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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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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怎么老是你 完结+番外 作者:杜冒菜

    正文 第1节

    穿越之怎么老是你 完结+番外 作者:杜冒菜

    第1节

    《穿越之怎么老是你》

    作者:杜冒菜

    文案:

    腹黑得不要不要的黑帮老大穿越成古代正义化身的武林盟主攻x根正苗红一心为民的暴脾气卧底警察穿越成古代一大黑组织的领袖人物受

    此文教会我们换位思考和设身处地的道理(???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楔子

    沉重闷雷轰响于夜空之中,暴雨倾盆,仿佛不满于世间浑浊,不遗余力地冲刷着污秽罪孽。

    偏僻仓库里一片静默,只有充斥鼻间的刺激腥味提醒着事态的严肃,仓库外“哗哗”雨点砸落地面的声音里,由远及近,夹杂入隐约可闻的警笛声。

    身穿黑衣的男人右臂低垂身侧,血水顺着指尖滴落下去,混入泄漏满地的汽油里。男人弯唇轻笑,左手执枪,黑洞洞的枪口果决地对准两米开外的另一人。

    那人满面狼狈,回应过去的同样是冰凉枪口,目光里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愫,双唇颤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紊乱起来。

    黑衣男人低沉笑出声,眼神里的冷漠交融着与之相矛盾的痴狂情意,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是你……”

    “自首吧。”那人咬牙打断他。

    男人露出自嘲的神色,重复道:“我一直知道是你……只是事到如今,该怎么称呼你呢,陈子靳,还是张锐?”

    “自首吧,”陈子靳挣扎万分,眸色痛苦地望着他,哑声道,“宋豫,自首吧……”

    男人沉默,耳中的警笛声越渐清晰。

    “我输了,”他在半晌后忽而轻松笑了起来,又说道,“赌输了,我在你心里,还是抵不过一张警证。陈子靳,你很棒,除了警察,你还能做一位好演员。”

    “对不起……”

    宋豫摇头笑问:“你爱过我吗?”

    陈子靳凝视他许久,点了点头。

    宋豫低笑,缓缓放下执枪左手。

    “足够了,我同你走,带路吧。”

    如此一言仿佛令人松了口气,陈子靳如他一般垂下手臂,闻言却未立即动身,而是望着他,随后坚定道:“我会等你。”

    宋豫看他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光泽难以言喻,但笑不答,转身向库门走去。

    大雨依旧滂沱,汩汩染了泥污的浑浊水流几乎要漫进门内来。

    “别等我了。”行出仓库前,宋豫忽然轻松说道。

    陈子靳莫名一惊,浓浓的不妙预感涌上心头,瞪眼望过去,却在那一瞬间被用力推向门外,跌倒在湿滑地面。

    他惊慌回头,那人侧首向他弯了弯唇,抬起左臂,一枪精准无比地击向仓库之顶,本就被狂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灯盏落地,破损电线带起火花,迅速引燃满地汽油。

    “宋豫!”陈子靳狼狈爬起身来,迎着熊熊烈火毫不犹豫地冲回仓库里。

    “出去!”宋豫惊异于他折回危险场地的举动,急切地向他吼道,“快走!”

    “你他妈是傻逼吗!”陈子靳不置喙他的话语,一把狠狠拽住他的衣领,怒骂道,“宋豫你大爷的!老子准你死了吗!你要是想死,何必与我纠缠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他妈早能一枪崩了你!”

    几乎声嘶力竭。

    两人皆瞠目而视,眼中的血丝可见得分明。

    火势迅速蔓延,大火已封住退路,顷刻之间,身处之地便无一线生机。

    宋豫无言,目光沉沉地望着死死揪扯住他衣领之人,不禁嗤笑出声,眼中场景仿佛回到两年以前。

    那时候的陈子靳刚刚成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灯火迷离的酒吧里举杯对他玩笑道:“咱们也可以歃血为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原来是一语成谶。

    “傻瓜……”

    如今落得这个后果,终于可以尽数放下了。

    火苗窜上两人的身体,宋豫张开手臂,紧紧地将他拥到怀中……

    第一章

    指尖肌肤传来清晰的灼烧感,痛觉将神经刺激得霎时清醒过来,陈子靳低嘶一声,条件反射性地抽手,睁开双眼。

    “少堡主!”眉目讨巧的少女急忙靠上前来,捧着他灼痛的右手,发红手指瞧得她眼中蒙出水雾,仿佛心疼极了。

    陈子靳发蒙似的盯着她。

    “都怪奴婢,怕您着凉,擅自将炉火挪近了些……不痛不痛,奴婢给您呼呼就不痛了!”少女说着,当真将他的手指捉近一些,在唇边轻轻呼气。

    陈子靳有些头疼,脑中似有洪钟嗡鸣,对于她的动作久久做不出反应。

    转身看了看四周景致,眼下的自己身处一座高亭之中,四面垂着防风的帘幕,近身的小凳桌椅,身旁少女的发饰衣着,无一不是古色古香的存在,视觉太过奇怪,就像是将他关进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陈子靳万般茫然,眼下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想要看见外面的风景,当即从那少女柔软掌心抽出右手,自躺椅上翻身下来,快步行至亭边撩开帘子。

    ——错落庭院,曲折游廊,自高处放眼,大气别致的古典府邸尽收眸中。

    一切太过真实,实实在在的感观让他没办法将此地设想成天堂或者地狱,虽万分不解,但他却有着无比坚定的直觉,令他毫不怀疑,这里是人间。

    探手至亭外,雪花飘落到掌心,暖作晶莹水珠,沁人肤骨。

    难以接受,却彻底肯定……他得救了。

    身后少女语气里含着试探,轻唤道:“少堡主?”

    陈子靳转过身去,抓住她触近的手腕,问道:“宋豫呢?”

    少女不解望着他,神色担忧,细声细语地安抚:“少堡主,别怕,先坐下好吗?”耐心温和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在对着一个正常男子说话。

    换言之,少女所表现出的态度,陈子靳觉得,更如同是面对着一个智障。

    陈子靳凝眉,脑中谜团重重,不禁闭一闭眼冷静半分。前一世身为警察时的严谨利落回归本体,思忖后道:“从现在开始诚实准确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简明扼要,听明白了吗?”

    少女睁大眼看着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陈子靳松开她的手腕:“这是哪里?”

    少女眸色一黯,难掩心疼,回答的话音很轻:“这里是落梅堡,少堡主……您别急,别怕,您在家里的……”

    对于她不寻常的态度,陈子靳暂且不予置喙,只接着问道:“我是谁?”

    眼前人湿润双眸中终于落下泪来:“您是少堡主啊……”

    “少堡主没名字吗?”

    “有……”

    “说!”

    少女被吼得一愣,抹着眼泪小心翼翼地回答:“您姓陈……名作子靳……”

    陈子靳闻言略微松了口气。

    ——很好,他的确还是“陈子靳”。名字不曾有误,不知容貌又是如何。想着便行至小桌旁,端起茶盏看了看水影中人的长相,五官没有改变,一切如常。

    陈子靳搁下茶盏,脑中线索转来转去,分析出两个可能性。

    第一,他被人救了,救他之人相当神秘,并且身份必定不简单,才能布置出这样完美的场景,对他进行一场目的不明确的活人实验;而第二,是他几乎完全否定,却克制不住的一个荒谬猜测,那便是灵魂穿越。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三代党员的无神论者,陈子靳从来不相信灵异学说,然而眼前的诸多细节都促使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一可能性,令他试着想象,也许电视剧中的穿越情节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这同样是比第一点更具可能的一个说法,一旦接受,那么所有疑惑都能解释清楚。比如他记忆里那一场大火如何终结,为何他会在感受到疼痛之前便失去意识,为何醒来之后会突然地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哪一年?”

    “啊?”

    “年号。”

    “弘顺二十七年。”

    回答使得陈子靳略微蹙起眉头,他是一个自认中学时学习不差的人,对于历史文化也绝非涉猎不够,但眼下听到耳中的这几字,却是闻所未闻过的。

    如果他遭遇的事情真的是所谓的灵魂穿越,那么他所处的空间,多半已不再是他所在的世界所认同的存在……

    时间空间都不对,唯独人如旧,更难令人理解,这一“平行地”究竟是什么地方!

    陈子靳很是着急,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最为着急的事情却在心底里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不论答案是什么,找到宋豫,才是当务之急。

    记忆很清楚,那场大火来临之时,他和宋豫在一起,如果他得救了,宋豫也必然活着,也必然该是和他在一个地方。在这诡谲不知其真身的地方,他怎么能放着宋豫一个人去面对诸多未知境况?

    “宋豫在哪里?”陈子靳咬牙问,望向少女的双目一时可怖。

    少女望着那眼神下意识想向后闪躲半步,失神一刹才恍然醒来,心想这可是少堡主,是痴痴傻傻的无害之人。

    她定了定心才冷静回道:“少堡主问的……可是新任盟主?”

    “盟主?”陈子靳诧异,“什么盟主?”

    “武林盟主,奴婢若是记得不错,新一任的盟主便叫宋豫,听说武功很是了得。”

    陈子靳沉默,对于武功一说暂且不顾,半晌垂首望向茶杯,探指蘸水在桌面上书下两个字来,问道:“是这样写的,对吗?”

    少女偏头看了看,暗自惊讶着少堡主的字怎的忽然如此有力了,轻轻点头。

    “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您要寻找此人?”少女忽然踌躇,杏眸霎时圆睁。

    陈子靳天职所致,自是无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神情,问道:“怎么,不可以?”

    “此事恐怕……要堡主准了才可以,擅自与正道中人牵扯上关联,即便是您,也是不可的……”

    陈子靳嗤笑一声:“怎么,这地方做事也和局子里一样,还要先征告boss?我想要是私事的话,没那个必要吧。”

    “嗯?”少女不解,越发担忧地望着他。

    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文化差异,多说徒劳,陈子靳摆了摆手。

    “算了,入乡随俗……少堡主,堡主……前世没见过我爸的样子,我同你去瞧瞧吧,带路。”

    “去哪里?”

    “去见……”陈子靳顿了顿,改口,“堡主。”

    “是,奴婢带您去!”少女欣然一笑,向他施礼,一时不察说出了心里话来,“这么几年,您是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见堡主,堡主一定非常高兴。”

    信息量有点大,陈子靳在渐渐接受了眼下的遭遇之后,越发觉得事情似乎很是有趣起来,对于一个警察而言,如此处境所存有的并不只是茫然与危险——还有好奇与挑战……

    “你叫什么?”两人下亭而去,交谈许久,行在路上时,他总算问出这一问题。

    少女先是吃惊,后又神色显得难过黯然,回道:“是少堡主赐给奴婢的名字,叫奴婢筱满。”

    陈子靳莫名愧疚了一下,也不解释,行了几步说道:“抱歉,我不会再忘记。”

    少女不知说什么,摇了摇头。

    陈子靳唤她一声“筱满”,随即又问道:“你解释一下,这所谓的‘堡’是指什么?”

    筱满已不再意外于他的任何问题,原本的陈子靳便是神智不清之人,素来喜欢问些不合宜的奇怪问题,只是今日话语更为稀奇了些罢,于是仔细思索回答道:“回少堡主,奴婢书读得不多,说不太清楚的,但觉得……所谓‘堡’,其实就是个称谓而已,比如门楼、比如教派,其实都一样,多少人聚在这里,便成了一个叫‘落梅堡’的组织。”

    陈子靳听明白了,笑着看她一眼。

    “口才不错,还说自己书读得不多?”

    筱满抿唇腼腆。

    “所以,”他道,“你再说说,落梅堡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造些兵器,再拿这些个兵器做些生意,里头的人再习些武艺,吃喝玩乐的潇洒日子不少,打打杀杀的日子却也多,时不时还与那些个正道中人拼上一场,就是这么个组织。”刚得了赞赏的筱满自认解释得还算清楚。

    的确是清楚,陈子靳却听得面色倏然变化,此时才当真反应过来,为何那会儿会听着筱满提到:落梅堡的人不可擅自与正道中人扯上牵连。

    归根结底……这不是……

    “这不是黑道吗……”陈子靳恰似自言自语。

    筱满蹙眉不觉,兀自回答:“武林盟里的人,倒爱这样说。”

    陈子靳快要崩溃了。

    这很不好,一位爱国爱民好男儿,那一世为了正义牺牲一切,骤然醒来一切颠覆……

    他怎么能成为黑道少堡主?!

    柔软雪花飘落肩头。

    冬日里一身古装的警察同志陈子靳,快炸了。

    第二章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穿越成黑道人士的人有三种。

    第一种是心安理得留下来,机会难得,放肆潇洒一生之人;第二种是良民百姓,为人厚道,迅速脱离黑组织之人;而第三种人,就是陈子靳这种人。

    这种人不仅不会坦然处之,同样也不会一走了之,而是压根儿没忘了自己身为卧底警察的使命,走到哪儿都不肯光荣退休,拼死拼活地非要带领邪途同志们步入正轨。

    此时的陈子靳在震惊炸裂之后迅速坚定了自己的心念——既身为少堡主,那么他一定要带领这个落梅堡走上阳光大道,带着一众弟兄改邪归正,让世界充满爱。

    迎面走来几人,皆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子,手执各式兵器,放着声谈笑。

    “少堡主!”这几人遥遥见他,驻步抱拳,恭敬地问候一声,原本正要如同以往那般继续行去,忽然却听陈子靳破天荒地回应了他们。

    “嗯,”陈子靳颔首,态度拿捏得很合适,没做过少堡主,不还做过警队队长吗,卧底在宋豫身边时,少说也混到了小头儿的地步,绝不至于不知如何言语,不失威严问道,“做什么去了?”

    几人微微一愣,为首那位汉子使刀的右臂无袖,衣着略显得不伦不类,回答道:“带几位弟兄下了一趟山。”

    “做什么坏事了?”陈子靳拧紧眉头。

    那人愈发一头雾水,却依旧毕恭毕敬地答:“没做什么,赶赶市集,买些个需要的东西。”

    “立正!”陈子靳暴脾气出来了,呵斥一声,指着他手中砍刀一顿批评,“买东西带这么大的刀,你是去帮屠夫砍猪肉的吗?衣冠不整,浑身戾气!吓着老百姓怎么办?”

    “……”

    空气中充斥着尴尬,大汉挠了挠头。

    “做好事了吗?”陈子靳继续质问。

    有人小心翼翼举手:“卖菜的李大娘菜筐子翻了,帮扶起来算吗?”

    “算,”陈子靳面色稍霁,颔首赞赏,“很好,继续保持。”

    “是,少堡主……”

    “以后外出,要穿着整齐大方,不要标新立异。”

    “是……”

    “带武器防身可以,不能大张旗鼓吓着周围的人。”

    “是……”

    “日行一善,做一个好人,记住了吗?”

    几人诚恳点头:“是,记住了,听少堡主的。”

    筱满目瞪口呆地在一旁看着。

    陈子靳气消了,心满意足地继续往前走,身后几人面面相觑,遗憾喟叹:“少堡主这病又重了……”

    陈子靳没听见,他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没有这些武林侠士的惊人耳力,稍远一些的话语便难以捕捉。然而浅习内功的筱满却实实在在地听了个清楚,心中不免也充斥着这样的担忧,焦虑着今日的少堡主看起来的确比平时更加反常。

    可那又并不像是病情加重的样子,甚至隐隐约约的,筱满觉得,陈子靳所表现出的片面样子还莫名给她一种无比精明厉害的感觉。

    筱满说不出为什么,这种猜忌更像是一种直觉,是她常年陪伴在少堡主身边所拥有的一种熟知感,因而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依,犹疑着想了想,只能试探地唤出口道:“少堡主,您……”

    “筱满,”陈子靳几乎就在同时忽然喊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眉心蹙着问道,“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筱满心脏微微一抖,愈发觉得眼前人陌生,反问道:“您怎么如此问?”

    陈子靳察觉到她的疑虑,不做掩饰地笑望向她,摇头道:“反正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听不懂,我就说得更放心了。筱满,我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好,所以这个地方的堡主也很不好。”

    陈子靳所说之话实际只为发泄而已,虽说他已暂时说服自己接受了所谓“穿越”的设定,并且更进一步,勉强接受身为黑道少堡主的设定,但这些事情与他“前一世”最后一刻的记忆交杂在一起时,他的内心依旧非常难以平静。

    可这几句话出口之后,不知为何,筱满眼底那一抹戒备反而退却消散了。

    眼前这少女轻松笑着吐气,话语声更加温柔说道:“奴婢的确听不懂,少堡主总说‘很不好’,有时候在梦中也会如此呢喃,说落梅堡不好,说堡主不好。奴婢不明白,但觉得少堡主好就好了。”

    “哦?”陈子靳脑中闪过一念,顺着他的话追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会觉得堡主不好?”

    筱满思索了片刻。

    “大概是堡主看起来很凶。”

    “看起来?”

    “嗯,”筱满点点头,“堡主有一双堪称阴狠的眼睛,堡中无人不惧怕他,但奴婢觉得,堡主并非不好。”

    陈子靳不敢苟同,摇头反驳道:“身为世人眼中的黑道头子,就是不好。”

    筱满抬头,原本是看似柔柔弱弱的少女,此刻神态却十分坚定,似乎所说之话不容置疑,对他讲道:“少堡主,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您素来不解世事,懵懵懂懂,大抵是心思太过单纯才会难辨善恶……每个人生来都有每个人的身份与责任。”

    陈子靳一时无言,看着飘雪落在少女发顶,少顷,抬袖替她拂去,语气不再那样强硬,却是问道:“堡主杀过人吗?”

    筱满点头。

    “落梅堡坑害过无辜的人吗?”

    筱满顿了顿,再度点头。

    陈子靳无奈苦笑。

    “你看,说得再过冠冕堂皇,终归手染鲜血,还有什么资本分善恶呢?”

    筱满当场愣在原地,没办法再作反驳。

    陈子靳摸了摸腰间银带,有些分量,便不再犹豫,转身独自行去,凭直觉寻找出堡之路。

    已行了好几步,筱满才回过神来,急忙小跑着跟上前,紧张地问着:“少堡主去何处,这方向不对。”

    “不是在山上吗?”陈子靳道,“不想见堡主了,想下山瞧瞧,你回去等我吧。放心,警察不会记不得方向。”

    少女哪能听懂他口中话语,只听明白他要独自下山去,哪里敢让他一人前往,只管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说道:“少堡主想下山,奴婢当然是跟着您。”

    陈子靳侧眸瞧瞧她,笑着叹了口气。

    “跟着就跟着吧,人生地不熟,跟着也好。”

    洁白雪地中印下两串脚印,筱满望见他笑容,从方才略显沉闷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渐渐变得开心。

    落梅堡处在城边半山腰上,海拔不算高,下山路虽积满薄雪,但并不十分崎岖难行。陈子靳以前不缺锻炼,体格颇佳,如今这身子似乎也感觉不到半分羸弱,自然不会有什么压力,倒是跟在身边的少女令他有些担心,时不时在山梯拐弯的地方仔细看看她脚下。

    筱满起初不察,总是轻巧跳过去,足尖一点一点的,如轻盈舞步。陈子靳不再担忧,却看出了新奇感,看着看着,总算令这姑娘注意到他的目光,疑惑一声问道:“少堡主,怎么了吗?”

    陈子靳问:“你在用轻功?”

    “是呀。”筱满眨眨眼。

    陈子靳相当稀奇地笑了两声,评价道:“原来这世上真有轻功,看来我真的是穿越了。”

    “……”筱满很哀伤,觉得少堡主脑子又犯病了。

    两人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进到了热闹城里。

    城中人多,不比山中寒冷,地上积雪更薄,甚至行车过马之处已裸露出深色地面。陈子靳顺着道路行走,稍一抬眼便能望见座座低矮古典的房屋,与众多穿着长衫长裙的“古人”,入目之景像极了一副有声有色的《清明上河图》。

    “这也太神奇了……”陈子靳惊讶感叹。

    他曾有机会去过自己所在世界里的影视城,以及一些遗留至现代的古镇,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本让他以为那就是古时的模样,直到如今置身此景,才发现那还算不上是。

    风韵不够,气质不够。

    陈子靳不得不相信,没有人能伪造出这样一个场景,他不会是被困什么奇怪实验之中,而是真真切切的——他穿越了……

    前方有人走近,在几步开外忽然顿住脚步。

    陈子靳转眸过来,那人手中玉质烟杆细细长长,在掌心缓缓敲了几下。

    不认识。

    陈子靳看了看他模样,心中作想,却不肯定对方是不是原身主人的故交,因而不敢先一步挪开眼去,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那人不知为何同样不愿收回目光,盈盈双眼中带着笑意,好半晌后才继续抬步向前走去,路过他身边时轻声愉快道:“抱歉,眼熟了点。”

    陈子靳心中一阵异样,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他渐渐行远。

    第三章

    “筱满,那是谁?”陈子靳久久遥望其背影。

    身旁少女摇头,同样认不得,回道:“好似从没在雁城里瞧见过这人……听他方才那样说话,应当真的只是认错人了吧。”

    陈子靳微微点头,心下却不甚认同,不知为何会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只是那眉眼唇鼻,的确不是故交——更何况如今的他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故交。

    “算了,我们走。”陈子靳又摇了摇头。

    筱满跟上他的脚步,好奇问着:“少堡主,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陈子靳弯唇笑起来,玩笑神情里夹带着半分认真探她口风,道:“不如去武林盟瞧瞧?”

    眼前这姑娘果真倏然睁圆了眼睛,露出惊讶又害怕的样子,连声否决。

    “不成不成!堡主若是知晓了,得气成什么样子!”

    “那如果我非要去呢?”

    筱满快要急哭出来,好似他立刻就要逃跑似的,急忙拦到他前方,张开手臂又阻挡道:“少堡主万不可如此!您就算天不怕地不怕,想要任性妄为,也请您多少为奴婢考虑一二……堡主断然不会将您如何,却一定会惩罚奴婢的……”

    陈子靳无奈叹气。

    他同这姑娘解释不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牵挂,可能这么说有点儿对不起原身主人,但不论出于什么缘由,他已经得到了这个身体,成为了“新”的陈子靳,那么这个人就只是他,从前的过往都和他再没有半分关系。

    一个了无负累之人,眼下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宋豫,因此他实在是不愿意困在山上的落梅堡中。

    “筱满,你不知道,我也说不明白,我必须去一趟武林盟,去确认一件事情……如果回来后我还能是你们落梅堡的少堡主,我一定好好留下来,带你们做一世好人……不,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

    “您在说什么啊……”筱满满面焦急。

    陈子靳摸摸她的脑袋,像曾经对待局子里青涩惹怜的小师妹一样,安慰道:“你不必跟着我,老实说,虽然还不够熟悉,但目前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算得上亲近信任的人了,我对这里不熟,前路未卜,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好好回去过日子,以后找个好人嫁了……尽量不要跟着他们做坏事。”

    筱满见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再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当街便抱住他的胳膊,想着不知是否挽留得住,索性黏得更紧些,嘴里急切地哀求道:“少堡主您又胡说了,您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瞧着不是好了挺多吗?行行行,您要走,带着奴婢一道走吧,大不了让堡主罚我好了,奴婢不能丢下您一个人。”

    陈子靳莫可奈何:“我都保证过了,会回来的,都跟你说了,我们警察记路特别厉害。”

    “奴婢不想听您说这样的话,”筱满的眼泪忽然滚下来,抬眼望着他,眸底里尽是悲伤神色,哽咽道,“当年夫人……说了这样的话,就再没回来过……”

    陈子靳霎时无言,沉默片刻,顺着她的话语发出疑音:“夫人?”

    筱满点头。

    “当年的落梅堡还不是这样的落梅堡,”她狠下心来,难过讲述道,“堡主是不许奴婢提及此事的,同样不准许您离开雁城境域半步,可眼下您执意要走,有些话奴婢便实在是忍不住了……落梅堡的兵器生意从来都正大光明,未有半分见不得光之处,而那江湖之中却总有小人眼红觊觎,时时想着加害于我们……十五年前,东南西北四大家族中的西门家与落梅堡往来,定了数十箱的重兵,堡主领着一众弟兄不分日夜地冶炼兵刃,尔后带着夫人亲自押送……”

    筱满话到此处似乎要提到伤心人,不由哽了哽声。陈子靳已不觉听得入神,仿佛她话中之事当真与自己有着莫大渊源,下意识低声追问道:“然后呢?”

    筱满缓了缓气便又讲道:“那时候少堡主才三岁,和奴婢年岁无差,奴婢的娘亲是夫人的心腹侍女,夫人离开前将少堡主您托付给我娘,说……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奴婢至今记得夫人说话时的情景,和今日很像,也是落雪将晴之时……后来……西门家的人拿到兵器之后立即翻脸赖账,甚至早已设下陷阱想要一举杀了堡主与夫人灭口……夫人替堡主挡了剑,再也没有回来……”

    陈子靳毕竟不曾拥有与此相关的一丁点儿记忆,因而很难感同身受,但他虽没有悲痛万分之情,却也难免听得沉重,理一理脑中思绪分析道:“西门家的人痛下杀手,恐怕不只是为了赖账,以我对武侠的理解,这样的大家族向来顾忌名声,敢做这样的事情恐怕是胜券在握,并且有更大的野心,比如想要独占这一批神兵,灭了落梅堡,让这江湖里再也没有更为珍贵的武器……可如今落梅堡好好的,堡主也活着,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数?”

    “少堡主……”筱满诧异张嘴,惊讶于他逻辑明晰的言语,尚未敛住的一行泪水呆呆地滑落下来。

    陈子靳回神,察觉到了她的疑虑,不知从何解释,有些烦躁地蹙眉,动作却很耐心,抬袖拭去她面上泪水,道:“你先说完,我再好好跟你讲讲我的事情。”

    筱满愣愣颔首,此时此刻倒没什么心思深想,又往下讲道:“西门家的确是好好算计了一番,并且暗中联合了其他三大家族的力量,原本堡主差点也丧命于陷阱中,可是神驭中人忽然现身,并且出手相助,救下了堡主和一众弟兄……落梅堡是自那以后才与神驭站到一线的,借着他们的力量血洗西门家报得大仇,也从此落成世人眼中的黑道……”

    “‘神驭’又是什么?”陈子靳不解。

    “一个神秘又厉害的教派,用正道的话说,就是邪教。”筱满向他解释,唇边浮出些笑容,显得甚是嘲讽道,“托神驭的福,落梅堡如今很平安,剩余的三大家族也不敢轻易向我们出手……少堡主,您总说这不好那不好,可您对于这些事情什么也不知晓,堡主护着您,也不肯让您知晓,可您……可曾有半分体谅过他,可曾怀念过早已印象浅薄的夫人?”

    一向恭顺于少堡主的忠诚少女,也难免露出了责备怨怪之色。

    “抱歉筱满,我的确一无所知。”陈子靳把她神色看得分明,难掩愧疚,尽管这些事情跟他并无关系,更进一步说道,“更准确地说,我不仅一无所知,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夫人、堡主。”

    “您……此话是何意?”筱满隐约察觉到了几分怪异。

    她知道少堡主神智有缺,从小就不似常儿那般清醒,但今日的陈子靳实在是又与往常不同。况且她不是傻子,她能分得清,眼前的少堡主更像是一个聪慧敏锐之人,虽张口便说些奇怪的话,但其中原因绝不简单。

    还想再问些什么,陈子靳却向她开口道:“筱满,我在这世界里没什么负担,有些话我不怕说,如果说了会有危险,大不了再死一次而已。但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做,所以就眼下而言,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完全信任你,说给你听。”

    筱满听得半知半解,却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我娘曾说,人活一辈子贵在忠义,她已随夫人去了,而我这条命就是少堡主您的,这世上少堡主纵然不信别人,也一定可以信奴婢。”

    “好,我相信你,”陈子靳弯唇浅笑,拍拍她看似羸弱的薄削肩膀,路上往来行人众多,方才这姑娘激动哭一场已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眼看着所谈之事一言难尽,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细聊好了,说道,“你带我找一家合适的酒楼之类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筱满颔首,抬起手背抹去眼角余泪,露出盈盈笑容。

    两人就近寻了一间酒馆,在二楼临窗处坐下,要了一盏香茶。

    一路下山而来,未饮一口水,确切说,陈子靳自在此醒来后便没有喝过水,先前还不察觉,这会儿嗅着茶香才发现口渴难忍,痛痛快快喝上几杯才回应筱满期待的目光。

    他摆正面色,像是曾经质问嫌犯一样严肃,妄图以此增强接下来会说出口的荒谬言辞的可信度,正经说道:“筱满,首先请你相信我,不管多么难以置信,我接下来所讲的事情都绝对不是在骗你。”

    筱满点点头。

    陈子靳又道:“其次我要向你道歉,尽管这不是我有意而为的事情,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事实就是如此……筱满,其实我不是你的少堡主。”

    筱满愣住,分明已答应他会全然相信,但闻听此话依旧满目震惊,喃喃道:“您在说什么胡话,您就是少堡主……”

    “你知道我不是,”陈子靳摇头,“你看起来是个聪明姑娘,应该能发现我和这个世界里的人有些不一样,我说的话你会难以听懂,我也相信,我和你认知里的少堡主绝对有很大不同。”

    筱满知道这是实话,竭力平静下来,缓缓点头。

    “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你可能不懂,所以接下来这句话,请你尽可能去努力理解其中的意思。”陈子靳认真说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我也叫‘陈子靳’,和你的少堡主长得一模一样,在一次意外中死去,醒来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变成了你的少堡主,至于其他的事情……对不起,我解释不清楚,因为我也不知道。”

    筱满似懂非懂,脑袋“嗡嗡”地放空了好半晌,再也没了冷静。

    她相信不了,也不愿意相信,懵懵地问道:“那我的少堡主呢……”

    陈子靳摇头,只能按着自己曾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可能性来解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和我一样穿越到别的世界去了,又也许恰好寿终正寝,留下这具躯体给我……”

    “不……”筱满彻底无措了,原已止住的泪水汩汩染湿浅色衣襟,不断摆首道,“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您的……您的病还没有好……我看着您在亭中睡下,醒来之前都是我看着您的……您哪儿也不曾去过,没有人能取代您……您是少堡主,您就是少堡主!”

    “筱满……”陈子靳心中歉疚。

    少女崩溃垂首,将脸埋进了纤细手掌中。

    第四章

    薄雪静无声,僻静的茶阁二楼无人对话,只听得少女克制不住地嘤嘤哭泣。

    筱满听不懂陈子靳的话,也不愿意去仔细理解其中意思,她隐约有一分不祥的感觉,似乎她要是深究下去,便真的会失去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

    与其面对那种未知的、无法承受的痛楚,她宁可选择逃避。

    “奴婢只知道……您是少堡主,”她抬头,强作欢笑,唇角颤抖着勾起浅浅弧度,掩不住眼神里的惶恐悲伤之情,自欺欺人道,“世上没那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您只是太过天马行空罢了……您记性不太好,常常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因此才会胡思乱想,自以为自己是什么‘穿越’过来的人……这没关系,世事如何,奴婢帮您记住就是。”

    陈子靳失笑。

    姑娘这张嘴挺灵活的,说的话科学得揪不出错来,愈发衬得他像是个江湖骗子,或者重度神经病患者。只怕再听她扯下去,他自己也会相信自己是个神经病,不过是在脑中杜撰出这份穿越遭遇的了。

    “算了……”陈子靳摇头,不如就此打住。

    筱满抹掉眼泪,双目怯怯地望着他道:“少堡主,您不要丢下奴婢,好吗?”

    陈子靳不答,很是迟疑。

    筱满瞧出他态度中的松动,急忙又说:“奴婢什么都听您的还不行吗?您若真想走,奴婢跟着您,去哪儿都可以,武林盟、江南、鹰山……哪儿都好,奴婢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跟在您身边。”

    “你确定?”陈子靳犹豫开口,话落立马见着眼前少女颔首,不由叹气道,“筱满,毕竟我真的不是你的……”

    ——来不及道完这一句。

    原本安静的二楼阳台忽然传来一声惊心的轰响,陈子靳习惯作祟,猛地站起身来横拳防卫。警察的动作已够迅猛,怎料身旁姑娘却还要更先他半步,眨眼间已抽出不知从何时起便藏在袖里的玲珑匕首,毫不迟疑挡在他身前。

    陈子靳神色微微一顿,心中浮出一丝略显尴尬的感动。

    阳台护栏已被撞碎,跌进来的“物什”是一个成年男子,服饰古怪,左腕上紧紧箍着一枚铜质腕环,其上刻着难以说明是什么、而分辨度却极其之高的纹路,只需晃上半眼,陈子靳便牢牢记在了心中。

    “神……”筱满惊讶吐出一个字。

    后面的话语不及道完,又有人凭空出现,她顾忌旁人,闭口不再说下去。

    来人与这被扔进来的“怪人”画风迥然不同,恶斗之中衣衫分毫没有凌乱,面容之上神色泰然,若是放到现代,俨然就是一副气质型男自在无拘的模样。

    白衣白鞋,慢悠悠走近了两步,这人手中烟杆缓缓敲击手心,眼角笑容清寒且残忍,仿佛下一秒就将取人性命。

    “怪人”看起来有伤在身,望向这人的目光十足狠戾,充满了恨意,下意识却难掩畏惧,随着眼前人靠近的脚步,捂着胸口向后挪动躲避。

    离得并不太远的陈子靳渐渐意识到了。

    尽管这二楼之上没有其他茶客,但这两位忽然出现在此之人似乎都没把心思放到他的身上,甚至可以说,这场触目闹剧里压根儿就没有他的戏份。

    想着,陈子靳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渐渐放松了一些。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吧……”受伤那人咬牙切齿道。

    “没错,我是要杀了你,”白衣男子盈盈笑道,轻偏头,一副不甚所谓的表情,道,“我的习惯是,你没有在我规定的时间里给出答案,那么就算是现在想给,也来不及了,我都会杀了你。”

    不是说给他听的话,陈子靳却瞳孔猛瞪,忽地转眼,将所有目光与心思尽数放到这人身上去。

    ——不,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又不是宋豫,怎么会说出他曾经讲过的话。

    这一定只是巧合……

    那样的星眉剑目,那样正气凛然的相貌,怎么会是他记忆里的宋豫……

    ——可偏偏那份异样的熟悉感,再度毫不遮掩地扑面而来。

    “宋豫……?”陈子靳试探着唤一声。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一寸一寸,激出他汹涌心跳。

    可接下来含笑的话语却令他失望。

    那人开口:“叫我?这位小兄弟,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半分的松懈,都是在为敌人提供可趁之机,受伤“怪人”借他说话时机,迅速自袖中洒出一片细碎暗针,自地翻身而已,跳出阳台,一眨眼便消失在楼下人群之中。

    白衣人烟杆在指间一转,将暗器挥落至足下,转身赶至破损阳台处,已找不到方才那人。

    陈子靳不知他二人谁善谁恶,因此不知自己无意中为那人制造了逃脱机会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好将一句“抱歉”憋在嘴里没有说。

    那人却分毫没有显得计较,依旧笑着,说道:“罢了,迟早再捉回来。”话落才转过身来,向着陈子靳二人走近。

    筱满察觉不到敌意,但警惕依旧,只因她认得方才那位“怪人”,从服饰来看,多半是神驭中人无误。眼下落梅堡与神驭同仇敌忾,筱满自然便对这位白衣人放不下心了,因而虽收回匕首往一侧退开了半步,却始终紧张防御着,不肯松懈一毫。

    陈子靳没想那么多,只看着来人行近,待他至身前时,下意识便将一开始就自脑间浮出的二字说出口道:“是你。”

    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小半个时辰前,两人在街道上擦肩而过。

    白衣人言语格外洒脱随性,待他不像是陌生人那般,而是颔首,耐人寻味道:“是我。”

    陈子靳心中又是一动。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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