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玄幻]还阳 作者:空篌
正文 第23节
[玄幻]还阳 作者:空篌
第23节
夏征不知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个逃兵，他没什么好交代的，对他来说唯一能选择的路，便是用尽一切手段阻止沈清汜，并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只可惜，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不知是否能回，不知如何能回。
……
“都准备妥当了么？”沈清汜抱着手站在洛苍妍门边，看着不少面生的还阳者走出走进。
洛苍妍看了他一眼：“何必这么急？”
沈清汜“呵”了一声，反问道：“若是你们还没做好准备，何必这么早叫上我陪你们等？”
洛苍妍闻言微微一笑：“这不是害怕一会儿就找不到你人了么？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必竟依照你提供的方法，我们所有人都会耗费大量灵力，再加上我们聚集浊气所需的大型法阵，要准备的东西当真不少，总该小心一些才是。”说罢，她上前两步，拍了拍手，扬声道：“动作都快些！又不是要出嫁，一个个大姑娘似的磨蹭什么？！”
“……”沈清汜懒得再看，转身向外走去，眼前的首阳宫与以往已经大为不同，曾经的恢弘壮丽如今只余下一副空壳子，举目可见之处皆是幽蓝色的阴火，若不是身后传来还阳者们忙碌收拾的声音，这里恐怕只会是一片死寂。
也不知夏征他们正在做些什么？沈清汜不由地想到不久前自己呆的地方，那里虽然不及首阳宫布置适宜，但是光行走其间，便能感觉到那股生气，温暖，积极，令人难忘。
“沈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声突然从沈清汜身后传来。
沈清汜轻轻皱了一下眉，回头看去：“赵铎？”
赵铎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立：“等那些家伙准备，沈公子怕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
“算是吧。”沈清汜冷笑了一下，不愿多说。
赵铎点点头：“想来也是，必竟站在还在这里准备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太不入流。”说着，他看了看沈清汜有些惊讶的眼神，“沈公子不常与我们接触，这些事不知道也实属正常。物理那些人虽说身负修为，但也都只是修为低微之辈，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准备大量补充灵力的丹药和法器，以免死于灵力耗尽。”
“我本是不想带上他们的，但是洛苍妍那死丫头却说，多一人便能多一分机会，若不是……”说到这里，赵铎哼了一声，一时间没再多言。
“看来你和洛苍妍不太对付。”沈清汜淡淡地评价道。
赵铎闻言似笑非笑：“洛苍妍的状态想必公子也是有所觉察，若不是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她能同你说上几句话，凭她现在的状态，只怕早就被其他人吞噬以增修为了。”
沈清汜沉默了片刻，道：“这倒是我孤陋寡闻。”洛苍妍如今的境况并不在沈清汜先前的考虑范围之内，乍听赵铎提及，他也不免一惊。事关自己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沈清汜一颗心不由地跟着提了起来。
“这倒也怪不得公子，只是以公子之智，想必能够看清局势，”赵铎终于抛出了他的企图，“洛苍妍这棵树早已腐朽，公子不妨早作打算，另谋高枝？”
这是自认为活人已无翻身之力，所以还阳者之间就开始狗咬狗了么？沈清汜不禁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道：“只是不知，如今有哪几个高枝可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岁晏的地雷！
☆、谎言
见沈清汜对此有兴趣，赵铎心中一喜，他假装镇定地答道：“如今还阳者中，除我和洛苍妍外另有三股势力，只可惜暂时你还见不到他们。”
“这是为何？”
赵铎笑了笑：“说来简单，只不过是他们已经先行前往申首山罢了。”
沈清汜微微皱眉，试探道：“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人留下？”
赵铎闻言摇头：“虽说这说法可能不太好听……但是请恕赵某据实相告，那几个人都没什么脑子，他们对公子的重视程度远不及九天，因此在很早以前，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就已经带人前往申首山浊气外泄之处布置法阵，只等我们剩下之人前去了。”
“原来如此……”沈清汜点点头，虽说还阳者的现状与他所知有些分歧，但好歹他们都会聚集在申首山，对沈清汜的布置不会有太大影响。
见沈清汜沉默，赵铎只当他已心动，当即趁热打铁道：“洛苍妍式微，另外三人对公子又无意拉拢，算来算去，似乎也唯有赵某一颗诚心相待了，公子以为如何？”
沈清汜扫了他一眼：“这件事还是等从申首山回来再说吧。”
赵铎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含笑点头：“那就一言为定了！”
见事已谈妥，赵铎向沈清汜道了个别之后便匆匆离开，沈清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就在看一具尸体。一言为定？那也要你能活下来再说。
“刚才那人是赵铎？”洛苍妍不知何时走到了沈清汜身边，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沈清汜笑笑：“没什么，向我介绍当前局势罢了。”
洛苍妍很快反应过来，向后退开两步，机警地问道：“你怎么想？”
“我？”沈清汜没有半点出手的打算，“不过是将死之人，彼此间不必再有什么交集。”
洛苍妍皱起眉来：“你知道我现在状态不好。”
“那只是暂时的。”沈清汜转过身，与洛苍妍面对面站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就算是为了你占着的这具身子，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洛苍妍看着他，一脸狐疑，显然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这句话。
沈清汜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帮你在这次申首山之行中无声无息地送他一程。”说着，不等洛苍妍开口，沈清汜便已经走到她身侧，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或者说，你还希望谁去死？”
洛苍妍闻言一惊，猛然向后退去：“施术过程中，若是贸然将他们除去，所有压力不就尽数落到我身上？到那时候，我若是支撑不住，岂不是会当场暴毙？”
“除掉他们的时间你可以自定，”沈清汜并没有半分被质问的自觉，“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毕竟这么做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又怎知方才你没有同赵铎达成同样的协议？”
“信与不信，君自取之。”沈清汜无意多言，转身欲走，却并不意外地被洛苍妍叫住：“你能保证到时候会配合我的行动？”
沈清汜脚步一停，纠正道：“应该说，是你配合我。”
“嗯？你且说来听听。”洛苍妍没有急着反驳。
“动手时间由你定，但是你只需给我一个动手的讯号，余下之事由我完成。”
洛苍妍问道：“那我又该做些什么？”
“见机行事。”沈清汜道。
“……”洛苍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默中，忽的有下属来报：“大人，准备完毕，不知何时启程？”
洛苍妍回过神，对他点了点头：“这便走吧。”待到那人离开，洛苍妍认真地看了沈清汜片刻：“就依你说的办吧……但愿我没有错信。”
沈清汜听罢只是微笑：“是啊，但愿……此行顺遂。”
——在对付洛苍妍之前，能够不受阻地除去其他障碍，何乐而不为？
……
申首山。
这个一直存在于记忆中的地方，终于以一副截然不同的面貌重新出现在眼前——没有草木，没有鸟兽，亦没有天火，十年过去，这里只余下一片荒芜。
由于曾被天火灼烧，如今这里的地面依旧散发着余热。雪还是不分季节地飘落，却始终不能在地面积聚，哪怕是化作雪水，也会在瞬间变为一腾水汽飘散而去。沈清汜拉下厚重的斗笠，抬眼向峰顶看去，原本应该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地方只见得一片焦黑。天色暗沉，极低的阴云仿佛就压在山头，伴着一两声雷鸣，它们缓慢流动，彼此纠缠，像是盘踞在头顶的巨蛇。空气仿佛是凝结的，阴冷的浊气从上方倾泻而下，强大的威压令沈清汜不禁觉得有些不适。
“怎么了？”见他突然停步，洛苍走了过来。
沈清汜摇了摇头，问道：“我们离峰顶还有多少路程？”
洛苍妍想了想，道：“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日落前应该能够到达。”
“日落？”沈清汜皱了皱眉，似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在这里能看到星空么？”
“啊？”洛苍妍被问得有些莫名，她抬头看了看：“这个……云层这么厚，应该是不能的吧？”
“那也无妨，”沈清汜低下头笑笑，“反正用不了多久，这层云就该破开了。”
“是啊。”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洛苍妍也不由地笑了起来，“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了，早些上去，说不准等我们将事情办完，刚好可以赶上日出？”
“真巧。”沈清汜看了洛苍妍，却像是看着另一个人。
“是啊。”洛苍妍笑着答道，“我还要去盯着其他人，就不陪你聊了。”
“去吧……”洛苍妍已经走出很远，沈清汜的话并未被人听见。他在原地沉默了一阵之后，重新踏着干燥灼热的土地继续向上走去，就像是九天祭典时那般，一步步走上长阶，但是完全不同的是，在这里，他将为自己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沈说星空的那句话，如果不清楚的话可以看看这章的内容提要，如果看不到的话可以倒回去看看第七卷“释然”那一章……
嗯这绝对不虐，不虐…………_(:3」∠)_
☆、暗杀
待沈清汜来到申首山顶峰，大量还阳者早已在这里聚集，看到他来，洛苍妍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上前来：“你总算来了，这里的情况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
“怎么？”沈清汜心不在此，闻言愣了一愣，在洛苍妍的指引下抬头向空中看去，只见电闪雷鸣之中，在电光照亮的一隅，朦胧云雾笼罩之后，似是有一扇黑色巨门，门上一条小小的缝隙隐约可见，浓厚的浊气便是从那里溢出。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修者所说的‘神魔之门’封印，”洛苍妍语速极快地说道，“自从那些修仙者首阳宫大败之后，这里似乎就一直处于无人留守的状态，封印溃败的速度远超从前，我们若是在这里布阵，不知是否会动摇封印？看这里浊气那么重，门那头也不知有些什么，但是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万一放出来，猝不及防之下，我们会不会很难应付？”
“……”沈清汜一时没有接话，他盯着那处封印看了片刻，而后合上双眼，让灵识小心翼翼地向着封印探去，不料才刚一接近，那股灵识便在瞬间被击溃散溢，沈清汜脸色一白，不禁向后退了两步，他缓了缓，重新抬起头看向封印，表情比先前更加凝重了不少。
在此之前，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上古封印，沈清汜一直只是听闻，现在总算亲自见识到了它的霸道之处，与此同时却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光是对付眼前这些还阳者，那些修仙门派便已经需要绞尽脑汁，眼下这个封印尚能支持，但是看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它并不能支持太久，若是同时面对还阳者和封印那头的东西，修仙者们便会腹背受敌，胜机几近于无。
“没事。”看着洛苍妍担忧的神情，沈清汜收起那点心悸，低声说道，“想必你也看得出，这个封印虽说看着危险，但是短期内却并不会溃败。事分缓急，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眼下还是能够活下去更加重要。”
洛苍妍“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但是头顶上有这么个潜在威胁，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可以，待到我们启动阵法聚集浊气，还望你那边也能速战速决。”
“好。”
听到沈清汜应允，洛苍妍再次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还阳者之中，沈清汜远远看着，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时至于此，他早已无暇顾及神魔之门的封印，如今能做的，也唯有替夏征他们解决拦在眼前的这些还阳者……以及，还阳者之所以诞生的源头。
在洛苍妍的布置下，还阳者那边早已准备妥当的法阵在一众还阳者的吟唱声中发出淡淡的光芒，周围暗色的浊气受法阵牵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着，向法阵中心渐渐凝聚。
见时机成熟，沈清汜向后退出几步，他抬起头看了看尚且算是平静的天宇，回忆了一番，终于只身站定。和还阳者不同，沈清汜对九天之力的召唤并不需要任何吟唱，他于浊气笼罩之中，静静寻找一线至阳之力所在，而后以此为媒，对远在昆仑山的九天主脉进行召唤。
很快，一小股至阳之力聚成细流，破开沉闷的黑色浊气来至沈清汜面前，而后，聚集在沈清汜身边的至阳之力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炽热的光芒灼烧着不远处所有还阳者的双眼，侵入他们周身，不少修为低微的还阳者不堪忍受，在尖叫声中被九天尚存的至阳之力灼烧而亡。
“废物。”站在阵眼的洛苍妍闻声扫了一眼，微微皱眉，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后退两步，开始以自身之力催动法阵旋转变化起来。
沈清汜见状，配合地调动起凝聚在周围的九天之力。至阳与至阴之力旋转着彼此靠近，几乎在二者相触的同时，沈清汜与还阳者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强烈抵触，九天与浊气接触的那一点爆出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如同疾风般肆虐开来，夹杂着雪花，轻而易举地撕裂空间，将近处的还阳者绞成碎屑！
“……”沈清汜也被这股力量牵连，锐利的风劲在他周身划出大量伤口，但是沈清汜现在却并不介意，他突然庆幸自己如今是个还阳者，这些伤口除了能令他感到些许疼痛之外，他并不需要担心自己有失血过多的可能。
在初期短暂的排斥之后，阴阳之力相接的部分开始慢慢融合起来，沈清汜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还阳者所在的地方，除了主阵的洛苍妍外，外围的赵铎等人也全神贯注于眼前汇聚浊气的阵法之上，在他们的合力之下，招来的浊气这才堪堪与九天主脉形成相对平衡之势。
沈清汜看了洛苍妍一眼，很显然，除去那些各有计较的还阳者，她的灵力也尚有保留，感受到沈清汜的目光，她也将视线投了过来，待到察觉沈清汜的意图，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清汜笑了一下，九天之力与浊气法阵的对抗中，他作为将九天牵引至此的媒介，其实并无太大消耗，只见在九天光幕的掩饰中，沈清汜指尖微动，一小缕至阳之力从九天中分裂而出，隐藏在狂暴的风劲之下，极其迅速地向着站在阵法砍位的一个老者直射而去！
事出突然，那名老者乍一发现这股力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被包裹其中，连挣扎都没有地被至阳之力化为灰烬！原本稳定的阵法刹那间缺了一角，从其中倾泻而出的浊气骤然反噬！一时间，砍位附近的其他还阳者乱作一团，眼看就要四散奔逃，却听洛苍妍一声断喝：“临阵逃跑者，杀无赦！”
说话间，只见洛苍妍抽出一手，一道黑色电光向着逃跑的还阳者攻去！那些小喽啰又哪里是她的对手？跑在后面的几个直接被这道电光拦腰截断，强大的腐蚀力量几乎在瞬息间便将他们化为几具枯骨。
这一招对还阳者们着实起到了震慑作用，不少逃跑的当即回转，却仍有一些抱着侥幸心理继续逃窜。辅助的少了一人，洛苍妍一心二用，确实也没有再多精力将他们一一诛杀，眼看那些还阳者已经逃出一段距离，洛苍妍已经不屑关注之时，却见沈清汜将手一挥，一道金色光芒疾射而出，在他们去路上横向铺开，竟变成一张由至阳之力组成的巨大光网！最前头的还阳者来不及闪避，直接一头撞了上去，浑身上下随即燃烧起来，或许是力量不够的缘故，那火烧得极慢，尾随的几个还阳者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翻滚惨叫着，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还不回来？”沈清汜语气平和，那些逃亡的还阳者面面相觑，最终不得不重新加入到稳固阵法的行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官雨甯的地雷么么哒
接近结局，我是不是需要设定好定时更新然后消失一下让你们冷静冷静_(:3」∠)_
☆、天裂
在沈清汜的施为之下，好几个修为较高的还阳者先后倒地，剩余的还阳者迫于他至阳之力的威势，即使有所觉察，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在不远处，赵铎有些后怕地看着沈清汜，很明显，对方这是在替洛苍妍清理朋党啊！先前沈清汜处决逃兵那手委实让他心颤，正常来说，沈清汜不该是如此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之辈。莫非……赵铎皱起眉，将视线转向阵眼之中的洛苍妍，突然有些明悟——或许沈清汜和洛苍妍一样，已经感觉到神智在渐渐失控，如今两个人都显而易见地暴躁，只是沈清汜伪装得更好，在此之前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让他们有迹可循罢了。
“这两个疯子……”赵铎暗自咬牙，他突然开始担心，若是沈清汜和洛苍妍当真站在同一战线，那么他先前跟沈清汜说的那些无疑已经被洛苍妍知道了。
“赵铎，”沈清汜清淡的声音忽地传来，“有那时间胡思乱想，不如自己小心些吧。”
“什么？”赵铎话音刚落，便余光瞥见一道金光从侧面直逼而来！
赵铎见状大惊，也顾不得阵法，连忙闪身躲避，只觉那道光芒与他擦肩而过，炽热的光芒燎得他后背一阵抽痛。来不及检查，赵铎将目光投向沈清汜所在之处，然而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追击的意图。
沈清汜抬头望着天空，似是在寻找什么。赵铎将信将疑地跟着抬头看去，只见此时他们头顶上方的云层似乎已经和来时大不相同，盘踞沉睡的巨蟒仿佛已经苏醒，夹杂着雷电，搅动着半空中混沌的阴阳之力，穿行于天际与地面之间，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散去。不多时，众人的头顶便出现一个漆黑的大洞，这个洞穿过云霄，似是指向未知的幽冥。
随着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云层之后泛起点点金光，一时间，几乎是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天际的威压。
“时间到了。”沈清汜像是笑了，他将原本与浊气混合的九天之力猛然收回，而后抬手一指，磅礴的九天之力瞬间如同巨龙一般跃到半空，向着天际的空洞急冲而去！
“轰——！”
剧烈的震动令所有人都是一个踉跄，还阳者辛苦经营的阵法瞬间崩溃，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夹杂着至阳之力从空洞的天空呼啸而出，众多还阳者来不及避让，被这股力量无形的力量穿身而过，竟然就这么直接被震碎了身体，连魂魄都不曾留下，被其间的至阳之力吞噬得一干二净！
洛苍妍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清汜，声音尖锐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因为早有准备，面对这次冲击，沈清汜轻松闪过，他听见洛苍妍的质问，不禁笑道：“身为还阳者，不亲身感受一下天裂，岂不可惜？”
洛苍妍闻言，脸色刷地惨白，仓皇中，她瞥了一眼已经渐渐泛红的云层，连忙念起咒诀想要逃离，却悲哀地发现自身的遁术竟完全失效了。沈清汜抱着手站在一旁看她做无用功，笑道：“放心，天裂不会这么快降下来。”
然而洛苍妍此时却根本没有跟沈清汜理论的心思，见遁术无效，洛苍妍当机立断，身子一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下山之路逃去！
事已至此，沈清汜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任还阳者中的领头人如此轻易逃脱，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几道至阳之力凝成的箭矢已经先一步疾射而出，直奔洛苍妍后背而去！
至阳之力的攻击令洛苍妍不得不闪身回防，见她速度减慢，沈清汜果断又将先前出现过的那张巨大光网抛出，直接将还阳者下山之路封死，洛苍妍见状瞳孔微缩，索性一咬牙，召出巨镰一个转向，竟直奔沈清汜而来！
沈清汜见状快速向后闪去，他不必和洛苍妍硬碰硬，只需与她拖延时间，直到天火下坠即可。但是洛苍妍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意图？然而沈清汜用来拦路的那张大网尚未撤去，洛苍妍退无可退，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将沈清汜除去。
在沈清汜的一再闪避之下，洛苍妍忽地停下脚步不再追击，眼见之前集还阳者之力凝聚的浊气尚未散去，只见她忽地抛出一只黑色小鼎，咒诀催动之下，小鼎迅速放大，申首山顶峰尚未散开的浊气也渐渐开始向小鼎靠近。
洛苍妍不攻击，沈清汜也乐得休息，他根本没有半点想要打断的意思，只是在原地站定，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时距离第一场天火坠落应该已经很近了。不论洛苍妍收集了多少奇珍异宝，在自然的威势之下，想要抵抗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洛苍妍的施法速度还是多少有些令沈清汜意外，不过片刻之后，无数只黑色的利爪便从半空中漂浮着的小鼎中缓缓探出，呼吸间，那翻着冷光的爪尖便已攻至沈清汜眼前！
这一招出其不意，让沈清汜那张悠闲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缺口，就在沈清汜做出避让之时，洛苍妍早已一个闪身拦住了沈清汜的去路，散发着强烈死气的巨镰向着沈清汜腰际横向劈来！
一时间，沈清汜被卡在两股攻击之间进度不得，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强大威胁，他忽地眸光一冷，竟整个人向着迎面而来的黑色利爪直直撞去！在那极其短暂的反应时间内，沈清汜催动至阳之力，将之宁在指尖，竟以自身为刃，硬生生地破开黑雾，将利爪从中撕成两半！
这些利爪本身就是浊气聚合而成，一遭打散，顿时也就化为原状，将沈清汜的身影重重包裹其间，就在这时，沈清汜方才感到自己的疏忽——申首山除了从神魔之门封印中漏出的浊气之外，还汇聚了众多十年前再此殒命的修者怨气，这些怨气与他自身魂魄之间的联系何止千万，如今二者突然沾染，竟娆得沈清汜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思绪渐渐混乱起来。
不行……
意识混沌中，沈清汜想要让自己抽离险境，但是手脚却像是完全不受控制，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开，一声厉过一声，像是从幽冥之中伸出的无数双手，要将他生生拽入其中。
洛苍妍看到沈清汜的情况也是一愣，但是如此难得的机会焉能放过？她举起巨镰正要劈下，却不料就在这时，空中传来轰鸣，整座申首山似乎都在震动——
天火焚空。
☆、星辰
眼看天火落下，沈清汜不禁放弃了挣扎，他撤回了所有力道，合上双眼，很明显，沈清汜能感觉到周围的浊气在天火的炙烤下渐渐消散，用不了多久，他或许也将如他的出现一般，无人知晓地消失于这尘世。
“沈清汜你他妈敢死一个试试！”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道。
沈清汜惊讶地睁开眼，紧接着又听到“当”地一声巨响，他闻声望去，却看到夏征竟已冲破周围的重重浊气，用手中长剑替他拦下了洛苍妍的致命一击。
而后夏征却没有继续攻击，他将势一收退到沈清汜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向洛苍妍：“……莺时？”
洛苍妍闻言也是一怔，随即她又露出一个笑来：“夏大哥，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有什么话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不行么？”
“放屁。”沈清汜二话不说，直接冷着脸右手一挥，于虚空中召出一柄长剑，剑锋夹杂着风雷之声直词洛苍妍咽喉，眼神却是瞟向夏征：“洛苍妍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夏征自然也不是蠢人，收到沈清汜的提示，他又如何想不明白其中缘故？可是眼见天火渐渐逼近，他也不能任由沈清汜在这里继续与洛苍妍缠斗下去。思及此处，夏征忽地将长剑一扫，隔开沈清汜，由自己接下了洛苍妍的攻击。
“夏征你来捣什么乱！”沈清汜本就虚弱，攻势被夏征用剑一格，人便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皱起眉看向夏征，不管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如果让他死在申首山，那么先前沈清汜的所有布置就都白费了。
“自然是来救你的命！”夏征答道，“你不想让她逃出对吧？这里有我拖延，你先走！”说罢，夏征掷出一道黄色纸符，沈清汜伸手接过，这正是十年前江刑所配的，将夏征和夏畅送离申首山的保命符。
“我这里还有另外一张，你快走，我稍后就来！”余光瞥见沈清汜没有动，夏征心里不由地又气又急，他挡下洛苍妍的又一次攻击后，扭头吼道：“沈清汜！你能不能就听我这一次！”
“……抱歉。”沈清汜将目光从符上抬起，不待夏征反应，便毫不迟疑地将符一抛，原本样貌平淡的纸符落在夏征身上，刹那间爆发出耀眼光芒。
“你……！”夏征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这张符是江刑当初为求保命自己绘制，世间哪里来的第二张？”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沈清汜不禁苦笑，“就算有，难道我就能用了么？只要我在，还阳者就永远不会消失，夏征你究竟明不明白？”
早在夏征被强行送走的刹那洛苍妍便反应过来，借着沈清汜出神的片刻，她连忙想要趁这最后的机会逃离，不料她方才掏出随身携带的符咒，又一道至阳之力形成的巨网再次横在了她面前。
“你大可试试，究竟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洛苍妍回头，看到沈清汜的眼神冰冷。
“轰——！”
大地接连震动，巨大的火球仿佛流星般从天而降，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至阳之力织成的巨网之外早已是一片茫茫火海，站在其中，洛苍妍仿佛看见无数怨魂尖叫着，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沈清汜抬起手，随意地抹了一把溢出嘴角的血迹，想要撤去这个尚在勉力支撑的巨网。
“不要！撤掉法阵我们都会被烧得魂飞魄散的！”洛苍妍忍不住惊声叫道。
“……”沈清汜笑了笑，转头看着她，并不接话。
洛苍妍眼珠转了转，她想要强行突破，但是周围的至阳之力却让她提不起那个胆量，只得急急地说道：“什么都可以商量，我这里有张符或许可以带我们离开，我能以自身性命和修为发誓，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寻个地方好好呆着，绝不再找你们半点麻烦，也绝不再打九天半点主意！行吗？”
“没用的。”面对洛苍妍期待的目光，沈清汜却只是淡淡摇头。
洛苍妍含泪垂目，低声呜咽道：“即使是看在我现在这具肉身的面子上也不行吗？如果能够离开这里，我也可以将她还给你们……”
“洛苍妍，”沈清汜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收起你这一套吧……你根本不像她。”
“……”洛苍妍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沈清汜，面对他的接连拒绝，洛苍妍一张脸变得有些扭曲起来：“沈清汜！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你懂不懂？！这样的存在天地间如今只有我们两个！那些修仙者算什么？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拥有无尽的寿命和无边的修为！我们远比那些蝼蚁高贵的多，这样硬拉着我死在这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我们是一样的……”沈清汜忽地大笑起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应该存在。洛苍妍，你当真分得如此清楚么？我们到底算什么？你是谁？我又是谁？”
洛苍妍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后只挤出了几个字：“你……你疯了！”
“……或许吧。”沈清汜合了合眼，低声道，“或许早就疯了……或许……从来就不曾清醒……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明白，醒了，这个梦也就散了。这个由我亲手接来的明天……便留给夏征替我去看吧。”
“只可惜，到头来还是要让他一个人走下去了……到头来，还是没能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沈清汜含笑看向洛苍妍，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好了，疯言疯语也该到此为止……散了吧。”
“这一夜真的……太长了……”
……
至阳之力的巨网无声破碎，金色的天火以席卷一切的架势，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瞬间便将站在当中的两个身影完全吞没。
不知何时，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开出一道缺口，九天的点点光亮如雨般倾泻而下，宛如点点星光。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后面还有一章！还有一章！！
☆、沉眠
沉睡中，夏征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他忽地就清醒了，有些好奇地睁开双眼，却第一眼看见了沈清汜的脸。
“你怎么……”夏征猛然起身，却看着对方一时语塞，沈清汜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见他一脸惊讶，沈清汜不由地笑了起来：“总算肯醒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夏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啊？”
看到他还是一脸茫然，沈清汜解释道：“我听嘉平他们说，根据你留下的消息，他们也跟着线索找到申首山，刚到山脚，便正捡到被我强行送出去的你。”说着，沈清汜又不禁笑了起来，“就在申首山呆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居然就被天火给燎了，还因此昏迷这么久……瞧你这点出息。”
“咳……”夏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听沈清汜这么说，他不禁有些脸热地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先不说这个，当时申首山那么危险，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既然是我自己定的计划，我当然会考虑周全，哪像你，带了张符就敢只身闯入明知会发生天裂的申首山？”
“你就别再拿我打趣了……”夏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眼，仔细打量了沈清汜一番，半晌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有些颤抖地触碰到对方的脸颊，并没有触到那种令人害怕的虚无感，夏征这才像是将一颗心放了下来：“不管我回来得多狼狈，一觉醒来能看到你在这里，真好。”
沈清汜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夏征终于笑了出来，他没有抽回手，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布置颇为陌生，他不由地问道：“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
沈清汜答道：“我们在台州的一个小镇里，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四散处理剩下的还阳者了，你这有人留守，眼下他们可能出去置办一些物什了吧。”
夏征闻言有些惊喜，他连忙追问道：“这么说来，现在一切都基本恢复太平了吗？九天的情况怎么样？沈嘉平他们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沈清汜被他这一连串问题给问笑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晚些时候由嘉平来告诉你吧。”说罢，他拍拍夏征的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夏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清汜已经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笑道：“其他人很快就要回来了，我在这里不太方便。”
“等等！”夏征起身追了过去，可是除了刺目的阳光和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什么都没看见。
……
“你醒了？”夏征听到有人这么问道。
“……”夏征缓缓睁眼，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布置，只是这次身边没有沈清汜，夏征循声看去，只见沈嘉平正带着几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夏征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却被沈嘉平制止：“你的伤尚未好全，安心休养便是。”
“我睡了多久？”夏征低声问道，他还是执意坐了起来，他靠在床头，从周身传来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这才是现实。
“三年。”沈嘉平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差点以为你不会醒来了。”
“三年……”夏征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难怪他会看不下去，要来叫醒我了……”
“谁？”沈嘉平微微皱眉。
夏征对此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强行打起精神，问沈嘉平道：“我昏睡的这些年……外界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沈嘉平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低声答道，“由于……那个人，他不在了，他对九天的影响也就不复存在，前段时间前去探查的弟子来报，昆仑山的九天主脉正在缓慢恢复，再过些年，想必就能回到原状。九天令已经可以重新使用，加之他一举清除了大量修为高深的还阳者，送葬人面临的压力也小了很多……经过这么久，逝者还阳之事终于等来一个了结。”
“是么……”夏征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笑一笑，可是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这样……真好……”
……
一年后。
“你确定要走？”沈嘉平看着夏征那早已打好的包裹，不由地皱起眉问道。
夏征对此只是笑笑：“这一年来你问的还不够多么？”
“……你打算去哪里？”
夏征拿起包裹掂了掂重量，道：“天高地广，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
“……”沈嘉平一时无言，过了片刻，反倒是夏征先行开口：“首阳宫和这些送葬人，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
沈嘉平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很是随意地笑了笑：“就这么散了吧。”
“为何？”
“首阳宫是一个要不断用人性命来填的大坑，如今既然有人跳出了这一命运，我为何不好好把握，反要把自己的后辈填进去？”沈嘉平反问道，“万物枯荣轮转，盛极而衰，这本是常态，想来，我确实是个不肖子孙，违背祖训，不思进取……我们这一辈出了我和我哥，想必首阳宫的气数也该是尽了，倒不如，顺其自然。”
“当然，我放弃首阳宫也不是只有这些大道理，”沈嘉平忽地笑了，“逝者还阳之事虽已解决，但是神魔之门的封印也遭到了进一步的破坏，昆仑距离申首山太近，加之失去洛氏一族，九天从此再也不会由人掌控，经此一劫，人族任何修仙势力都已不必、也不宜在昆仑常驻。”
夏征听罢点了点头：“那我便祝你们今后一切顺遂了。”
“多谢。”沈嘉平笑过之后，沉默了片刻，忽地话锋一转：“你先前说的那个梦，我并不怎么相信。”
“嗯？”夏征看着他，脸色一变，可是沈嘉平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经历过天火的魂魄哪怕幸存，恐怕也只余片缕，那个人本就是由无数魂魄聚合而成，少了一点，他便不是他。”
“……我知道。”
“我并没有阻止你的意思，”沈嘉平叹了口气，道，“还记得你曾经到过的沈氏祠堂么？历任祭祀人，不论是因何种原因而死，他们魂魄中的一部分都将归于那处，并在其中徘徊不去，也正因为如此，无人能动那里分毫，这也是祠堂至今无人修葺的原因。”
夏征不由地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不错，预期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你不妨回那里碰碰运气。”沈嘉平微微颔首，“如果那个人当真曾给你托梦，那么说不定他的魂魄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将出现在那里。”
“……多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说感言之前先谢谢豆粕向下冲的地雷，最后还是没能he很抱歉，我保证下次设定的时候不会再给主角一个死局了quq
然后说说感言？
其实感觉到这里还是未完待续有木有？其实它就是未完待续啊！【被打死】
准确地说，还阳的故事到这里肯定是完结了，至于最后提及的封印崩溃和首阳宫之后的其他修仙势力，还有夏征最后能不能成功，那都是后话，以后也肯定会写到（别告诉我你们才发现这个是系列文_(:3」∠)_）
至于这个系列的下一篇文，我会开放文案，到作者专栏里可以找到~
推荐一下我码这篇文的时候无限循环的两首歌吧：
《可念不可说》←这个应该知道的人还挺多的
《失活》←这个可能就没谁知道了，附上这首歌的地址（相信我真的很好听的！配合大结局食用效果更佳【被打死】）
最后的最后，之前说好的猫鼠文已经开了，咱们收拾收拾心情，一起愉快地转移阵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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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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