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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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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

    正文 第31节

    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

    第31节

    “生活助理。”周蔚不欲让他为难,接话道,“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是照顾陛下的私人生活助理,姓周。”

    士兵仅从他身上搜出一把折叠水果刀,暂时收缴了便放了周蔚的行。

    训练场地分为控制室、休息室、封闭训练室和观战台几部分。

    靳雨青换上训练服,选择了无器械自由格斗模式,封闭训练室的另一头就缓缓送移出一台拟真对抗机器人。他在一旁活动热身,时不时抬起头,看向站在观战台最近处的周蔚,正隔着防护玻璃向他招手。

    “尽力而为,别太逞强了。”周蔚的声音通过防护玻璃的减震,传到靳雨青耳里已经一点儿都不剩了,但他看懂了对方的口型。

    为了使对战者全神贯注,战斗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四周的玻璃幕慢慢变色,呈现出单向透视的效果。周蔚的面孔渐渐从玻璃后隐去,整个空间寂静无人。

    “五、四、三、二、一,战斗……开始!”

    对面的格斗机器人胸|前的指示灯由红转绿,表示全自动拟真化的自训练系统被触发,战斗即将开始。

    机器人首先动手,握拳直勾勾的向靳雨青挥去,被对手一个轻巧闪避就落了空,随即的几招也都是十分简单的对战招式,对靳雨青来讲毫无难度。

    周蔚观看了一会,便掏出通讯仪处理公务,几通激烈的电话会议之后,台下的对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而靳雨青的后背已经被一层汗水浸湿,出招也更加凌厉。

    对战机器人也不落下风,每一招都愈加刁钻古怪。

    周蔚虽没有接触过这里的军用对战系统,但在闲暇时也会去一些训练俱乐部,强健自己的体格,因此对类似的全自动拟真化的自训练系统并不陌生。

    它们的芯片里储存着上百种对抗技能,会根据对战用户的身体数据进行战术微调整,实施专业化的、有针对性的拟真训练,而且会在初始对战中即时收集处理用户的身体信息,循序渐进的改变招数和力度,使用户体验到最有效的训练成果。

    靳雨青的每一道拳脚都实实在在地踢打在对手身上,若非对手是个不知疼痛的机器人,眼下怕早已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周蔚变动着位置,从最佳的角度观赏着爱人的战斗。看他眯起眼睛准备勃然一击,看他扬起头颅躲避袭击,汗水晶莹地挥洒在空中,看那一身紧身训练服严密贴合地包裹着他高挑劲瘦的躯体,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能尽情展现。稳准的攻击和变幻的脚步使得这场对战赏心悦目,酣畅淋漓。

    他掐了下表,发现靳雨青已经进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如此大强度的攻击训练只能适可而止,否则对他未经养护的身体来说有弊无益。

    靳雨青也自感体力严重下降,招式渐渐缓了下来,准备再对上两招就偃旗息鼓。

    “s!”他向对战系统传输了停止的口令,解除战斗模式。

    拟真机器人接收口令,指示灯闪了几下。

    靳雨青畅快地呼出一口浊气,褪下两臂的护腕,边反身向休息区走,边擦去额头冒出的热汗。拎起一瓶水后,下意识地想去寻找看台上周蔚的身影,却发现那层防护玻璃仍然处于单向透视状态,黑晶般的颜色如压顶的乌云,在哑光金属材质的训练室里产生莫名的压迫感。

    而场外的周蔚也纳闷了,靳雨青仍不接触战斗模式,难不成是还想再来一局不成?

    封闭训练室里的灯光嚯地一闪。

    就在它灭掉的一瞬间,靳雨青仿佛看到了透视玻璃后面,周蔚模糊的影子,正挥舞着拳头用力击打玻面,愤怒而且仓慌。与此同时,一种“呲——嗞——”的微小电流声在背后响起,似一只坏掉而漏电的试电笔。

    后脑的发丝都因为这泄露的电流而竖起,靳雨青霎时绷紧了所有的肌肉,手里的饮料瓶子也被捏得变了形,淡青色的能量饮料水从瓶口涌出,滴滴答答地沿着手肘落自地板上。

    那电流寂静了几秒,待它再度响起的时候,靳雨青突然回袭!转过的视线正对上一双赤红的电子眼,在频频闪烁不停的坏灯训练室里仿若厉鬼——那是刚才与他对战的拟真人体。

    并做手刀挥去的肉掌在砍下的一瞬间仓惶着强行扭转了线路。因为这具拟真人体的手里,赫赫然握着一把匕首!而他清楚记得自己在选择模式的时候,挑选的是无器械自由格斗,它身上根本不该有刀具!

    饶是靳雨青反应再快,也没料到拟真人体会突然以匕首袭击他,为保护脆弱颈部而格挡在前的手肘不可避免地被划了一刀。接下来的几招已超出了普通训练模式应有的强度,分明是为训练特种兵而设定的专用致死模式。

    这种模式一般都需要教官的指纹解锁才能施行。

    靳雨青一个侧滚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快步跑向紧急逃脱门,而拟真人闪着红光紧追在后。他握住逃脱门的把手,用力晃动了几下,却诧异地发现门锁似被人从外面销死了,根本扭不开。

    周蔚的声音根本无法穿过严密的防护玻璃,眼看拟真机器人将人逼到死角,靳雨青的脸上很快透出无力招架的苍白。他瞅准了时机,突然一脚踹断了拟真人持匕的右手,臂腔里的金属线嗞嗞地冒着火花,可它那也没有停下来,竟然从另一只手里刺出新的刀具来!

    俨然是一副机械失控的架势。

    控制室看不到训练场上的恶战似的,对失控暴走的拟真机器人熟视无睹,半天也没有人采取任何措施。周蔚情急之下冲出观战台,找到那名搜他身的小士兵,连拖带拽地弄到训练室门前,差点被对方当做袭警给击毙。

    小士兵掏出手|枪的瞬间,周蔚一把夺过枪支,熟练的开保险上膛,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已浸淫射击多年。他无视小士兵的口头勒令,砰砰两枪打碎了训练室的电子门锁,猛地一脚踹开。

    “雨青!”

    靳雨青闪身匍匐下去,就地一滚,两腿钳住了拟真人刺下的手臂,那把明晃晃的金属刀具就悬在自己的头顶,刀尖的亮光刺进眼眸。

    “别动!”周蔚喊了一声,悬空的手|枪架在另只手的腕上,单眯起的眼睛瞄准了拟真人的头颅,那里面有控制它们行动的中枢芯片,除非打爆它,否则就算只是残肢断体也会无止境地动下去。

    一把□□能不能准确地一击毙命?毕竟芯片那么小,就算用光了所有的子弹也有可能射不中。靳雨青仰面躺在地板上,身体已经落了几道划伤,他喘着粗气望向门口的周蔚,银发白肤和剧烈鼓动的胸腔使他看上去有种濒死的美感。

    周蔚的手指稳稳地扣住了扳机。

    “砰——!”

    拟真人的脑门上留下一个被子弹的热力摩|擦而出的焦黑弹孔,嗞嗞的声响漫遍拟真人的身体,那双狰狞的红光电子眼在频数了几回后,终于安静的熄灭。

    周蔚又不安心地补了一弹,才把手|枪抛还给楞在一边的小士兵,“去叫医疗组!就说粗估器械外伤、脱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其余情况不详。”他快步走进去,把靳雨青从拟真人的刀下抱出来,捡起旁边洒了一半的能量水饮料,给他喂了两口。

    靳雨青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软在周蔚的怀里。

    “你没事吧?”周蔚上下检查过他的身体,只发现了几道外伤,悬吊着的心才稍微搁置下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头有没有撞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雨青眨着汗湿的眼睫,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充耳不闻,似笑非笑地说:“你的枪法可真准啊,周助理……”

    周蔚还没说得上两句话,靳雨青就靠在怀里阖上了眼睛,大概是累极了。原本就没有恢复完全的体力又被大肆透支,他抱在怀里的躯体因汗水浸得的,鱼一样又滑又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陷。

    “周助理!来了来了!医疗组的人来了!”

    跟在小士兵后面的,是提着医疗箱一路小跑而来的植医们,各个带着宽大的白口罩和手套。一进训练室就被这凌乱的场景惊到了,再看他们陛下被割得破破烂烂的训练服,吓的纷纷半跪下来,掏出医疗箱里的工具,有条不紊地迅速检查起来。

    一名带头植医不断得用纱布抹着冷汗,擦汗的纱布都快赶得上给靳雨青伤口止血的纱布数量了。

    周蔚皱着眉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他虽没有学过医,但在杭锋手底下办事,难免遇到见血的情况,对一般外伤处理还是有经验的。

    “周……周助理是吧?”带头的植医开口道,“陛下受伤不重,主要是脱力而已,不过有的伤口需要缝合。这里不具备无菌条件,还希望您能将陛下交于我们医疗组,我们会马上安排缝合手术。”

    “嗯。”周蔚应了一声,松开了环抱着靳雨青的手臂。

    一台担架从门外送进来,靳雨青被两人抬着,安放在上面,用固定带束缚住腰和腿。

    落在最后的年轻植医收拾了工具,提起药箱。他起身经过周蔚身边的时候,周蔚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悬擦而过,对方像怕被周蔚责备似的赶忙低下了头,加紧几步追上医疗组的同事。

    周蔚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望着那人的背影深深地打量。

    刚才那名年轻植医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过于犀利了,有种对生命的冷漠感,实在不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在面对无辜受难的病患时,应该具备的态度。

    ☆、第108章 枪与玫瑰9

    第108章

    靳雨青被送进训练基地的临时手术室里后,才有自称是训练场地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赶过来,一通赔礼道歉痛哭流涕,将这场事故归结为拟真机器人年久失修导致的失控,企图免去自己受到处罚的责任。

    周蔚只是靳雨青身边一个既无名也无实的地下情|人,就算他再愤怒,也没有权力去处置这些军部的混混们。他只能冒充所谓的“私人生活助理”,口头训斥他们一顿。

    离开训练室时,周蔚曾检查过那个拟真人,但由于中枢控制区已经被他那两枪打得稀巴烂,根本没办法还原,也就无从下手调查它到底是失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控制室……压根就不让他靠近!

    在外面叱咤风云,动动小指就能翻出一堆商业机密的周蔚,在这座为令是从的军事设施里,只有干瞪眼仰仗靳雨青的份儿。

    他抱臂靠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眼睛盯着“正在使用中”的红色指示灯晃神。

    靳雨青只是皮外伤,缝合手术根本用不了多久。而周蔚等了半晌,低头一看手环,竟是几十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毫无动静。他越想越不对劲,不光是突然失事的对战系统,疑点重重的控制室,还有那个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年轻植医。他周蔚虽然在商场上颇有威名,但在这种全封闭的军事设施里就是一张毫无特点的白纸,更何况长得又不凶神恶煞,没道理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医生畏惧。

    周蔚想起那大夫的眼神,匆忙避开时仿佛是怕认出来似的。

    他猛然抬头,走到手术室门前唤了两声“陛下”。没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他就心下一横,一脚踹破了墙角的备用消防架,从一片碎玻璃里拽出红彤彤的消防器,抽|出横插在手柄里的保险销,将喷筒对准了手术室的电子锁。

    周蔚压动开关,大片冷冻干粉喷射出来,迅速在电子门锁内部凝结出白霜,暂时冻住了电子锁芯。手术室里传出隐约凌乱的脚步声,他丢开消防器用力撞开被冻脆了的电子门销,那门着实厚重,不用想肩膀必然是撞红了的。

    里面的人听见撞门的动静开始稀里哗啦地收拾东西。

    连踹开几道外面消毒室和备药间的门,周蔚终于望见平躺在手术台上,全身被固定带捆得严严实实的靳雨青。那张本就白得透明的皮肤愈加苍白,旁边的生命检测仪滴滴地响,可见心率以一个非常快的频率闪烁着,微张的嘴唇快速摄取着空气,却止不住冷汗不断地溢出。

    植医慌忙扣上一只医疗盒,被锁死的刹那,周蔚看到那里面摆着两袋灌得涨满的粘稠液体。

    那是一对大容量血袋。

    周蔚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推开阻拦他的植医们,冲到手术台前——只见靳雨青翕动着眼皮,眼神茫然恍惚地望着他。滔天的恼意从心底窜起,他一把揪住医生的白领子,低吼道:“你们在做什么!想把他抽死吗!?”

    “这、这……”植医畏首畏尾地缩着脑袋,眼神瞟到另一头。

    周蔚顺着他的视线瞭过去,看到那名可疑的年轻植医,在口罩遮蔽之下,两只小而亮的眼睛黑岑岑的。他将手底的植医用力推开,向那青年的方向走了两步,对方警惕地向后一退,慢慢将右手伸进白大衣的衣缝里。

    警觉性提示着周蔚,他有枪。

    而周蔚有什么?唯一一把水果刀还被收缴了,眼下最多能抢到几把手术刀剪,可用这些冷兵器对付枪弹?别闹了,除非他与靳雨青都打算被弄死在这里。

    对方退到手术室没有开灯的半阴暗处,周蔚眯了眯眼睛寻找破绽,视线顺着他的脸瞥到对方无菌手套没能遮住的一截手腕,愰然一愣。

    这时候,退散到手术室四角的几名植医也渐渐握紧了双手。

    此时,周蔚的脑子里全是那名青年手腕上的倒三|角形纹身。

    纹身虽简洁而且毫不起眼,但却意义非凡。

    这个小小的倒三角在周蔚刚刚任职杭锋助理的时候就见过,在一个窃听了公司机密,意图大价钱倒卖给对手公司的安保身上。那人很快就被抓回来,扒光了扔进装满鲜活水蛭的泥缸里,以示背叛的惩罚。周蔚被要求在场观刑,在一阵凄惨尖叫声中,那个倒三角鲜血淋漓地纹在那人的颈侧,直到那群血吸虫将他享用得面目全非。

    那个倒三角正是杭锋招募培养的安保组织的标志,其严酷程度不啻于帝队的训练。他们为杭氏经济帝国保驾护航多年,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严密的体系,而且直接听令于杭锋。

    换言之,这个倒三|角组织就是为杭锋卖命的私人部队。

    这会儿周蔚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一连串的事故也有了应为之负责的肇事者——他的顶头上司,杭锋。

    “周先生,”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穿过厚重的口罩,还刻意压低了声线。他的手往衣襟里又伸了伸,短柄枪支的形状在白衣下隐约可见,“周先生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

    周蔚作势松下戒备,双手插兜道:“当然。不过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一下。我最近按照先生的吩咐,正在——”他说着用余光掠了一眼手术台上昏沉沉的靳雨青,“先生应该知道的,所以我难免要紧张一点。”

    对方微微点头致意,表示理解:“命令紧急,我们也不知道今日周先生会在场,唐突了。那么……请您好好照顾陛下吧!”

    “我们走。”他说完,便提起保存着血袋的医疗箱,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手术室。

    直到他们走远,周蔚抄在口袋里的手还攥得发青,血管和筋络狰狞地盘绕在手背上。他没料到杭锋的势力已经大到能够侵入军事设施的地步,但今日之事,却也说明了杭锋并没有彻底控制一切。

    否则也没必要整出这么一出意外事故,来伪装自己的行动。

    可他们抽取靳雨青的血液要做什么?而且一抽就是两大袋。

    他愈发怀疑杭锋与顾允清之间原本就有什么纠葛,而这纠葛无外乎四种——权、财、情、仇。在周蔚对杭锋的了解里,这个威慑帝国经济圈十几年的男人从来没跟谁闹过绯闻,除却私底下玩弄的几个花种肥料,也没有要成为谁的园丁的意图。权财杭锋从来不缺,难不成还是跟顾允清有仇?

    周蔚解开手术台上的束缚带,把靳雨青打横抱在怀里,驱车赶回中央宫。

    “……”靳雨青小声呻|吟着,因失血过多,眉头难受地拧成一团。

    “马上就到了,雨青,马上!”他把车开得飞快,不多时就冲进了中央宫。

    他把靳雨青抱回卧室的时候,那白透如纸的脸色吓了总管一跳,匆忙要去叫医疗区的紧急救护,却被周蔚拦下了。他还没弄清楚杭锋到底要抽血做什么,这时候把靳雨青送到医疗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蔚调出一串号码发给总管,道:“联系这个人,就说是传我的话——让他尽快带医疗工具来中央宫,否则不出三分钟,就会有人上门砸烂他那宝贝似的颈环!”

    “还有,告诉他,别把他那曼陀罗烟草和药酒带进来祸害人!”说罢,将房门一关,从里面销死了。

    总管:“……”

    周蔚把靳雨青放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他清瘦的身躯陷在床褥里,汗水泞湿了发梢,身子却瑟瑟发抖着,不自觉地往身旁人的怀里钻。

    坐在床沿的男人迟疑地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裹着靳雨青的训练服,很快将他脱得精光,只余一条底裤罩在腰际,才伸手将他乱糟糟的发丝抚平。

    “对不起。”周蔚下定决心,低头吻了一下靳雨青的额迹,手腕忽然就被他抓住,“——雨青?”

    靳雨青强撑着意识靠坐在周蔚胸|前,掰着他的手腕看他的通讯手环,“周蔚……”他呢喃地唤着周蔚的名字,毫无血色的手颤颤巍巍地碰过来,两只手环对接在一起,发出“嘀!”的识别声。

    “周蔚……25……267……8……”他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周蔚才反应过来,那串数字是自己的身份识别码,他竟然背下来了。

    “你做什么?”周蔚疑惑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却见靳雨青登入了中央宫的安全防护网,在身份许可界面里输入了他的身份识别码,在弹出的界面将“周蔚”的身份许可等级从d级观赏级调成了a级——最高许可。

    而再往上的s级,是独属于帝王的特殊许可。

    哪怕是中央宫总管,所拥有的许可等级也不过是b级。这代表周蔚无需经过靳雨青或任何人的同意,就能够擅自调用中央宫的大部分资源,进出往来更是随意自由,是中央宫真正的第二个主人。

    “周蔚,”做完这些,靳雨青垂首歪倒在周蔚的胸膛,弱弱地出声,“地下有一台冷冻仪,把我放进去——封锁消息,这段时间……中央宫交给你……拜托……”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杭锋的人?这么放心把中央宫甩给我,等你一觉醒来,怕是整个王位都换人坐了。”

    靳雨青仰起头,无悲无喜地盯着他,眼底雪白一片:“你不会吧……周蔚。”他说着笑叹一声,鸿毛般轻轻挠过周蔚的心房,“那也没有办法,我好困,想睡觉啊——”

    仿佛无垠无际的落雪平原上被轻轻地踏了一脚,在心底留下了柔|软的凹陷,周蔚俯身拢他入怀,两脚把鞋子蹬掉,抱着他上了床。一点一点地,从侧面亲|吻着他冷汗频频的耳颊,吮去晶莹剔透的汗珠,小声道:“你没有时间再在冷冻仪里躺上三年五载了,更没必要再去体会那种寒冷,雨青。”

    “嗯……?”失血过多令靳雨青疲惫和乏力,他模糊听着周蔚在讲话,也模糊应答着。

    “接受我,接纳我,好吗。”

    似乎是什么词语激发了他的活力,靳雨青倏然瞪开眼睛,茫然无措地紧紧抓着周蔚的手指。

    被抓住的手反扣过去,五指慢慢穿过他的指缝。周蔚诱|惑般的、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植物素气息,他似个由天而降的真神,用温暖的怀抱和迷惑性的言语招揽着被冻僵在雪原上的濒死旅人,并许诺他一条光芒万丈的归途。

    是催眠,是诱|惑?

    引导他被捕捉、被占有,自愿献上醇美的喉颈与光洁的身躯。

    周蔚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放下一切、放空自己,你不用再思考,也无需烦恼。只需将你的全身心都交予我——对,放松,就是这样。”

    靳雨青的银睫渐渐垂下,又不甘心地颤|抖着,直到软绵干燥的吻落下来,彻底封死他窥探外界的视线,将自我严防死守在一片狭小区域里。所幸的是那里面并不全是漫不见底的黑暗,剩余的唯一一寸光芒——是周蔚。

    一条摇晃的铁索横贯在那寸光芒和自己之间,半步行错,万丈深渊。哗啦啦响动的铁链将他绷紧的心脏勒出血痕来,他一步步提心吊胆地走过去,仿佛为了那片光明能够奋不顾身。

    他跃下铁索,扑入光明的怀抱,一身防备和苦痛在此刻尽数卸下,灵魂好似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舒服极了。

    “再说一遍,你是属于谁的?”蛊惑的嗓音再度盘旋、消弭。

    靳雨青瞳孔失焦,陷于光明幻想的欣快使他无法自拔,无力的颤着嘴唇,道:“是你……”

    周蔚抬手勾住他的下颌,扳过去一个轻微的角度,重重的不容置疑地吻下去。

    “很好——享受吧,我的爱。”

    ☆、第109章 枪与玫瑰10

    第109章

    朦胧的白色窗帘静静地垂在明亮透彻的玻璃窗前,阳光从缝隙里偷窥进去,从地板、至床沿,最后攀上纯白色的床单,它似莽莽撞撞闯进篝火晚会的陌生来客,赤|裸交织的倩影烘热了它的脸颊,却又突然被一把拽进了这场狂野的肢体盛宴中。

    男人琐碎的吻比阳光更炽热,每每落下一点,就烫得靳雨青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他像只猫儿蜷缩在主人的怀里。思考的能力已经被褫夺,银亮的眼睛虽张着,却粼粼瑟瑟一望见底。

    周蔚缓慢褪|去自己的衣衫,结实利落的肌肉流线型地覆在精壮的骨骼表层,他两指勾起靳雨青的瘦削的下颌骨,使他的头部仰躺在自己的肩上,天鹅白的颈子弯曲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周蔚的眼中暗光流动,脊背处的两块胛骨奇异的高高突起,骨骼“咔咔”的生长着将皮肤撑得近乎透明,一点绿意从皮下冒出头来,如破土而生的种芽。

    窸窸窣窣的抽条声盘旋在卧室间,不多时,以肩胛骨为根基而生的藤蔓已经垂满了整张宽软床铺。一支绿条挑起头部,蛇行游|走向不远处的金属柜,从拉开的抽屉里卷出十几瓶预留在那里的保鲜剂——靳雨青需要补充一些失去的水分。

    周蔚一瓶瓶地打开,含在口中暖成人体适宜的温度,才一口一口地渡给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唯恐呛进对方的气管。混合着强烈植物气息的保鲜试剂湿润了他失血干涸的喉咙,靳雨青好似沙漠里孤行已久的迷途者,绝望之际偶得甘霖,即刻渴极般大口吞吮汲取着得来不易的津液。

    唇与唇的摩|擦伴着迫不及待的焦躁,而周蔚拎得清,这对自己来讲无异于邀请和挑|逗的行为,对怀里正懵懵懂懂、意识模糊的靳雨青来讲,只是植人的生命本能而已,并无多少情|欲可言。

    过急的吞咽还是使一部分液体呛溢出嘴角,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汇成一段溪流,濡进半挂在耻骨上的底|裤里。亲肤的布料吸饱了水产生紧贴的效果,勾勒出潜伏在里面的器官形状。

    靳雨青感到湿润的凉意,无意识地伸手去抓,被周蔚一手制住钳在背后,用藤蔓锁住。又三四条细软的绿藤缠绕横亘在靳雨青的身上,以防他动作过大,绷裂了才缝合不久的伤口。

    周蔚遣使着藤蔓,撕碎了那块欲盖弥彰的布头。为了保护靳雨青的皮肤,每一根困缚他的触须表面都分泌出了恰到好处的汁液,却也免不了那白缎一般裸呈在空气中的肌肤泛起了暧|昧的红痕。

    “嗯……”靳雨青不安分地乱动,致使周蔚不得不加重了捆绑的力度,将他牢牢限制在自己身前狭小的空间里,只能乖乖地任人摆布。

    “你只需享受快乐,只需感受我……不要动,那会让你疼痛。”周蔚竭力压制着自己沙哑的嗓音,目光痴汉似的留恋在心上人的脸庞上,忍不住垂首舔舐着力所能及的每一寸——想把他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和漫生的藤条一起,经年累月长成一棵相依相扶的参天大树。

    藤蔓依照他的思想而动,仿佛十几双手向靳雨青伸来,连大|腿根部也缠缚着细绿的蔓丝。枝条泌出的粘液在哪里抹开,哪里就迅速绯起一片,皮肤也被打磨成了一张薄膜似的,血管的流动和每一根肌丝的拧搅都敏感地反应在上面。靳雨青被钳制了行动,肌肉不可控地细细痉挛,目中湿漉漉地望着头顶俯视下来的周蔚。

    “痒……周蔚……”他小声叫道,被青藤分开的两条腿相互擦磨,臀缝被藤蔓黏液特殊照顾过,尤其泥泞难言,且红得艳目。

    每一根藤蔓都是周蔚的分|身,成倍翻番的触感在脑海中放大,他的下|身早已胀痛到极致,因其主人刻意的压制而呈现出狰狞的紫红。周蔚克制的意志也凄惨地濒临崩溃,他实在听不了任何的声音了,更何况是靳雨青视线涣散之下发出的羸弱嘤咛,那比任何春|药都更加强效。

    “——啊!”

    尖促的沙哑叫声唤回了周蔚飘远了的魂儿,一种紧致而柔软之极的触感从末梢传来,一层一层的裹吮和蠕动几乎要把他刚回归的魂魄再度吸走。他不过是遣使青藤安静地呆在里面,触|须被温暖甬|道包围的感觉,就已经让周蔚痛快到窒息,几欲要忍炸了。

    柔|软内部自发地吮吸异物的感觉唤醒了靳雨青曾经的那个绮艳梦境,星夜、沙滩、摇晃的悬浮车,以及带给他无限屈辱和快意的触状植物。真实与幻象的交织使他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唯独身体的沉|沦被周蔚掌控着、拿捏着,以不容置疑的姿态赋予他最纯粹的感受。

    靳雨青的器物缓缓膨胀起来,盘绕着私|密之处的属种印迹也愈发红艳,诡魅而刺目着摇摇欲晃,勾诱着男人最后的理智。

    而周蔚并没有彻底垂陷,他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进入爱人的身体,靳雨青却已控制不住自己,半硬不软的玩意儿失|禁似的不断向外流泻,黏液大汩大汩地噙湿了身下的床单。周蔚用手指捻了一些,温凉的半|乳|白液状,有些过分的清透,显然是失精过度。

    也许这也是他身体上缺陷的一种表现——这样的体质和硬度、这种一碰就湿的敏感,就算靳雨青想,恐怕他也没那个能力进入任何一名肥料的体内,享受他们的养护。

    如此想着,男人抽|出藤蔓,从背后挽起靳雨青的一双膝弯,将他向上一抬。

    脱离了床面的臀瓣吊在半空,已经适应了异物的穴|道骤然滞空,冷空气嗦进暂时无法阖闭的小口。靳雨青的指甲扣进挽抱着自己的手臂里,咸液顺着脸颊滑下,竟然微不可闻地啜泣起来。

    下一刻,一根炽硬的物件代替湿滑的青藤贯穿了他的身体,满足了靳雨青的哀求。

    仅是如此,靳雨青就浑身哆嗦着,好似立刻就要|射了。但事实是,突然有一条软圈般的细藤,绕着他的根部紧紧匝箍着,让他求而不得。

    “你不能再射了,床单都被你弄湿了。”周蔚啃咬着他的耳迹。

    靳雨青空茫地眨眼:“不,让我、让我——”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周蔚虽然言辞锐利,但却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对方,严格要求他道,“忍着!雨青,为了你的身体好。”

    在半催眠的状态下,羞耻和屈辱感都是无用的累赘,靳雨青只为快乐而疲命。他手足无措地摇着头,但被束缚住的身体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快感,他只得高高昂起头颅,仰望着给予他一切的救世主,乞求一点点痛快的施舍。

    而周蔚只是从下而上的贯|穿他,毫不留情地占有他,用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情潮将靳雨青一步步逼到疯狂的边缘。他崩溃地呻|吟哭泣,咬破想要吻他的周蔚的唇,脚趾夹紧了早已湿透的白色床单。

    “周蔚、周蔚!”激烈的性|事使靳雨青溃不成军,脑海中和身体里全部都是周蔚,无法驱赶地、牢牢地、嵌进他的生命里。他认命般的放弃了潜意识里最后一点不甘和倔强,抬起软绵的手臂去勾周蔚的脖子,在即将灭顶的欲|望中哀声喘叫着男人的名字,“求你——”

    “舒服吗?”周蔚无视他的哭求,却又惺惺询问他的感受。

    靳雨青已想不起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无伦次地应着:“嗯、嗯!”

    他半诱半哄地引靳雨青说了许多情话,满足了自己那点小小的虚荣心,才撤开藤蔓,给了他一个登顶的快意。靳雨青只感觉一股电流窜上脊背,意识放空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回神,只是极度疲劳的身体却与想要清醒的头脑背道而驰,很快塌软在周蔚的怀里,睡得不省人事。

    周蔚将他抱进浴室进行清理和擦洗,给拧乱的床更换干净的床单。情|欲滋润后的靳雨青脸色显出微微的红润,眉头舒展开来,呼吸起伏也很平稳。虽然限制高|潮会令人格外疲累,但过后同样也睡得十分安沉,他又在屋中熏了安眠的精油。

    之后犹豫半晌,盯着心上人无辜平和的睡颜,手指还是来到了自己尚未纾解的欲热处。满足了靳雨青之后,他不敢再过多苛求,便靠幻想自行解决了一发。纸巾用力擦过脆弱的部位,疼痛及时扼制了新的苗头,他把纸巾一团扔进废纸篓,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刚打开卧室的房门,就看见倚着对面墙壁的司雪衣,好整以暇地笑看着他:“你匆匆慌慌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们的墙角的?”

    周蔚:“……”

    司雪衣大大方方地问道:“结束了?”

    “……嗯。”周蔚莫名有点尴尬。

    “有了养护,我看他也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那等他睡醒了再检查吧!”说罢,司雪衣弯腰从脚边的医疗箱里取出一盒五颜六色的药片儿,抬手抛给了周蔚。

    周蔚接下,见药瓶上也没写名字和使用方法,纳闷说:“这是什么?”

    司雪衣一笑,小声道:“避孕药,以防万一。”

    周蔚顿时楞住。

    “别告诉我你这么纯情,连做了就可能会怀孕这种生理常识都不知道。”司雪衣摆摆手,开玩笑说,“周蔚,你该不会也是那种做完就不负责的男人吧。”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往前两步站定在周蔚面前郑重提醒他道,“你不会是真的希望,他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孕育出你的受精孢子吧?”

    周蔚恍然醒来,即刻驳口:“当然不会!”

    司雪衣狐疑地打量他,喃喃道:“你最好是不会,否则我肯定一剂曼陀罗毒送你这种渣男下地狱!”

    直到司雪衣提着医疗箱走远了,周蔚还站在原地,他回过头从虚掩的门缝里看了一眼熟睡的靳雨青,心里滋味纷杂。虽说早就知道植人的生殖与人类不同,但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人提醒,却仍是令他感到震撼和茫然。

    靳雨青……会孕育出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属于他们俩的,软软的,会甜甜糯糯地叫他们“爸爸”的小包子。

    周蔚攥着那个装着七彩药片的透明小药瓶,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无可奈何地软了下去。

    ☆、第110章 枪与玫瑰11

    第110章

    靳雨青这一觉睡得香甜沉实,他的身体因没有花期,很难自行产生什么生理冲动,而昨天藉由周蔚颇有经验的挑弄,他竟是射得一塌糊涂,几乎是要将这具身体常年的压抑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当然,纵欲导致的困倦也将他带入一个完美的深层睡眠。

    因为自己这惨不忍睹的身体状况,靳雨青的睡眠状态只有两种,一种是毫无意识的昏迷,一种是易惊易醒的浅睡,这已成为他有苦难言的隐疾,与愈来愈差的健康形成恶性循环。

    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蜷在周蔚怀里时,他安静的像只驯养得当的小动物。一整夜连梦话也没有,呼吸着饱含安神精油的空气,一觉天亮。

    靳雨青被晃眼的日光吵醒,拿手臂遮了遮,那阵倦意还是没散去,直想蒙进被子里继续享受睡眠带来的安详。

    可他一弓腰,就感觉到身后某个不可言说的秘区泛着丝丝的酸胀感,还有些湿润的滑意,并不痛,却难捱地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靳雨青当即脸色黯淡下来,忍着强烈的羞耻把手指伸过去抹了一把,沾到的是可疑的胶状黏液,他隐约想起入侵自己的异物,还有荒唐粘腻的淫|声。

    “醒了?”房门突然被打开,周蔚端着早餐出现在门口。

    靳雨青支着湿哒哒的手指,藏也不是露也不是,就差把它们嘬进嘴里以掩盖自己刚才的行为。周蔚笑了笑,将餐盘放在一边,抽|出纸巾帮他把手指一丝不苟地擦净,然后突然在指腹上一吻,道:“肚子不疼吧,腰酸吗?那里我帮你上了药,很小心……你放心,不会坏的。”

    “周蔚!”被对方如此不避讳地提醒着,半催眠状态时的记忆便一点点地恢复,一时间脑子里塞满了自己哀求哭泣的画面。靳雨青一下子恼羞成怒,手指猛然抽回的时候不小心在男人的脖颈间挠了一下,肯定是抓红了,可他却不敢看地避开了视线,口不择言地骂道,“你才坏了!”

    周蔚不恼不怒地将他压倒在枕上,他的颈上、肩上全部散落着自己啃嘬出来的杰作,眼角还勾画着昨日哭过的水红余韵。他看着靳雨青陷在雪白崭新的床单里,表情有一点点强撑的窘迫,在阳光的撩拨下他的眼睫仿佛是镀金般的精致细腻,半垂着在眸中反射出模糊破碎的倒影。

    他立刻回忆起那具在藤蔓束缚下凌乱摇摆的躯体,那是半昏半醒之间最真实的靳雨青,一个渴望温柔抚摸和汹涌爱意的年轻人而已,不是什么饱受疾病摧残的王。周蔚才从这张床上离开一个小时,就又忍不住地想回来了——想钻进靳雨青的被窝里,牢牢的抱住他、狠狠地在他清醒的时候重新进入他,用自己无处释放的焦躁热欲浇灌他新鲜的肉|体。

    这种想法让周蔚感觉到自己顷刻间就硬了,他用赤|裸的目光蹂|躏对方,却将几个清新的吻落在眼角,喉咙里小声喃喃:“我是坏了,被你逼坏的,陛下。”

    靳雨青被他炽热的气息堵得心慌,因为在意识里自己仿佛射了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是对周蔚的身体极度依赖而舍不得离开似的,他从未在别处体会过这样舒服顺畅的感受。就在周蔚低头吻他唇角的时候,骨头涩涩的战栗着,如一只齿轮扣上了最合适的那半个,整个身体都开始活泛起来了。

    行动似乎总要与心理做对,靳雨青一抬手,把没掣多少力气的周蔚掀开,看他四脚朝天,装模作样地在软绵床铺上挣扎,学一只被翻了壳的老乌龟。靳雨青觉得他真幼稚,心底又禁不住地被他逗到了,脸上却极冷地伸手跨过去,从床头桌的餐盘里拿了清水和药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摆在自己床头的,总不会是给别人吃的。

    周蔚忽然握住了他捏着药片的手。

    “……做什么?”靳雨青皱眉。

    周蔚龃龉一阵,心虚地说:“你不问问是什么药,不怕我下毒害你?”

    靳雨青讽笑了一下,“中央宫的最高许可都给了你,你想我死还是要我活,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他转过视线,窥探地看向周蔚,用外交发言似的口吻荒唐地问道,“那么周先生,秉着公开、公正、透明的规则,你现在有权利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了。”

    “避孕药。”周蔚盯着他道。

    靳雨青没听清:“什么药?”

    “避孕药,你没听错。”

    “……”靳雨青审视了一眼自己手里橙黄|色的小药片,忽然哦了一声,仰起脖颈利落地吞了下去,在周蔚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眼神里。一边把床单裹在身上,缓缓开口:“我不想生。我们只是肉|体关系,不要再牵扯一个无辜的孩子进来了。”

    周蔚被他这个“关系”深深刺痛了,却又找不出理由辩驳。一方面考虑到让靳雨青孕育生子对他来说或许是种羞辱,可另一方面,那更深层的角落里,他对“属于他俩的孩子”隐隐有些期盼,只是这零星的期盼被靳雨青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给打破了。

    他看着靳雨青光着背,婚纱一样曳着洁白垂地的床单去找衣服穿,然后像个刚出炉的糖果,一层层把自己塞进修身得体的包装纸里,回过身来眼神倨傲地瞧着自己。

    周蔚觉得他就是洒在自己心口的一把跳跳糖,简直想把他剥开,舔着里面酸甜的浆芯,把他弄得泪眼迷蒙的然后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爱上自己。

    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靳雨青挽着袖口,说:“我不会反悔,不管是a|级权限还是……园丁。”喉咙底挤压出最后的两个字,有些不甘不愿的屈服,但同时也有不可忽视的羞赧,“周蔚,我给了你的,就不会收回。除非你背叛我。”

    周蔚的心里又亮起来了,心想,他总是能把这包跳跳糖暖化在舌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两人收拾完毕,周蔚带靳雨青进行身体检测。

    靳雨青转头看了司雪衣一眼,目光首先被他颈间的项圈吸引了,其次是他装饰过度的踝腕,然后才是他美得妖艳而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部轮廓。只从外表打量去,与其说他是周蔚专门请来的私人医生,司雪衣更像是哪间会所偷偷跑出来的花种肥料。

    以貌取人是不礼貌而且不可取的,靳雨青向他打了招呼:“司医生,你好。”

    司雪衣循规蹈矩地行了礼,才请靳雨青坐下进行检查。

    而正在这个时候,周蔚的手环接到了一通紧急通讯,他一门心思挂在靳雨青的身上,才想挂断,看了一眼号码后就寻了个墙角,似怕靳雨青听见而故意放轻了声音。

    “查到了没?”周蔚问道,耳机里回复他的是一串滋滋啦啦的电流,纳闷起来,“你们在哪里?”

    过了许久,通话信号才稳定下来,对方好像是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窃窃地与他说话:“喂?周先生!根据您给我提供的画像,我们连夜把‘三角安保’的人调查了个遍,终于核对到一个特征相似的人!”

    “那个人现在哪里!?”周蔚不禁挺直了腰板。

    靳雨青狐疑地瞅过去。

    “陛下,您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比如……呼吸困难或者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困意?”司雪衣出了声,他清亮的嗓音一下子就盖过了远处周蔚的深沉音质,“有疼痛吗,或者焦虑和失眠?”

    靳雨青被唤醒了神,道:“都没有。”

    司雪衣斟酌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说明您和周先生的身体很契合,适合做长久的眷侣。”

    “……眷侣?”

    司雪衣笑道:“当然。”

    “他只是我的——园丁。”靳雨青想起来之前,周蔚说过司雪衣是可靠的同伴,有什么话都可以与他但说无妨。

    司雪衣摇头,边说边苦笑:“真正的园丁不会在意花种的想法,他们只会掌控和支配,他们对花种的要求,只有屈服和接受。陛下,如果您非要说周先生是园丁,那么他大概是黑金帝国最不合格的园丁了吧?”

    靳雨青察觉他的笑容里掺着沙沙粒粒的盐,苦咸苦咸的。

    “你……你脖子上的——”他还没说完,突然周蔚的声音闯入耳膜。

    他瞪着眼睛,似乎反复跟通话那头确认一件事,最终才认定了似的,咀嚼着什么回到靳雨青的身边。靳雨青下意识听探了一下,听他念叨的是:

    雷诺生物科技公司。

    莫名的,靳雨青觉得脑海深处蹿起强烈的激意,好像被人从后脑勺狠狠地电了一下,以至于对这个从未听过的公司产生了倒错的记忆——他竟觉得它熟悉,就好像曾经每日每夜都住在那里一样的熟悉。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咽喉发紧,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周蔚大惊失色般的从前面拢抱住自己,靳雨青才恍然镇定下心神,一脸迷茫地盯着面前眉峰蹙得极深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他不解。

    周蔚也有点慌:“你刚才在发抖,歇斯底里地叫。”

    “我……我叫什么?”靳雨青明显对自己的行为毫无印象。

    “叫疼,叫滚开——雨青,你没事吧?”

    “我没事,”靳雨青说完,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蔚和司雪衣对视了一眼,拧紧的眉头上更是添了一层愁云。

    ☆、第111章 枪与玫瑰12

    第111章

    周蔚和司雪衣连番问了他几个问题,靳雨青都茫然地无法回答,并不理解他们为何要问这些问题,看上去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他们的。

    无奈之下,靳雨青被要求躺在自动测试仪上,链接了头、手和胸部的导联,打算给他做一个检查。

    漆黑的房间,头顶一个尚未启动的闪着蓝光的全息投影仪。为防止意外也为了数据准确,周蔚亲手将检测床上的束缚带绑在他的身上,期间靳雨青一直紧闭着双眼,难以忍受地握成拳头。周蔚将他颈间的金属扣锁上,手指从安全颈环里穿进去,测试会不会因为过紧而使对方窒息。

    靳雨青睁开眼,看着周蔚道:“能不测吗,这很奇怪,让我不舒服。”

    周蔚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略微粗糙的指腹引起靳雨青细微的轻颤,他俯下|身,凑在靳雨青的耳边说话,两人气息交缠,似一个连绵的吻:“忍一忍,就一会儿。”

    司雪衣站在仪器前,触动屏幕选择了十几种声光模拟刺激,包括变化的光波、刺耳的叫声、车鸣,以及一些常见的内容,对靳雨青进行一个反复的情景模拟测试。直到司雪衣准备好了,周蔚才退出检测室,全息投影仪开始工作。

    房间重归于黑暗,靳雨青睁大双眼,盯着黑暗中唯一一盏闪光的指示灯。

    突然,头顶白色强光亮起,十二个圆形灯孔排成环状,似暗中窥伺着他的眼睛,靳雨青的瞳孔因强光的照射而缩得极小,身体也开始紧绷。

    ……

    几十分钟后,检测室里,被捆绑在束缚带里的靳雨青已经满头大汗,他只是无需做任何事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经过了一场恶战一样,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双眼无助的四处渺望,寻找周蔚走出去的那扇门,最后只在墙角发现一台监视器,红色的针孔灯显示着它在工作。

    “周……”

    周蔚站在夜视监视仪的屏幕前,镜头拉近,一滴汗顺着靳雨青的额头流下来,绕进眼窝又滑落出去,他张张合合的唇形拟着两个字的名字。周蔚看得一皱眉,转身就走。

    司雪衣伸手将他拽住:“还有几分钟,你做什么?只是检测而已,你的小花种又不会有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周蔚沉默片刻,“啧”地发出不耐烦的动静,脚下站住了。

    “你到底分析出什么来了?”过了会儿,周蔚问道。

    司雪衣坐在分析器前,指下飞快地处理着得到的数据,他腕间的手环随着手指的抖动而发出叮铃铃的清脆悦耳声。周蔚却听得十分烦躁,张口就说,“你这些首饰就不能拆了?烦死人了。”

    “那就把耳朵堵起来!”司雪衣立刻回嘴,“安静一点,否则别想知道检测结果!”

    周蔚有求于他,只好忍着不说话,拇指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手环。

    “好了。”司雪衣突然敲了一个结束键,周蔚立时挺起上身,急迫地要听结果。那身白大衣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几分钟,终于在周蔚发火之前站定了,开口道:“我怀疑……顾允清的记忆遭受过篡改。”

    周蔚心里一惊,道:“继续。”

    司雪衣调出几个模拟检测的数据,指着屏幕上波形的起伏向他解释道:“你看,这些波形的高峰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说明他对这些刺激有十分深刻的反应,这些从体温、血压、瞳孔大小都有所表现。而关于这些的问题我们刚才也都问过他,答案显然不一样。身体也是有记忆的,而且很难作假。”

    “你再看这些,”周蔚随着司雪衣手指的移动弯下腰去,全神贯注地着那些曲线,“很明显,他对无影灯和手术刀剪的反应最为剧烈,还有枪声。”

    “会不会,是那次的自杀给他造成的影响?医疗组在后期治疗中是不是使用了心理干预手段?”周蔚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调到中央宫医疗组的?”

    司雪衣说:“顾允清刚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之前在一个私人医疗机构供职,调到中央宫以后,我只匆匆见过他几面,然后就突然得知他自杀的消息,参与了抢救。后期治疗我没有跟进。”

    “之后呢,你为什么离开中央宫。”

    “之后……我辞职了。”司雪衣挪开目光,躲躲闪闪地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周蔚的视线落在他的项圈上,隐约知道了什么,便知道那是不方便问的问题。他回头去看监视器,发现夜视仪里的那张床上一个人都没有,束缚带早就打开,靳雨青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当下着急起来:“人呢!”

    “我按结束键的时候束缚带就自动开了,大概是自己出去了吧,找找。”

    两个人追出检测室,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司雪衣,”周蔚一边马不停蹄地推开各扇门,一边朝那白衣男子说道,“你好好想一想,顾允清十六岁自杀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在那个节点只有你经历过整个事件,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你不小心遗忘的。”他顿了顿脚步,郑重地请求对方,“拜托你好好想想,仔细地想。”

    司雪衣楞了下,忽而远处几声嘈杂拉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只见楼梯口处一名青年单手勾住靳雨青的肩膀,而靳雨青大汗淋漓地靠着他。

    周蔚见状快步过去,把挂在青年肩头的男人抢回来,抱进自己怀里,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仔细将青年打量一番:“霍斐?”

    霍斐笑着耸耸肩膀:“你好,我是霍斐。”

    司雪衣见两人不太对付,忙插|进来打圆场,“你好,我是陛下的保健医生司雪衣,这位是陛下的朋友周蔚先生。”

    “以前怎么没见允清有那么多朋友啊?”霍斐整理着被弄乱了的衣服,狐疑地看过去,考虑了片刻就惊讶起来,“周蔚,杭氏国际的那个周蔚?”

    周蔚拦腰抱着靳雨青,手环在他窄致的腰胯上,不时向上提携着,眯着眼睛看向霍斐。他早就将顾允清身边的人际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霍斐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也是顾允清为数不多的称得上朋友的人。

    顾允清已经没有享受爱情的权利了,他不想再断绝对方享受友情的权利。所以虽然对霍斐刚才勾肩搭背的动作很不满,却没再反对什么。

    而靳雨青自从与他云|雨一|夜后,对周蔚身上的气息产生了很高的依赖性,仿佛那里面自带镇静剂,能让他渐渐放松下来。他明白这很可能是园丁与花种之间建立的某种特殊联系,但却抗拒不了这种舒适的氛围。

    看两人像共生似的粘在一起,霍斐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自觉退开一步。他扭头去看另一位孤零零的美人,白衣宽敞的衣领更突显了他脖子上银黑色的项圈。

    比起情|色,他觉得这种视觉冲突美极了。

    霍斐本就是个纵|情声色的人,对美人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司雪衣与医疗白衣之间构成的美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欲遮换休的神秘感,让人想一窥真容却又不敢玷污。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知道自己被吸引了,心脏在咚咚地跳,那些惯用的轻浮的撩人手段也不想用了,只是笨拙地故意凑近了,去看那项圈上的刻字。

    司雪衣趔开了一点角度,刚想走,霍斐就抬眼看他:“chisel?和我哥一个外文名字。”

    听到这个单词被人念出来,司雪衣惊恐地盯着霍斐,下意识用手掌捂住那串字符,被烫到了一般战栗着嘴唇:“不、不是——”

    霍斐奇怪道:“不是什么?我哥?”他直起身子一笑,丝毫不在乎地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他,他十几岁就跟我们家族断绝关系了,而且还改了母姓谭,就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哎,这事也不算是秘密吧!”

    周蔚没答,算是默认了,他的确知道霍家有个叛逆出去的儿子。

    “谭……谭启明……”

    “嗳,好像就是这个!”霍斐一拍手掌,“你见过我哥?”

    司雪衣手上抓着项圈,一根根的指节全部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耳朵轰得一声曚掉。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去看霍斐,他笔直的身板,自然勾翘起来的嘴唇弧度,那双狭长而显得逼仄的眼,连西装的选色爱好也与那人十分相似……他看着霍斐的嘴一张一合的,汇成“司雪衣”三个字。

    身体的本能开始复苏,十几分钟前他才与周蔚说过的关于“身体记忆”的话全部复现在自己的身上,他垂下头,视线里闯进一只黑亮的皮鞋。

    在众人的注视下,司雪衣忽然扭头就跑,没命地逃,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会追上来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而追在身后的,只有霍斐,他连自己这次来中央宫的目的都忘了,只是一门心思盯着司雪衣的方向。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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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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