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正文 第11节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第11节
“不是,你话说一半儿又不说清楚,我招你了吗?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冷战?”窦泽站在那儿不动,皱着眉瞪着霍司明:“有什么话你还是现在跟我说清楚,别明天早上一睁眼你又跑了,连着一个星期看不见人影儿。”
过了好半天,霍司明才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窦泽一脸匪夷所思看着他:“你这又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啊?”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下,继续说:“是因为洗澡的事儿吗?两个大男人洗澡……你不……你不觉得别扭吗?”
“不是……”霍司明抿了抿嘴,他大概从来也没有这样弱势这样狼狈的时候,他说:“就是因为你太乖太听话了……”
“我听话还不好?”窦泽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了,放软了语气说:“……我非得每天揍你一顿才正常?我又不是狂躁症。”
“……我以为你是临走前想弥补我。”霍司明站在那里看着他,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强势到要掌控一切的男人,竟然也示弱了、服软了。
“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啊?”窦泽哭笑不得,看他那样子,心也软下来,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臂,故意说:“霍总,你可从来没这么脆弱过啊,什么时候变这么敏感了?”
霍司明垂着眼不说话。
窦泽探着头从底下看他的表情,讨好道:“行啦,我没想过走,你别老想那么多。”
“你爱我吗?”霍司明忽然问他。
“……”窦泽的头懵了一瞬,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孩……孩子都快生了,说什么爱不爱啊?”
“你不爱我,因为合同你才跟我在一起。”霍司明看着他说:“我一直在担心,担心你哪天不需要我了,你父母又施压叫你结婚生子,你就会一走了之……”
窦泽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你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家里确实一直在给我施压,也不是这个时候才开始的,扛着就是了。”窦泽又抬头看了霍司明一眼:“我只是怕我爸知道,我不想他临走前还要糟心。”
霍司明愣在那里,听到他继续说:“你我都知道,这事儿迟早有败露的一天,我妈、我姐她们也就算了,可我爸……没多久了,你再忍忍……”他的眼圈红了,强笑道:“我不是那么不讲道义的人,爱不爱情的也就那么回事,油盐酱醋多少夫妻也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实在想一块儿洗澡,也没什么。”
霍司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窦泽……”
他的泪已经流出来,有些崩溃了:“霍哥,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你再给我点儿时间行吗?”
霍司明将他揽到怀里,轻轻抚他的背,嘴里温柔地安慰:“我错了,小泽,别哭了,不逼你了。”
窦泽把眼睛枕到他肩上,克制了一会儿,抬起头,带着鼻音说:“去吃饭吧,你也累了一上午了。”
“嗯。”
“你以后别自己在那儿想东想西。”窦泽一边下楼一边说。
“嗯。”霍司明一边走,一边摸了摸|他的脖子,说:“哭一会儿出了一脖子汗。”
窦泽被他说得有点难为情:“我就是没忍住感情澎湃那么一下。”
“你以后可以随时对我澎湃。”霍司明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
“我又不是女的,哪能眼窝那么浅啊。”窦泽又斜睨他一眼,故意说:“诶,按照你的理论,正常情况下我现在是不是该揍你了,乱|摸什么呢?”
霍司明没说话,笑着过来亲了他一下。
两个人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窦泽又拿着《孕妇学校》看,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进去,对霍司明说:“你说我现在天天闲在家,要是能去照顾我爸多好?”
霍司明伸手过来摸|摸他的脸:“你还是别让伯父多心了,大不了以后晚上早去一会儿。”
窦泽点点头,又说:“你吃水果不吃?我去给你削水果吧?”
霍司明忍不住笑着看他,说:“你怎么一会儿都坐不住?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我体育专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书上面全是什么卵|巢、什么子|宫的,我又没有。”窦泽松了脊柱瘫倒在沙发上,说:“霍哥,我以前特别崇拜你,你知道吗?”
霍司明放下书看过来,说:“不知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知道你是你,后来知道了,就想,这人除了长得帅点儿也就那样儿吧。”窦泽笑笑,看他:“生气没?”
“没有,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跟你洗澡了。”霍司明故意笑着跟他说。
“诶,我说正经的呢,你别打岔。”窦泽横了他一眼,继续说:“当时你包扎完伤口,演讲不是快迟到了吗?我送你进去以后就站在那儿顺便听了一会儿,当时我看着你在演讲台上那么淡定、那么优雅、才思那么敏捷、逻辑那么清晰、回答学生问题的时候也那么温和,我就想,这哥们儿实在太牛逼了,怪不得我女朋友每次听见他名字都要抽过去。”
“前面的夸奖我接受,后面不要提你前女友。”霍司明摸|摸他的下巴。
窦泽笑了:“看你这小心眼儿。”
霍司明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以为咱俩不会再有交集了,你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诈骗的呢。”窦泽又睨他一眼:“美其名曰跟我学攀岩,结果装备买了一大堆,技术到现在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本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霍司明又用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有些挑逗的意味。“我一直以为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你一直没觉察到我在追你吗?”
窦泽习惯了,也没在意,说:“谁会想到那儿去啊?我们那群体育生,动不动就光膀子上阵的,谁有你那么细腻的心思?跟小姑娘似的。”
霍司明压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谁跟小姑娘似的?”
“就你,没事儿送点儿吃的、衣服、包、鞋,我当时还想,这哥们儿也太慷慨了,有钱人都这么交朋友啊?”他的呼吸喷到霍司明脸上,叫人又忍不住低下头吻他。窦泽任他亲了两下,说:“行了,快起来,我还没讲完呢。”
霍司明坐起来,伸手擦了擦他唇上的口水。
“后来咱俩不就玩儿到一起了吗?你脾气又好,不管干什么都准时而且靠谱,又细心,好多我自己想不到的事儿你都替我想到了,比我大学同学那帮糙老爷们儿强多了,还帮我改毕业论文,你改完我都没看出那是我自己写得,写太好了!”窦泽笑嘻嘻地,又说:“所以我就特别崇拜你,我当时觉得你简直比奥特曼钢铁侠还无所不能。”
“那毕业的时候我叫你来我公司实习你怎么不来?”
“我要是去你那儿,那就是裙带关系,你肯定要徇私舞弊啊,我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吗?去你们那儿的,哪个不是专业里的精英?”
霍司明温柔地看着他,又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说:“你也是精英啊,你比他们好多人都强。”
“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这是戴上了……戴上了爱情的有色眼镜来看我。”他自己说得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唉,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说说你呗,你当时是怎么想得?”
“第一次见你就想跟你洗澡?”霍司明故意逗他说。
“诶,我以前认识你那么长时间,怎么都没发现你谦谦君子的皮囊下隐藏着这么……这么色|情|狂的内心呢?”窦泽拿脚轻轻蹬了他大|腿一下,说:“说说你们家呗。”又八卦的特意凑过来,说:“尤其是白助理的那部分。”
“你关注他干什么?不说。”霍司明也松了脊椎跟着他一起瘫到沙发上,不过没掌握到精髓,瘫得很模仿很刻意。
窦泽凑到他脸前:“我不是关注他,我就是好奇,真不说?”
“真不说。”
“亲你也不说?”
“亲我也不说。”
“那不亲了。”窦泽故意扭过头去,霍司明就笑着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窦泽佯装生气,说:“不是说不亲了吗?”
“你又没亲我。”
窦泽绷不住笑,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心情好了就容易饿,他又惦记起上次那月饼,问:“我前天还是什么时候,让你带那月饼你带了吗?”
“在冰箱里。”
窦泽就趿拉上拖鞋,巴巴跑过去,在餐桌上拆开盒子又问:“你吃吗?”
“不吃,你也少吃点,不然晚上吃不下饭。”霍司明坐在客厅喊。
窦泽没理他,自己拿了一块,又把剩下的放回冰箱里。过来的时候,霍司明看到他徒手拿着,就说:“怎么也不拿个盘子?这样吃容易掉渣子。”
“看吧,还说你不像小姑娘,事儿这么多。”他一边抱怨,一边把茶几旁边的垃圾桶移过来接着,说:“这样总行了吧?”
“就着垃圾桶吃东西不味儿吗?”霍司明起身去厨房给他拿了个盘子。
“你这人真扫兴。”窦泽一边接过盘子一边说他。
“还有更扫兴的呢。”说罢,霍司明弯下腰,把被啃了一口的月饼丢到盘子上,吻住窦泽还含|着月饼的嘴唇,甜滋滋的莲蓉馅儿就被他舔|了个遍。
窦泽被他亲得脸红,刚喘过气,就听见他说:“好长时间没吃糖了。”
窦泽眉梢眼角都是红晕,又垂着眼喘气,有些媚意似的,霍司明看着看着就又想再来一下,窦泽推他:“行了,今天就这么多。”
霍司明笑着抱了抱他的腰,两人又吃了一会儿月饼。
到阿姨过来做饭的点儿,窦泽说:“我刚刚月饼吃多了,现在不饿,先去看我爸,等晚上回来再吃饭,好不好?”他说完又怕霍司明不同意,凑过去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霍总只好笑纳,说:“那你晚上早点回来。”
待窦泽到医院的时候,连一向下班早的窦源还没过来,窦爱国老两口见他这么早,也是惊奇,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出去跑业务,就没回公司。”他胡乱编了个谎话。
窦爱国教育他:“给人干活就要好好干,偷工减料要不得。”
“知道知道。”窦泽给他削了个梨,问他:“感冒好点儿没有?”
“不是很咳了。”窦爱国不接那梨,说:“你给我切一小块儿就行了,吃不了太多。”
窦泽听他这样说,心里又酸了一下,他忘了他爸把胃切了,不能像原来那么吃东西了,又低头就着小盘子把梨切成小块儿。窦爱国拿了一小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过了一会儿,窦源也过来了,看见窦泽有点惊讶,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请了一整天假?”
“没有,下午跑业务,没回公司就过来了。”他照着刚才编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窦源听着,眼底却是一闪,霍司明收购悦薇的时候,他们分公司当时被调人手过去帮忙,直到现在还有经手,悦薇现在很多生产线已经停产,根本不可能再卖产品了……
她抬眼去看窦泽,窦泽却没注意,当着父母的面,她便暗暗压在心底,没有再问。
晚饭的时候窦泽陪着家人吃了一点儿,到八|九点钟他又惦记霍司明,怕他为了等他不吃晚饭,便又提早回去了。窦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着眉思索,刘青脸上有些喜意,问窦源:“源源,你说……咱们小泽是不是谈恋爱了?”
窦源心里没底,嘴上笑了笑,安抚老父母。
窦泽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霍司明果然没吃饭,就说他:“不是让你别等我的吗?”
“不是让你回来给我发短信吗?”霍司明也说他。
窦泽便笑了:“好吧,今天算是扯平了,行吧?”
窦泽坐下来陪着他吃了点儿,饭后两人又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到了夜里睡觉的时间,窦泽刚洗完澡穿着大裤衩从浴室出来,霍司明便抱着枕头过来了。
☆、第四十一章
窦泽看着霍司明愣了一下,他有点紧张,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你真要过来睡啊?”
霍司明嗯了一声,走进来放下枕头。窦泽不便再反驳,因为他早晨的时候亲口说了答应,可当霍司明靠过来,他又有点害怕。
同床共枕又与接吻不同,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从未听说过‘千年修得共舌吻’的。两人大被同眠,便是要过一家子的意思了,从此以后息息相关。早晨你看见他最邋遢的一面,一张嘴闻见对方嘴里的口臭,夜里睡觉时最私|密的样子,虽只是一张床,代表的含义却多……
霍司明坐到床边,却没有像下午那样再调笑他,两人第一次同床的经历太惨烈,大概窦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放下枕头,问窦泽:“你平时睡哪边?”
“……我睡中间,我睡相不好,怕掉下去。”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上,又从柜子里找上衣来穿。
霍司明便把枕头放到床的边角,当真打算一夜就这样过了。
窦泽心道:你这又是何苦?
霍司明坐在那儿,两手交互握着,也有些紧张似的,问窦泽:“睡吧?”抬头又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说:“把头发吹干再睡。”
窦泽巴不得,忙说:“你不用等我,你先睡,我吹了头发再睡。”
霍司明便平躺在那里,只占了床的一边,他心知窦泽比他更紧张,甚至有点害怕,自己便先闭上了眼睛,装作要睡的样子。
窦泽走进卫生间关了门,心还扑通扑通狂跳,他开了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心跳,门外是霍司明睡在床上,他该怎么办?他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不该因为昨晚一时受了刺激就破罐子破摔,这时候可怎么收场?
霍司明等在门外并没有睡着,他阖着眼,心知窦泽肯定要在里面磨叽一会儿,可他不能再等了。窦泽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重情义,最大的缺点也是重情义。他既重友情,也重亲情,自己的爱情反倒没那么重要了。若是叫窦泽反应过来,再经家里人撺掇,到时霍司明在天平的两端可没什么胜算。要让他习惯,先习惯一起生活,再习惯一起睡觉,总有一天要习惯一起洗澡……
窦泽在里面磨蹭了好半天,头发都要吹秃了,才从里面出来。先是探出头往床上看了两眼,见霍司明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他才放下心,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却没躺在正中间,而是挨着另一边的床沿背对霍司明侧身睡下。
霍司明翻了个身,床单发出轻微的蹭动的声音,窦泽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他不敢回头,紧闭着眼,听见霍司明在背后说:“睡吧。”
霍司明稍稍欠身到床头,把顶灯关掉,只留下卫生间门口一盏极微弱的小夜灯。窦泽眼睛盯着那盏灯,耳朵却听着背后的动静,直至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才轻轻合上了眼。
这一夜,竟然出奇的和谐,窦泽跟霍司明当了一夜纯洁的室友。
夜里睡得晚了,早晨起床便有些困难。窦泽赖在床上眯了一只眼看霍司明起床换衣服,一头乱发被拱得四散奔逃,他看着霍司明,迷迷糊糊地问:“你晚上睡觉还抹发胶吗?怎么头发一点儿也不乱啊?”
霍司明看了他一眼:“你醒了?”
“没有,再睡会儿。”他把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霍司明绕过来在他的头发上吻了一下,才下楼。
窦泽睡得昏天黑地一无所觉,连霍司明上班走了也没察觉。
接到窦源电话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钟,他刚刚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脑袋还懵懵的有些睡意,含糊着问:“姐?怎么这会儿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窦源的声音有点发抖。
窦泽还没反应过来:“我……”他刚说了一个‘我’字,才意识到刚刚窦源问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有些慌乱了,他控制着声音说:“……我在公司呢,怎么了?”
“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你出来跟我见一面。”窦源一只胳膊撑在窦泽原来坐过的办公桌上,她气得快站不住了。
“……我在外面跑业务呢,你有什么事儿下班再说吧。”窦泽勉强控制着声音,手指却在发抖。
“我有急事,你现在就过来。”窦源说完,挂了电话。
窦泽不自觉用牙齿咬着食指的关节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窦泽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给霍司明去了电话:“我中午可能不回家吃饭,你别等我。”
“你要去哪儿?”霍司明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皱起眉问他。
“我姐刚刚给我打电话,她正在悦薇楼下,要我去见她。”窦泽的气息不稳,声音有点急。“你别管我了。”
“你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别来,你来了只会更乱。”他挂了电话,上楼去换了件衣服出门。
出租车停到悦薇楼下的时候,窦源正在大太阳底下站着等他,见他过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问:“可以了啊,现在出门代步工具都是出租车了?”
窦泽强笑了两声,双手去推她的肩膀撒娇:“我不是怕你等急吗?”
窦源打掉他的手,质问:“你刚刚到底是从哪儿过来的?”她一双眼睛瞪着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仿佛连呼吸都要努力控制。
“我……我刚刚去跑业务了。”
“你再说!”窦源的手指点着他:“窦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刚刚从哪儿过来的?”
“……”窦泽垂着头抿了抿嘴:“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和你自己告诉我是两码事,和我从别人那里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你自己说还是要我问?”她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枯瘦的脖子上连青筋都要暴起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跟那个霍司明在一块儿?!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人家……”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些不忍了,眼眶红了,眼球上浮现出|血丝,最终搓着牙轻轻挤出来,把她自己和窦泽,都打入地狱:“……你是不是被人家包养了?”
窦泽的嘴唇微微颤动,垂着头,没有说话。
窦源抡起包砸他的背:“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
窦泽只是弯腰护住肚子,没有躲,窦源恨极了,也打累了,她把包砸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下,眼泪一串串掉下来,不再抱怨,不再质问,而是痛哭起来,她压抑着哭声,表情悲痛扭曲到极点。他们都垂着头,压抑着只有彼此才能理解和感受的悲伤。
窦源哭了一会儿,抬起头,带着哽咽说:“小泽,不能这样啊!你跟他说,我们还他钱,我们还他利息!加倍!”她抽噎着,拽着窦泽的裤脚,无助地、眼泪流了满脸:“你跟他说,南南不换|肾了,我们不治了……我们不要他的钱了……”
“姐……”窦泽噙着泪,轻轻叫了她一声。
窦源无声地痛哭着,她用自己瘦弱的手掌拍打地面,发出压抑着的无奈地哀嚎:“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已经有路人停下脚步驻足围观,窦泽弯腰捡起她的包,两只胳膊插到她腋下将她半提半抱起来,小声安抚她:“姐,我们先回家吧?”
窦源已经哭得有些神思恍惚,却冷笑一声,问:“……哪里还有家?”
霍司明赶到的时候,窦源正被窦泽半拖半抱着到路边打车,他喊了一声:“窦泽。”
窦源听到他的声音,像听到仇人的号角,身体猛地弹起来,扑过去,面目狰狞着,一边拽他的西服用包打他,一边尖叫:“骗子!你这个恶心的骗子!”
窦泽赶过去拉她:“姐!你别这样!别这样!”
霍司明并不还手,而是制住她的双手,对窦泽说:“你别管,免得动了胎气。”
窦源仍在挣扎,听到这句话,瞬间愣住了,她问窦泽:“小泽,他刚刚说什么?”
“姐,先上车吧。”他扶着窦源,将人塞到霍司明的车里。
窦源还在恍惚,抓着窦泽又问:“他刚刚说什么?”
霍司明坐进了驾驶室,将车窗车门锁死,才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发疯的窦源说:“窦泽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
窦源又跳起来,扑过去从后面勒住霍司明的脖子,大叫:“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你这个骗子!”
车身被她的动作晃动起来,窦泽去拽她的手,她却像魔障了一样,死死勒住霍司明不丢。
窦泽抠着她的手,喊她:“姐,你放手!姐!我真的怀孕了!”
像是被谁按住了开关,窦源才慢慢松了手,看过来,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是悲伤,而是绝望,她绝望地看着窦泽,说:“小泽,你一定是在骗姐姐对不对?”
“是真的。”窦泽垂着头,说:“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窦源抡起了巴掌,还未打到他脸上,已经被探身过来的霍司明拦住,他狠狠制住窦源的手腕,说:“我劝你还是镇定一点。”
窦泽抬头看他,说:“你别这样对她。”
霍司明这才放开手,对窦源说:“你老实一点,别再动他。”
待车子停到公寓的车库里,窦源看着沿路的一切,回头一脸失望又不敢置信地问窦泽:“你每天就是从这里去医院看爸爸?”
窦泽低着头没答话,霍司明拉了手刹对窦源说:“你不要再问他,一会儿上楼,我回答你。”
三人上了楼,直到看见那间富有生活气息的公寓,窦源才彻底落实了两人的关系,她有些呆呆的,将这里打量了一圈又一圈,问窦泽:“小泽,他逼你的是不是?只要你点个头,姐姐就算拼了命也救你。”她殷切地望着窦泽,最终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是自愿的。”
窦源微微张着嘴,垂下了眼,脸上浮现出苦笑。
霍司明的心落进肚子里,说:“窦小姐,窦泽现在怀孕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给他造成压力。”
窦源转过脸,怒视他:“他一个男人,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怀孕的?”
“幸运。”霍司明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了两个字。
“你这个骗子!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姐,真的是意外。”窦泽拉住窦源的手臂。“我们谁也没想到……你能不能……别告诉爸妈?”
窦源已经镇定下来,她没有回答,咬了咬嘴唇,说:“小泽,我知道你是为了给爸爸和南南换医药费才这样的,我们不治了,我们还他钱,好不好?”又转头对霍司明说:“霍先生,我们还你钱,还利息,翻倍,行不行?我不能把我弟弟卖了……他还这么年轻……你喜欢他,你爱他,你就该为他好,是不是?”
☆、第四十二章
“正是因为我爱他,才要跟他在一起。”霍司明看着窦源,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爱他,能对他更好,包括你,包括伯父伯母,你们的爱都分成太多份了,我只给他一个人。”
窦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窦源站在那里,对上霍司明的眼,说:“所以你的爱就是让他被全公司的人骂‘小白脸儿’?还是让他挺着个大肚子走在街上被人骂‘怪物’?如果你们俩是自由恋爱也就罢了,这是我弟弟的自由,就算他是个同性恋,我也还是他姐!”
窦源顿了一下,又说:“可是他原来交了那么多个女朋友,就因为我们家出事儿了才找上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是自愿的?啊?”她咬牙切齿地说:“霍先生,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能为了女儿赔上我弟弟的前途。南南换不了肾,那是她的命,我认了。我爸之前做手术花的钱,我尽快还您,加利息。那工作我也不要了,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我给您跪下了!”
窦源说着就要下跪,窦泽搀住她:“姐!你干嘛呢?!你别这样!”他又抬头看着霍司明:“你还真想要她下跪吗?”
“窦小姐,你就算在这里跪上一天一夜,除了让窦泽心疼,于事无补。”霍司明倒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说:“给伯父看病的那些钱,是我孝敬老人的,给南南找肾|源,是因为窦泽疼她,给你找工作,也是因为你是窦泽的姐姐。这些东西给出去的时候,我就从没想过收回来。我爱窦泽,我们组成了一个家,他有了我的孩子,你现在要窦泽走,就是要拆散我们的家庭。你问问他,他愿意丢下孩子走吗?”
窦源抬头看向窦泽,窦泽抿了抿嘴,没说话。
霍司明继续说:“孩子出生以后,按理也要叫你一声姑姑,你愿意让你的亲侄子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
“霍先生,您是做大生意的,你是谈判专家,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父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窦泽的处境?”窦源压抑着怒气说:“你给他造一个安乐窝,把他像金丝雀一样圈养在家里,这就是为他好了?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霍司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对答如流:“伯父伯母那边,当然还要你多担待,我们谁也不希望老人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他们的观念老,接受不了新的家庭观念,这点我能理解,所以我做好我的本分,也希望你能做好你的本分。”他又低头呷了一口茶,才继续说:“至于窦泽是不是个男人,这点我比谁都清楚,我愿意养着他,也是我自己的事。”
窦泽抬头看他,怒斥他:“霍司明!”
霍司明见他不高兴,又赶紧摆手,补救道:“当然这也是他的自由,如果生产之后他想出去工作,我也不会拦着。”
窦源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嘴角颤抖着问窦泽:“真的怀孕了?男的怎么能怀孕啊?”
窦泽抿了抿嘴,也有点儿难为情:“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怀了。”
“几个月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危险?”
“五个月了,医生说男人生孩子,七八个月就得剖,大概就在年底了。”窦泽抿了抿嘴,看着窦源:“姐,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你别让爸妈知道,行吗?”
窦源一算日子,这俩人明显是在窦爱国生病之前就搞上了,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却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咽下气,说:“下回产检的时候带我去。还有……”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窦泽,姐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不想跟他了,咱们随时走。”她又转头对霍司明:“霍先生,以后南南的事不用您费心了,她能等到就等,等不到就算,那是她的命,我认了。”
“姐,你这又是何苦?”窦泽拉着窦源的胳膊。“孩子的病不是赌气的事儿。”
“你别管!”窦源瞪了他一眼:“等我先确认了你那孩子再说。”
窦源气哼哼出了公寓的门,留下窦泽在屋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扶着沙发靠背喘了会儿气。霍司明看他那样子,问:“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她刚刚没轻没重的。”
“你就有轻有重!”窦泽抿着嘴,瞪他:“那是我亲姐,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儿,能下狠手打我吗?你……她刚刚都要跪下了,你还在那儿说风凉话!”
霍司明也不装逼了,放下茶杯过来扶他,窦泽倚着沙发坐下来,看着霍司明:“你刚刚对我姐就跟对阶级敌人似的你知道吗?她一个女的,你就不能让让她?”
霍司明垂着眼,小声说:“她要把你带走,那就是我的敌人。”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走吗?”窦泽气急败坏看着他:“你就忍忍怎么了?再说她哪句话说错了?从咱俩签合同开始,这么长时间,你一步一个坑儿给我弄到你家来,现在咱俩都同床共枕了,你以为我嘴上不说心里就不清楚?”
霍司明抿着嘴不说话。
“还有,什么叫你愿意养我一辈子?咱们可早就说好了,生完孩子以后我还要去上班的。”
“我后来不是说了可以吗?”霍司明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手帮他抚着后背顺气。
“你那是被我逼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窦泽气得瘫到沙发上,霍司明过来抱他,又亲|亲他的脸。
窦泽闭着眼,叫他亲了亲,心里却堵得慌,说:“她现在心里肯定特别气。”
“……”霍司明也不说话了,坐到沙发另一面。
窦泽回头看他,问:“你又怎么了?”
霍司明解了脖子上的领带,露出上面一圈被勒出来的红痕,窦泽看见,伸手轻轻摸了摸,问:“疼不疼?”
霍司明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窦泽去柜子里拿药箱出来,小心翼翼给他抹了抹,说:“不然咱们去医院吧?万一声带受损什么的。”
“别管我,先送你姐去看心理医生吧,她更要紧。”霍司明脱了外套,把领带也搭到沙发上,解开衬衣扣子,故意露出伤痕。
“……”窦泽看着也怪心疼的,无法,只得跟他道歉:“对不起,刚刚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说话过激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白若安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看见霍司明脖子上的痕迹,调笑着说:“诶呦?大白天在家玩儿s|呢?”
霍司明也不理他,接过饭盒放到餐桌上。窦泽挤出笑脸对白若安,打招呼:“白先生,辛苦你跑一趟。”
“不辛苦,应该的,拿钱办事嘛。”白若安笑着说:“那你们俩慢吃,我先走了。”
“您也留下来一起吧,大中午的,就别来回跑了。”窦泽笑着招呼他。
白若安摆摆手,没个正经说:“不了,佳人有约。”
霍司明也不管他们,把饭盒一个个取出来放好。窦泽送走白若安回来,见他还板着脸,无奈道:“别板着脸了,以后都以你为先,行不行?”
霍司明还是不说话,窦泽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本来就有气,也不耐烦哄他了,转身上了楼,不吃饭了。
“……”霍司明坐到椅子上,自作孽不可活,又拿了一个新盘子,拨了点菜和米,送到楼上去。
窦泽正窝在床上生闷气,见他进来,也不吭声。霍司明把盘子放到床边,坐到床沿儿,轻声说:“起来吃点儿东西吧?孩子该饿坏了。”
后半句话才叫窦泽动起来,掀了头上的被子,问他:“还跟我冷战吗?”
霍司明摇摇头,端着盘子喂到他嘴边。
窦泽不接,让他重新放回床头,自己穿了鞋下来:“不在床上吃东西,味儿。”又教育霍司明:“以后有事儿说事儿,你别一不高兴就摆张臭脸拒绝交流。”
说完看见霍司明委委屈屈低着头,也不落忍,抬起他下巴摸了摸脖子,问:“还疼吗?”
霍司明点点头。
窦泽忍不住叹气,小声说:“她下手也太没轻重了。”
霍司明绷不住笑了,窦泽瞪他:“笑什么笑?她对你没轻重不代表对我也没有。”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凑上去抱了抱他,像安慰小朋友似的:“行了,别气了,吃饭吧,吃完饭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别发炎了。”
霍司明这回也不敢再摆臭脸了,端了床头的盘子,两人一起下楼,吃完饭去了私立医院,先给他看了看脖子,又给窦泽检查了一下肚子,都没什么事。
回家的路上,窦泽轻轻叹了口气,霍司明转头看他,摸了摸|他的手,问:“怎么了?”
“糟心。”他看过来,对霍司明说:“以前我头上就像时刻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可是现在这剑真正掉下来了,我也没觉得心安。”
“窦泽,社会的落后、其他人的不理解都不能成为你惩罚自己的理由。”霍司明认真地说:“我们的关系没有妨碍任何人,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和想要的生活,这是我们的自由。”
“你是说选择被你包养也是我|的|自|由?”窦泽看了他一眼。
“我认为你从没有被我包养,你不必有任何道德上的愧疚,是我一直在追求你。”
窦泽忍不住嘴角含笑,伸手拍了拍霍司明大|腿,说:“我以前觉得你沉默寡言特别高冷,住一块儿才发现那是闷骚,话多起来也是一串一串儿的。”
霍司明笑了笑,问:“要给我点奖励吗?”
窦泽斜睨他:“凭什么给你奖励?”
“我刚刚不是安慰你了吗?”霍司明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那你以后甭安慰我,以后你生气我也不安慰你,就让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摆臭脸怄气。”窦泽故意说。
霍司明笑了笑,说:“以后不再那样了。”他看了窦泽一眼,又说:“可是你总向着别人。”
“诶哟,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窦泽哭笑不得地说:“你要非这么说,那咱们今天就掰扯掰扯,她打你勒你脖子是不对,可你对一个女孩儿那么横眉冷对的就对了?霍总,你的绅士风度呢?”
霍司明不说话了。
“男的对女的不都得宽容点儿让着点儿吗?”窦泽说起大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霍总听见这句话又想摆臭脸了,忍了一会儿,问:“你对你那群前女友也这样?”
“我……”窦泽眼珠子轱辘了一圈儿,说:“我对你不也这样儿吗?哪次咱俩吵架不是我先服软的?你可比她们难搞多了,就你那小心眼儿。”窦泽皱着鼻子撇了撇嘴。
霍司明听着眼里溢出些笑意。
两人回到家,吃过晚饭,窦泽又换了衣服去医院看窦爱国,他还是有点紧张。
霍司明问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窦泽抬头看见霍司明的脸色,笑了:“你放心吧,我姐不会再打我了,她都知道我怀孕了,帮我兜着还来不及呢。小时候我|干坏事儿不敢让爸妈知道,都是我姐帮忙兜着的。”
“她万一给你弄到妇产科,强行……”
“行了,别瞎想了你,我姐没那么狠的心。”窦泽拍拍他的肩。
又听见霍司明说:“那谁知道?她连自己孩子都能……”
“霍司明你再说一句试试?”窦泽瞪着他。“今天晚上回书房睡!”
霍总抿了抿嘴又不说话了。
窦泽刚到医院,就看见刘青正拿着个饭盒往普通病房那栋楼走,问:“妈,您这是去哪儿啊?”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树叶已经泛了黄,零星几片挂在树梢上将落不落。
刘青一回头看见是窦泽,先答应了一声,又说:“我去给南南送饭啊。”
窦泽脑袋嗡得一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窦源这是把南南的病房给换了!他抿着嘴,听见刘青说:“你姐说南南那边现在不做手术,就先换回去了,你爸倒是没动。”刘青说完又看他,见他的表情,问:“你姐说跟你商量过了呀,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窦泽心里不是滋味儿,安慰他|妈两句:“辛苦你还得每天跑来跑去。”
“没几步路。”刘青说:“那你是跟我去看南南?还是先去看你爸?”
“先去看南南吧,我姐下班了吗?”窦泽问。
“她今天下午没上班,说是公司什么设备大检修,放一天假。”刘青一边走,一边跟他说,又问:“你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工作,我都劝她尽量还是别休息。”
窦泽心里面又是咯噔一声,窦源从小就是这样说到做到,当初跟谢骏离婚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当时年轻,未想到如今这许多后果,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犟什么呢?
南南住多人间病房,里面的病友虽安安静静各司其事,可到底不如高规格的单人病房自在。他们进去的时候,窦源正在为南南剪脚趾甲,抬头看见刘青,说:“妈,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不用送饭。”
刘青放下饭盒,说:“我这不是怕你没时间去买吗?”
窦源也不便多说。
刘青拆开饭盒把粥倒出来,让她们吃。
南南已然吃过晚饭,拿着包子抬头看妈妈,意思是实在吃不下了。窦源接过来,咬了一口,又去喝粥。
刘青看着南南不动嘴,便催促道:“南南快吃啊,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南南刚要说话,窦源打断她,替她说:“她下午吃了点儿小零食,等晚一点儿再叫她吃饭。”
刘青这才安心,叮嘱道:“那你一会儿可记得吃。”
窦源装着吃了两口,也撑不下了,劝她:“妈,您先回去照顾我爸吧。刚刚医生说要给南南做个化验,等一会儿弄完了我带她过去。”
刘青听她这样说,点点头,又转身问窦泽:“那你跟我一起走?看你爸去。”
“您先过去,我跟我姐说点儿工作上的事,让她给我介绍两个客户。”窦泽玩笑着将她送到电梯,回来见窦源正候在病房门口等他,便走过去。
两人默契地一齐走向楼梯间。
窦泽先开口:“姐,南南的病好不容易有点儿希望了,你折腾什么呀?就为了赌这口气?”
“我不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还债。”窦源抄着手,看他:“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霍司明是这么个变|态,要是早知道,咱们一家人就算病死饿死,我也不会叫你去求他。”
“……根本早就还不清了。”窦泽垂着头:“你不能拿着孩子的病在这儿赌气,你换病房也就算了,辞职干嘛?”
“我有去处,你别管。”窦源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你确定真的是怀孕了?”
窦泽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千真万确,都有胎动了,晚上踹得我睡不着。”
窦源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肚子,又说:“你把衣服掀开我看看。”
“别……跟怪物似的,你别看了。”窦泽护着肚子,有点难为情。
“你是我亲弟弟,怪物也得看,快着点儿,趁现在没人。”窦源伸手把他衬衣从裤子里拽出来,向上掀开一点,露出已经被胎儿撑紧的腹部,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肚皮,紧紧绷着,连青筋的脉络都能看到,像是立刻就要撑爆了似的。窦源看着,忍不住心疼,泪又要淌下来,把衣服给他拽好,问:“医生怎么说?”
“产检正常,到十二月份儿就能卸货了。”他轻轻抚了抚窦源的背,说:“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你别怄气,重新回去上班行吗?你要这么弄,我的牺牲不全白费了吗?”
“你要早跟我说,我就不会叫你做出这种牺牲!”她抹了把泪,又问:“咱爸七月份儿查出生病,你怎么四、五月就跟他勾搭上了?啊?”
窦泽垂着头默然不语,窦源看着他的表情,红着眼问:“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说你也是个大男人,你怎么……你怎么就?”
“当时喝多了,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那儿去啊?”窦泽轻轻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孩子都快生了,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啊?”他回头勉强对窦源笑笑,说:“他对我挺好的。”
“再好那也是个男人啊,你跟他又没什么感情。”窦源把眼泪抹干净,说:“你还年轻啊窦泽,不能就这么耽误你一辈子。”
窦泽舔|了舔嘴唇:“谁说没感情了?”顿了一下,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他为了我都想去做变性手术了。”
“……”窦源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帮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要是一走了之,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你的意思是我忘恩负义了呗?”窦源瞪他。
“我不是那意思。”窦泽用脚尖搓了搓地上的灰,轻轻叹了口气,说:“感情这东西,难说,你要真让我离开他,还挺舍不得。”
“……你动心了?”窦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以前不是喜欢女孩儿吗?”
窦泽不太敢看她,错开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看他还挺顺眼的。”他说了一半儿,又抬头看向楼梯间的窗外:“再说爱情有什么用啊?多少当初海誓山盟的最后不都散了?”
“那你以后就准备这样了?”窦源还是蹙着眉。
“也没其他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窦泽笑了笑,又说:“你别折腾了,好好给孩子治病。”
“你别劝我。”
窦泽犹豫了一会儿,玩笑道:“按理说,霍司明就是南南的舅妈,给孩子看病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快别说了,你这挺着大肚子,你是舅妈还是人家是舅妈你自己不清楚啊?”窦源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这些破事儿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窦泽赶紧笑着对她说:“姐你真好。”
“别夸了,我现在连自己是不是个人都不知道了。”她摆了摆手,回病房了。“你先去看爸吧。”
窦泽走出普通病房大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乌云遮天蔽月,狂风怒号飞沙走石,他用手遮了口鼻,一路冒着大风到高干病房楼道里,给霍司明发了一则短信,叫他出门的时候穿厚点,最好带上围巾口罩。
他进病房的时候,刘青正在关窗户,窦爱国气急败坏地说:“要换也是我换,怎么让南南换了?”一抬头看见窦泽,更不得了,非要他去办手续。
“爸,您别折腾了,反正平常南南也是送到你们这里,晚上住在哪里倒无所谓,再说您过几天就得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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