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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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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正文 第15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第15节

    沈郁呸了他声:“我是怕你赖上我们醉仙楼了!”

    萧珩笑着想去拉他的手,被他甩开了:“说找我干什么!”

    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再说他也怕萧珩给他闹出点儿事来,整天赖在他们酒楼,保不住别人会说他什么,所以基于这种种原因他又来了。

    他现在真是后悔了,早知道不跟他玩暧昧了,沈郁咬着一口细白的牙,表情狠狠的。萧珩看他这个样也就不敢去拉他了,他咳了声:“周老板说给我留了一样好东西,我想领你去看看。”

    他也不知道怎么捧沈郁好了,沈郁没跟他好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脾气不好,所以他想过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行,不要惹他生气就行,可好运就这么砸在了他的头上,沈郁喜欢他了,于是他常常不知道怎么对他了,捧在掌心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

    他是真的想对他好,尽他所有的一切,可偏偏这一次惹毛了他,都怪他爹,萧珩还不能说他爹什么,只好尽力的弥补沈郁。

    沈郁看他说的这么好,不太耐烦的跟着他去,路上萧珩察言观色的看他:“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宫里今年还举行宴会吗?”

    沈郁轻飘飘的嗯了声:“举行。”

    萧珩笑了:“为什么啊,去年不是没有举行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去年没举行,今年难道就不举行了吗!”

    这还是有些生气,萧珩很容忍的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郁看他这个无措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于是低下了头:“我不是要怪你,我脾气不好,对不起。”他什么都没有干,没有陪人家睡觉,也没有给他点儿什么,所以他这脾气不能朝着他发,他只是控制不住,想起他爹来他就不得劲。

    萧珩看着他笑:“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们俩不需要说这些。你对生气我很高兴,只要你别憋在心里就好。”

    沈郁被他这句话暖了下,终于低声道:“今年皇上会回来,应该会举行宫宴。”就算是为柳太后冲冲喜也会举行的。萧珩吃惊了下:“皇上要回来了?为什么啊?”

    沈郁冷漠的说:“因为柳太后要死了。”太医说熬不过这个月了,所以他已经给萧祁昱送信去了,过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

    他说的太冷漠了,简直让人心寒,萧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恨柳太后,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小心的转移话题:“他回来了也好,宫里的那些事就都交给他吧,他撇了这么长时间,累坏你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很怀疑他,他真像恭王爷派来的卧底,萧珩被他这么看着苦笑:“我是为了你好,你做这么多事出力不讨好,所有人都埋怨你,何苦呢?”

    沈郁知道他是好意,低了声音:“我放权后你养我啊?”

    似是开玩笑,萧珩认真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好,我养你。”沈郁切了声:“去哪养?去你府里,当你的第五房?!”

    萧珩咳了声:“你若是愿意,就你一房。”

    沈郁才不相信呢,这个多情种子,哪一个妻妾都舍不得伤,指望他把她们休了,还不如他重新去找一个呢,再说她们都拖儿带女的休什么休!

    沈郁哼了声:“算了吧,走,先去看你送我东西!”连□□都不算,就别再去掺和人家的家事了,就这么过一日算一日吧。

    珩王爷是玩中好手,京师没有他不知道地方,运河看花灯、龙船赛诗会、景园花展、翠园古董,总之只要是玩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

    玩则需要花银子,萧珩还是个败家子,一掷千金就是眨眼间的事,翠园的大小老板们都非常喜欢他,每次看到他来,好茶好水的备着。

    赵老板抱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瓶子:“珩王爷,这个可是官窑真品啊,上次陆公子来,非要要,我都没有舍得给他呢,就单等珩王爷你来了。”

    萧珩一听果然高兴,打了下扇子:“打开我看看。”

    赵老板把瓶子夸的上天入地也难有,沈郁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出声,等老板夸够了,萧珩也要出手时,他用手轻轻的盖了下瓶子,赵老板不得不看他:“怎么了?”

    沈郁笑:“且不说这是不是官窑,但看这瓶口就知道不值这个价格。”

    赵老板脸红脖子粗:“你凭什么说我这不是官窑!”

    沈郁笑着看他:“赵老板怎么不把手放上来试试,凹凸不平,哪一处的官窑能有这样的残品啊?”

    赵老板还想狡辩,沈郁继续笑:“玉娆是珍品,就珍贵在他的瓷色如玉,胎质却敦厚,两者看似相悖,然而却是玉娆珍品的特点,也真因为这种瓷器难以烧成,所以才如此珍贵。那么赵老板以为你这个具备了哪一个条件呢?”

    他这么说着,气势却渐渐的出来了,眼神犀利,虽面色含笑,却有种让人置身冰库的感觉。

    赵老板刚开始时看他不说话,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主,能跟珩王爷来且能跟反驳珩王爷,而珩王爷又只能赔笑的人那一定不是善茬,他从事这一行,练的也是眼力,所以这下便有些心虚,结巴的道:“这,也许是我看错了。”

    沈郁把二郎腿放下了,是要站起来的意思,赵老板也忙恐慌的站了起来,沈郁看着他道:“身为商人,诚信第一,身为古董商人,诚信就更是珍贵,要比玉娆珍品还要真,要比这一屋子的摆件还要真,赵老板,你说呢?”

    他这一身官腔,说的赵老板脸上汗都出来了,送他们俩出来时,一直偷看萧珩,想挽留他下,但萧珩不想理他了,本来想送给沈郁件礼物,但是却没有想到是假的,他没有发火已经是不错了。

    看着大踏步走远的沈郁,萧珩追上他:“对不起啊。”

    沈郁看了他一眼:“跟恭王爷说才对啊,你个冤大头,他们都看你好说话,不管真的假的都往你这堆。你说你,枉你家有玉器铺子,这么多年你看也应该看出真假了啊!”

    萧珩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他是有玉器铺子,但也不代表他就是高手啊,再说瓷器哪能是那么好看的,而且他也没有沈郁这么精明啊。当然这句话萧珩不敢直接说,他笑着道:“我没有你这么聪明嘛,这样吧,我请你坐镇我的玉器铺子怎么样?”

    沈郁看着他笑:“我缺你家的铺子吗?”都不要他的人还送他铺子,他也得敢要才行啊,什么事情总是付出才有收获对吧。他真是想不出萧珩到底看中了他什么,就是这样的陪伴吗?于他太奢侈了。

    萧珩以为说错了话,想想沈郁确实不缺,怎么会跟他家里的老二跟老三那样为了一间绸缎铺天天吵架呢。

    哎,关心则切,所以活该当着他的面闹了个笑话,都怪他听信了赵老板的夸,以为真是玉娆真品。

    他有些尴尬,只是因为送错了礼物而尴尬,压根就没有反省的意思。沈郁看的郁闷,忍不住想骂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有钱多了是吧!以你这个眼力,银子还不如去买了包子喂狗呢,狗还给你看个门!”

    萧珩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沈郁终于觉得他这话说的太槽了,他咳了声:“就算要买也要带着个师傅来,特别是瓷器,最不好辨认。”

    萧珩看着他笑:“我听你的。”

    沈郁被他直白的看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扭开了头:“这里得好好整顿一番,天子脚下,京师的脸面不能丢。”

    萧珩还是笑:“好。”他心里很高兴,沈郁这么骂他,那是不是他还是很在意他的?

    萧珩看着他笑,觉得他很像他的管家婆,此生若能娶他,他的铺子一定会名满京师吧,萧珩只是想了想,没有敢说。

    萧珩这么想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给他:“以你的眼力帮我看看,这块玉怎么样。”

    沈郁拿着看了看:“不错。”

    萧珩笑:“你喜欢吗?”

    沈郁瞟了他一眼,玉是好玉,可萧珩是什么意思吗?

    果然萧珩放到了他的手里:“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沈郁摇头:“我不要。”

    萧珩笑了,半蹲在他身下给他把这块玉系在了腰间,他今天穿了件玄衣,于是配这块儿白色的玉特别好看。

    萧珩笑:“好看吗?”

    好看啊,层层绿叶间捧出一朵白莲花,可惜他不配啊。

    沈郁半响后嗯了声:“我就承你的情了。”萧珩这是把他当初恋情人看,沈郁不知道什么滋味,他早已不是什么纯情之人了,沈郁这么想着讪讪的笑了下。

    萧珩没有看出他勉强的表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美玉配美人,与其摆在店里卖不出去,不如挂在沈郁身上,所以萧珩看着他笑:“快中午了,我陪你去吃饭吧?”

    沈郁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我得回宫了。”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见萧珩了,不知道萧珩把他当成什么,当兄弟还是当初恋情人对他来说都有些尴尬,最重要的是,他不应该再来找他,是他今天没有忍住,又出来跟他混了,以后那些陪他吃饭、陪他游玩的事就算了吧,见不得人。

    萧珩要拉着他再说点儿什么,然而沈郁已经怕了,他摇摇头回了宫,萧珩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要怎么才能两全?要怎么才能不负妻妾不负他?

    尽管沈郁如此的低调,还是有些流言传到王府里了,众人都在传沈家要与恭王爷家联姻了,沈家四小姐要嫁给萧珩了,因为萧珩与准大舅子的关系日渐融洽了。

    沈四小姐看着她哥哥:“哥,你要把我嫁给萧珩?去给他做第五房小妾?”

    她的语气并没有嫌弃,只是平铺的论述了一下实情,且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是话里有话,果然四小姐又说:“哥,他都一妻四妾了,他……”后面的话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够说的,可是他是她哥哥啊,如果她不说,那还有谁来说。

    所以四小姐一咬牙:“哥,他有家室,他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是点中了沈郁的伤疤,沈郁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了,他知道这个事实,可他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勾引到他吗!

    可这个事实让他更加的难堪。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人想好过,萧珩不肯抱他,他以为他不喜欢男人,他开始想萧珩喜欢过的那些人,无论是去青楼还是去戏院,他捧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女的,所以结果显而易见,萧珩不过是来可怜他的。

    沈郁恶狠狠的盯着四小姐,四小姐毫不示弱的看着他:“哥,先不说他喜不喜欢男的,先说他的那些家人,他的妻子……人很好,她有儿子了,哥,你不能那么对她,你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她讲的艰难,萧珩的妻子跟她还是闺蜜,跟她诉过苦,说不知道王爷这日子又去干什么了,常常夜不归宿,又不知道喜欢上了谁,她管不了她多情的丈夫,谁让他的丈夫是王爷呢,一妻四妾已经算是少的了。

    四小姐还曾劝过她,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哥哥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了。

    沈郁被她这么□□裸戳中伤口,也不由的羞恼成怒,他看着四小姐冷笑道:“你以为你好啊,你以为你清高啊,你清高你拣什么男人啊!拣个要饭的都能喜欢上,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就厚着脸皮追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妻妾呢!哈哈,是因为知道人家是南诏大皇子了是吧?你跟我说有钱的有地位的你嫌弃,现在怎么不嫌弃了!南诏大皇子你以为他就是个好的了吗?谁知道在南诏有没有妻妾成群呢!你以为你嫁过去是什么!也不过是……”

    他嘴里恶毒,因为内心无比的嫉妒,凭什么他遇到的男人都一个一个的喜欢女的,凭什么他遇不到一个好的呢!凭什么该死的陈良生就没有娶妻呢!他一个皇子啊,为什么就不娶呢!为什么偏偏就让四小姐捡到了呢!

    沈郁这一刻丧失理智了,他把所有恶毒的语言都给了四小姐,直到四小姐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时,他才怔住了。

    四小姐站起身走了,沈郁看着她一边走一边哭的样子终于清醒了,他恼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手拍疼了,他狠狠的骂了句:“活该!”是骂他自己,他真是混账,他为什么就成了这样的人,内心如此的恶毒,连他自己的妹妹都嫉妒。为什么就这么饥不择食呢!为什么连人家有妻妾的都去勾引呢!沈郁,你为什么成了这样的人呢?

    两兄妹第一次闹了别扭,四小姐两天没下楼吃饭了,沈郁看着对面的空椅子也觉得没有胃口吃饭了,老管家安慰他:“王爷你放心,郡主的饭已经送到楼上了。”

    沈郁哦了声:“吃了吗?”

    老管家这次不那么肯定了:“吃……了一点儿。”

    那就是没吃了,沈郁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了,老管家看着他:“王爷,你要去看郡主吗?”沈郁摇了摇头:“我要去上朝。”都几点了还上朝,但看他灵魂出窍的样子,老管家只叹了口气:“那老奴去备轿子。”

    他不去给四小姐道歉,与其是说他拉不下脸去见四小姐,还不如说他无法面对四小姐说的那些话。

    他走到了后花园,陈良生正在那里劈柴,劈的一丝不苟,那么一大堆柴,都快把他的身影挡住了,但是他也没有丝毫的耍滑,柴堆的整整齐齐,从小处便能见识一个人的品质,四小姐真的没有看走眼,陈良生很好,尽管他是异族人。

    沈郁没有叫他,只这么看着他,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嫉妒四小姐,陈良生长的很帅,眉目俊朗,身形魁梧,并不输于他大梁的男儿们,就连劈柴的姿势都很帅。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摸摸他自己的心跳,发现并没有跳的很厉害,也没有脸红,也没有那种相见又不敢见的心理,于是他终于放心了,他没有爱上陈良生,应该要庆幸他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睛。

    他瞧不上陈良生,一想到陈良生那个烂摊子国家,他就本能的不乐意他,每次来就想骂他,想讽刺他几句,所以幸好,幸好,沈郁后退着慢慢走远,他可以抢萧珩,但是他不能抢他妹妹的男人,他妹妹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啊。

    沈郁这么想着却没有再去找萧珩,四小姐的话终究是打击到了他,或者说他自己早就知道了,早知道他寡不廉耻,只是不被人撕破脸皮他不知道羞愧,现在终于好了,与其被别人撕破,那还不如让四小姐来呢。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不用再钻狗洞了。沈郁不自觉的看向那个狗洞,脸上火辣辣的,他每当想起那个晚上,就恨不得把自己劈了,被恭王爷看着钻狗洞啊,恭王爷那个老不死的一定会猜到是他了。他心里不知道怎么鄙视他呢。

    沈郁这么想着终于不敢回家了,他好几天都在宫里待着,宫里也并不消停,柳太后要死了。

    柳太后没有毒死他,她自己却要死了,沈郁不知道说他自己是祸害遗千年,还是说柳太后活该报应。

    第67章

    柳太后没有毒死他,她自己却要死了,沈郁不知道说他自己是祸害遗千年,还是说柳太后活该报应。

    沈郁走在去她宫殿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想,天已经黑了,幸好月亮出来了,大半的月亮,是了,快要过中秋节了。

    柳太后的宫殿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要过中秋的喜气,宫女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外,沈郁独自一人在柳太后的床前。

    沈郁看着柳太后笑:“不知太后可有什么遗言?”

    他说话真是太难听了,柳太后气的胸口起伏,可她却无法做什么了,她时刻盼着沈郁死,可沈郁就是不死,他怎么就是不死呢。

    沈郁见她说不出话来,替她说:“我知道太后你想让我死。”

    柳太后瞪着他,嘴角一个劲的颤,沈郁接着替她说:“我知道太后是一心为祁昱想,我没有扶祁昱上位时,你对我示好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想你是他母后,拉拢我我很高兴。后来我扶祁昱登上皇位了,柳太后你对我百般倚重,亲口对祁昱说,皇位可与皇叔同享,那时候我也很高兴,我真的以为太后你拿我当祁昱了呢;可惜等皇位牢固的跟金汤铸造时,太后你老人家就不想我活了。”

    柳太后手抖了,眼睛也极力的缩了下,像是用尽了力气,她毒死沈郁不单单是因为那个皇位,她是因为……因为……那些话她真是说不出来,她看着沈郁恨不得把他掐死,他怎么会那么的寡不廉耻呢!

    她的眼神沈郁怎么能看不懂,他笑了下:“我知道太后想说什么,说我是个大奸臣,危害百姓,残害忠良,理应凌迟处死。”

    太后想骂他什么,恶心他什么,他岂能不知,但他就是不肯告诉她,不仅不告诉她,他还笑到:“太后你这么着急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吗?”

    他想了下叹气道:“比太后你给我下毒的时候还要早。太后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自然也在太后你这里安插眼线了。所以太后你老人家给我端的杏仁茶,我不想喝,本来我不想揭穿你的,可谁让你养的猫见了我就扑,把那碗茶扑在了它地上,它还馋嘴的喝了,让太后你损失最爱的猫,沈郁实在过意不去。”

    他还是恨她,不想让她痛快,即便那个时候差一点儿死了,可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承认,他这辈子防范很多人,可唯独对萧祁昱母子格外好,他没有母亲,他真的曾经拿柳太后如母。沈郁使劲的咬了下牙,让自己的笑容维持住。

    柳太后果然被他气的胸口起伏,可惜说不出话来。

    沈郁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笑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个大奸臣怎么就能死了呢。太后你却是要先走在我前面了。”柳太后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是不气死她不算完。她一定要告诉萧祁昱,让他远离这个逆臣!

    沈郁看她要喘不上气了,才道:“祁昱我已经去让人去叫了,太后,你可要撑住,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柳太后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彩,她看着沈郁不放,呀呀的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肯放下脸面了,终于忍不住了是吗?沈郁站立在她床前,眼睛却看向了窗外,脸上一点儿别的表情都没,他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柳太后抓住了他的衣襟,他才低下头对着她说:“你放心吧,等他回来,我就把这个江山交给他。”

    他说的太容易,柳太后显然不信,沈郁轻扯了下嘴角:“太后,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喜欢别人了,所以太后你可以放心了。”

    终于说出来了,沈郁冷冷的笑了,他这辈子不会载到她儿子身上,她儿子跟其他的人相比什么都不是,顾飞比他好,就连萧珩也比他好,三妻四妾都比他好。所以他放萧祁昱自由了,他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三千后宫也好,子孙绕膝也好,都与他无关了。

    他把柳太后拽着他衣服的手撕下来,柳太后使劲看着他,总算从他眼里看到了实话,把她气的半死不活了,才告诉她这句话,柳太后简直恨的牙痒痒,不过这总算是件好事,沈郁就是祸水,还是泼在身上怎么洗都洗不掉的祸水,如今他自己要离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他再去祸害别人,那她管不了了,只要不是她儿子就行。

    她没有再去鄙视沈郁,没有那个力气了,以前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他是兔子的事宣扬的全宫里都知道,现在临死了,没有力气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终于平缓起来,眼里有了几分光彩,沈郁看着她这个样子恶毒的话便没有说出来,这个女人也算是不容易,不受先帝宠,自己生的孩子却只能过继给别人,这辈子是受了无数的思念煎熬。

    等到萧祁昱上位后,她好不容易升为了太后,却还有一个凌驾于她上面的自己,不让他儿子娶妻,不让他儿子生孩子,不能让她抱孙子,于是她整日里恨他,整日里想着怎么除掉他。

    她是急于爱他的儿子的,好不容易当上他的母后了,她欣喜又着急,因为不知道从何插手,想要帮着他的儿子除掉自己,于是不惜一切给自己下毒;下毒失败之后,又挑拨他跟他儿子的关系,不惜牺牲她的大宫女;后来又为了扳倒他,拖着病体与恭亲王联合,恭亲王老谋深算,定是各种敷衍她。

    她本来可以在宫中安享晚年的,可生生没有熬过去。头疼再加上心悸症,日日头疼,夜夜做恶梦,如果没有做亏心事,是不是也不至于这样?

    沈郁不再想看她,他转身出了她的宫殿,到了院子里站着,外面已经站了一院子的太医,看见他出来都跪在一边,沈郁抬了下手:“都平身吧,给我好好照顾太后,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这实在有些为人所难,太医们低着头不敢应声,太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能熬几天他们也说不准啊。

    沈郁也知道他们为难,可他总的让柳太后萧祁昱,总得让萧祁昱见见她。

    沈郁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压阵,太医们见他不肯走了,都提着了几分心,小心谨慎的用药吊着太后的命,可也真是奇迹,瑜王爷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的气色明显的好了很多,还喝了几口水,要是按照这个样子下去,她一定可以熬到皇上回来的。

    张太医高兴的告诉沈郁,他想有些传说也不见得是真的,瑜王爷跟太后的关系这不是不差吗,瑜王爷说几句话,太后就好了。

    沈郁听完他的陈述后轻微的笑了下:“那就好。”

    他知道张太医想什么,他冷笑了声却没有解释,柳太后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而是因为了却心中一块大石才好的。沈郁忍着没有告诉她,如果没有他沈郁喜欢萧祁昱了,萧祁昱什么都不是!

    她以为只要他儿子不喜欢他了,这个江山他就能坐稳了吗!

    真是可笑,还与恭亲王勾结,试图扳倒他,她也不想想他沈郁是不是好人,可那个恭王爷就是好人吗?恭王爷就对这个皇位毫无染指之心吗?如果他是好人,为什么当初不拥立他们母子,为什么萧祁昱走了这么久,他连沙场都不曾到过?萧祁昱在那里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他连看都不去看呢?

    恭王爷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她却还与他串通,想着除掉自己,除掉了他沈郁,恭王爷将又是一个沈郁!又是一个摄政王!

    沈郁自己咬到了舌头,他连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终于站起来,是坐不下去了。

    沈郁深吸了口气道:“那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太后,本王就住在含元殿,有什么事情立刻叫我。”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皇上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要好好尽力。”

    张太医郑重的领命,心里祈祷着太后你可要多活几天啊,哎,皇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念叨的多了,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皇上回来了!皇上驾到!”

    沈郁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这一声是刘公公喊的,太尖利了,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沈郁看着那个月亮门怎么也走不出去了,这儿出去估计正好跟他碰上,他只好又坐到了刚才的椅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自酌自饮,非常悠闲,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都神色肃穆,如丧考妣,于是显的他的神色那么的欢乐。

    萧祁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是他太扎眼,黑压压的跪了一院子的人,唯他一人坐着,连看他都没有看他,以至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第4章

    沈郁知道他进来了,他只要不是聋子就听听见,刘公公那声音惊喜的跟什么一样,一声声的通传,他就差敲锣打鼓了,哦也对,柳太后都要死了,敲锣打鼓好像是不对。

    沈郁非常不愿意听他这种惊慌失措的声音,刘公公今晚上太失态了,以往的时候没有这么见不得世面的,他这是在欢迎萧祁昱的到来啊。沈郁深吸了口气,把酒喝了下去。

    沈郁正想再倒一杯酒的时候,萧祁昱站到他面前了,沈郁看了他的靴子一眼,靴子上满是灰尘,这是一路从边关奔回来的,来的很快,他送去的信不会这么早到,呵呵,原来已经有别人把信送过去了。

    沈郁这么想着,把酒杯又倒满了,正想喝时,萧祁昱开口了:“皇叔,我回来了。”

    沈郁含着那一口酒顿了下,他慢慢把酒咽下去,这酒有一点儿辣,沈郁把窜到眼眶的辣意逼回去后,才抬起头来,超他笑了下:“回来了就好,你母后等你很长时间了,快去见她吧。”

    沈郁说的话很平和,仿佛他不曾离开一年,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一样。

    所以萧祁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沈郁也被他问怔了,他茫然的看了看他身边的刘公公,难道他没有告诉他他母后要死了吗?刘公公朝他摇了摇头,他哪敢说啊,皇上见着他第一面就问王爷在哪?

    而且还是笑着的,那他怎么好说他母后要死了?

    沈郁看他这样也拿他没办法,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伸手指了指屋里:“你母后病重,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刘公公不想说的话,他其实也不想说,可他不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萧祁昱这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就说为什么沈郁在他母后的院子里,为什么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太医,萧祁昱心中骤然一痛疾步向他母后屋里走。

    “母后!”

    这一声痛苦而压抑,以至于隔着好几间屋沈郁都听见了,沈郁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良久后他才苦笑了下,只是苦笑,什么都没有做。

    柳太后的病容看起来还好,她这些年养尊处优,这个病是最后的这一个月里加重的,没有让她受太多的苦,所以并没有太难看。看到萧祁昱来,她眼里有了亮光,眼泪竟一下子落了下来,萧祁昱抱住了她:“母后,我回来了。”

    柳太后手捧着他的脸,竟也说出话来了:“好……好……”只会说一个好字了,萧祁昱抱着她了才觉得她瘦,他抱着她的手都有些发抖:“母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柳太后手指也速速发抖,但是挤出了几个字:“皇儿……回来了就好……”

    沈郁站在门外面看了一眼两人,便掉头走了。

    刘公公跟在他后面踌躇:“王……王爷……”

    沈郁哦了声:“皇上回来了,你留在这里伺候吧。以后都要好好照顾他。”

    刘公公哎了声:“那王爷你……”

    隐形人似的小福子很快便站出来了:“我跟着王爷。”刘公公瞪着他,却又无法说他什么,眼看着两个人走了,刘公公便守到了殿门前,随时等着萧祁昱差遣他,听王爷的意思,皇上这次回来就不用走了,那真是太好了,他跟王爷想的一样,只要皇上回来了,这宫里就稳当了。

    柳太后虽然见了萧祁昱很高兴,精神都无比振奋,但还是说了一会儿话便累了,萧祁昱看她睡下后,出来问太医,太医沉默了一会儿才跟他据实相告,太后娘娘这是回光返照了,没有几天的日子了。瑜王爷说的那句话对,是见她最后一面了。

    萧祁昱听着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步:“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王太医跪在地上:“皇上赎罪,微臣无能。”

    萧祁昱手指都哆嗦了下:“说,她到底是怎么了!治不好她,朕让你们全都陪葬!”

    王太医恐慌的直磕头:“微臣没有一丝谎言,全是据实所说,娘娘患的是脑瘤,是常年思虑过重,愁思郁结而成,娘娘这一年里常常做噩梦,睡不好……”

    萧祁昱脸色渐渐的冰冷了,怪谁都如怪他,是他自己没有尽孝床前,是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尽孝床前,是他这么多年忤逆她,是他这么多年没有……

    萧祁昱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太医一个个点:“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告诉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庸医!”

    被他骂的太医只一个儿劲的磕头,萧祁昱怒急踹了他们一脚,王太医当先被他踹到了一边,他又跪爬起来,他知道今晚大概是难逃死罪了,可是谁会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呢,他们也不知道王爷没有告诉他啊,欺瞒他一年,他们真的死期到了。

    王太医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皇上,你喜怒,王爷……他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在边关分心,他怕你……”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萧祁昱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刘公公跪在一边也不敢拉,他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也有错,他没有告诉萧祁昱,因为柳太后一直常年说头疼,可也一直查不出原因。

    也是,脑子里长个东西,就算是神医也看不出来啊,就这么着,他们只能让她休息,柳太后也时好时不好,他也就没有在意,等到了最后这几天的时候她突然间就加重,卧床不起,于是他这也才慌了,等瑜王爷送过信去也就晚了啊。

    所以他跪在地上给沈郁求情:“皇上,王爷他给你写信了啊,他真的写了,半个月前写的……”

    萧祁昱缓慢的转身看他:“半个月前?”哈哈,半个月前写的信等到了边关,他看了再赶回来,他母后就要死了!

    哈哈,亏他急着回来见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就突然给他发军饷了,哈哈,要不是他回来,他都不知道他母后病的这么严重!

    萧祁昱眼睛通红,手捏的咔吧作响,却不再去踢太医,他的愤怒最终还是要他自己受,刘公公抱着他的腿:“皇上,你要生气就踢奴才吧,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打奴才吧,都怨奴才,都是奴才的错……”

    萧祁昱挣开了他,一言不发的进了殿。这一晚上他再也没有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刘公公跪在殿外就看着他坐了一夜,握着柳太后的手,一动没动。柳太后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早上的时候她睁开眼了,看到萧祁昱坐在床前,她笑了下:“琛儿,我昨晚梦见你父皇了,他啊在等着我了。”

    萧祁昱握紧了她的手:“母后,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柳太后看着他笑:“母后愿意去陪着他,母后有很多年没有看着他了,母后就是放心不下你,你从小就是一个人……”

    萧祁昱把她脸颊的眼泪擦掉:“那母后你别丢下我。”

    柳太后看着他笑:“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出身低微,帮不上你忙,这些年只给你拖后腿,只给你添麻烦……”

    萧祁昱猛的把头扭开了,他握着柳太后的手直发抖,柳太后用尽力气也回握了他一下:“母后对不起你,生你的时候没有看你一眼,你就被抱走了,母后想等着你长大吧,你长大了母后却没有能力帮你了,母后啊这辈子想着怎么跟你在一块儿,想给你看皇子,想看着他长大,一定会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刘公公跪在地上,眼睛却偷偷的看着萧祁昱,萧祁昱忍的很痛苦,肩膀耸动的厉害,刘公公眼圈也红了,这柳太后也不容易,临到死了终于觉得她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柳太后使劲的握着萧祁昱的手:“皇儿,母后要走了,母后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个苦命的地方,母后想让你有个孩子,那样你就不会独孤了……”

    萧祁昱握着她的手没有办法点头:“母后,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别说了,太医!来人呢!”

    柳太后看着他开始喘气,想跟他说不用叫太医了,她已经不行了,她想跟她能等到他来已经很好了,她唯一想说的就是那句话,她想让他答应她,以后子孙绕膝……

    可萧祁昱不点头,柳太后就这么看着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萧祁昱看着她无力垂下来的手,声音颤了:“母后!”

    刘公公猛地抬起头来,柳太后去了,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萧祁昱把手轻轻的放她眼睛上,附身抱住了她:“母后,母后……母后……”

    声音很轻,他只是想要叫叫她,他母后这辈子听他叫母后的次数太少了,以前的时候他有多混账呢?嫌她不要他,叫不出口,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可又嫌她烦了,轻易不肯到她的宫殿里去……

    第5章

    太后去世,属于国丧,二十七下金钟,沉闷的钟声沿着肃穆的皇宫传遍了大街小巷。

    沈郁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打翻了旁边的一盏茶,小福子听见声音进来看他:“王爷,你醒了?”

    沈郁看着外面:“什么声音?鼓声从哪儿传来的?多少下?”

    小福子看了一眼外面:“从宫里,二十七下。”

    沈郁哦了一声,便坐着不动了,小福子看他呆呆的给他披上件衣服:“王爷,柳太后殁了,王爷你要去看看吗?”

    沈郁迟缓的摇了下头:“不用了,她不想见我。”

    小福子便无言以对,他说的他到底是指柳太后还是指皇上呢?

    沈郁一直没有去宫里,太后去世,需辍朝十五日,他也有理由不去,萧祁昱回来的突然,可随着柳太后的去世众人还是知道他回来了,朝中众人都是极喜又悲,喜的是他终于回来了,悲的是柳太后去世,他们无法把高兴之情传达给他。

    他们见不到皇上,便都想来见瑜王爷,瑜王爷沈郁却把沈府的大门关上了,任何客人不见。

    林昭玄等人见不到他也只好回去了,路上的时候,户部尚书叹了口气:“皇上是真的回来啊。”

    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瑜王爷早就跟他们说了,皇上没几日就会回来,他只是还有些不确定,所以拉着林昭玄:“林大人,皇上这会儿回来就不走了吧?”

    林昭玄嗯了声:“王爷说他不走了。”

    户部尚书左右看看,小声的道:“那我们真的要……告老还乡吗?”林昭玄还有点儿不舍:“王爷是说让我们好好辅佐皇上,不要违背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不怪罪我们,我们就不用告老还乡。”

    户部尚书咂巴了下嘴:“王爷在这个关头上不见我们,我们真是心慌啊。”

    林昭玄无时无刻不维护沈郁,他道:“王爷这是为了我们好,好让我们避嫌呢?你说太后没了,我们却去王爷府,这说的过去吗?皇上来了,我们第一面不是见他,而是见王爷,这说的过去吗?”

    户部尚书被他说的也没法反驳,只好叹口气:“那我们这几天也学学王爷,在家候着吧,哎,皇上不见人,王爷也不见人……”

    林昭玄拉了他一把:“小点儿声。”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我们以后有闭嘴的时候,我这不是趁还没有到那一刻多说几句吗?”

    林昭玄也叹了口气:“趁早闭上吧。”

    走到分岔路了,户部尚书朝他拱手告别:“林兄一旦有王爷的指示,一定要告诉我啊。”林昭玄点点头:“知道的,王爷也疼你。你有什么消息,也跟我通声气。”户部尚书想笑笑的,但是这个国丧期间还是别笑了。

    两个人回家也学起了沈郁,在家静候皇上的召见,当然皇上这两天是不会召见他们的,要召见得第七日。

    沈郁也等着第七日去给柳太后上一炷香行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恭王爷他们献殷勤的时候,他没事就不用去他们添堵了。

    所以沈郁在家里跟陈良生下棋,陈良生终于学会了围棋,不仅学会了而且技艺高超,四小姐这个老师真是了得,沈郁被他堵着了,拿着棋子磨牙:“这还没嫁出去,就向着你了!”

    他跟四小姐终于和好了,两人僵持了三天还是没有忍住,和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的,总之两个人和好的那一天,对着一桌子饭菜吃的头都没有抬,吃饱了后也就打不动了。

    四小姐站在一边观棋,闻言瞪他,脸倒是红了,看的沈郁切了声,这真的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四小姐脸红呢,平时脸皮厚的跟什么一样。

    陈良生看见他们兄妹俩又很以前一样了,便笑:“王爷棋艺精湛,多谢入竹倾囊相授。”这个该死的陈良生,汉语简直精通啊,这是说夫妻合心,其利断金啊!在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也不怕被雷劈!

    沈郁端着姐夫的架子,还不好意思骂他,于是白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俩就只准在后院笑啊,别出去让人看见了,国丧期间啊。”

    是啊,国丧啊,祁昱回来了,四小姐下意识的去看她哥,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奈何沈郁表现的很正常,除了七天没有出门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是真的不在意了吗?

    四小姐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也希望沈郁忘了皇上,只是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别的人不知道,可她知道,她是沈郁这些年追人历程的唯一见证人,他们俩是龙凤胎呢,他有心事瞒不过她,那个过程无法用语言形容,要不是她哥,她也想说他贱,哎。

    算了,别说他贱了,人不都是贱的吗?

    四小姐不敢长时间看沈郁,只好抬头看天上的飞鸟,中秋节了,又到秋天了,秋雁一行行的往南飞,渡过了冬天再飞回来,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既然南方更美好,为什么不留在南方呢?是这北方的故土让人无法割舍吗?就算拼死了也要飞回来?

    雁子尚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如果让他忘掉的那一天是不是因为再也不爱了,绝望了?

    四小姐这么想着觉得难受,她不知道是希望沈郁绝望还是希望他继续想着,因为怎么弄都不好,她不希望他跟皇上,也不希望他跟萧珩,两个都不好啊。沈郁简直成了她的心事。

    四小姐心中想不开,又不愿意让沈郁看出来,便借口去给做月饼走了,哦,今天是中秋节,因着国丧,所有的节日良宵都取消了,她差点儿都要忘记了。

    她走了后,沈郁对陈良生说:“今天是中秋节,是我们国家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仅次于除夕,我们国家的传统是全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讲究一个团团圆圆。”

    陈良生点了下头:“我知道。”

    沈郁看着他笑:“你想不想家人?”

    陈良生沉默了一下,那双古墨一样的眼睛翻着柔和的光,他看着天上的大雁轻声道:“大雁南飞,游子归家,我自然是想的。”

    沈郁嗯了声:“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带四小姐回家吧。”

    陈良生看着他愣了下,他让他娶四小姐了吗?

    沈郁看着棋盘笑了下:“你要帮我照顾好四小姐,她是我最亲的妹妹,我留她这么多年舍不得她出嫁,她……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拿不起针线,端不起茶碗,你要多担待。”

    陈良生看着他郑重的点头:“我会的,不会让她拿针线,不会让她端茶递水,我会给她添衣端茶,会永远照顾好她。”

    沈郁嗯了声,他相信陈良生,只是他舍不得,他不知道别的双生子分开什么感觉,他还没有把她嫁出去就觉得舍不得了,可是留不得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娶她,沈郁笑了下:“每当中秋节的时候你陪她看看月亮,让她也过一下我们的中秋节。”

    陈良生看着他点头:“我会的,我会带她回来看你的。”

    沈郁张了下口,还是咽了回去:“算了,还是不要常回来。”

    陈良生有些感激他,再一次的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谢谢你把她嫁给我。”

    沈郁摇摇头:“你对她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陈良生惊喜之情掩藏不住,这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郁终于愿意将妹妹嫁给他了,所以他下棋都没心下了,棋盘都乱了,沈郁看他这个样也不由的摇头,至于那么高兴吗?

    沈郁这么想着看他:“我妹妹嫁过去之后,路途遥远,不会经常回来,不知道我去你们南诏,陈兄欢不欢迎?”

    陈良生嘴角的笑容终于不扯了,抬头看他,很认真的看着他,不确定他这话时玩笑还是什么,他咳了声:“王爷,你说什么?”

    沈郁又重申了一遍:“我要去你们南诏,我要跟着四小姐过去。”

    陈良生张了张口,嫁妹妹陪嫁哥哥的吗?他怎么没有听说大梁有着风俗?

    沈郁看他这个表情气哼哼的:“刚才还说让我去你们南诏玩呢。”

    陈良生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若王爷是去看郡主,那陈某定当扫榻相迎。”那就是说还是不欢迎他去常住了。沈郁气哼哼的落了一子:“本王说笑的,你不用害怕。”

    陈良生咳了声:“我不是害怕,而是我……家太小,怕委屈王爷。”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大梁的摄政王要去他们南诏,他们南诏受不起啊。

    沈郁刚想反驳,就听见陈良生说:“已经很委屈郡主了,若再让王爷委屈,那就是陈某之罪了。”

    他还是挺会说话的,虽然事事都是陈某,不是南诏,这个大皇子是很向着他的国家的,虽然心中不太乐意,但沈郁还是知道,陈良生是不错的,若一个人心中连国家都没了,那他就别提做人了。

    沈郁这么说他也只是不想看他那么高兴,他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这样的身份去哪人家都不敢要,但是真被陈良生给拒绝了,他心中还是有几分郁闷的。真有一点儿嫁了妹妹却没有捞到任何彩礼一样,吃了亏了啊。

    沈郁这么想着,唰唰的几下把陈良生的棋给逼死了。陈良生看着自己那被逼到墙角的棋嘴角抽了下,沈郁解释道:“要好好对我妹妹,要是她过的不好,我就这么对付你!”

    陈良生笑了,站起来右手压胸郑重的向他道:“王爷放心吧。”

    沈郁点头:“去吧。”

    第7章

    两个人这么躺着,躺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夜风吹过了,沈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萧祁昱才吸了下鼻子,抬头看沈郁,沈郁睁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被他打开了。

    萧祁昱愣了一下,才往上起,等看到自己跟他相对的时候,才发现他这一晚都做了些什么。

    他有些尴尬的从沈郁身上爬起来,拿起旁边的衣服给他盖上,沈郁这会儿已经有力气了,他看着跪在草地上,满面是眼泪的萧祁昱觉得厌恶,哈哈,现在的萧祁昱哪儿有半点儿的英俊贵气,完全是一个懦弱莽夫,而他竟然对着这种懦夫耍贱,他手指着院门:“滚!”

    萧祁昱不知道他为什么跑到了这里,也许他自己都不肯承认他跑到这里是想求沈郁的安慰,可沈郁现在却让他滚。

    萧祁昱有些错愕的看着他,沈郁看着他这幅样子更加恶心,他抱着身上唯一的一件外衣笑着看他:“我以为你这一年出去了会有多大的出息,结果你不仅没有任何出息,反而成了狗熊,狗熊都比你好。你死了娘管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娘,你看什么!她死的好,她跟你一样白痴无能,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大梁江山在你们娘俩手中,今天不断,早晚有一天都会断!”

    萧祁昱的脸渐渐的冷下来,他握紧了拳头:“你说什么?!”

    沈郁也不用深吸气,他一口气就能说完:“我说你无能!我说这个江山就算我送给你,你也守不住,你们萧家所有的人都无能,如果没有我们沈家,你们萧家哪里来的江山,如果没有我爹,你爹,你爹的你爹坐不稳江山。如果没有我,你登不上这个位子,你这个皇上,是我扶你上的!”

    萧祁昱的手无意识捏的咔吧响,沈郁也不在意,看着他依然嚣张:“你打啊!你除了会拿我发泄还能干什么?萧祁昱,你让我恶心,你也不过是仗着你这张脸好看罢了!我当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萧祁昱瞪着他,沈郁光着,身体要比他这张嘴脸强多了,萧祁昱简直不想看他的嘴,那张嘴不知道能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果然沈郁道:“萧祁昱你妻离子散是你活该,你无能,你爱的人死了活该,你母后死了你活该,这些全都是因为你无能!”

    他比哪一刻都清楚,很清楚的知道他骂的是什么,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气头上骂出来的话会很恶毒,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些话骂出来之后两人便再也无可挽回,可他就是忍不了了,也许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说出来,在萧祁昱无数次恶劣的对他时就想骂他的。

    楚云清死了的时候他怪他,将他摁在谷仓上qiangbao,现在他母亲死了,他将他摁在了这花丛里,像gou一样的,他在他心中连个gji都不如,那些人至少还有张床,至少睡了之后还有银子可拿,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母亲,他从头到尾只是个发、泄的,哈哈,也许你要说这不正是他要想要的,他不就是想要一个人发、泄他,可谁让他不满足了呢?谁让他贱呢,贱了一次又一次,不撞南墙不回头。

    哈哈,沈郁看着萧祁昱笑的讽刺而犀利,他知道他现在这副面孔有多难看,一定比他说出的话更难看,可他已经没有脸了,又何必再要这张脸呢?

    他除了有这张嘴外,什么都没了。

    萧祁昱的眼神冰冷,又恢复了他面瘫的样子,沈郁知道他又在心里竖起了屏障,可他不在意了,他已经把什么话都说完了,破罐子破摔了。

    萧祁昱就这么看着沈郁,手紧紧的捏着,他怕他不小心就掐死了他,他从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的恨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是如此的虚伪、自私、刻薄,他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表里不一、冠冕堂皇、刻薄自私的人,他为什么还要第一时间来见他!

    萧祁昱缓慢的道:“原来,我在皇叔眼中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赤身oti,里外面子都不要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样一个黑沉的夜里全都爆发了。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也对,第一次见识对方的真面孔,原来这一身好皮肉下面都藏着见不得人的想法,原来对方心里的自己如此的龌龊。

    沈郁看着他那一副世外高人的面瘫脸继续冷笑:“萧祁昱你不用摆出这么一副清高的模样,你以为你在我心中算什么呢?哈,你在我心中什么都不是,想必你自己很清楚,我当年扶你上位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那根儿东西罢了,现在我已经不稀罕你了,我已经有很多人了,每一个都比你好,萧珩你比好,顾飞也比你好。”

    他不知道是理智没了还是说话就这么歹毒,他用最冷静最歹毒的语气说着最恨人的话,那一句句仿佛看不见形的刀,杀人于千里之外。曾经有人腹诽他过,说瑜王爷胜在一张嘴,败也败在一张嘴上。

    仿佛他的那张嘴就是他唯一的武器,他把他自己的脸面全都不要了,不要脸,也不要命,把自己踩进泥水里,只为了要把他拉下水,只为了恶心他,又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凭什么吃亏呢。

    萧祁昱强忍着的怒火此刻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爆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就忍不住了,他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失态过。

    他知道沈郁说的话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萧珩他知道,那顾飞到底是谁!

    他已经顾不上去想他是谁,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沈郁摁在了地上,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已经分不清他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唯一想的就是掐死他算了,如果刚才的滚/战是舒服,那么此刻就是恶心了,他恨不得掐死他,掐死他后再掐死他自己,一起死了算了!

    沈郁被他掐在了地上,头撞到了地上,有一会儿是昏眩的,但他就是没有死,且清醒过来,于是知道自己没有衣服的,这种迟来的羞耻让他死命的挣扎,无声的扭打,已经不再出声了,同归于尽的时候不需要说话了。

    萧祁昱忘记了他会武功,只一心一意的想要掐死他,他掐着他的脖子,沈郁打他,他改掐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掐,恨不得把他埋在泥土里才好,这黑色的泥土都比他干净!这混乱的花丛都比他干净!

    沈郁不知道被他掐了多久,晃了多久,渐渐的没劲了,又开始头晕眼花了,他再也没忍住吐了出来,喝了一肚子的酒现在全吐了,没有吐到萧祁昱身上,但是萧祁昱还是恶心着了,他终于不再晃他,也不再掐他。

    他就这么看着他吐,就这么看着他吐完后擦擦嘴,再回来看他,披散着头发,可眼神依然那么的嘲讽、恶毒,他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是啊,怎么不陌生呢,陌生的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才一年呢,一年就完全变了样子。

    一阵冷风吹过,萧祁昱打了个寒颤,仿佛所有的酒都醒了,他从沈郁身上爬起来,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飞快的捡起来穿上,从头到尾没有再看沈郁一眼。

    六年前的中秋夜沈郁爬上了他的床,六年后的今天终于将他彻底的赶走了。

    沈郁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远,来的时候浑浑噩噩,走的时候却又清醒了,沈郁便明白,萧祁昱这次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知道,可他坐在地上没有动,他想活该,走了就走了吧。

    他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想起要穿衣服,然而左看右看,没有一件能穿的衣服,不是碎了,就是脏了,沈郁暗暗的骂了声:“王八蛋,活该。”他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凭什么让他好过呢?

    躲着看墙角的刘公公已经被这两人的这番变故惊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打颤的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从他身边走过,连看他都没看,瑜王爷倒是看了他一眼,可那一眼毫无表情,于是刘公公跪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怎么就又打起来了呢?

    因为太后驾崩,所以朝堂一切事宜都停了,繁冗而又沉重的国丧大礼一直拖到了九月末,朝临,哭临、哭丧、号丧,沈郁一概没有参加,对外宣伤心过度称病倒了,并且让人关上了王爷府的大门,一概不见客。于是不知行情的老百姓道:“这瑜王爷对太后如此看重啊,太后一去世,他竟然病倒了。”

    看热闹的众人道:“什么呀,这是太后不甘心,死也要把他给拖走!这太后与辅政王关系可差了,太后的死就是他给逼死的呢?你没看他病倒了的这些天皇上都没有来看过他呢。”

    也有秀才大谈国事:“我看着其中并不是辅政王与柳太后的关系恶化,而是皇上收回朝政的样子。他借着回来奔丧的机会,把这摄政王的权利给夺回去了。”

    众学子恍然大悟:“梁兄此言甚好,我等盼吾皇回归已久。”

    梁秀才说:“我也盼着这一天了,皇上他忍辱负重,终于可以打败辅政王了,真是苍天可见。”众学子说着不由得热泪盈眶,仿佛萧祁昱是沈郁魔掌下的小白鼠,每天过的惨不忍睹。

    这是期盼的众学子,他们的力量最大,没多长时间酒楼、茶楼都传开了这个言论,讲的绘声绘色,简直犹如亲见。沈郁凄惨的明天都为他想好了,说他此刻一定是卧床不起,熬不了几日了。

    沈郁听到这些消息后,果真气的卧病在床了。四小姐在一边叨叨他:“你说你明知道外面传言好不到哪儿去,你还非要听,这不是自找的吗?你见过有人说你的好话吗?!再说了你有什么好话好说的!”

    沈郁已经病了很多天了,自从从柳太后的墓地回来,他就一头栽倒了地上,高烧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醒了,又要听听外面说什么,真是气死她了。

    沈郁在床上倒喘气,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好话,被她气歪了鼻子,手指她:“滚!”

    四小姐气狠狠的看着他:“我不滚!”喊完之后才知道喊了什么,自己也气乐了。

    第8章

    四小姐坐下来跟沈郁对视了一会儿,沈郁这几天看着明显的蔫了,再也没有以往趾高气扬的模样了,四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但看他这个样子,她就是觉得不踏实,而且前些日子沈郁还把一些店铺都关了,还召见了一些大臣们,关在书房里,那就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是要干嘛?要是私奔的话她可是不愿意的,她还没私奔呢。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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