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正文 第3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第3节
“冰雪聪明的你,又岂会不知我的心意?”安甯语一直不说,其实她很欣赏墨倪的聪慧与机智,也许这些多少让安甯语留下她的因素。
“你要把我继续放在大少爷身边,难道就不怕我又下毒手加害于他?”墨倪很清楚安甯语想让她留在安晋言身边哄着他,好听点就是安家大少奶奶,说的不好听也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玩偶,唯一不同的是安晋言待她真的很好。
“就算董明生不承认,我也相信你不会对我哥下毒手,你不是那种人。”和墨倪一样,安甯语也很清楚对方不会狠下毒手。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高兴吗?”墨倪走到了窗前望着外面漆黑和夜,“真可笑,我情愿你相信下毒的人是我,至少面对大少爷我可以心安理得。那样你会杀了我,也总比像现在这样活着要好。”
“别人都渴望求生,奈何你固执要望死。”听得出墨倪一丝求生欲望也没有,安甯语担心就算不亲自动手杀她,如此的她也活不长久。
“在你处心积虑的逼董郎亲手了结我生命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一并死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死过了一回,往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罢了。”无论墨倪有多心灰意冷,也非薄情寡义之人,要不是罗兰安排了这场婚事,逼着墨倪跟董明生私奔,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头脑简单的安晋言,她也看得出安甯语的担心,“大少爷待我不薄,纵不爱也要报答他昔日恩情,余生之年必陪伴与侧,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
“固然最好,那我也不打扰嫂嫂休息,告辞。”换做以前安甯语绝不会怀疑,现在的墨倪她不太放心,特意,安排了几个丫鬟贴身伺候,说到底还是担心她想不开干傻事。有时候会想,若不是为了安晋言,她还会留下墨倪吗?到底不杀,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都说知己者死,偏偏寜语则希望有人能懂得她。
入夜后,扬州街道与白日一样热闹繁华,道路被沿边的店铺高挂的灯笼给驱走黑夜。一辆气派的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走,驾车的人便是布朗,能劳驾他亲自护送的人便是平日里爱闯祸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纳兰梦。
“小姐,你都在安府赖两天了,难道还不想要回府?”坐在旁边的海棠看到纳兰梦望着布帐外的布朗失神,竟忍不住打趣,“是不是怕回府了见不到人家?”
“胡说八道。”被看穿的纳兰梦脸红耳赤否认。
“那布公子知道小姐的心意吗?”
“不知道。”纳兰梦口中的‘不知道’,并不是肯定布朗并不清楚,而是她也很迷糊,心生有好感却不知那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爱情。撩开马车的窗帘无焦距的观望,只为了避开海棠继续的问题。
打道回府之前,纳兰梦还是从布朗口中得知了一些所谓的真想。下毒的人并非墨倪而是和她一起相约私奔逃走的情人,虽然知道不是墨倪的计谋,当初冒然出手相助还是导致差点害了一条人命,让从来做事都不顾后果的大小姐不免后怕,发现很多事情并非如她所想的简单。
马车停在了纳兰府门外,布朗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纳兰小姐,已经到了府上。”看到海棠先出来,便也伸出手小心的将人扶下马车,接着就是纳兰梦,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结实有力的臂弯给纳兰梦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相比之下觉得安甯语有点太纤瘦。
“海棠,我有些话想要和布公子说。”纳兰梦在布朗的搀扶下了马车,没急着回府,将海棠遣开。
海棠也很识相,以为刚才在马车上与她家小姐的对话有了作用,意外纳兰梦竟如此大胆直白,不过她们小姐向来做事不按章出牌,也不足为奇,带着纳兰府出门迎接的下人走了点,但也不敢走太远。
“纳兰小姐,还有何事?”在这之前,安甯语便知纳兰梦一定会追问到底,想来她也已被卷了进来,为了避免她不知情的乱打探,到时候把真想张杨出去,倒不如先交代布朗大致的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并提醒她莫要张杨后果自负的字眼。
“你们家少爷会怎样对墨倪?”至于谁是墨倪的情夫是谁,他的是死是活纳兰梦也不在意。但,她认识墨倪,也知道她秉性并非恶毒,身世也相当凄苦,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现在被捉回来,不免心生怜悯,担心安甯语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请放心,寜语是不会伤害她的。”所有人都以为安甯语是铁石心肠的人,但在布朗眼里却不尽然,只是外人太不了解她而已,最多是一个武装。
“整场的悲剧里,到底谁对了谁又错了?”
“我们终究是外人,不可以随意归结对与错。就如纳兰小姐助墨倪逃跑,不同人的眼里,恒定的对错也不一样,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事过境迁,人过景变,过去回不去,失去回不来。得了也好,失了也罢,还需要继续生活,不是吗?”
“但是…”纳兰梦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来一切不是她所预期所想,帮助墨倪离开不爱的男人,可以寻求她的幸福。结果迎来的却是一场噩梦,在纳兰梦得知那个所谓的情人亲手给墨倪喂下毒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她觉得是亲手将墨倪推入了火坑里。
“天色也不早,纳兰小姐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在下告辞。”其实布朗也不想多呆,整件事情最受打击的不是眼前的大小姐,而是安甯语,离开太久布朗始终是不放心赶着要回去。
第八节
马不停蹄从纳兰府赶回来的,布朗并没有在内庭看到安甯语,疾步来到了‘尘园’的凉亭,果然,见她独自安静的立在亭中央,六角凉亭上挂着灯笼随风摇曳,望着远方如墨漆黑的夜,那人永远给人孤单的感觉,走近,布朗也放慢了脚步来到她的身边后停下说,“大少爷刚醒来,吵着要去见大少奶奶。”
“嗯。”安甯语双手叠放于后背,纹丝不动,一阵风扬起了两人的衣角,吹走了地上的尘埃带不走的是人的思绪。
“天黑夜冷,不如回屋歇着吧。”安甯语身子单薄是总所周知,常见的咳嗽伤寒普通人就算不吃药几天就可康复了,摊在安甯语身上没有一头半个月铁定好不了。底子本来不好,加上这些年为了‘安瑞祥’的生意废寝忘食是雪上加霜,也令布朗会担心。
“嗯。”安甯语应了,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布朗也没打算继续在劝,向来她决定的事很少会改变,唯有默默的站着安甯语的身侧,才发现当年的小孩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记得被罗兰接进安府的时候,安甯语还是襁褓中的婴孩,现在,不过她也不过要比自己矮上一个头而已。
布朗被接进安府的时候,墨倪并还没有来,这样一算,其实跟安甯语青梅竹马的安晋言之外就数他,比起安晋言的宽松待遇,罗兰对安甯语真的很苛刻,下人都围着大少爷嬉戏玩闹的时候,她则在夫子的敦促下昼夜学习,几次无疑被布朗撞见罗兰小考不满意轻则骂两句,重者免不了要挨几下巴掌,也是这些成就了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安甯语,也是这些让她变得冷漠让人不想靠近。
彼此沉默了很久,夜来风叶已鸣廊,布朗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要问,“若喝下毒药的不是墨倪,而是董明生,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那你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惆怅。”今夜安甯语之所以彻夜难眠,终究也是为此事所困,既然她一人想不通,布朗也借机希望可以让她吐出心声,以免积压难疏成疾。
“连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太无情?”果然安甯语还是困在墨倪这件事上,历来她做事都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像今日这般愁思不解。任她如何置身事外,还是走不出这镜花水月。
“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每回安甯语遇到想不通的事,都会独自一人在亭子里站很久,跟她时间长了布朗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知道她为墨倪一事惆怅,想说试着开导,“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他们若是真心又岂会怕你这烘炉火,分开不是你的错,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安甯语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在她将一瓶没有毒的药带进地牢,就已经证明她并不想要置任何人于死地,最后她之所以会打断董明生的腿,一来是,愤怒他如此歹毒敢对安晋言下毒手,二来,是他为了活命不顾墨倪死活无情无义。触怒了她非要把董明生废了来能抒发心中怒气。
除此之外,安甯语还独自承担着一切,事发后瞒住了娘亲罗兰,总所周知要是让她得知,董明生跟墨倪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安甯语私下审问内心多半是想给他们留一条后路,没想到最后,因为董明生贪生怕死酿成这样的结果,也非她所想。但,她从来不相信爱情是真的,她有想要见证世上存在真爱也是真的,从来不会说,也不会表达,才会让她如此这般纠结。安甯语就是这样一个很复杂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的人。
过了几日,确保外间并没有传出任何有关那天墨倪逃婚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安甯语还是将墨倪移至安府内比较僻静的‘梨渊阁’禁足,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之外,不得外人靠近,连安晋言也不能像往日般可随意相见。究竟她还是对墨倪不放心,还是说,她是为了少跟墨倪有更多牵连,避免让她产生无为的恻隐之心,又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替墨倪着想,让她一个人多清静。
和往常一样,在安甯语交代府内一切琐事打算要出门巡铺之时,下人送来了一张由良王发来的请柬,相约今晚与湖畔一聚。
“我们府上素来与良王交集甚少,这次贸然主动送来请帖,不知所谓何事?”布朗接过了来翻开一看,果然气派请柬上的字都是烫金。
“大婚那日姨父也有来观礼,不过大哥当时余毒未清卧倒与床未得相见,恐怕这次相邀也是为了弥补当日之憾,我们也不用杞人忧天。”记忆里,良王也着实对安府出力不少,当年安泰不幸身亡,若不是他鼎力相助仅靠罗兰一个妇人也难在扬州立足。恐怕有人欺负他们家老弱病残,早已家散人亡罢了。
到了夜晚,安甯语将良王相邀一事禀告了罗兰得到允许之后,偕同哥哥安晋言和墨倪一同出门,记忆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像今日一样一家人同行外出。规模也是史无前例的大,两个骑马的护卫在前面开路,中间则是他们三人的座驾,都是扬州城打造最奢华的马车代步,携带着钢刀的布朗骑着马在车旁边,后面还跟着一批步行的护卫。
自从安泰遇难之后安府是杯弓蛇影,凡是安家子嗣出入都几重保护阵仗之大让人膛目结舌,担心途中遭人偷袭,毕竟此番要去的地方尚算郊外,地形环境比较复杂歹人容易埋伏,安全起见才会如此铺张。其实,平日在城中安甯语出门巡捕比较低调,若不是为了保障安晋言的安全还有让罗兰安心,她也绝对不会如此声张。队伍走过的地方都引来百姓热议,来到郊外才尚且安静些。
车内安甯语撩开了窗布,远望湖边停靠着一艘三层多高的楼船灯火通明堪称豪华,梁柱除了朱丹红外就是金漆夺目。忽然,船上飘出一阵宛如流水般的琴声随风而至,让寂静的黑夜变得不再孤单,让落寞的心情感觉到温暖,让人沉沦于那悦耳的声乐之中不想醒来。
美好的东西都来的如此短暂,当安甯语下了车却曲终人散,心中不免一阵失望。
这时,安晋言与墨倪也纷纷从车上下来,几日没见墨倪更显清瘦不少,容颜也有些许的憔悴,往日千娇百媚回眸望,倾国倾城谈笑间,殊不知今日眼神如此暗淡无光看破红尘还是苦海无涯。墨倪挽着安晋言的手徐徐的走来,三人站在一起出了不知所以的安晋言之外,其余的两人心境都变了。
一早在船上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来,良王也下了船亲自出来接,“你们可算来了,本王还以为你娘舍不得让你们出来呢。”
“怎敢劳烦姨父亲自下来迎接。”安甯语示意安晋言,“哥,快过来见过姨父。”
从小都被关在家里的安晋言看到陌生人不免害怕,有点紧张的挽着墨倪的手,但也很懂事跟着墨倪一样,走到良王面前作揖问好,“姨父安好。”
“免礼,都是一家人何必太客气。恐怕这位一定是倪儿,对吧?”良王打量了一下新晋的安家大少奶奶墨倪,“和传闻中一样真是秀外慧中。”那时候人人都讲求以肥为美,也难怪良王凡是见到长得消瘦些的人都会忍不住叮嘱要多吃,事实上墨倪真的太瘦了,让人担心。
“谢谢姨父夸奖。”墨倪强挤出来的笑容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安甯语,果然她还是没有放下,到底是谁踏碎了那场属于墨倪的盛世烟花。
“都别站着,湖边风大,快到船上去。”布朗下了马,良王也招呼着他们四人上了船。才发现,除了上次一见姬舞表妹在场,意外纳兰梦也在,还有一个看似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男子在。
“纳兰小姐你们想必也不陌生,那甯儿可否记得他是谁?”良王有意要考安甯语,指着那位男子笑着问安甯语。
眼看他头戴镂空雕花金冠束发,身穿宝蓝色绣金丝腾云祥纹,腰间系白玉金腰带,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散发大将风范也不失贵族气质,安甯语便也回答,“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小王爷。”而且还是娘亲罗兰妹妹与良王的儿子,在眉宇间还是看到了姨娘的神韵。
“没错,他就是我和你亲姨娘的孩子姬俞。”良王妻妾成群膝下也有不少的儿女,唯独儿子中十分偏爱姬俞,而女儿里最爱莫过于姬舞,“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派到边关军队里磨练,本来也要来参加晋儿的婚礼,结果没赶上,这次特意把你们这些年轻人约出来叙一叙。”
“表哥有礼。”姬俞比安晋言要小一岁,比安甯语则还要大两岁,年纪尚小给人沉稳大气的感觉,出身显赫有这般历练实属不易。
同样,姬俞也在打量了安家的两兄弟,总算明白为何父王参加完婚礼回来之后,对安甯语站不绝口,安晋言掩盖不住的稚气暂且不提,至于安甯语明明才二八之年,双眼清澄又显深邃给人无法捉摸之感。
“甯弟莫要客气。”姬俞和良王非常相识谈吐文雅,并没有一般将士那般粗犷不羁的气息。众人又互相客套了一番后,船已划离岸边驶出湖中央。
第九节
坐在船上往外看是无尽延绵的黑夜,晚上的湖面有点寒冷,船舱里却呈现一片热闹的景象,精彩的表演源源不断的呈现,安晋言边吃边开怀的看着堂中歌姬的表演,跟死寂的安府差天共地,也难怪他看的如此出神完全没有留意周遭的事。
这会,纳兰梦悄然而至在墨倪身旁坐下问,“几日不见墨姑娘清瘦了不少。”当初传来董明生被打断了双腿,纳兰梦便已经猜到带着她逃走的人就是他,对墨倪的处境格外担心,不过安府内绝口不提也无法打探到任何消息,今日见墨倪也出席看到她安然无恙也安心不少。
“谢纳兰小姐的关心,把你也卷进来实属抱歉,差点连累你被误会。”墨倪说的是安晋言被下毒一事,纵然不想要提起,但萦绕在身旁的都是有关联的人,又岂是她说忘记就可忘记。
也意外纳兰梦大量宽宏不计前嫌对她更是关怀备至,人情冷漠纵然是至亲也未必能做到这点,萍水相逢的关系还能如此嘘寒问暖着实令人感动。
“我没事,况且安甯语也不敢对我如何,反倒没帮上你的忙羞愧难当。”纳兰梦并非假惺惺,她有些时候真的是一鼓作气完全不顾后果,眼见墨倪被迫嫁给先天智障头脑不清的安晋言,二话不说就提出要帮墨倪逃婚。如果没有她推波助澜,可能这场闹剧也不会成功,造成这样的结果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当然,最后墨倪还是被安甯语派去的人捉了回来,不是纳兰梦无能,也并非董明生跟墨倪计划不够周详,而是人若是还在扬州城就没有安甯语找不到的,怪也只能怪技不如人而已,“纳兰小姐已经帮的够多了,墨倪是福薄之人,纵然逃的出安家,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当初之所以答应董明生私奔,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婚事将近迫在眉睫固然奋身一搏。现在每每想起他贪生怕死,如此没有腰鼓的人,就算让他们侥幸逃出扬州城,将来也未必可以如神仙眷侣般生活。
“日后你有什么打算?难不成真的要陪安晋言到老吗?”纳兰梦也非以貌取人,不过安晋言的智商还不如八岁的孩童,跟他在一起的墨倪会有幸福可言吗?
“天下虽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地,何况连我唯一要离开的理由现在也已经没有,安家待我不薄,也可能注定要我用尽一生还这份债,躲不过的劫,过去的权当昙花一现。”适逢欢悦的曲音下,墨倪这番话显得无尽苍桑,想不到出自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之口。
“与一个痴愚之人做夫妻焉能幸福?莫要为了报恩委屈自己,这可一辈子的事。”
“纳兰小姐莫要在劝,我心意已决。”眼见安晋言嘴边沾满了一些食物的碎屑,墨倪抽出了手绢替他擦拭。
纳兰梦也不好继续说下去枉做小人而已,无意间目光落在了厅堂对面的始作俑者安甯语身上,和往昔一样冷峻的表情让人讨厌。她始终认为若不是安甯语不肯放过墨倪,不然此时的她可能依偎在情人怀里与所爱之人双宿双栖。
一直在旁边留意她们两人话语的姬俞捉住了时机,在她们都没有继续要说下去,才找机会走过来纳兰梦说,“小王可以坐这里,纳兰小姐不介意吧。”
“当然。”对姬俞这样走过来让纳兰梦有些措手不及。良王跟她爹素有交情,每回良王来扬州免不了都会召见,今日出门前纳兰德突然肚疾临时失约,便把纳兰梦给派了出来代父出征。
“听父王说家父身体不适,没什么大碍吧。”姬俞也很淡定,并没急着献殷勤客套的询问开场,着实识大体。
“多谢小王爷关心,家父素来嘴馋,想必又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肚疾,吃点苦头也好,教他日后莫乱吃东西。”无论在谁的面前,纳兰梦就这样不羁说话从来不掩饰。这会在家里茅坑上如厕的纳兰德打了一个喷嚏,竟厚颜的自言自语说‘谁在想我了?’
“想不到纳兰小姐除了弹得一手好琴,连说话也这般风趣幽默,实在难得。”原来在安甯语上船之前,纳兰梦看到角落的琴一时技痒弹奏一曲,余音绕梁而不自知。而今日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广袖上襦,下面是粉紫色长裙腰上系海蓝色丝带,给人一种俏丽修长之感,肩上还搭着雪白纱罗披帛青春秀丽洋溢。肤如凝脂、傲世而立、宛如出尘仙子清雅绝俗般梦幻。竟不知这样的清雅脱俗的女子,话语风趣平添了几分人气让人容易亲近。
“小王爷夸奖了。”好话谁都爱听,纳兰梦也不例外,特别是被有地位长得一表人才的小王爷称赞更是得意忘形。
“纳兰小姐也莫要拘谨,唤我姬俞便可。”眼看两人也逐渐熟络,姬俞也很主动的展示友好,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这等殊荣可以直呼其名。
另一面,良王拉着安甯语问,“甯弟风度翩翩仪表不凡,钦慕你的女子恐怕数不胜数,不知道现今已经有心仪之人没有?”
“姨父说笑了,侄儿片刻不敢耽误了‘安瑞祥’的生意,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男女之情上面。”安甯语听得出良王有心要打探她的消息,恐怕有欠红线之嫌疑,也马上开脱说,“加上甯语年纪尚轻,娶妻纳妾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家业固然重要,但是成家也是位安家的福祉着想。本来子嗣就已经单薄,虽然晋儿成家立室,终究重担还是在你身上,莫要蹉跎了岁月。”良王并没有直言凭安晋言的状况,替安家开枝散叶实属不易,暗示将来‘安瑞祥’的继承人也指望安甯语。
“姨父说的有理,甯儿谨记在心。”怕是在这样推脱下去不免惹人怀疑,早就一声冷汗的安甯语也只好顺水推舟敷衍了事。
怕的是良王一时兴起开口替她许配姻缘,推不掉,又娶不得,左右为难之际。不曾记得何时停滞的音乐再度响起,突然从帷帐后面出现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曼妙身姿轻移莲步如汉宫飞燕轻盈飘逸。
手中的折扇在她手中起舞可谓游刃有余,清颜白衫青丝墨燃宛如仙女下凡,所有人都被她优美的舞姿所吸引,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仔细一看竟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姬舞,瞬间定格在一个画面,躲在展开的折扇后面那张脸慢慢的浮出水面,含情脉脉的望着安甯语,可用‘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来形容。
“甯儿觉得本王这个女儿怎样?”良王将时机把握的相当准确,在姬舞转过身去那一瞬间发问。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安甯语并没有阿谀奉承,姬舞的舞蹈惊艳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同为女子也被深深的吸引。
“那就好。”良王满意的点头笑了笑。
“姨父,平日可能少坐船,这会有些胸闷不适,想出去透透气。”自觉气氛不对,安甯语也怕多说无益唯有金蝉脱壳,免得真等良王开了金口到时候可谓覆水难收。
“去吧。”良王还以为安甯语害羞才借机要离开,想不到他这个无可挑剔的商人也有脸皮薄的时候。
“是。”
尾随出来的布朗看的出来安甯语有心事,“看来良王有心要把郡主许配给你,竟不惜做那么多铺垫。”
“连你也看的出来,良王真的是司马昭之心。”安甯语叹了一口气。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说的我又岂会不知,躲得一时是一时。”安甯语站在甲板上迎面而至的风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我想独处一会。”
“嗯。”布朗知道她心烦,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堂内纳兰梦发现安甯语跟布朗都同时消失,也走了出甲板却只看到黑夜里穿着白衣的安甯语,想起那日被她推落荷塘一事不免心有不甘,于是心想捉弄她一番,踮着脚悄悄的走过去惊吓她好报落水之仇,在距离安甯语两步之遥,不慎踩到甲板上的缆绳滑到往前扑到。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惊慌失措的纳兰梦伏在围栏下往下看,漆黑一片除了安甯语在水中挣扎的声音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见她没有喊救命想来熟悉水性心也没有之前慌乱,竟,还有心思调侃对方,“安甯语,当日你把我推进水里害我喝了好几口水差点淹死,刚才我也不是故意为之,大家算扯平,你待会上来不许寻我麻烦。”
“甯语呢?”并没有走远的布朗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马上跑过来发现甲板上早已不见了安甯语。
“在下面。”布朗焦急的语气多少吓到纳兰梦,指了指下面黑漆漆的湖水,这会发现刚才激烈的拍水声顿时消失。
“她不会游泳。”说完布朗一跃而下跳进湖里,留下甲板上不知所以的纳兰梦,耳边萦绕着都是布朗最后一句话‘她不会游泳’。
她怎么可能不会游泳,唐代的男子怕热每每夏日都爱游泳所以熟悉水性,况且刚才安甯语跌落水中并没有出声求救,更令纳兰梦坚信她会游。偏偏不知她是女子,谨防身份曝露纵然夏日也穿的比常人多,别说出去外面戏水。她之所以出声求救是她不懂,要高傲的她喊救命比要她的命还难。
第十节
跌落在水中的安甯语任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整个人都被困在无形的束缚里,直到筋疲力尽在开始往下坠落那一刻,笼罩于心头的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感觉有一丝的解脱,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似乎假如离开可以让她不必在伪装,她愿意用生命撕开着这幅承受着痛苦悲伤的面具。
记忆里,娘亲跟她说的最多地一句话就是,“无论你愿意与否,这一辈字你都会是安家二公子,所以任何事情你都务必要谨言慎行,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知道你生命的终结。”
“但我并不是真的公子,我是女…”年纪虽小还是知道男女的区别在哪里,她就是不懂为何娘亲非要逼她作违背意愿的事。
‘啪’罗兰一巴掌将年幼的安甯语刮到在地,“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是…”爬起来的安甯语坚定不移,毕竟年纪尚小话语不免奶声奶气缺乏气势。
‘啪’罗兰又是一巴掌,“再说一次。”
“我不是”小个的安甯语重新爬起来走到娘亲身边。
‘啪’三巴掌已经让她半张脸肿的像猪,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迹,“再说。”
趴在地上的她用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娘亲,为何安晋言可腻在她怀里受尽宠爱,而自己却要被一次一次无情的打击,她支起小小身体耗尽的所有的力气,缓缓的走到了娘亲跟前问,“娘,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待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说完,眼前一黑无力的晕倒跌落在地,那种感觉好像现在如掉进了冰窟里寒冷死寂。
在她觉得这次真的可以离去,过去的一切委屈会随着她的死而消失。突然,胸口受到压迫吐出灌进肺部的湖水,人也随之恢复了意识,才明白刚才不过做了一个短暂的梦,醒来一切都还在,注定她无法逃离。
胸口清晰的疼痛感让她头脑非常清醒,四周围满了人吵杂中她还听到清晰的哭声,体弱无力的她费尽最后的力气凑到布朗耳边吩咐,“马上带我回府,不许让任何人碰我。”
“立马将船撑回岸。”纵然焦急的布朗看着安甯语清醒过来心有稍微安定,将下人拿过来的干布统统裹在了湿淋淋的安甯语身上,边吩咐船夫将船撑回岸边去。
迫不及待的布朗将安甯语抱上其中一辆马车,丢下所有人就这样驾着马车匆匆离去。只因为在他在救安甯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她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叱咤风云的安家二少爷的真实身份是女人,荒诞之极令人难以相信,他无法明白罗兰的背后的动机,怎会狠得下心那样待自己的女儿?一路上他不断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是安甯语二少爷的身份之所以存在是代替安晋言无法履行的责任,为安家撑起一片天地。
抱着体力还尚且未恢复的安甯语跑进府里,直奔她的庭院‘焉忞庐’,布朗在路上吩咐尾随前来的的丫鬟,“替二少爷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衣物。”
“是。”丫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安甯语,若不是平日训练有素恐怕现在早吓得手足无措,不敢多看一眼低头应声离去。
不用一盏茶的时间下人便一切准备妥当,等布朗把安甯语小心的放在床上,望着她苍白阴柔的脸,大意以前怎么会没有发现她是女人,男人岂可有如此完美带娇柔的脸。当然,就算看也是瞬间的事,他非常清楚安甯语的脾气,不喜欢被别人打量还有猜测,布朗放下人之后转身离开,扣上门之前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临走前撂下这样一句话,并不是要等待安甯语任何的交代,她做事向来不会对任何人解释。而是,今夜他知道了一个安甯语费尽心思隐藏多年的秘密,绝对会令她感觉到不安,唯一令她心安的途径无非是解决自己。她从来只相信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
宴会在安甯语的落水后无趣收场,所有的人都重新回到了岸上,姬俞留意纳兰梦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受惊吓才会这样,于是走过去,“梦儿,你没事吧。”却没得到回应。
站在纳兰梦旁边的海棠发现她家小姐灵魂出窍似的,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提醒,“小姐,小王爷跟你说话来着。”
“你刚才说什么?”回过神的纳兰梦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抽离,触目惊心的画面在眼前流连挥之不去,月圆夜冷,就算她在不喜欢安甯语见她从水中捞起奄奄一息,从来没有的负罪感和担心溢满于心。
“看来你真的是受了惊,不如让我送你回府?”不可以否认姬俞对纳兰梦着实有好感,看见纳兰梦又一次失神,唤了一声,“梦儿?”
“失陪了。”话一说完,殊不知纳兰梦跃上身旁的一匹马背上后挥鞭策马离去,马不停蹄的直奔安府。虽然安甯语离开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毕竟人是她推进湖里还是觉得心有不安,现在就算要被劈头骂一顿也总比现在这样回府好。
完全不理会诸多推搪的安府下人,一下了马就风风火火的赶往安甯语的‘焉忞庐’,见宽阔却清冷的庭院里的石椅上坐着一个人,屋里亮着灯,走过去问,“布公子,她人怎样?”
不得不说安甯语自从认识了纳兰梦之后,府内的各种状况是层出不穷,先别说安晋言的大婚差点毁在她手里,就连现在又害她跌落湖里,布朗纵然脾气再好也难以压抑,“纳兰小姐,不如你先回去。”
“今晚见不到她人,我就不走。”
“纳兰小姐如此紧张,难不成将二少爷推下水的人是你?”布朗对纳兰梦的白痴行径多少有点生气,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好好的人站在船边怎么就会跌落到湖里,在看纳兰梦的反应也大概猜到这位千金大小姐又闯祸了。
“我又不是有意为之,谁知道地上有一根绳子,害我滑了一跤才不小心将人推了下去。”本来充满歉意想要来道歉的纳兰梦,听出布朗话语间有些责怪之意,从来就没受过委屈的她脾气也上来了,“安甯语那日也将我推到荷塘里,大家算扯平,我也没有追究,犯得着这样吗?”
“当日二少爷见你落水,有跑来找我救你,而你呢?无动于衷就算了,还在船上落井下石未免太过分了。”本来布朗没有想要提起,见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免会生气,话语间更严厉。
“你说什么?是她找你来救我的?”到现在为止纳兰梦才明白当日跌落荷塘之后,安甯语为何无故离开,并非见死不救而是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只是跑去替她找帮手而已。一直以来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迟的真相更让她愧疚,原来她也并非传说中那样无情。
“不然你以为呢?那荷塘本来是属偏僻之地,若不是她去找人,谁会那么快发现荷塘的你。”对布朗的指责纳兰梦在骄傲的人也已无力还击,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安甯语,她尝试过溺水的滋味不是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
‘咯吱’门被打开了,房子里的光照射在庭院里,换好了衣服的安甯语脸色要比刚才捞上来要好些了,不过还是尽显疲惫憔悴。连续咳了几声之后,也没留意在场的纳兰梦,望着布朗直接吩咐,“你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谈。”
门再度被关上,刚才的亮光也被困在里面,庭院恢复了黑暗,独自坐在石椅上的纳兰梦显然对突如其来的真相措手不及,之前她轻信别人继差点害死安晋言之后,这会顾着玩闹又险些夺走了安甯语的性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于她的无知所造成。
以前她从来不会怀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因为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就算不是好的也不至于伤害到别人,可惜两次的打击让现在的她开始犹豫。望着房间里那两人的窗影倍觉孤单清冷。
屋子里很安静,刚开始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知道布朗开口问,“需要我替你叫大夫吗?”
“不用,咳咳咳”安甯语用手帕捂着不停咳嗽的嘴,冷漠的看着布朗,虽然认识了那么久,好像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聊天,“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任你处置绝无怨言。”布朗还是感觉到安甯语眼神流露出来的杀意,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现在的安甯语一定在犹豫是不是该要杀自己。
“你不怕死?”对布朗这样的回答,安甯语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为什么要怕?在这世上我并无牵挂。”其实布朗在说谎,在这世上早已存在一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那个人的身份无论是安家的少爷还是小姐也不会改变。
“你之所以如此淡定,是觉得我一定不会杀你?”安甯语从身旁抽出了一把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笑了一声,“别自以为你很了解我,我真的会要你命。”
第十一节
架在布朗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了层皮,鲜血沿着剑流到了尖滴落在地面散开。当时安甯语只要稍用力,便可让布朗立即命丧黄泉。在那一刻布朗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知曾几何时他早已将命交托到安甯语手上,对这一举动他无恨无怨心甘情愿的接受一切。
闭起双眼的布朗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安甯语的画面,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保护欲,也可能是多年来的情感累积,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今日若真的不幸死去,岂不是剩下安甯语一个人,也终究明白为何她多年来都给人感觉孤单寂寞,守着如此痛苦秘密的人又岂能泰然的活着,究竟是什么让她独自背负这般苦难。想说可以和她一起分摊,恐怕没有机会,不免责怪自己粗心大意竟被她瞒天过海,早该发现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清秀阴柔的男子。
在布朗后悔没有更多时间替安甯语分摊更多的事情而离开人世之时,突然听见‘哐当’一声,睁开双眼本架在脖子上的剑已被安甯语抛落在地面,依旧清冷的望着布朗说,“你的命我先留着,若他日胆敢泄露有关此事的半个字,我会令你生不如死。”
并非她仁慈,而是思量再三留下布朗利总归大于弊。无论如何,在被布朗识破真相那一刻,她的脑海第一时间着实闪出杀人灭口的念头,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多年来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身份被揭穿的后果,一劳永逸的方法莫过于是让知道真相的人消失。
没想到在机缘巧合的被追随多年的布朗得悉,若是换做其他人她一定不会手软,但布朗还是让她停顿下来稍做了分析,冲动过后安甯语觉得有一种释怀,忽如有人挪开了一直压在她心中的大石得以喘息之感,同时也多了一份的危险,她将赌注压在布朗的身上,稍有闪失可能危及的不仅是她的生命而是整个安家的命脉。
“嗯。”布朗不知道为何安甯语会改变注意,纵然跟了她那么多年了,也还是未能猜透她的心思,不过也是,一个带着假面具提心吊胆生存了十六年的人,又怎么会让人容易看穿猜透。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布朗还是会死心塌地的想要用仅有的力量保护她不被伤害,无论她是的身份是安家的二少爷还是二小姐也不会改变。
“咳咳咳…”虽然马上赶回来换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被凉水浸泡还是让体弱的安甯语惹上风寒之症,咳的厉害时还得弯下腰,持续好久也无法停下来,额头冒冷汗连呼吸都相当困难,白皙的脸慢慢的涨红起来,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去给你找大夫。”眼见在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加上安甯语的身体一向不好,若不及时看大夫怕要出事,心急如焚的布朗站起来就要冲出去找大夫过来。
“不用,你去替我捉几服药,让他们煎好送过来便可。”为了避免身份泄露,若不是生死关头安甯语是绝对不会贸然让大夫看诊。为此以前闲暇时安甯语也会阅读大量医书,以备不时之需,果然派上用场,走到书台草草几笔便拟好一张药方,递给了布朗吩咐,“下去吧。”
“这次可不比以前,还是让大夫瞧一下方好。”布朗才明白为何之前安甯语都不爱看大夫,不过以前都是一些小症不伤大雅,可从来没有见过她咳得这般厉害,担心之余还是想劝她诊治。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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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