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正文 第2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第2节
“纳兰小姐,你别胡闹,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你爹急着找你,还是先回府上免得纳兰老爷担心。”免得两人又吵起来,布朗马上出来的调停,以前两人见了面就像火星撞地球,势必斗得你死我做才肯作罢。
第四节
安府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发出了令人恶心的腐败的味道,站在门口安甯语回过身来对那里拿梦说,“我想你还是不要先去微妙。”
“为什么?”一路上来纳兰梦都在想见到墨倪之后,倒要问她安的什么心,也恼自己轻易相信别人差点搭上一条人命。气愤又自责让促使纳兰梦一定要亲自问清楚。
“如若你不怕下面有老鼠,大可跟着下去。据我所知,它们长得可有兔子那么大,毛发稀疏能看到褶皱的皮,样子十分恐怖还会咬人。”厚重长满了绣的铁门‘咯吱’被打开,瞬间记起的尘埃夹杂恶臭迎面扑来,安甯语随即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捂着鼻子。
“那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好了。”再怎么说,到底还是身娇肉贵的千金大小姐,纳兰梦避之不及恨不得马上将安甯语给推下去,然后立马把门关上,谁受得了。
墨倪逃婚毕竟是一件让安家不齿之事,若是让外人知道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出逃,那对安家的影响就更大,所以绝不能让纳兰梦跟下去。
带上布朗两人就缓缓了下了地牢,荒废太久差点连她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火把的光驱走部分阴暗,但刺骨的寒冷还是让身体单薄的安甯语感到不适。
潮湿的地面跪着一对男女,墨倪和往昔一样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愤怒,却无惧与安甯语互视。而她旁边的男人就有点逊色,面如死灰神色慌张像是被吓到了。
安甯语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给‘安瑞祥’的丝绸提供颜料董老家的小儿子董明生。隐约记起几个月前董老纳妾的喜宴上见过董明生,不过是一个毫无是处的书呆子,却不知墨倪喜欢他什么?
“你竟是为了这个男人,不惜丧心病狂毒杀我哥?”捂着鼻子的手帕并没有放下,安甯语从容的坐在布朗搬来的椅子上,情绪依然生冷的让人想死。
刚才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墨倪听到‘毒杀’两字显得有点意外和惊恐,神色略带慌张凝视身旁早已满额冷汗的董明生。从表情来看安甯语猜测,墨倪似乎并不知道当初给纳兰梦的那包药粉竟是毒药,而非董明生所说蒙汗药。
“大少爷可好,现在是否安然?”虽说,墨倪并不爱安晋言,但也不至于要毒死他,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歹人她也下不了手,何况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不过就算她被利用,也无法让安甯语释怀,没有人可以直接或间接伤害她的家人。
“他福大命大,岂是你们这些小人可随意伤害的。你也无需假惺惺,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眼看墨倪并没有替自己辩护,安甯语到真想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如书中所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真爱存在,至少她从未见过,以前总觉得都是骗人的戏码。
“这件事跟董郎无关,要杀要剐尽管冲着我来就好。请你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董郎一马,我愿意承受任何处罚。”好歹怎么说,墨倪进安府的时候就年长安甯语几岁,怎么说也算看着她长大,素来了解她为人心狠,这次被捉回来是九死一生。纵然如此,她还是希望将所有罪责揽下来,希望可以减轻安甯语对董明生的伤害。
“倪儿。”本来还担心墨倪会将真相全盘托出,没想到她笨的一个人拦下全部罪责,那一刻,董明生立即觉得松了一口气,深情含泪握着墨倪的一脸悲痛欲绝的说,“是我不好,害了你。”
“莫要胡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毒药是我要下的与你无关。”墨倪还担心被安甯语看出端倪,冲着她喊,“安甯语,有本事从这我一个人来,放了董郎。”
“墨倪,一直以来我总以为你是府里最懂我的人,看来我错了,我太高估了你。”
“安甯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别那么多废话。”墨倪并无畏惧之色。
向来,安甯语的心思向来变幻莫测,墨倪猜错也不奇怪,她望着地上两人冷清的说,“分明是一对奸夫j□j,为啥还要在我面前上演如此让我倒胃口的画面,让人恶心。”
“安甯语,别欺人太甚,识相就快把我们给放了,若是让我爹发现你私下囚禁我们,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刚才还鹌鹑一样的董明生,怒不可歇的弹起来指着安甯语说。
怎么说,董明生在家里也算是要风得风的少爷,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显然丢了面子有些失控了,吓得墨倪赶紧拉着他的衣袖,担心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虽然此刻未能猜透安甯语的想法,但也深知她吃软不受硬的脾气,刚才那一番挑衅的话随时会把命给断送上去,苦苦哀劝,“董郎,别冲动。”
“我乃堂堂董家少爷,何时沦落到任人欺凌,我倒要看看这病君能奈我何。”平日没少听爹爹在家里说安家的不好,闭门谈论的最多莫过于孱弱的安甯语,还断言她一定活不过双十等等,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些无聊谈资,称其病君不过徒嘴巴上的爽快,实则眼红年轻轻轻的她就有如此成就而已。
“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敢提你那闻到棺材香的老爹,不怕把他给气死?”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外面的人妒忌她家大业大,免不了会受到攻击,董明生敢说出这番话多少耳濡目染,跟他爹也脱不了干系,安甯语也毫不客气的还击,她就是这种人,别人敬她一尺,她可还人一丈,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她也以牙还牙。
“你胆敢诅咒我爹…”
“安甯语,你到底想怎样?”担心这样争吵下去董明生会触怒安甯语,董明生不了解对方不代表墨倪不知道,她站起来挡住在董明生面前,希望可以将安甯语的目光重新注视在她身上,可以忽略董明生。
“我想,让你们两死。”平静的好像在说‘吃饭’、‘睡觉’那般惺忪平常。
“你敢。”如果换做别人说这句话,董明生会觉得开玩笑,不过从安甯语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不明所以的感觉到害怕,强忍恐惧挺直腰瞪着安甯语说,腿则不停的在哆嗦。
“还真的没有我不敢的。”安甯语看着墨倪嘴角上扬,“除非…”
“你想怎样?”墨倪认得这样的表情不免心一惊。
“若是董公子肯喝下这瓶毒药自我了结,本公子大可不计前嫌饶嫂嫂一命,如何?”说着安甯语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丢到董明生面前,眼看墨倪要捡起来要喝掉,安甯语马上喝止,“墨倪,若你敢喝掉,我会让你的董郎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立刻让墨倪拿着毒药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安甯语,恨不得扑上去和她来一个同归于尽,也免得受这样的折磨。
“当然了,本公子也非不近人情,你们还有第二个选择。”不可否认,在墨倪毫不犹豫的捉起毒药那一刻安甯语多少被震撼了,为了别的男人她另可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吗?但安甯语不懂,随后又觉得墨倪很傻。
墨倪咬着牙,问,“到底是什么?快说。”不可否认,安甯语在精神上折磨他们,她从来不相信有忠贞不渝感情,在乎,临界点在哪里。
“若你肯答应乖乖回去当我哥的夫人,这件事我可不计前嫌,绕董公子一命。墨倪,你可要想清楚。”在她说出这一条件时,连身边的布朗也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见安甯语像今天那般好说话,想必里面还暗藏玄机,只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既然当初我决定走,意味着我绝对不会嫁给你哥。”连死都不怕的墨倪,竟有如此刚烈的性子,着实让安甯语有些惊讶。
“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懂得。”安甯语不是在要挟对方,她说的都是实话。
本来,听到安甯语说出的第二个条件,董明生看到离开的希望之光,凭墨倪对他的感情绝对会答应,殊不知墨倪认死理,死也不肯嫁,让他从天堂从新坠落地狱,感觉求生无望,吓得无力瘫坐在地上,唤了一声,“倪儿。”
“董郎,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随你而去。”墨倪马上蹲下扶着董明生,潸然泪下,“还记得你曾对我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拆散我们。”
一直以来墨倪都被养在安家,每一日都被提醒她将来有一日要嫁给安晋言,虽说不上讨厌但也并不喜欢他,谁希望将来嫁给一个无法给予幸福的人。本来她也就算嫁也是理所当然,直到一次无意间结识了细心儒雅的董明生,瞬间堕入爱河让她明白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爱情。
“但我还不想死。”看来安甯语的压迫和地牢恶劣的环境开始让董明生的意志濒临崩溃边缘,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他无法理解一个肯为他死的女人,为什么不能为他嫁给别人。可能在场除了墨倪之外,没有人会懂的,因为他们都未曾用心去爱别人。
不为所动的安甯语冷漠的看着两人,她很清楚,现在稍微乘胜追击一定可以攻下董明生。地上的墨倪抱着痛哭无助的董明生也望着安甯语,但眼神却满满的是恨,似乎她也明白接下来会出现的结果,虽然不肯承认,果然,爱一个自己爱他比他爱自己多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第五节
‘咯吱’地牢的铁门被打开,一个下人匆忙的走进来,跪在安甯语面前,说,“二少爷,董老爷带着衙门的人在大堂,说要找董少爷。”
“是我爹,这回你死定了安甯语。我舅舅乃是当朝侍郎,识相你速速把我给放了,不然等我出去了可有你好看。”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变脸比谁都快,偏有人不吃他那一套。
“他家丢了人来找我做什么?去把人给打发了,本公子不待见。”语气显然有些不满,看来这次真的把安甯语给惹毛了,“我平生最讨厌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还有那些自以为东西却连东西都不如的渣滓。”
“是,二少爷。”跪在地上的那下人小跑着离开片刻也不敢耽搁,厚重的铁门再一次被关上,地牢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气氛降级零点冷的足让人血液凝固。
“你竟敢…”董明生不敢相信,在他亮出舅舅那张皇牌之后,安甯语还敢如此气焰嚣张,这次真的怕了,“我舅舅乃是当今侍郎,你就不怕他将来找你麻烦?”
“是吗?我真的好怕。”
董明生天真的以为安甯语怕了,于是说,“那你识相就马上放我们走,我可以让他们不追究。”
“你是天真还是傻,会觉得我会放了你们。别浪费我的时间,还是快做决定,不然一会改变了心意就不好了。”眼看董明生再一次面如死灰的样子,多少令安甯语的心情有些愉悦,起码她再一次证明她是对的,世上没有牢不可破的感情,在乎你有没有用对法子。
“安甯语,你这个疯子。”
“既然你们如此难分难舍,那我也不棒打鸳鸯,成全你们好了。”
“你会有那么好心。”董明生狐疑的望着安甯语。
“当然,我还会把你们葬在一起,将你们的故事编成书流传下去,告诉后人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爱情。”说完安甯语站了起来,依旧用手帕捂着鼻子打算离开,她待得已经够久了。
董明生最后的防线彻底垮了,他跪着爬到安甯语脚边捉着她的脚,“我真的不想死,求你放了我吧。”
“董公子,你求错人了,决定你生死的不在我,你该求的是墨姑娘。”安甯语嫌弃的甩了董明生,但衣摆上还是被弄脏了。
“倪儿。你为天涯,我为海角,两两相望,不能相依,是绝望;你为明月,我为清泉,形影交错,却不能交织,是缘错;你为清水河畔,我在奈何桥旁,是无望;倾情是错,不如从未相遇过。”
“董郎,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绝望的看着眼前的董明生,原来山盟海誓说遍,似这般都付与过眼云烟!墨倪并没有流泪,哽咽,“听风吟,应不玩我一生的思念,细水长流,流不完我一世情深。纵繁华散尽,我痴心未改,几度徘徊,走不出的,仍是你花间的蜜语甜言。”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心若磐石,敌不过过眼云烟。这世间太少的不离不弃,太多的相忘于红尘里。曾经深爱过的人,把朝朝暮暮当作天长地久,把缱绻一时当作深爱一世。于是承诺,于是奢望,殊不知离散竟如此轻易。
“可惜红尘轮回不过你们最多不过梦一场。”安甯语接着说,“墨倪,你连死都不怕,为了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你何须留恋?嫁给我哥就那般委屈你吗?”
“天不老,情难绝,与君盟誓,愿为其死。”宁愿死,墨倪却不能欺骗自己,嫁给一个她并不爱的人,她对爱的执着可能不是很多人能理解,但恐这样的女子为数不多了,“我与你哥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看来你心意已决,也罢,我便成全你两人,成就一番佳话。”换成其他人可能会被感动,可惜,安甯语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别呀,安公子,我可不想与她同死。”
“那有什么办法?你淫人之妻罪不可赦,不杀之,难平我心中怒火。”安甯语停顿了一会,无论怎么说墨倪不怕死一根筋的行径还是触怒了她。安甯语从来就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别人而去死,于是开口说,“若你亲手将毒药喂于墨倪,我便饶你狗命一条,如何?”
对安甯语的决定,墨倪眼神没有恐惧望着深爱的董明生却说不出的感伤,原来到头来是一厢情愿,花前月下的生死相许敌不过人生在世,“董郎,你动手吧。红尘中你我彼此都是过客,山盟海誓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若我一死可换你留下来,足已。”
“倪儿,莫要恨我。”花凋零,落花随水流。水冰凉,曲终人已散。
墨倪吞下了董明生亲手递过来的毒药,一直徘徊于眼中的泪最终还是落下来,安静无力的摊到在地上。
“她已经死,你满意了?可放我离开了吧。”董明生看着地上的死体,唯恐避之不及丢下手中的空瓶躲得远远的问。
“董公子未免也太无情,可惜了她对你真心一片。”
“是她愿意为我而死,又不是我逼她。多少女人肯为我董明生而死,难道我都要跟她们一起疯癫。本公子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死?”
“我本以为自己无情,跟董公子一比简直不值一提。恐怕给我哥酒下毒药,也是你幕后策划的吧。”
“一派胡言,安公子绝不能言而无信,不怕招人耻笑。”
“安某从来说话算话,董公子也不用矢口否认,稍微一查便知龙与凤,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非要置我哥与死地而已。你大可放心,我说了放你就一定不后悔。”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其实不过是墨倪时而在我面前提起那智障儿,凭什么我与傻子相提并论,一念间心有不忿,才欲借手杀之。”
“就那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
眼看依旧一脸冷清的安甯语命人将地上的墨倪抬走,跟着离开地牢,却没将董明生带走的意思,“安甯语,你…到底想怎样?不是说好放了我吗?”
“没错,我说了会放了你,但却没说让你完好无缺的离开这里。”
“你…”还没等董明生骂出来,铁门再一次被关紧。雾散,梦醒,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一场没有赢家的漫长谈判最终落幕了。
比起阴暗的囚室,外面刺眼的阳光也令安甯语讨厌。她停下来凑到布朗耳边交代了一些事后离开。先要回去洗个澡,她不能忍受身上恶心的气息还有脏掉的裤脚。为了尽快能洗去一身污垢,也便抄近路沿着府内里的荷塘边的小道返回自家别院‘焉忞庐’,却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人,她一把捉住了安甯语的衣角,走太快的她想要回身看清楚,发现重心不稳一不留神将拉她的人失手推到了荷塘里。
“救命,我不会游泳。”跌落到荷塘挣扎正是追过来要问审讯结果的纳兰梦,没想到倒霉到家被安甯语给推下了荷塘里,很久以后想起都觉得她是故意而为之。
“救命,咳咳…”时而浮起时而沉下让喊救命的纳兰梦喝了几口水被呛到了,但,求生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当她在一起觉得要沉进早被她搅得污浊的水底,又浮起来的时候,本来该站在荷塘旁的安甯语不见了。
在她绝望的随时赴死,感慨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有人义无反顾的跳下来,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上岸后很快昏迷过去,但前一刻她还是记住了也浑身湿透的布朗。
房中换好衣服走出‘焉忞庐’的安甯语得知董明生他那老爹带来的人还聚集与前厅,走出来竟发现偌大的前厅显得十分挤,难怪刚才在路上都没见到人,原来都来这里,家丁和董老带来的人举着刀对峙严阵以待,眼看随时都要打起来了,那老头真是狗急跳墙,他可是知道良王跟安家的关系,还敢动武,真不知死字怎写。
“董老爷,你想干嘛?莫不是想要血染安府不成?”安甯语一出来就震慑全场,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退到边上,低头不敢看她。不过要是有人敢看,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那样的笑容比女子还要好看摄人心魂。
“哪敢,是那些小的不懂事。”看到安甯语刚才世事如归的董老爷也怯场,马上命人把武器统统收起来跪在,“听说有人看到小儿在安府,不知道小儿那里冒犯了二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老夫几分薄面放了他。”
“那个贱人敢在董老爷面前搬弄是非,让我知道了是谁打烂他的狗嘴。”
董老爷也算个老油条,对儿子的那些风流韵事又岂会不知,听出安甯语矢口否认见过董明生,想必是担心事情传出去,大家很快将他跟墨倪的苟且之事也连带挖出来,于是说,“我老来得子,董家就他那么一个男丁,不见一时情急,想来公子人面广或许听说过小儿的下落也不一定,才特意来请你帮忙。”
“可能贵公子也是一时贪玩才晚了回去,董老此刻回去可能见他已在家也不一定。”说完,安甯语笑了笑凑到董老爷耳边小声,继续说,“你老不会教子,本公子便替你教了,董老爷日后要多提点他如何做人,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让他碰的。”
董老爷觉得不妙,是连滚带爬汗流浃背的逃离安府,回家方知董明生一炷香前,人被一辆马车丢在府门口,那会下身血粼粼的惨不忍睹,连人也失去了意识。大夫检查才知道董明生双腿被打粉碎,总的来说算是废了。
对董明生的伤城中众说纷纭,最多的莫过于说他在烟花柳巷,跟一些地痞流氓抢女人,最后被暴打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第六节
躺在床上的纳兰梦模糊的睁开双眼,眼看到的地方布置显陌生,知道此刻并不是身在家中,勉强爬起来捂着还有些发疼的头,最后的记忆是被安甯语推下了荷塘,差点溺毙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怕。
“小姐,你醒了。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回去跟老爷交待呀。”纳兰梦的贴身丫鬟海棠,悲喜交集声泪俱下的把人抱在怀里,当她想要滔滔不绝的述说着内心的纠结和忐忑的时候,被自家小姐无情的打断了。
“安甯语那王八蛋呢?”清晰的记得,她之所以会躺在这里,归咎与一个人。那便是把她推下水,还袖手旁观气最后一走了之的安甯语,“人长得不赖,竟不知心肠那么坏。”
“嘘,小姐,莫要胡说,这可不是你的纳兰府。”海棠与安甯语或多或少有过接触,知她长的是面如冠玉俊美绝伦,有扬州城三大美男子之一的美誉。也知道她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做事也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让与之有来往的人又敬又怕,散发‘我不冲寒先破蕾,众香哪个敢生花?’的孤傲气势。碰上她们纳兰府容易脾气急的主,两人有点争执也是可以理解,海棠以前也没少听纳兰梦在闺房之中数落安甯语的不是,却从未见像今天那么激动。
“我就说,本小姐还怕她吃了我不成,若不是因为她…”纳兰梦差点要将安甯语把她推下水的事情全盘托出,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
抛开她纳兰家千金的身份不说,在扬州城拜倒在她美貌之下的男子可谓不计其数,每日来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给打破,要是让别人知道在安府受如此这般待遇让她情何以堪。虽然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在怎么无所谓也毕竟是女子,还是不免有一些小心思。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比起纳兰梦,那海棠也是绝对思想单纯到‘蠢’的地步,完全没有不懂的擦言观色,眼见纳兰梦提起安甯语狂躁不止,还不识好歹的追问,“小姐,若不是寜语少爷,就什么了?”在海棠来到安府,府上的丫鬟已经替纳兰梦换好了衣服,她只听说小姐误堕入荷塘里,却不知道是给安甯语无意中推的细节。
“我没事。”对着昔日无话不谈的海棠也令纳兰梦难以启齿说,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今早老爷派来找小姐的下人给安府的人打发回来,便派我过来搭把手,谁知才来就听到你误落荷塘一事。大夫说即刻便会醒来,我不敢离开,担心老爷知道了会心疼,才会在这里一直候着。”
“所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堕入荷塘,对吧?”
“嗯,不过我猜小姐你又犯缺心眼的毛病,走路从来乱撞跌水里一点也不奇怪。”海棠也纳闷纳兰梦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如脱缰的马儿野性难驯绝对是一个不安分的主,看小一会都会出捅娄子,自从懂事来就没少给纳兰德添些小麻烦,这次私下帮助墨倪逃婚若安家追究起来必定是大事,她却从不掂量一意孤行。
“你才缺心眼,你全家缺心眼。”又不能澄清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全由安甯语给害得,这次真真是哑巴吃黄连。
“好啦,小姐,你别激动。”海棠跟她久了知道她一生气也就口无择言,绝对没有要侮辱她的意思。说来奇怪纳兰家和城中的其他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主人跟下人的关系很是和谐,纳兰德与纳兰梦被视为大小不良,经常跟下人打成一片。可一点也不像安府,每个人都训练有序,表情凝重让人觉得压抑。
“那我昨夜一宿没回去,我那老爹爹是不是很着急?有没有担心的痛哭流泪,捶胸口问候苍天与大地什么的?”一句话就完全暴露了纳兰德平日对纳兰梦的骄纵,胆敢整晚不回家还心安理得的揣测老爹的心情,也恐怕翻了整个扬州城也找不出另一对那样的父女。
“没,昨晚在安府吃完了喜酒见你没出来,想着你高兴要多待会,便先独自回府上,到家了又吃了一锅的燕窝粥才去睡。”海棠完全没有捉住重点,就是简单的概述了纳兰德把女儿丢在了别人家回去,馋嘴还吃了一锅的粥再去睡的过程。
“什么?有他那样当爹的吗?知道我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不担心我遇到危险就算了,今早别人一句话就把他派来的人给打发回去,他是太信任我,还是太放心安甯语?”其实是纳兰德相中了安甯语这个人,希望她真可以成为纳兰家的东床快婿。
“老爷说了,他绝对相信寜语少爷的为人,像小姐那样的暴脾气,准不会吃亏,你玩厌了便会自个回家。再说了,平日里安府你也没少来,算不上陌生的环境。”海棠也没有添油加醋将纳兰德的话一字不漏的带到,连海棠听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反倒担心看起来身体单薄的安甯语会被纳兰梦给欺负。
“什么?谁暴脾气,本小姐我那是性格直率,在胡说跟你没完。”纳兰梦自幼琴棋书画得心应手,稍微年长更是喜爱舞动弄枪,性格也随之开朗动静皆宜。很多不熟悉她的人,只知道她家世丰厚,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却鲜少知道她还有俏皮的一面。对此,在日后安甯语不着时机的嘲讽她有抑郁之症,也不过她们两人之间戏言而已。
“老爷说了,小姐肯定是相中了寜语少爷,昨晚走的时候才没可以不把你给带回去,老爷实在太高明了。”海棠用渴望真相的眼神望着纳兰梦,想从她口中得知昨夜到底有没有擦出火花,谱写一段才子佳人的神话。
“你怎净听他那老不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跟那块石头没有任何瓜葛,别把我们扯一块说。就算有,我们也是仇人那般简单。”其实也难怪纳兰德会胡思乱想,多少青年才俊女儿都看不上,偏偏对安家情有独钟还时常登门造访。其实他倒也猜中不少,纳兰梦之所以频频出现在安府,着实为了一个人,却不是安甯语而是另有其人。
“老爷说了,你肯定不会认,那是女子的矜持。老爷还说…”
“你别 ‘老爷’‘老爷’的我头疼,再说一遍,我跟那块石头没…可…能。”对安甯语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自从刚才被她推下荷塘之后简直希望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还有一个让她留下的理由,绝对、肯定、早就去狠揍安甯语了。
“小姐,你干嘛老叫寜语少爷做石头?明明就是一块无暇的美玉,石头无法与之比较。”其实海棠想要说安甯语温润如玉,但想来她有玉石般晶莹剔透却着实没有它应有的温和质感,可能用晶石形容更贴切。
“我说她是就是。”
还在两人激烈的争辩之时,布朗徐徐走了进来,他跟安甯语属于完全相反的类型,高大伟岸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还有深邃的五官,菱角分明的线条,锐利的眼光都给人强大的震慑力,黑色的外衫里面是血红色的短衣,简约的配饰合身的剪裁秀出完美。布朗是那种英姿飒爽的豪迈,而安甯语则是雍容尔雅的阴柔。
“纳兰小姐感觉可好,是否需要让大夫在过来?”布朗说话倒也淡雅。
“不必了,梦儿还未感谢布公子的救命之恩。”纳兰梦轻声细语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娇柔的侧坐在床上不敢直视对方。
“纳兰小姐言重了,若无大碍,那在下也不便逗留太久,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告辞。”还没等纳兰梦回应,布朗也就退出去了。
“布公子。”望着那抹背影消失,纳兰梦心里不免失落,轻声一叹。
自小伺候纳兰梦的海棠,似乎留意她见到布朗前后的反应,多嘴忍不住问,“小姐,难不成让你魂牵梦绕之人并非寜语少爷,而是布公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提到布朗,纳兰梦的脸马上绯红一片。
“你还矢口否认,脸都红了,小姐藏的真的好深,我差点也误以为你喜欢的人是甯语少爷。”这方面海棠一点也不含糊,把纳兰梦的心思都看透。
“那安甯语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非要喜欢她?”这句不免又有些斗气,安甯语扬州三大美男子也不是白当的,可谓风靡整个扬州城。
“甯语少爷有什么不好?长得又俊俏,家世又好和小姐非常般配,扬州城多少女子都梦想要嫁给她。”海棠也没有在拍马屁说的也实在,“布公子虽然品貌非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这还是纳兰梦第一次泄露了心意,听到海棠有异议之声,不免着急。
“虽说安夫人前几年将布公子收做义子,终究还是下人的儿子,父母又早亡。就算小姐喜欢,恐怕老爷会反对。”海棠说的一点也没错,不管怎么说,纳兰家在扬州也算有头有脸,让纳兰德接受布朗也实属不易。
“这事八字都尚未有一撇,你别散播谣言,我自有主张。”现在终归还是纳兰梦一厢情愿罢了,她还没有像布朗表达心意,不过这次他英雄救美还是成功的虏获芳心。
在所有事情都还没开始之前,她不想有任何人影响一段憧憬已久的爱情。至于以后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多想,走一步算一步,未来的很多事事情不是她预计就可以发展,她努力就可以改变,她放弃就会没事。
“小姐,其实你跟甯语少爷堪称金童玉女,若是老爷知道了也肯定会很高兴的。”海棠也是有话直说,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安甯语才配的上她们家小姐。
“我活着并不是只为了让他高兴,而且别被安甯语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给骗了,她可不是好人。”
“哦。”海棠应了一声,不过纳兰梦整句话里她只听进去四个字,那就是人畜无害。
第七节
心未死,泪已干,不堪回首魂亦牵。梦惊醒,不了情,往事如烟回不去。明日黄花,欲言声已哑,素心难解风尘事,红尘一梦两茫茫。亦虚亦实,亦爱亦恨,叶落无声花。
醒来,墨倪望着熟悉的布置和味道,虽然是买回来的穷人家的孩子,但仗着安晋言的喜欢住的跟主子不相上下,所有东西都是管家精挑细选,不过满眼的繁华在她严重不过云烟,多年居住的房间,离开一夜竟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活下来却感觉已经死去的乏味。
还没有坐起来,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床边正襟危坐的安甯语,认识了那么多年还是她头一次进自己的房间,表情还是一样的冷漠,穿的已经不是囚室里那件青花瓷的白色长衫,换了一身月牙色的直襟长袍,袖口银丝边流云纹滚边,束发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十分适合她清冷的气息,并不恐惧也没有惊讶,坐起来目光有些涣散问,“董郎,他怎样了?”
“从来尘缘都如水,何苦尽一生情?莫要多情,伤了自己罢了,又何须执着管他死活。”安甯语本以为董明生的无情之举可消光墨倪对他的一片情谊,没想到她醒来还是执迷不悟追问他的下落,不免有些疑惑,为了活命而不惜要她性命之人,有何值得她如此留念。
“你不是我,焉能体会。纵然今日他不能为我而死,亦不代表我就可以忘记昔日的美好,毕竟那些日子真实的存在,他可无情,不代表我可无义,你终究不是我。”死里逃生的墨倪此刻并不庆幸还存活于世,被心爱的人放弃的滋味比要死还要痛苦千万倍,死可能一切灰飞烟灭,活着竟不知为谁生。
“所以,你还放不下他?”那一刻,安甯语的眼神流露出杀意,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费尽心事步步为营的击破了董明生的关卡,让他在生死和墨倪中做了选择,目的就是为了要证明她由始至终都是对的,最后也逃不过曲终人散。不过视乎,墨倪在不停的挑战她的容忍的底线。
“不是。”其实在董明生为了活而亲手将毒药灌之,墨倪的心也跟着死了。
“奈何你看起来会如此的悲伤,莫不是为了他,又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而已。若人在荆棘中,不动则不刺;若心在俗世中,不动则不伤。而我动了,也伤了,那你说呢?”墨倪并没有后悔认识董明生,也没有恨他在生死关头弃之不顾,属于她们两人的爱情凋谢是真实的,但也不可否认曾经盛开过。
“为了这样薄情寡义之人而伤值得吗?”恰巧安甯语就是那种不动不刺,不动不伤之人,她又怎可体会墨倪的心情。一味觉得只要逼着董明生原形毕露,就可以挽回墨倪的心,殊不知挽回的不过是躯壳而已。
“人这一辈子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人而忘却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他爱着我。只求在在我最美的年华里相遇。董郎的出现,让我明白安府之外是无尽的天空,尽管到最后他为了活下来而选择牺牲我,但我不怨也不恨,至少曾经拥有,相反比起我,安甯语很可怜,你在为别人而活着,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自己。”这就是为何安甯语觉得墨倪最懂她,整个府里唯一看穿她的无奈恐怕也只有墨倪。
自从安甯语被娘亲罗兰乔装成安家二少爷,她的一生就是为了维系安府而存在。担心身份被揭穿任何事情都必须谨言慎行,也不敢交朋友。夜里偶尔会在梦魇中惊醒,梦里她的女子的身份被识破后,安府便欺凌糟蹋分崩离析。
“大胆,难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给杀了?”恼羞成怒的安甯语呵斥。
“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须在这里与我废话。何况,对墨倪来说死有何惧,二少爷又何必虚张声势要挟墨倪,不如说你为何不杀我?”一眼就看穿安甯语的墨倪也不动啦西侧,直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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