”

    陆清容抓住幻红的手,借力上了岸。

    “三位可是要过河?”撑船的老汉收了麒麟的过河钱,又热情地招呼起岸上这三位。

    女子开口:“是。”

    “三位暂且等等,一会儿说不定有其他人也要走,我正好一起渡过去了。”老汉说。

    女子使了个眼色,宏远便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老汉立马伸手接住。女子站在岸上睨着老汉,从容地问道:“我愿意用这个收买你的‘说不定’,老人家,走不走?”

    老汉见到银子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走走走,我们立马就走。”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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