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正文 第14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第14节
沈郁笑道:“你们贺将军今日已经跟我审过他了,本王已经将他定罪,秋后处斩,现在来这里,是有一事未明,想要问问他,这问什么话你也要听吗?”
副将连连摇头:“卑职不敢!”他们贺将军很尊敬这个瑜王爷的,他们都记得他的训话,但是……
沈郁看他还不走,淡淡笑道:“行了,本王跟你保证,这里出了任何岔子,你就让贺将军来找我。”
副将终于把他的人带走了。
沈郁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牢房的栏杆,沈郁蹲了下去,顾飞已经站不直了,那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沈郁朝坐在草堆里的顾飞笑:“过来让我看看,腿疼不疼。”
顾飞看着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哽咽良久就是不过去。
沈郁隔着栏杆这么看他:“顾飞,你过来,我有话想要问问你。”
顾飞终于蹒跚着爬过来了,离沈郁还是有一些距离,沈郁看着这段距离苦笑了下:“你是在怪我吗?”
顾飞死劲摇头,应该是他问这句话才对,沈郁应该怪他才对。
沈郁看他不说话又道:“你是为你的大哥报仇才来的宫里,那靠近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次顾飞终于抬头看他了:“不,不是。”
沈郁脸上的笑维持的很累,他在感情上总是受挫,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顾飞沉默了一下终于解释:“我是真喜欢你。”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冤有头,债有主,是贺云害死了他大哥,害死了他们西山的山民,他要报仇的人是贺云,从来都不是沈郁,他也没有想过会牵扯到沈郁。
他去的晚了,他的二哥全都被围在了南河义庄里,贺云五千兵马,就算是马蹄踏过也会将他们踩死,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火烧他的军营,他只是想引开贺云的,没有想过要连累沈郁。
他喜欢沈郁也是真的,那些喜欢他也装不出来。
后可惜一切都晚了,顾飞笑了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郁苦笑了下,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顾飞坦诚了他的罪名,他无法再护着他,可他舍不得这个陪了他这么多日子的少年,他不能让他在菜市口断头,他只看他这一身伤痕已经疼的受不了了。
沈郁手指有些发抖,他笑了下:“我送你的匕首还在吗?还给我。”
顾飞愣了一下才从他扎紧的腿部把深藏的匕首给他,这把匕首他没有用,一直这么藏着,沈郁拿过匕首后没有说什么,他狠狠的把铁锁砍断了,又把顾飞身上的锁链一点点的砍断了,顾飞声音都颤了:“王爷……”
沈郁头也不抬的笑:“记着匕首是这么用的,藏着没有用,下次遇到这种事知道怎么做了吗?”
这是教他跑吗?顾飞说不出话来,沈郁已经低头划他的衣服了,他是怕血,所以手一个劲的抖,抖的赫连都看不下去了:“王爷我来。”
沈郁把匕首给他,但是他没有走,他得看看顾飞伤成什么样,随着赫连一点点儿把衣服撕开,沈郁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开始帮小福子帮他包扎。
顾飞疼的咬牙,可看着沈郁那张苍白的脸,他一声都没有吭,赫连给他看了下伤口道:“王爷,他的腿是打断了,得接起来,这个好的慢,别的地方的伤口养几天就好了。”
沈郁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再说点儿什么好了。他扭开了头,指挥小福子:“把衣服给他,跟他换一下,快点儿。”
顾飞猛地抓住了栏杆:“王爷!”
沈郁没有看他,只背对着他说:“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让赫连送你去南诏,走的越远越好。你的家人已经没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
从他口里听到那一句喜欢就足够了,足够他今天做这件傻事。
这件事太傻了,傻到他没脸解释,没有脸跟贺云解释,没有脸跟那枉死的两百将士解释。
沈郁站起来往外走,一步都没有回头。顾飞从地上爬起来追他,可也只能抓着牢房的栏杆,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黑暗里。
赫连看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冷哼了声:“快一点儿,别辜负王爷一片好心。早干嘛去了!”
顾飞身受重伤,由着赫连给他涂抹,没有一会儿他便变了个模样,穿上一身太监服后,因着腿伤,弯着腰看上去也跟太监差不多。小福子替他在牢房里待着,赫连便把顾飞带出去了,沈郁在尽头等这他们,一言不发的带着他出去了。
等出了宫门,沈郁才看了他一眼:“走吧。”
顾飞咬了下牙:“王爷,我还会来看你的。”
沈郁良久没有说话,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着面,其实最好是再也不要见了,与其让他回来报仇送死,他只希望他能平安。舍不得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做长辈的那个,顾飞不懂事,可他懂啊。
沈郁站在黑暗里望着他们远去的影子沉默良久,等实在看不到了,他才转身回到了府里。
这个王府处处都有顾飞的影子,顾飞活泼好动,连海棠树都爬上去过,他们家的屋顶,他更是日日在上面喝酒。
沈郁慢慢靠在海棠树上睡着了。没有了顾飞,屋顶他上不去了。
沈郁睡着的时候,贺云却发了大火,事情起因是因为魏延。
魏延同贺云的关系非常好,这五家中他们两家的势力相当,陆家的势力跟沈家、秦家势力相当,他们五家其中秦正年纪比他们大了一半,玩不到一起,而陆琪又去了边关,沈郁他们敬而远之,所以留守京师的就剩他们俩了。
所以魏延常去找贺云玩,贺云军营出事他也是知道的,知道后还百般嘲笑了一番。所以贺云最近都不待见他,他本想隐瞒着的,这种事说出去就是丢人,但那天晚上的大火是根本就掩盖不住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不待见他,魏延也看不出来,依旧来找他,听说他结了案特意来恭贺他:“听说查出来了,是谁啊。”
贺云没好气的说:“同伙!”
魏延眨眨眼:“谁?”
贺云一点都不想提顾飞,顾飞还是他亲自招收的呢,简直是打他自己的脸,所以他咬牙切齿。
魏延疑惑了下:“顾飞?瑜王爷身边的那个护卫?”
贺云嗯了声,魏延嘴角抽了下:“还真是没想到啊,这个护卫沈郁可宝贝了。这下要死了,沈郁得心疼死。”
贺云听着脸变色了:“你说什么?!”
魏延不明白他生什么气,只回想了下:“这个护卫沈郁很喜欢,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而且这个护卫也很厚待沈郁,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沈郁去玉州狩猎吧,就是带着他去的,他还拿了冠军,还替他挡酒呢。”
贺云听到这里已经不单只是气了,他本来觉得是自己剿灭西山寨才引来的祸事,没有想到沈郁也有份!他就说他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绝对不可能泄露军机,原来都是沈郁,好一个沈郁啊,宠信一个侍卫,把脏水都往他身上泼!还敢说让他以后行事小心点!
贺云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找沈郁理论下,凭什么看他们贺家军不顺眼呢,要是想削掉他的兵权直接说就是了!何必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里,是这些年沈郁一直打压他们。
魏延被他这猛地一起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贺云冷笑道:“好一个沈郁,好一个周幽王,好一个烽火戏诸侯啊!”拿着他的军营替他的侍卫报仇解闷,真是好啊!
魏延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贺云一字一句的道:“瑜王爷宠信一个小小的侍卫,为了一个侍卫不惜点燃我贺家军营,这不是周幽王是什么?”
魏延被他这比喻逗乐了,但他看着贺云那脸终于把这笑给憋回去了,他结巴了下:“不……不太可能吧……”
他是大大咧咧的人,跟陆琪差不多,他爹也常骂他没心眼,让他多跟着贺云学学,贺云的稳重是他的好几倍,那么也就是说贺云说的是真的?
魏延开始想沈郁与小侍卫的关系,越想越觉得可疑,贺云没说前,他没有觉出什么来,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决定那俩人奇怪了。虽说是御前侍卫,但也未免太宠了。
魏延咳了声:“这是没证据的事,我瞎说的。”
可惜贺云已经站起来了,不再听他说,他拔腿就往外走,是他太疏忽了,沈郁拖延时间,那就是要救他走!
可惜他去的太慢了,顾飞已经被赫连的人连夜护送出去了,赫连的人就是沈郁的人,出示沈郁的令牌后,谁都不能拦。
贺云把一腔怒火一直忍到了天亮,忍到天亮后,他反而想通了,沈郁既然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他也没有必要为他效忠了。
他平静的去上了朝,下朝之后他也平静的说有事要单独禀告瑜王爷。
等进了沈郁的书房后,贺云问他:“不知王爷可听说了,昨晚刑部大牢里关押的死囚顾飞逃走了。”
沈郁点了下头:“我已经听说了,刑部尚书已经跟我说了。”
贺云看他这个旁若无人的样,气的握紧了手:“王爷为什么要放走顾飞!”
沈郁见他点透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他咳了声:“贺将军,这件事关系到武林中人,而朝廷与武林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件事再查下去也无意,所以就到此为止。”
如此的狡辩,贺云都气乐了:“末将斗胆问王爷,顾飞是你御前的人吧?他偷盗军折已是死罪,而王爷你却袒护与他,置我贺家军营两百兄弟白白牺牲!”
贺云气急态度非常的不好,沈郁看着他声音也大了:“贺将军不要忘了,他是你送进宫里的,他现在是烧了你的军营,你有没有想过他若是烧了皇宫该是什么后果!”
他就是看中了他细心,结果他可好,一点儿小小功劳就自吹自擂,以至于让别人混进了宫!他已经不敢想,如果那个人不是顾飞该怎么办!
他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了贺云,贺云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飞是他送进去的,可……可,这一口气他咽不下去,贺云看着座上毫无同情心的沈郁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是冒星星的,他看着他直直的道:“王爷既然这么说,那我贺家就愧对皇上,愧对先祖,无颜再在宫中当值了,左总司一职王爷收回吧,罪将告退!”
沈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出去沉沉的闭了下眼,他知道他应该去好好安抚贺云,可他低不下头去,他是摄政王啊,他说什么他就应该听着,而不是来指责他!沈郁捏着茶杯好一会儿又放回去了,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
沈郁的毫不负责任终于把贺云给气走了,贺云带着他的两万将士离开了京师,回到了他的驻地湘南。
临走的时候还是只有魏延来送他,看着他满面寒霜心下也凄然:“贺兄你真的要走吗?”
贺云嗯了声:“瑜王爷既然不想我在京师,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他的眼了。”
他没有说沈郁的坏话,然而魏延还是记着他那天晚上说的话。
那天晚上贺云刚从宫中回来,脸似蒙上了一层寒霜,魏延常跟他开玩笑,一时没控制住笑他:“怎么你又跟沈郁吵起来了啊,你去宫中问他了?那个侍卫果然是的他宠臣吗?哈哈……”
他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贺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就是说他猜对了,魏延干咳了声:“不可能吧,沈郁再怎么荒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啊。”再说他是那么精明的人。
贺云坐了下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郁是想削我的兵权罢了。”
他这句话当即把魏延惊住了:“什么?”
贺云冷笑了声:“沈郁借着那个侍卫的手削我的兵权,那个侍卫是不是他的宠臣我们不管,可他借着我的军营开玩笑,目的有多明显,你难道还看不出吗?”
这番话说的魏延呆住了,他讪笑道:“怎么说?”
贺云端起桌上的茶开始喝,等他急的不得了的时候才道:“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按理说理应同根,可惜沈郁与我们不一样,他是摄政王沈世奎的儿子,他统一着我们的兵权。若是以往的沈王爷在,我们也不说什么,沈王爷带领我们打下的这个天下,我们愿意与他荣辱与共。”
魏延知道他还没说完,便也静等他说,贺云放下茶杯,声音也冷了些:“可沈郁没有沈王爷那么豪气,他一心谋权,现在就谋到我们的头上了!”
魏延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看他道:“我们?”
贺云冷冷的道:“沈郁早就想削我们的权利了,几个月前他把陆琪派往边关,前去跟随皇上打北羌,我们都知道那可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损兵折将也不见得能把北羌打回去。打不回北羌便一辈子待在那。
陆军在京师的势力让他四两拨千斤的调走了,陆琪走了后,他碍于我们五冀的面子让我上任,看着我的势力在京城一点点儿的扩大,他又容下我了,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这是在一点点儿的削我们的权利,总有一日我们五冀兵马全都掌握到他一人手里了。”
魏延被他说的反应不过来,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他说不出反对的话,不得不说贺云剖析的太对了,他就是再傻也被他说的心凉,心中也不得不开始怀疑沈郁。越是怀疑便越发的肯定,沈郁这么些年确实没有怎么待见过他们,也瞧不上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他们没有任何的战事,天下好似是天平的,他驻守平南的这些年没有做过任何有建设的事,不打仗便没有盈利,而沈郁却每一年都要支付他们庞大的军费,他是支付够了吗?
魏延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傻,如果傻,他父亲去世后他也不可能把魏家军支撑到现在。
他也很清楚军队中的那些无法说出去的龌龊事,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沈王爷在的时候,他们打天下,烧杀抢掠积攒了无数的钱财,可这么多年没有战事,那他们也渐渐的吃透了,现在吃的都是沈郁的军饷。
魏延想通了这一茬后心也凉了下来,贺云看他这个表情便知道他想明白了,于是痛斥道:“沈郁想的是真好,他削我们的兵权,他姐夫他却一根汗毛都没有动,禁卫营他统治着,我这个左统领等他一并拿去后,那京城就全是他的天下了。”
魏延看了他一眼:“那我们该怎么办?”
贺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今我已经被他逼到绝境了,京师没有我待的地方了,我准备回湘南了,至于你,我不能决定你魏家军的去留,为兄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自己心中有数。”
魏延久久的没有说话,贺云走的时候他还是来送了,不管沈郁会不会因此而恼怒他,他都不能不来送。贺云看见他来是很高兴的,只挽着他的手,都没有看旁边的秦正。秦正也知道贺云是在气头之上,不愿意搭理他,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贺兄弟,我知道此次对不住你,可瑜王爷他不是有意的,他……”
贺云打断了他的话:“秦将军不必再说了,我去意已决。”秦正无数次看向宫门,希望沈郁能来,可沈郁就是没有出来,他也只好看着贺云走。
送走了贺云,秦正到宫中去见沈郁,沈郁正坐在凉亭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那模样看着也是孤单,秦正把想说他的话咽下去了,沈郁这名声也太不好了,本来就不好,现在就更不好了。
秦正是他的大姐夫,长姐如母,那他也当得起半个父亲了,他看着沈郁只叹气:“王爷,贺将军走了。”
沈郁只噢了声,秦正看着他:“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郁没有想什么,他也知道他的做法让贺云寒心,可他没有办法看着顾飞死,纵然顾飞在他身边的目的让他生气,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无法否认。
沈郁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秦正也无法说他什么,只转了话题:“王爷,这禁卫营的左统领位置,你看谁合适啊。”
沈郁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具体的人,应该调魏延来的,但是经此一事他不想调了,他的名声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笑话了,不想再整天的面对着。
沈郁道:“姐夫你有合适的人选吗?稳妥点儿的就行。”秦正点了下头:“好的,我会去找一个稳妥点儿的人。”他又坐了一会儿,又问他:“贺将军那边,我们要不把军饷提一下?”
沈郁看了他一眼:“姐夫,你着人看好了贺家军。”
这一句话绝对不是为了贺云好,秦正啊了一声,他原本还想着给他们俩撮合下,哪知沈郁已经要监视贺云了,沈郁看着他姐夫也没法解释,贺云是被他气走的,而他低不下头去求他回来。
这下秦正也走了,他走了后,沈郁又跟自己下棋,他最近什么人都没有召见,终于清闲了,清闲了后,他把所有的事都处理了,首先把萧祁昱的军饷发了,连同前几个月的,全都给了。
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没有意思了,他压着他们的军饷干什么呢?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他的,不是真心的,强求来有什么意思呢?
萧祁昱每月一封信,全是催军饷的,没有一句多余的,眼看又到八月份了,又一份信要到了,他不想看了。
萧祁昱不知他是这种想法,他不知道如何给沈郁写信,他的自尊让他放不下身段跟沈郁求和,那就更不可能说任何好听的话了,所以只能催军饷。他不给他军饷,他反而有了理由,一封一封的写。
而这一封封信在沈郁的眼里像是一个个的催命符,他有时候都不敢拆他的信,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在证明萧祁昱的壮大。而萧祁昱的壮大就证明他倒台之日在一步步靠近。倒台之后什么样,他不知道,他翻遍了所有史书,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第64章 夜风
尽管是这样,沈郁还是在宫中待了好几天,因为他也不想回家了,顾飞跟他好的时候他天天回家,因为那是他的家,他想给顾飞一个家,现在顾飞走了,那个家他看着就堵得慌。
还是四小姐把他叫回去的,四小姐不要脸了,直接让老管家告诉他:他再不回来她就要私奔了。沈郁哦了声,私奔就私奔吧,他不管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起身回家了,回到家四小姐并没有私奔,沈郁心情好点儿了,四小姐看他:“哥,你吃不吃饭?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沈郁白了她一眼:“行了吧,你那饭留着给别人吃吧,我可吃不起。”
四小姐看着他笑:“哥,你可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不在家,我一个人吵架都没有意思。”
沈郁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无奈了,有这么一个嫁不出去的妹妹也真是挺愁人的,难道他们俩要这么过一辈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老管家进来说珩王爷求见。
沈郁皱了下眉,四小姐解释了下:“珩王爷来找过你好几次了。”
沈郁明白,一定是他这坏名声传到他那里了,别人不知道,但是狡猾如狐的恭王爷一定知道。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他就算强压下来也没有用,沈郁摇头:“跟他说我不在,让他不要来找我了。”
哪知老管家没动弹,因为珩王爷跟着他进来的。
既然来了那就没办法赶走了,反正他目前有点儿破罐子破摔,萧珩来笑话他就笑话他吧,沈郁请他坐下。
珩王爷并没有来笑话他,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来看看你。”
沈郁哦了声:“看我干什么?看我热闹?”
他这张嘴啊,萧珩笑了下:“看你这么厉害,就是没事了。”
沈郁也只好笑了:“你找我只为了这个?恭王爷让你来找的我?”
萧珩摇摇头,他爹基本不管他,有什么事也从不跟他商量,他是对他彻底的失望了,但是那天却特意在他面前说沈郁周幽王的事,萧珩便有些心惊,所以这才是他来见他的原因,他担心的是他老爹的态度,他跟沈郁对着干了半辈子,这一年闲赋在家,他以为他放手了呢,可现在看了并不是。
萧珩也知道他来这里太可笑,可他不能左右他父亲的想法,亦不能阻挡他,可沈郁他也放不下。
萧珩摇了摇扇子看他:“快要到中秋节了,皇上回来吗?”
皇上回来了,事情就能好点儿吧,偌大的皇宫无主便会增生太多不安定的因素。
沈郁听他提到萧祈昱便轻飘飘的说:“谁知道呢?”
萧珩看着他叹口气,这两个人的脾气啊,这么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呢?他给他下台阶的话:“我听说宫里太后身体不好,你让皇上来看看她吧。”
沈郁登时怒了:“我没有不让他回来!他自己愿意住边关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每一个人都认为他对不起萧祁昱!
萧珩只好放软了态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难做,你想想万一柳太后宾天,而皇上又不在,他回来后会怪你的。”
沈郁听他这是替他打算了,心情终于好点儿了,他不屑的说:“柳太后自己就会说了,每日都与他儿子通信,那快要死的事一定会跟他说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写信的那个人是他,说他娘快死了,他一定会说他是诅咒她!
萧祈昱现在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他自己已经会在边关招兵买马,打的是他皇帝的招牌,皇帝的招牌很管用,踊跃参军的人很多,自愿筹集粮草的人也很多,他已经不屑于跟他要军饷了,虽然每月都写来信,这是来嘲笑他的,信中兵马人数一次次增加,是在向他耀武扬威呢。
沈郁冷笑了下不想再想他,萧珩看他生气的模样低了低头,沈郁生气的时候得躲着点儿,哄着点儿,不要迎头上去,可惜皇上不知道,他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惹的他如此大怒。
果然沈郁从牙齿里要出几个字:“他这辈子最好别回来!”回来了有他没他!
萧珩只好转移话题:“好好,你别生气了,我看你这几日是瘦了,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吧。”
沈郁毫不客气的道:“能有什么好饭?”比得过宫里吗?
萧珩看出他的想法笑了:“比不过宫里的奢华,但是味道一定会比宫里的新鲜,你去了就知道了。”沈郁看他说的这么新鲜也动了心,沉思了下:“好,走,我去换件衣服。”
萧珩看他答应了也很高兴,等着他去换衣服,沈郁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出来了,他常年穿着朝服,朝服是玄色的,都衬不出他的好看,他穿白色的好看,平白的让人觉的眼前一亮,萧珩摇着扇子看着他笑:“好看。”
沈郁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被男人这么直白的夸过,也不由的咳了声:“走吧。”
他同萧珩是不怎么客气的,萧珩太弱了,从来不敢打断他,他下意识的奴役他了。然而萧珩很乐意,当即带着他往外走:“我没乘马车,今天就坐你的吧。”
沈郁笑笑:“行。”
小福子驾的车,尽管他常年的驾车,但是这次萧珩带他去的地方也太偏了些,指挥了好半天还没到,途中沈郁的肚子叫了好几次,闷在马车里还格外热,萧珩给他打着扇子:“等会儿你正好放开肚子吃。”
沈郁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你不是要拐我走吧?”
萧珩看着他笑:“我拐你就走吗?”
这算是被调戏了吗?沈郁想要做出点儿脸红的表情,但是奈何他脸皮太厚,很明显享受被人调戏的感觉。所以只好白了他一眼:“快点儿走!”指望萧珩拐他干什么呢?这个混蛋已经三妻四妾了。
两个人又无伤大雅的开了一些玩笑,这时终于到了,小福子停下了马车,沈郁当先挑开帘子看了看:“小桥流水人家?”
萧珩下了马车,把他扶了下来:“对,就是这里。”
沈郁先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这里的环境不错,杨柳招展,绿树成荫,悠然寂静,真如这家酒家的名字,小桥流水人家,跟他的醉仙楼比起来这里别有一番味道,京城里还能有这么一块净土真是不容易。
沈郁踩在拱桥上看着那个红色的旗帜,脚下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桥的对面就是那个酒家了,还没有踏进去就已经闻着酒香了,沈郁先吸了吸鼻子:“状元红!”
萧珩笑:“鼻子真好,走吧,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地儿。”他看向跟在沈郁周围的暗探一眼笑:“放心这里很安全。”
沈郁听他这么说了也就随着他进来了,萧珩看样子来过很多次,店家并没有太热情的招呼他,只让他自己坐,萧珩也就熟悉的领着沈郁到了一间有窗户的房间,站在这个方向往外看才发现外面的风景很好,河水很宽很长,都看不到边,水花翻滚,不似平常的河流,萧珩站到另一边笑:“这是活水,青林湖,从青林山流过来的,这里的地势也颇为陡峭,所以这水花翻滚的厉害。”
沈郁终于有点儿兴趣了:“你要请我吃什么?”萧珩请他坐下:“先坐,马上就来了。”萧珩给他倒上茶,茶叶他自己带的,沈郁喝了一口:“雀舌?”萧珩笑:“谁让你只喝贡品茶,我只能自己带了。”
沈郁感受到了他的好意,他再蛮横对别人的好意也会记在心里,更何况萧珩一直都对他很好。
沈郁终于说了声:“谢谢。”
萧珩看着他笑:“别这么见外了,我们两家可是住的最近的。而且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呢。”
沈郁被他气乐了:“胡说!你也才比我大几个月!”
萧珩笑:“我娘抱我去的。”
沈郁切了声,萧珩笑:“你出生的时候你爹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发皇榜,让天下人皆知,我娘是第一个知道的,我那时候正哭闹着,我娘就说要抱着我去看媳妇。”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沈郁,沈郁跟四小姐是龙凤胎,他娘那样说没有错。只是可惜他看上的是沈郁,他同沈郁前后门,小的时候一起长大,上学的时候一起在宫中念书,大概是这些原因吧。
萧珩明白他自己的心意,但他并没有想着要怎么样,这世间无奈之事太多,怎么会事事如意,他能够日日看见他就行了。
沈郁看他沉默,心中有几分了然,但他还是开玩笑道:“看上我妹妹了?我跟你说想都别想,我可不想把她嫁给你当第五房。”
萧珩只好无奈的笑了:“知道,你们家四小姐眼高着呢,我也不敢娶回家啊。”
沈郁也笑了笑,正当两个人不敢再深入话题的时候,沈郁闻到了香气,果然敲门声到了,萧珩说了声:“进来。”
店家端着两大笼螃蟹,提着两坛酒进来了,沈郁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好香,酒香浓郁,螃蟹鲜香,让人食欲大动。
他已经饿了,店家退下去后,他就想吃了,小福子上来给他试菜,萧珩也当先扒了一个,沈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先吃呢,但是萧珩只是要了一个敖,然后就把扒好的螃蟹放到了他的面前:“吃吧,我试吃的快吧。吃螃蟹就要吃个鲜味,这里的螃蟹都是刚从青林湖打上来的,我想一定比宫里的鲜吧。”
这下沈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咳了声开始低头吃,果然如萧珩说的那样,螃蟹非常鲜美,萧珩给他倒上酒:“吃螃蟹就要配着女儿红,这店家就是以这酒出名的,埋在自己家中,十八年的女儿红。”
这桌饭,萧珩伺候他吃的,沈郁快吃饱了才发现萧珩吃的少,只给他扒螃蟹了,都快把小福子的活顶了,沈郁咳了声:“你也吃。”
萧珩笑道:“我时常来,你吃就行了。”沈郁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在家中估计也是这个样子,他的那些妻妾真是享福了啊。
两人吃完饭后,又在湖中游了半个晚上,萧珩是游乐行家,沈郁看着这上下两层的船笑:“你这船比的上人家的花船了。”
清流河一直通向内城,有水就有情,两边的青楼生意在晚上格外的好,两边的粉红灯笼映在水中跟莲花一样,遥遥的对着月色,别有一番景象。
“河岸杨柳落飞絮,青楼画舫行行疏。”沈郁不由的说了句,萧珩不太好意思接他的诗,沈郁这是笑话他呢,不过他也不在意,打着扇子笑:“月色如潮日日缺,道是想思无处诉。”
沈郁拍了拍手:“行,你这文采可以来考状元了。”萧珩笑:“你就笑话我吧。我带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带你走走。这京师的晚上你很少出来吧。”
沈郁嗯了声,这青楼是很少来,他都不让萧祁昱找宫女了,又怎么可能带他来逛青楼,沈郁站到窗边,对外面的江边月色也有一些新鲜:“好风景。”
萧珩打着扇子轻摇:“你喜欢,我以后再带你来。”
沈郁嗯了声,他们对面的画舫上有人在弹琴,琴声细腻而缠绵,唱曲的人儿歌声也哀婉动听。一首《中秋月》让他们唱出了千般思念,万般愁绪。原来快到中秋了。
沈郁有些感叹,又快一年了,时光过的真快,不知不觉。
萧珩看他立在窗边不动,以为他在听琴,便笑道:“我要不叫几个人来弹曲子你听?就怕她们的歌舞你看不上。”沈郁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听听就行了。”萧珩看着他笑:“没你弹的好。”
沈郁没法接他的话,他对女孩子该学的东西非常精通,四小姐请弹琴师傅,她还没学会,他倒是会了,老王爷气的哼哼的,直骂他让你学个剑就跟要杀了你一样,这个你倒是无师自通!沈郁想着他的横眉倒竖的样子笑了,幸亏老王爷走了,要不要是让他知道他还喜欢男人那得疯啊。
沈郁转了话题:“今天要谢谢你,这一杯酒我敬你。”萧珩便跟他对饮起来,对着月色,对着江风,沈郁喝了很多,萧珩从酒家那儿抱了两坛子酒,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萧珩看他喝的这么快一次次劝他:“你慢点儿喝,喝多了伤身体啊。”
沈郁又把酒灌下去了,伤点儿身体算什么呢?他宁愿伤身体不愿意伤心。
小福子最后不给他倒了,他自己拿过酒壶去,自酌自饮。
果然最后就趴桌上去了。萧珩看他这样叹了口气,他是想让他痛饮一番,把压在心里的痛苦都排解掉,可现在看他这样也不由得难受。
小福子要将他背回去,结果他抱着酒壶不撒手,怎么抢都抢不过去,最后没办法了,就睡在了船上,船在夜风中轻轻的摇着,他睡的很舒服,翻了个身,把酒壶抱到了枕边,砸吧了两下嘴,小福子担心的看着他,怕他说什么胡话,旁边还有人家珩王爷在呢?
但幸好他抱着了酒壶,以为抱着了个人,没有再胡闹。
萧珩看他神色着急安慰他道:“你去把窗户关一下,别让他得风寒,等他睡醒了就好了。”
小福子嗯了声去关窗户,这一夜萧珩也没有睡沉,怕沈郁有什么事,但是沈郁这一觉睡的很好,一觉到了天亮。
小福子给他端来醒酒茶,沈郁喝完了才算是清醒了,看到萧珩就睡在旁边的榻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吧?”
萧珩笑笑:“没有,你睡觉很老实。”
沈郁看小福子,他昨晚没有做什么荒唐事吗?看到小福子朝他摇头后,沈郁这才理直气壮起来,瑜王爷的架子又端起来了:“昨晚谢谢你了,酒很好喝。”
萧珩笑:“那就好,你喜欢喝,我以后常带你过来。”
沈郁在他的温柔视线下说不出‘不’字了,他咳了声:“好。”
小福子在一边看着他:“王爷,咱还上朝吗?”沈郁终于看了看天色:“为什么不叫我?”
小福子刚想解释下,萧珩就接过话来了:“是我没有让他叫你的,你宿醉如果睡不足早上头会疼的。”
沈郁看着他终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世上还没有人对他这么体贴过,顾飞是个小孩,再贴心也不会这么嘘寒问暖,不会这么宠溺的体贴,沈郁在这一刻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以前从来没有把萧珩放在眼里的,所以此刻才觉得很失礼,他有些仓皇的站了起来:“我先回宫了。”
萧珩笑笑送他下船。
第65章
沈郁回到宫中,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是秦正领着新上任的禁卫营左统领来见他,他姐夫选的人沈郁没有多少意见,他姐夫正直,喜欢那种一步步升上来的踏实人,这个钟孝言就看着挺忠厚的,秦正跟他介绍,钟孝言是他的左臂右膀,在宫中当值已有二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守卫到副统领,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郁听他这么说了也就放心了,他是不能再经历一次顾飞的事了,哦,当然钟孝言也不是顾飞那种,年纪都可以当沈郁的父亲了,他就是这么说说。
秦正带着钟孝言下去后,沈郁终于开始处理朝政,仿佛昨晚那一顿酒真就让他精神焕发了。朝中的文武大臣看他又这么精神抖擞于是也就都精神了。
他们朝堂上踊跃发言,跟恭王爷又针锋相对了,是的,恭王爷又上朝了,虽然是隔三差五,但是来了,沈郁知道他定是与柳太后密谋了什么,柳太后快不行了,为了她的临终嘱托,他又来了,即便朝堂上现在基本上都是他的人,没有人站在他那一边,他也来了,来了之后的下场自然是这样的。
沈郁看着他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不同情他,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也将会跟他一样,也会被他这么抨击排斥,也会被所有的朝臣唾骂,甚至下场还不如他,辅政王的下场,历史书上写的都挺清楚。
沈郁淡淡的把眼皮垂下去了,心里的想的什么谁都看不出来来,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随着秋收的到来,沈郁忙碌起来,这是一年里头最好的日子,是朝廷收税的日子到来了,沈郁看着国库一点点儿充实起来心情终于好点儿了,他付出了一年,为的就是今天,所以他格外的忙碌起来。
户部尚书知道他喜欢清点财务,所以往他这里跑的特别勤快,今天也是,跑的格外快,胖乎乎的脸都跑的一抖一抖的,沈郁逗他:“你再笑脸就要成元宝了,哦,肚子已经是元宝了。”
他伸手戳了戳户部尚书的肚子,户部尚书被他戳的直痒痒,躲着笑:“王爷,你笑话微臣了。”
沈郁收回了手:“看你这么高兴是福建三区的贡银到了吗?”
户部尚书笑着把折子呈上来:“是的,请王爷过目,福建三区今年共缴纳贡银一千五百万两。粮食五万担,丝绸织物万匹。”
沈郁高兴的站了起来:“好,好,去叫福建总督进来。”
户部尚书笑着去给他请人。
福建总督进来给他请安,让他忙扶起来:“晋鹏快请起!这一路押送让你辛苦了。”
福建总督陆晋鹏谦虚的笑笑:“王爷太客气了,这都是臣该做的。”尽管如此沈郁还是拉着他入座了,其客气程度不亚于见江南富商顾铭瑞,陆晋鹏知道沈郁对他如此礼遇的原因,谁让他是最富庶之地的总督呢。
尽管清楚,陆晋鹏还是很很谦虚,每一年的岁银都由他亲自押送,这个沈郁也知道,这也正是他喜欢他的地方,他看着陆晋鹏毫不藏私的夸道:“我每年都盼着你来啊,你可知道这大梁国库有一半是你给填满的。”
陆晋鹏简直有些恐慌,他拱手道:“这是福建宝地之福,微臣没有做什么。”他任福建总督十多年,其中的繁华富庶他是深知的,既然生在富裕之地,那就应当尽犬马之劳。百姓富裕,他也就富裕对吧。
沈郁对他这番谦逊很满意,他笑着道:“你这一路可还顺畅?”陆晋鹏一一回答了他的问话后,沈郁终于说了点儿旁的话:“晋鹏任福建总督有十多年了吧。”
陆晋鹏嗯了声:“回王爷的话,十二年了。”
沈郁笑笑:“这么说,皇上还没有登基时你就在职了。”
陆晋鹏笑道:“是的,皇上年少有为,微臣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沈郁笑着点了下头:“皇上也时常跟我说起你,说南海有你,国库便无忧了。”
陆晋鹏朝着北方拱手:“微臣多谢皇上抬爱,臣必竭尽所能,定不负皇上厚爱。”
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儿夸张,但是沈郁看的出他对萧祁昱是真恭敬,沈郁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这应该是他期望的,在他离开之后他也能如此效忠萧祁昱。
尽管这样,他的语气还是淡了下来:“晋鹏,你过去的十二年做的非常好,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要好好做,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厚爱。”
陆晋鹏看了他一眼:“微臣知道,王爷你是有别的指使吗?”总觉得话里有话啊。
沈郁笑着摇了下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要告诉你,你以后的苦日子要来了。”看到陆晋鹏吃惊,沈郁笑:“皇上要平复北羌你知道吧?”
陆晋鹏点头:“皇上宏图万里,心存大志,是我大梁之福。”
他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果然沈郁道:“平复北羌不是一年半载的事,至少要三年,这三年的军饷及粮草就要麻烦你了。今日当着户部尚书的面,本王啊就拜托你了。”
陆晋鹏深吸了口气:“王爷的意思臣明白了。微臣,定当不负皇上。”
沈郁笑笑:“等平了北羌,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陆晋鹏经不得他如此夸奖,连连摆手,沈郁便也岔开话题,又同他说了一些别的话,沈郁好茶,于是就从他的雀舌讨论到福建的功夫茶,陆晋鹏笑:“王爷您对福建真是太了解了。想不到这功夫茶您也喜欢。”
沈郁今天给他泡的茶就是功夫茶,他能够感受到沈郁的好意,是怕他水土不服。沈郁却笑道:“这可是你给我进贡的茶啊,那就是再苦我也得喝啊!”
两人相视大笑。陆晋鹏看着他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瑜王爷这张嘴啊真是让人心服口服。就跟这茶一样,能让你熨帖到心里去。
送走了陆晋鹏后,沈郁坐回案前,户部尚书进来看他:“王爷,微臣有些话想同王爷讲。”他刚才也是陪客,也觉得王爷的话奇怪,像是要放权一样。
沈郁看了他一眼,户部尚书是很精明的,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肚子自然不是空的,所以沈郁点了下下巴:“说吧。”
户部尚书也就说了:“王爷,你要去哪儿吗?您若是要走,请一定要带着微臣啊。”
沈郁掏了掏耳朵,就愁他大呼小叫的,他叹了口气:“我能去哪儿?”户部尚书看着他:“您刚才那话臣可是听懂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既然听懂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户部尚书有些哑然,听懂是听懂,可这是为什么啊?
沈郁淡淡的给他解释:“皇上平日里喜欢你吗?”户部尚书迟疑的摇了摇头,他是沈郁的人,皇上不喜欢。
沈郁点了下头:“那皇上三年后平复北羌回来,你我还有立足之地吗?”户部尚书不言语了,皇上平复北羌回来那在百姓心中就是神了,如果到时候瑜王爷还不让他亲政的话,百姓的唾沫也会把他给淹死。
想到这里,户部尚书的心也一点点儿凉下来:“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郁拿着笔定定的想了一会儿:“我们就退出吧。”看到户部尚书哭丧着个脸,他呵斥道:“这么多年你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捞足了,还不赶紧急流勇退,趁着我还在,赶紧想想退路!别让人抓着把柄!等逼着你抹脖子的时候你就哭吧!”
他还没有哭呢!他还没有抹脖子呢!真是的,临到头了,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户部尚书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王爷,微臣懂了。微臣这就把权利交出去。”
沈郁深吸了口气:“也不用那么急,让人笑话。”他就算是要放权也要放的有尊严,是他自愿交出权利,而不是被逼的。他不会让任何人看笑话的!
沈郁不自觉的捏紧了笔,等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折子都一塌糊涂了,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很平静的对户部尚书道:“虽然不用那么急的放出权去,但是记着学学陆晋鹏,学学他对皇上的尊敬。”每提一句皇上都要面朝北,这是他的习惯,他身处南方,每日却不忘皇上,这样的人即便是没有了他也能坐稳那个位置。
他不担心这些在外省的老臣,他们不在他身边,且没有错,那就不会受他连累,他想,萧祁昱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随意处置他的大臣的,即便恭王爷心狠手辣,可萧祁昱心软。
所以现在他要带走的就是他跟前儿的这些人了。
他的话无比的正经,甚至是语重心长,所以户部尚书重重的点头:“微臣知道了。”他对皇上是尊敬的,从没有过谋逆之心,因为沈郁从没有过,他有的也许就是不太适应。但是以后他可以慢慢适应。
沈郁看他没有太大的不情愿,心里也好受点了,只要是跟着他的人,他都不想让他们太委屈,虽然以后他不在朝中了,可也不会让他们没有依靠,有他沈家军在,没有人能够委屈的了他们。
第66章
户部尚书走了,天渐渐的黑下来了,沈郁处理好了折子走出了宫,也没有回家,萧珩在他的醉仙楼等他。
等他到了,站起来帮他拿衣服:“怎么才来,饿了吧?”
沈郁看着他笑:“有点儿了,今天下午喝了一下午的苦茶。”
萧珩哦了声:“是见客了?”
沈郁点点头:“福建总督来了。”他说着端起茶:“这不会也是苦的吧?”
萧珩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宠溺的笑:“不是,是你的雀舌。”
沈郁点头:“吃饭吧,我饿了。”
萧珩朝小桂子喊道:“去催催厨房,先上燕窝粥。”
沈郁喝完了一碗燕窝粥,剩下的菜也齐了,都是些清淡的饭菜,萧珩只陪了他半个月,却已经将他喜欢吃的饭菜全都记住了。
是的,他勾引了萧珩。
明知道萧珩一妻四妾还拖儿带女,可沈郁还是勾引人家了,他享受着萧珩给他的温柔。
萧珩没有做任何让他为难的事,没有要求上朝,也不会要求他日日陪着,他只是在偶尔的某一个黄昏来接他出去玩,京师上下,戏院茶楼,风景名胜,他陪着他一处处的走,看得见人间百姓的热闹,见过了晚上的灯火辉煌,吃过夜市上的小吃,萧珩让他知道了另一种生活原来如此简单,如此简单的快乐。
他想也许等他以后退却朝廷时能够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会有一个人来看看他,领着他出去走走,他不求他一生一世,只求他偶尔能来看看他。
是的,他只能要求这么多,因为即便他借着船不稳倒在他身上,搂住他脖子了,拉到床上了,萧珩也只是给他盖了盖被子,再没有进一步。
于是沈郁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现在其实也很好,萧珩一如既往的待他。就跟眼前一样,会等他吃饭,会给他端一碗燕窝粥,会给他捏捏肩膀,这么大一个男人,做起这些活来丝毫不觉得违和,他在他身后笑:“你看你整天坐着,年纪轻轻的,筋怎么这么硬,别动!我就捏一下!”
沈郁疼的要命,他怎么可能筋骨不硬,他又怎么可能不天天坐着,他那成堆的折子批到天亮也批不完。为了能够挤出时间来见他,他只能头都不抬的批。
萧珩连拍带推拿的,把沈郁修理了一顿,沈郁纵然拍的时候嗷嗷叫,但是等他拍完后也舒服多了,拿筷子的手也有劲了,萧珩给他扒虾:“多吃点儿这个。”
沈郁吃饱了,腿一蹬,很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那个懒样萧珩都看着摇头:“出去走走,刚吃饱不要躺着。”
沈郁又被他拽起来:“去哪儿?”
萧珩想了想:“去看灯会吧,还有二十天是中秋节,灯会那边已经筹备好了,我们就趁这人还不多的时候去看看吧。”
沈郁随他去了,他说的果然是不错,灯笼虽然还没有齐全,但是胜在人少,这么一路看过来,也非常的美,沈郁也不觉得累了,走着走着就消化完食了。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萧珩,觉得这个小妾找的真好,非常体贴不说,还不会同他闹,他娶了妻子了,有了孩子了,那就是不会再被父母逼迫了,总之是万事俱备。
沈郁自以为找了个温柔的小妾,哪知他才是人家的小妾,这个是从这天晚上说起的。
萧珩晚上送他回家,送的是后门,这样两个人都不用绕路,也不怕被人看见,萧珩临别时拉了拉他,沈郁回头看他:“早点儿回去吧,你那王妃应该等你很长时间了。”
他这话也没啥意思,沈郁这张嘴不好,说话从来都是带刺的,听到萧珩的耳朵里就觉得他是在吃醋了,于是就这么看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对沈郁,他当然是想他的,想娶他当第五房,可知道那是在侮辱沈郁,所以他从没有做过分的事,即便那天晚上沈郁扑倒他怀里了,他都没有动。
这么想着,萧珩终于缓缓的低下了头,沈郁看他终于行动了,于是把眼睛闭上了,手却搭在他脖子上了。
萧珩想给他个告别吻的,但是不知怎的,吻着吻着就把他压在了墙上。是沈郁太主动了,太热情了。
他使劲把他抱住了,两人正当难舍难分的时候,恭王爷来了。
萧珩先僵住的,沈郁已经完全无意识了,萧珩在他耳边说:“我爹来了,怎么办?”他爹的那一声咳嗦,他从小听到大,不用看人就知道是他。
浑身发软的沈郁听着他的话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顺着他的身体就想往下溜,他吓软了腿,他平时是不怕恭王爷的,可此刻不行,他不能让恭王爷发现他,萧珩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他更不愿意他爹看见沈郁,这是他们家的后门,他爹从来不会走,所以这里成了他每天送别沈郁的地方,可现在为什么他爹会在呢?
萧珩也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到沈郁瞪他,他有些结巴的指了指沈郁身后的那个洞:“要不从这里走吧?”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恨不得掐死他,这是狗洞啊,萧珩这个王八蛋竟然要他钻狗洞!可萧珩真的没有办法了,沈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是钻了那个狗洞。等他钻过去之后,萧珩的腿才不发抖了,而恭王爷也站住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萧珩咳了声:“我……我回来的晚,就想从这个门过去。”
恭王爷朝他身后看:“就你自己?我怎么看着刚才有个人呢?去哪了?”
沈郁僵硬的贴着墙,手指扣在墙上恨不得出去掐死萧珩,要是他敢说错一句话,他就掐死他!萧珩在外面干咳了声:“父亲大人,你看错了。”
恭王爷嘿了声,是沈郁极为讨厌的声音,像是看穿一切似的,果然外面的萧珩支撑不住的道:“我就是跟个丫鬟,咳,她怕见你,就跑回去了。”
恭王爷嘲笑似的笑了声:“你喜欢一个沈家的丫鬟?怎么着偷偷摸摸的是怕谁知道啊?怕我?怕我说你喜欢一个低贱的人?哈,你应该去问问人家沈府愿不愿意跟我们结亲啊。”
萧珩低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恭王爷哼了声:“喜欢就娶回家做小妾行了,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要是让人家沈府知道你玩弄人家丫鬟,沈家的人能绕得了你吗?”
他一口一个低贱,一口一个小妾,一口一个玩弄,他什么都没有干呢!偷鸡不成赊把米说的就是他了,真是活该。沈郁贴着墙根恨的牙痒痒,可他没法出去,只有把这口气生生的咽下去了。
这口气是咽下了,可他还是恼恨萧珩了,好几天都没有理他,萧珩特意在宫门口等他,他当没有看见,萧珩知道他是生气了,可看着他跟旁边的大臣说说笑笑,他又没法上去找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沈郁进了家门,那他就更进不去了。
萧珩万般无奈下只好让小桂子给他去递信,约他在老地方见,说要有东西给他,如果沈郁不去他就一直在那等着,反正醉仙楼是他们家的,他要在哪里一直赖着。
沈郁不让他进家门,但让小桂子进门了,那也就是说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所以萧珩在酒楼等了他半个时辰后他就去了,萧珩看见他来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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