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正文 第4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第4节
“有些话我不想说两遍。”强忍着咳嗽用布上血丝的眼瞪了布朗一眼。
了解她的脾性,多说无益拿着药方赶忙出来的布朗被守在门口的纳兰梦给拦住,“那人怎样了?为什么咳得那么厉害?她的体质也太差了吧,不就是被水泡了一下而已。”方才得知那日并非安甯语见死不救,纵然不是有意推安甯语下船也还是觉得有愧于心,纳兰梦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在门口听到安甯语咳得不停也十分忧心,不过嘴硬连说出来的话也口不对心。
“纳兰小姐,二少爷已经歇息了,你也请回吧。”暂且不说人是不是纳兰梦给推下船的,急着要去捉药的布朗话语中流露出不耐烦,想要快点将人给打发走而已,没有冲着她发飙已经是最大的忍让,在他的记忆里还真的没有谁在胆敢伤安甯语半根毫发而他没有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没有直接被责怪的纳兰梦还是感觉到布朗的怒意,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硬要忍着还要解释,“我就是想要知道她怎样了?推她下水又不是我故意的,你干嘛朝我发脾气?”
“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耗,二少爷已经睡下了,你不要在去惊扰她,日后也请你离她远点,知道吗?”离开前布朗还是放心不下,担心纳兰梦不听劝去骚扰安甯语,特意安排两名家丁守在安甯语的门外,禁止她靠太近半步。
“你脖子怎么流血了?”眼力好的纳兰梦发现布朗的脖子上的血痕忍不住惊呼,之前进去明明还是好的,怎么从屋里出来就流血了,除了冷血无情的她动手还会有谁可以伤布朗分毫,一扫之前的内疚有些生气的问,“是安甯语干的?有火便往我身上撒,干嘛要拿你出气?”
在纳兰梦还在义愤填膺的为布朗抱不平的时候,结果被丢了生冷的回应,“与你无关。”
好心想要替布朗出头的纳兰梦被泼了一盆冷水,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生涩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曾几何时她骄傲的纳兰家的大小姐被人冷落,难道她不是在自讨无趣,无论是安甯语还是布朗都无疑在重创她的自尊心,从来没有的挫败感燃烧起她斗志。
刚随后赶回府上的安晋言心系安甯语吵着要来‘焉忞庐’,墨倪被他拖着也没办法只好一起前往,不然墨倪绝不会想要在见到安甯语,一个勾起痛苦伤心回忆的人。穿过庭院发现站着的纳兰梦,倒也不觉得好奇,心如止水的她似乎已经没有事情可以激起她内心的涟漪。
“二少爷已经睡下,大少爷还是请回。”若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家丁怎敢拦下安府大少爷安晋言,事实上也说明了在安府谁才是真正的主,细枝末节也可见他们有多怕得罪安甯语。
“那我答应不吵,进去瞄一眼就走,好不好?”安晋言也没耍大少爷脾气,而且他是真担心安甯语,眼看家丁不为所动,嘟着嘴巴泪眼汪汪的望着墨倪,“倪儿,我想去看看弟弟,她刚才掉水里了,脸都白了好可怕…”哽咽着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咳咳咳…”屋里又传来了一阵不停的咳嗽声,声音之大站在外面的人都可以听得很清楚,竟然有感同身受的窒息。
“若你们胆敢在拦着大少爷,我便去禀告老夫人,赏你们几棍。”墨倪说中了下人的罩门,在府上除了安甯语之外,其实他们最害怕的人还是罗兰。
尽管平日里她都待在房里或者佛堂很少露面吃斋念佛,见不到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惧。人们害怕手持利器的凶残歹徒,但有趣的是他们却更畏惧从来并没有真正出现过的妖魔鬼怪,虚拟存在的事物更让人越发恐惧。
看到家丁犹豫不定的眼神,墨倪猜到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在他们左右危难之际,房间传来了安甯语沙哑的声音,“让大少爷进来,其他人就不必了。”显然这句话是针对墨倪而说,看来她也并不太愿意见到对方。
“是,二少爷。”松了一口气的家丁马上放行。
转身打算离开的墨倪发现纳兰梦还没走,似乎之前在船上的两人的对话让彼此更熟悉一些,也说不上是推心置腹的知己,但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算得上是一种心灵的冲击。两人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让她们各自都孕育了不同的性格,也决定了她们不同的命运,本来毫无相关的人生轨迹在机缘巧合下重叠在一起,也令她们认识了更多新的东西。
当墨倪走过纳兰梦身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说,“若我是你便离安甯语远点,我和她,她和你,你和我终究都不是一路人,多了纠结也实属无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跟那自以为是的家伙又牵连。”纳兰梦以为墨倪误会她跟安甯语有私情马上辩解,但墨倪这样跟她也非空穴来风,于是追问缘由,“你为何会这样说?”
“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说完墨倪便也离开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不可否认自从纳兰梦出现在出现在安府,短短的日子里上演了不少的闹剧,若不是她们三人在命理相克,又如何能够完全解释最近所发生的这一切。
第十二节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到府上,纳兰梦被突然冒出来的老爹拦住,连行为举止都如此相似说他们不是父女怕也没人会相信,爹爹纳兰德本身就长得胖,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见眼珠,“梦儿,回来啦?”
“不然你以为现在站你面前的人是谁?”换做以前,或许纳兰梦还会跟她那老顽童爹爹嬉闹。现在情绪低落完全没有心情,不仅被布朗冷言冷语给打发,还有墨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最令她生气的是打算上门道歉,结果碰了一脸灰,连安甯语面也见不着,长那么大以来从未像今晚一样满的快溢出来的挫败感。
“生气了,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招惹纳兰家的大小姐?”身为纳兰德的掌上明珠,在扬州城里纳兰梦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谁见了都要避让三分,也解释了她为何敢在老虎头上动土,不顾后果的帮着墨倪逃婚。幸好她为人品性善良,就是为人单纯做事不够深思熟虑往往结果都不如所愿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的纳兰梦的望着脸上泛着油光的老爹,问,“爹爹,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任性、有点招人讨厌?”
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她,早就天不怕地不怕的纳兰梦是无可厚非事实,但也不至于到招人讨厌的地步,她的问题也让一向疼惜她的老爹纳兰德吃了一惊,不免担心她受了啥刺激,“这个…”
“不许骗我。”
“那个兔崽子说的,爹爹替你教训他。”显然纳兰德在刻意回避她的提出的问题,至少他清楚无论回答是肯定或是否定都是无补于事,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他明白,好奇究竟谁有如此大的能力打击到纳兰梦。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回房了。”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动摇了纳兰梦坚守已久的信念,让她开始反思当初帮墨倪逃走的对错,无法改变她嫁给安晋言的结局,那过程中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等一下,时间尚早不如多陪陪爹爹,我吩咐了下人给你煮了爱吃的百花汤圆。”有些兴奋不已的纳兰德并没有留意到女儿的困惑,拉着她在身旁的凳子坐下,望着她难掩内心的雀跃问,“梦儿,有什么话要与爹爹说不?”
累的够呛的纳兰梦不想继续被老爹拉着审问,软趴趴的靠在桌子说,“拐弯抹角不是你的风格,不如开门见山问好了。”
“真是知父莫若女,老爹就是想知道你刚才去游湖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你这么快就知道安甯语那家伙被我推落水?”
“老夫不是想问这个,什么?你把安甯语给推下水了?简直是乱来。”刚才被一直藏起来的眼珠子此刻完全暴露无遗,若是纳兰德在撑大一点铁定要掉出来。虽说安家比不上纳兰家富庶,但在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而且近几年安甯语在商场上崭露头角前途可谓无可限量是他头号的准女婿,她女儿倒好把人给推下水。
“难道爹爹不是想问这个吗?”看到老爹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纳兰梦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问。
“谁要问你这个?老夫特意安排你出席良王的宴席,就是想让你在小王爷和安家的二公子留下好印象,你倒好,添乱把人给推下水了,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这是传出去了谁还敢把你给娶回家?”话说的虽然有点急促也没有到斥责的地步,纵然女儿做的不周以纳兰德护短的性格也骂不出口。
“难怪出门前就觉得你有古怪,原来装肚疾就是想把我骗出去,这样也好,免得你日后还故技重施。”若是之前被她知道是爹爹有意撮合的相亲会,以纳兰梦的性格绝对不会出席,才迫使堂堂的钱庄大掌柜,不惜自降身份装神弄鬼,没想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夫不是替你终身幸福着想,最近你娘老在我耳边唠叨,比你小两岁的表妹都嫁人了,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小王爷跟安二公子都是难得一遇的青年才俊,无论你选谁,我与你娘都会很欣慰。”之前纳兰德一直想要戳和安甯语跟自家的女儿,直到最近巧遇了良王还有姬俞,眼前一亮便也顺水推舟。姜还是老的辣,精明的生意头脑不做亏本的生意,不将家当压在一注之上。
“难道普天之下仅剩下他们两个男人吗?就算是,女儿也未必一定要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爹爹奈何要为难女儿?”
“他们两人有什么不好?小王爷有权有势,美中不足就是住在京城,若他日你嫁过去,日后相见有点困难外,我们纳兰家是高攀。至于安家二子,长相俊美聪慧,跟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重要是离娘家近有照应,日后你嫁过去也不会被欺负。”眼见纳兰德滔滔不绝在清点两个极有可能成为女婿的人,完全忽略了一旁早已捂着耳朵片字都听不进去的纳兰梦。
“我不想与爹爹继续争执,先回房去了。”
“任何事情老夫都可以让着你,唯独这婚姻大事不容儿戏,之前那么多富家公子上门提亲,那一次不是遵从你意愿都一一给拒了,现在你必须从他们两人中挑一个,若是是执迷不悟,莫要怪老夫替你做决定。”那么多年来,下人还是头一次看到他们家老爷朝小姐说话如此严厉,早把他们下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的将来凭什么要你要来做决定?”
“就凭你是老夫的女儿,看来真的把你给宠坏了,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辈指手画脚,你选也好不选也罢,反正最后老夫替你做决定。”
“既然你老那么喜欢他们两,不如你嫁给他们好了,我是不会嫁的。”看来气急攻心的纳兰梦有些口不择言,竟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至少除了有些讨厌安甯语自以为是的性格之外,堪称完美的小王爷姬俞在父女之战里躺着也中枪了。
“你…气死老夫了。”两人的谈话在爆发后终结,为此纳兰梦付出被软禁在房中的代价,生平头一次看到纳兰德发那么大的火。
连日来看着房中萎靡不振的小姐,海棠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姐,不如你找老爷道歉,他那么疼你,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凭什么我要道歉,我又没有做错。”
“老爷也没错,是处处替小姐着想。”这点纳兰梦岂会不知,从小到大衣食住行爹爹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姬俞跟安甯语也算出类拔萃的人才。
偏偏她受不了没有任何情感的政治婚姻,反感大人操纵她的命运赌气说,“我又岂会不知,但,如果你想当他的说客就免了。”
“海棠对小姐是忠贞不渝绝无二心,就算是老爷把我买回来供我衣食也无法让我出卖小姐你的。”
“行了,别在这里恶心。”
“小姐,其实小王爷跟安二公子条件都不错,跟小姐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为何你好像那么讨厌他们?”在海棠的意识里,她无法理解纳兰梦究竟在坚持或者为什么而斗争,她知道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门当户对便可成就一段姻缘,殊不知纳兰梦要的并不是这些物质的东西。
“谁说我讨厌他们了?”纳兰梦说完又补充,“当然,除了姓安的家伙有点招人讨厌之外。”
“安公子那里招惹你了?”海棠不免有点替安甯语抱不平,说实在,由始至终都是她们家小姐给人家添麻烦,还偷偷的帮助新娘逃跑,举动如此匪夷所思,人家没责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倒好得了便宜卖乖。
“哦,听你的口气,看来收买你的不是我爹,是那弱不禁风的安家二少爷。”纳兰梦一脸狐疑的望着有点脸红的海棠,“不要让我猜中,你喜欢上那家伙。”
“小姐,莫要胡说,奴婢又怎能配得上甯语少爷。”早脸红耳赤的海棠躲开了纳兰梦的眼神,试图转移话题便说,“听说自从上次被你推落水之后病的不轻,一直都待在家里休养,好几天了都没见她出来巡店,为了这件事老爷今天还亲自上门代你道歉。”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要推她下水的,是当时船板上有缆绳滑了一跤…”
“行了,小姐,你跟我说没用,被推下水的人又不是我。”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故意推她下水?”连不知来龙去脉的丫头都认定她故意为之,看来安甯语怕也恨她入骨吧。
“奴婢不敢,而且奴婢一个人相信小姐没用,怕是安二少爷误会而已。”
“她误会不误会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跟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我告诉她真想也不会相信的。”想起那日被安甯语居于门外不免有些生气,本来还有些内疚一扫而光。
“不过你想,将来若是老爷挑了她当你的夫君,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小姐你?”那晚纳兰德跟纳兰梦的对弈海棠也在场,她清楚老爷说出去的话鲜少改变,未来姬俞和安甯语其中一人有可能娶走纳兰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想必那丫头在爹爹口中打听到相关的消息。
“老爷发狠话了,要在小王爷和安二少爷中挑一个当他夫婿,最近他口中提及最多的莫过于安二少爷,想来她成为我们姑爷的赢面很大。”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信不信我罚你去洗便盆?”每回海棠说错话纳兰梦都爱吓唬她,也没真想说责罚,只是听到真的爹爹决心把她嫁给安甯语不免有些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奴婢计较的对吧,千万不要罚我去洗便盆,要知道你吃的东西都是奴婢给你端的,难道你还忍心让我去吗?就算你不在意我,也要替自己着想。”海棠这招绝了,立竿见影促使纳兰梦改变主意,不过她跟安甯语之间的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那么简单可以了结的。
第十三节
趁着纳兰德到安府赔礼道歉,被困多日的纳兰梦是绞尽脑汁,遣走了伺候的丫鬟还有负责看守的家丁,连海棠也不例外,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在无人的院落翻墙离开。
最近爹娘轮番上阵势必要说服她从两人中挑选一人当夫婿,每日处在战斗状态的她精神快崩溃,压抑的快要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出来散心整个人才觉得活过来。抛开一切游走在大街小巷中,惹来不少炙热的目光,一笑置之。
走过繁华的街道穿进较为宁静的小巷,隐约的听见不远处发出阵阵的哀求声,顺着声音找到了源头,眼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把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围在角落里,虽然脸很脏不足以盖过她惊慌失措的神情,无助脆弱的让人望而生怜。要多狠的心才可以将别人的哀求置之不顾,要多无情才可以把手无寸铁的女子逼上尽头。
“那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子,难道就不觉得羞耻?”纳兰梦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恶霸,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鼠辈,完全不觉身陷危险境地,凭她那三脚猫功夫根本没办法一次对付那么多人,不过,谁让她是纳兰梦最爱挑战没可能的事情。
“识相就给大爷滚远点,在不走别怪我们兄弟对你不客气。”看起来像是那群人的头目,满脸胡渣左边的脸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瞪着纳兰梦吼叫,换做其他人早就腿软了,可惜偏偏遇上不知天高地厚的纳兰梦,免不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
“救命,他们是人贩子,想把我买到青楼里。”恐惧让角落里的那女子连说话也结结巴巴,粗略打量一下,衣衫褴褛,脸上更是沾满了灰尘污渍,凌乱不堪的头发有的甚至打结,基本难辨认清原本的面貌,现在的青楼都如此饥不择食,不是以貌取人,如此这般素质客人见到都会转身跑吧。
“给我闭嘴。”刚才那刀疤男,狠狠的往那女子脸上扇了一巴掌,嘴角立马流出了血。
“住手,今天碰到本姑娘算你们倒霉,我生平最的爱就是管闲事,看来不给点颜色你们瞧是不肯罢休。”虚张声势的纳兰梦话刚落地,那些人一窝蜂的冲上来围攻,不出所料开始占上风的她,几轮下来寡不敌众仅剩防御的份,若是在不撤退还恐怕要失守。当然,纳兰梦并没有一刻想过要逃,在她的意识里就算能全身而退也会瞧不起贪生怕死的自己,唯有死撑到最后。
在她差点被降服千钧一发之际,从背后闪出一个衣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手持宝剑并没有出鞘,三两下功夫便把刚才那些壮汉全部打趴在地上,仔细一看,来人竟是前两天一别的小王爷姬俞。
“纳兰姑娘,你没事吧?”制服歹徒后的姬俞潇洒的走到纳兰梦面前,恢复之前的儒雅,与刚才威武英姿截然相反,若不是亲眼看到他行如流水的功夫,简直不敢相信文质彬彬的小王爷武功如此了得。
“我没事,多谢小王爷出手相救。”纳兰梦走到角落把吓坏的女子扶起来,完全不顾此刻她的衣着有多邋遢,泰然自若的跟姬俞道谢。
“哪里的话。”不可否认纳兰梦细枝末节的举动着实感动了姬俞,想不到扬州首富的千金小姐竟没有一点架子,还如此古道热肠锄强扶弱,对她又不免增添了几分好感,“纳兰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些小巷弄里?随行的下人怎么没跟来?”
在纳兰梦试图编织一个美丽而不是真的谎言,以便可以完美掩盖她翻墙离家的狼狈的真相时,及时走过来的姬舞无意中替她解围,“哥哥,一阵子没见,武功是越发厉害。”
“郡主,安好。”除了姬舞之外,纳兰梦还留意到她身后几个随行的护卫,想必他们兄妹是微服出行,皇家的人似乎都很热衷这套,过腻了被人前倨后恭的生活,都爱装扮成平民与之同乐。
至于让小王爷姬俞不惜亲自帮忙,除了与纳兰梦相熟之外,里面还包含着这一层想要在心仪女生面前展示英雄气概的成分在,当然,纳兰梦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觉得小王爷卖弄浪费资源,花了银两的护卫最后沦为花瓶,摊上事还要亲力亲为不是白忙乎吗?
“纳兰姑娘,不必拘礼。”姬舞对纳兰梦也有好感,只从上次船上一别之后,她发现哥哥姬俞对她是一见钟情,如同当初她见到安甯语一样,在见到对方的时候眼神总会散发着光芒,所谓爱屋及乌,“既然我们有缘碰到了,不如一起坐会?”
四人离开了巷弄来到了附近的茶馆,闲谈中才得知良王昨日已启程回京,姬俞和姬舞兄妹难得来一趟扬州,想趁机游览扬州的风光所以才留下来。当然这不过只是借口而已,至于让他们留下并不是扬州的自然风光,而是让他们魂牵梦绕的人。
刚才他们两兄妹正是打算到纳兰府登门拜访,没想到机缘巧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谓让姬俞赢了一个头彩,向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同样美人也难逃英雄关。可惜偏偏又遇上了思想模式与常人不同的纳兰梦,恐怕到最后姬俞难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
“既然小王爷和郡主那么喜欢扬州的风景,那就多留几日,好让我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到处游玩。”别说是救命的恩人,就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一向好客的纳兰梦也会说出刚才那番客套话,惺忪平常的邀约在姬俞听来可是美人恩。
“那就有劳纳兰姑娘。”一直都待在军营里,平日鲜少跟女子打交道的姬俞,在于对方谈话之时偶尔还会脸红。
当然这一切完全被粗心大意的纳兰梦给忽略掉,眼见身旁的女子喝了好几杯的热茶身体终于停止了颤抖,试着问,“姑娘感觉可否好些了?”
“嗯。”那女子应了一声,立马让纳兰梦送了一口气,若是她在不说话会以为她是个哑巴,虽然之前显然听过她喊求救,不过那有可能是幻觉,现在证实那并不是幻听。
“姑娘怎么称呼?哪里人?怎么会遇上那些歹徒?”不得不说,有些时候纳兰梦实在是太热情,太多的疑惑会令她爆发,所以在别人才说出头一个字,她便按耐不住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本名叶霏,苏州人氏,这趟来扬州意在寻亲,轻信同行的老乡,险些被卖给了青楼,侥幸逃走,若不是遇到几位恩人出手相救,恐怕难保清白,请受小女子一拜。”话说叶霏‘扑通’跪在地上向他们三人磕头。
早习惯被跪拜的小王爷跟郡主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不过可把纳兰梦给吓坏了,连忙把地上的人给扶起来,“叶姑娘快请起,举手之劳,你这也太大礼了。”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所寻之亲戚找到了吗?”
“还没,我刚到扬州就被骗进青楼里。”可能想起过往苦难不免失声痛哭起来。
“莫急,我爹爹人脉甚广,若是没有头绪可先暂且在我家落脚,慢慢找也不迟。”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泪的纳兰梦,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把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给领回家,让姬俞又一次被感动。
“纳兰姑娘大恩大德,小女子真的无以为报。”眼见又要跪倒地上,害的纳兰梦捉着她的手都不敢放。
“叶姑娘,莫要再跪了,我的手有点软。”纳兰梦也不矫揉造作实话实说,刚才的打斗消耗太多的体力,加上叶霏一起一跪她扶着费了不少力气,“不如你说说想要找的人是谁?我好让爹爹替你筹谋。”
“小女子要找的便是安府的二少爷安甯语,不知道纳兰姑娘是否听闻此人?”
“是他?”除了姬俞之外,纳兰梦跟姬舞听了了安甯语的名字时都不免吃了一惊,本以为她要找的是一些丢进人海就可忘却,或者说不值一提的小市民,没想到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安瑞祥’当家安甯语,别说在扬州人人皆知,就算出了扬州城这名字也是响当当。
“敢问你是她何人?”并非纳兰梦以貌取人,在她的印象里安府上下似乎并没有如此落魄的亲戚,无论是安泰还是罗兰他们的家世都非常显赫,在疏远潦倒的亲戚也不至于沦落到险些被买进青楼。
“我跟安二少爷有婚约在身,是她未过门的妻子。”此话一出连姬俞也不淡定,真的是无法将眼前这个如此不堪的女子跟风流倜傥的安甯语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太荒谬了,让人匪夷所思。
“什么?你再说一遍?”姬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与她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姬舞激动的反应似乎有点吓到了叶霏,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的回答。
第十四节
离开了茶馆四人各怀心思赶往安府,一路上姬舞心情都无法平静,偶尔看了那自称是安甯语指腹为婚的妻子,都觉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来到了安府,看到了爹爹正与安甯语交谈甚欢。不得不说比起两天前她瘦削了一些,白皙的脸毫无血色血色的苍白,偶尔还有几声轻咳,并未影响那张完美无瑕的俊美容貌。
“不知道小王爷和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安甯语站了起来,凑巧和纳兰梦对上眼,习惯的皱了皱眉头,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参见小王爷、郡主。”坐在旁边的纳兰德也跪地行礼。
“免礼。”姬俞回应。
身侧的小郡主将目光锁定在安甯语身上发呆,来之前,得知她竟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娘子,心里多少有些委屈。不过见到安甯语那一刻马上变心软,走到安甯语身旁扶着她的手问,“表哥,风寒咳嗽之症还没好吗?大夫怎么说?”
“有劳表妹关心,无大碍,在多休息两天便可痊愈。”对姬舞的热情还是让安甯语有些不适,她是一个不懂得接受别人好的人。
“那就好。”说完,姬舞眼眶红了一圈,也不知泪从何来。
之后,姬俞和姬舞分别坐在了大厅的首席,而纳兰德、安甯语和纳兰梦分次坐之,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由始至终都站在纳兰梦身后衣衫褴褛的女子,显然跟在座的每一个人格格不入。不过,人既然跟着纳兰梦而来,安甯语也并没有太在意,从来都知道她做事从来都不按章出牌。
趁着下人上茶之际,纳兰德凑到女儿耳边低声问,“你不是在家关禁闭,怎么来这里了?”想到她又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当爹的也心里没底,特别他所心仪的两个未来女婿人选都在场,不容出差错。
“爹爹,这事容后在说,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安二公子讨个说法。”话语间,纳兰梦故意提高了几个声调,让全场的人都可以清晰的听见,特别是对面的安甯语。
在场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将目光锁定在纳兰梦身上,期待后面故事展开时,焦急的纳兰德想女儿闯出祸前,忙说,“简直胡闹,快给我回去。”
“爹爹,等我说完,在走不迟。”纳兰梦的目光始终盯着安甯语看,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使得大厅中气氛凝重。
“纳兰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我们少爷麻烦,居心何在?”站在安甯语背后的布朗再也忍不住出口质问对方,几日前,吩咐下人把纳兰梦列进安府不速之客的名单里头,若不是她跟着小王爷和郡主一同而来根本是无法进这个门。
眼看事态在发展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纳兰德再次勒令女儿,“梦儿,休得胡闹,赶快跟爹回去。”
“若今日得不到安二公子的答复,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纳兰梦很清楚,若此刻她把叶霏留下独自离开,凭她的身世绝对会被安家人置之不理,并非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穷人在当时真的无地位可言,任人欺凌,加上今日姬俞和姬舞也在场,当然不可错过难得的机会。
在布朗想要开口送客,安甯语终于开声说话,“我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令纳兰小姐穷追不舍?”似乎事情演变成两人的战争,周围的人瞬间成为了观战的局外人,观望两人对峙。
“爽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起初还以为安甯语会诸多推托,没想到竟那么好说话,让纳兰梦不禁又吃了一惊,越发觉得安甯语为人难以琢磨。不过,当务之急是替叶霏讨名分,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对安甯语说,“这位姑娘是安二少爷未过门的妻子。”
果然语出惊人,大厅再一次陷进了死寂,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纳兰小姐这玩笑未免开大了吧。”其实安甯语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纳兰梦的杀伤力远远不止她所预期的轻,“就算是玩笑,至少你也不要随便在街上捉个叫花子来侮辱人。”面对纳兰梦接二连三的找茬,安甯语修养再好也不免显现浮躁,出言不免犀利了并非有意针对叶霏的身世。
“侮辱人的是你吧,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不过是以貌取人的伪君子而已。”听完安甯语完全不避讳的直称叶霏做叫花子,让纳兰梦是火冒三丈。
“看来你会错意了,连我想羞辱的对象都弄错,再一次高估了你的智商。”无可厚非凭叶霏现在的装扮走在大街上与乞丐无差,只不过安甯的的话单纯的针对的是纳兰梦,暗指她找人演戏也太蹩脚,若不是她恶作剧也在耻笑她单‘蠢’的相信路上行人编织的谎言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毕竟,安甯语在商场混了有一段日子,期间想要占安家便宜的人不在少数,也曾遇到过不少类似稀奇古怪的事,记得有过一个妇人,顶着大肚子在她府门前哭诉硬说孩子是她的,先别提那夫人年纪的能当她娘,在说,她一个女子再有本事也没办法让另一个女人怀孕。最后,那想要讹诈钱财的妇人也没吃到好果,纵容只会让抱侥幸心理的人更猖獗而已。
听到安甯语毫不隐晦的直接嘲笑自家女儿,明知在这件事上是纳兰梦考量不周做法出格,还是让一旁的纳兰德坐不住,“甯语贤侄,这话未免说的太重了。”
“只怕是有人自讨无趣,若没有其他事,容在下失陪,送客。”安甯语并不想再这无谓的事情上多浪费时间,特别有点头脑简单又难缠的纳兰梦让她有点吃不消,也不在乎纳兰德是否真的生气。
这会,叶霏扯开了领口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说,“当年安夫人刚怀上了二少爷,安老爷与我爹爹约定若两家诞下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若同为男孩便结为兄弟,若同为女孩便结为姐妹。本来这是一对玉佩是龙凤和鸣玉,作为信物安老爷赠与我这块是凤佩,相信安二少爷手上也有一块相似的龙佩。”
布朗走过去,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玉佩递给安甯语,可是她并没有接过来,看了一眼似曾相识,不免流露出一丝惊讶,很快保持镇定,“区区半块玉佩不足以说明什么。
“若二少爷还是不相信,我这里还有一封安老爷给我爹的亲笔信,上面也有提及过这件事。”随后,叶霏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封破旧不堪的信封,时间让信纸发黄上面的字部分已经化开变得模糊,换做旁人恐怕难以辨认上面的字迹,不过自从安甯语接手‘安瑞祥’的生意后,没少接触爹爹留下的账本或是手札记上,她还是认出同一个人之手,果然是她父亲的笔迹。
看到两样信物之后,安甯语才正式的打量了一下刚才被她称作‘叫花子’的女子,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看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凌乱不堪的头发演变成灰色,沾染的灰尘足以覆盖本来黑色的头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异味,“家父过世多年,信上的字又模糊不清,难以辨认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在还没等安甯语说完,纳兰梦便有点坐不住,担心她不认账,“你是想赖账,对不对?”
安甯语也没有理会她,继续说,“布朗,让下人准备客房先安顿这位姑娘。容我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定。如果让我查出来有人使诈,目的想从安府捞好处,那后果要自己承自负。” 虽然对方手上有两样铁证,但心思敏锐的安甯语,还是觉察到事有蹊跷,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落难女子寻夫那么简单。
担心安甯语会耍阴谋,纳兰梦堵住她的去路,“有我在,休得伤害她。”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安甯语抿嘴阴暗的一笑了之,离开前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现在最重要的事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自从安泰过世之后,罗兰是绝口不提,所以对安甯语而言对爹的认知甚少,天生的血脉联系令她无法对安泰的事置若罔闻,似乎叶霏话语间提及那一个人时有牵动了冰冷的心,平生头一次想要深入了解那个给予她生命的人,纵使离开也给她留下如此大的麻烦。
被撂下狠话的纳兰梦不免担心,想要追上去问清楚明白,则被布朗一手拦下,“这事我们少爷自会处理,不如你们还是请回吧。”
“纳兰姑娘,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应付,不想给你添麻烦。”大家都很清楚,若今日不是纳兰梦令人来府上闹一场,凭叶霏一人恐怕跨不过安府那么高的门槛,更别说见上安甯语一面。
对叶霏的悲惨遭遇大家都深表同情,除了纳兰梦一人天真的以为安甯语会遵照闲人遗嘱迎娶叶霏过门外,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安甯语接受这桩婚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十五节
离开了大厅,有些迷茫的安甯语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罗兰的庭院,碰上她在小佛堂内念经,看上去如此安详平静还有美丽,与昔日狠心的拿起鞭子抽打她的娘完全不一样,究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不知道在门外站了有多久,直到罗兰从佛堂中走出来,安甯语才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娘。”
和往昔一样,冷若冰霜的罗兰根本没看对方一眼,只应了一句,“什么事?”
捏着手中被手帕包裹着的那半块凤佩,直到最后安甯语还是没有把它拿出来,她似乎不想让任何有关爹爹的消息,再度出现在罗兰的面前,极力要维护平复已久的宁静,至少不是现在或不要那么快,于是说,“没事,就是路过便进来瞧瞧。”
一直以来对罗兰而言,除了有关安晋言的事,无论大小她都会处之泰然,至于府上任何事情她都表现得漠不关心,就连安甯语病了好几日也未曾问过一句,而安甯语也习惯了这种冷漠。
“若无其他事就下去吧,我累了。”罗兰侧卧在榻上,甚至没有正眼瞧过安甯语。
“是。”在从罗兰房中退出来之前,安甯语望了一眼角落那张被闲置的书桌,以前从未见罗兰靠近过那张桌子,可能是爹爹置下怕事睹物思人又舍不得丢弃所以才被保留,上面的东西也因为这样而得以保留,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在砚台旁边还放着半块的白玉上面雕有一条龙,正巧和那块凤佩是一对,看来纳兰梦今日所带来的那女子所言不虚,半块玉佩是出自安泰之手。
放心不下的纳兰梦不顾纳兰德的反对坚持留了下来,碍于姬俞和姬舞也在场,纳兰德没敢发飙赌气独自一人打道回府,于是乎,三人移步到西厢的庭院外等叶霏,除了纳兰梦真心实意的担心叶霏初来乍到会被欺负而留下,姬俞是想多抽时间了解纳兰梦,而姬舞心系安甯语,也想了解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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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