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正文 第16节
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第16节
显然安甯语的话并不在姬舞的意料之外,但从她口中说出口,还是令姬舞脸红耳赤不禁联想起昨晚的香艳画面。内心深处她由衷希望能与安甯语有更亲密的接触,没想到两次都被她推开,果然心理还是无法承受,即便面对心爱的人也让她恐惧,被施暴的画面历历在目。即使安甯语看起来如此的温柔,还是没办法克服。
姬舞犹豫了好久,最后从嘴里只蹦出两个字,“没有。”
在姬舞回答的时候神情闪缩,这举动引起了安甯语的怀疑,觉得她在可以隐瞒什么。死心不息的安甯语将椅子挪近姬舞,轻轻的握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神情专注的望着她说,“舞儿,我知道你并没有说实话,有什么事你瞒着我吗?”
此刻安甯语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的杀机,倘若姬舞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或许她未必真的能狠下心伤害眼前这早已支离破碎的女子。但事实就是那么残忍,今天对别人的怜悯可能换来明日的灾难,董明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安甯语绝对不允许让历史在她身上重演,如果衡量后杀人灭口死最好的方案她绝不会手软。
“我…我…不知如何开口。”说完姬舞紧紧咬着下唇,满脸忧伤深情的回望对方,她真的没办法说出口,无法想象若是安甯语知道她不能圆房会不会不要她。
果然她真的有所隐瞒,“明日我便要动身去向你父王提亲,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重大的改变,彼此更应该坦诚相待不应该有所隐瞒,你说呢?”为了诱使姬舞说出内心想法,安甯语下了一步大棋步步相逼,“你不想嫁给我?”
听到安甯语这样说姬舞有些急了,她马上解释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连做梦都在想嫁给你。但我已非清白之身恐怕玷污门楣。而你之所以娶我并不是出于爱意,有朝一日你会厌倦这样污浊不堪的我,或许现在你就已经讨厌我了,我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不得不说姬舞从来没有拥有过安甯语,那怕一刻,可惜安甯语两次主动示好让她误会了,其实每次安甯语都将她视作墨倪而已。
最终姬舞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恐惧,却让安甯语松了一口气,至少姬舞还没有知道她女儿身一事,“姬俞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之所以娶我是因为他帮你铲除了炎铁帮。”其实姬舞知道的又岂止是这些,她还是让事态发展的始作俑者,她让安甯语在这场战役中失利屈服与姬俞,用不平等的条约换来了一方的安宁。
“所以你不想让我去向你父王提亲?”这回轮到安甯语有些不解,而从来没有处理过感情问题的她虽然同为女子,却不明白此刻姬舞的想法。
“不,我想嫁给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想留在你的身边直到死的那一天。在你把我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那一刻,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早已哭成泪人的姬舞举起了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捧着安甯语的脸说,“当初打算在浴盆里割脉了结残生,得你把我救回,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傻,怎舍得下你去死。”
“我并不值得你爱。”即便是铁石心肠面的安甯语,面对眼前我见犹怜的姬舞还是狠不下心。若是将来她知道了真相,恐怕这份爱会成为延绵不断的怨恨。
似乎姬舞并没有在意安甯语的话,沉溺在个人的悲伤之中,“你还记得之前吻我却被我推开吗?因为我害怕,所以躲开了。昨夜我以为已经准备好重拾你的爱,准备好克服我们之间的障碍,能让你融入我的身体里。但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根本没办法和你做寻常夫妻之间的事。”声泪俱下的姬舞别提多痛苦,她伏在安甯语身上泣不成声。
当然,安甯语明白姬舞所说夫妻之间的事显然是房事,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事。所幸姬舞不能克服心理障碍,不然恐怕昨晚就穿帮了,安甯语将手放在对方的后背来回轻抚说,“慢慢说,别急。”
“我找不到任何值得你能去爱的理由,就起码的夫妻之乐也给不了,却舍不得放手让你走,我真的很想嫁给你。”看来在姬舞身上发生的一场意外悲剧完全击溃了她的自信心,卑微早已侵蚀她的整个心灵让她无法正常的被爱和爱人。即使面对安甯语还是会提心吊胆,担心下一刻会被遗弃。
就这样姬舞抱着安甯语哭了半夜最后累的在她怀里睡着,安甯语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人抱上了床替她盖好了棉被,望着睡着还紧皱眉头的姬舞不得不让安甯语连想到自己,两人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承受着痛苦,惺惺相惜的怜悯才令安甯语刚没有直接把姬舞推开。
墨倪已经离开多日却彷如昨日一样,在泥泞的地里苦苦哀求的画面逐一呈现在眼前,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卑微的恳求过他人,直到为了让墨倪留下来迫使安甯语做出前所未有的事,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但安甯语一点也不后悔表白了心迹。
走到了窗前外面很黑却依稀能见飘雪,过去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雪的颜色一直都以为是白的,却没有发现它其实是如凝固的水一样透明。过去不知雪放在手里是如此的冰冷渗人,但比起失去心爱的人那种悲痛又似乎不值一提。
以前总以为能理性的操控情感,即使面对墨倪也能保持冷静,原来不过一切都是妄想的美好。回头望着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姬舞,安甯语似乎开始明白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或许她爱上自己是一个错误,或许她遭遇了悲剧又是另一个错误,既然已经错了倒不如让它一直错下去,至少现在的姬舞不能接近自己,对彼此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她能利用姬舞更好的隐藏身份,而作为回报她不应该吝啬至少的关爱之情。
阴暗的地牢如同冰窖冰冷,布朗带着一床棉被来到了这里,望着趴在地上早已伤痕累累的叶霏没有动弹,“你这又是何苦?粗劣的谎言岂能逃过甯语锐利的双眼,既然选择回来为何还要撒谎?”
“虽然我与你家公子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知道在她确实是一个好人。”低声细语让叶霏看起来更虚弱,看来这次真的伤很重加上之前的伤无意是雪上加霜,“一个好人不应该有恶报。”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跟你没有说实话有何关联?”布朗疑惑的反问。
“安甯语并不是安家老爷所生。”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叶霏峰回路转的导出了之前一直隐瞒的惊人秘密。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被打傻了。甯语怎么不会是老爷所生?”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让布朗吃了一惊。
“你不是想知道安府与我叶家门当户不对为何安老爷执意要与我们定下娃娃亲吗?那是因为我爷爷是隐世名医,当年你家老爷与夫人生下了头一胎之后房事不举,后来便托人找到了我爷爷私下诊治,后来没过多久安夫人就怀上了。凑巧当时我娘怀了我,安老爷便指腹为婚。”
“那你怎么还中伤甯语非我家老爷所生?”
“听我说完,在爷爷临死前他告诉了我爹,当初并没有将安老爷的病医治好,所以安夫人根本没可能怀上安老爷的孩子。”
“没可能,你撒谎。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老爷为何不知夫人肚子孩子并非他亲生。”
“或许他心知肚明。”叶霏也想不明白安泰为何要这样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安甯语并不是安泰亲生骨肉,“至于当初他为何没有揭穿,那就要你去寻找答案。”
“所以你不肯说出真相是担心伤害到甯语,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有什么目的?”布朗才不会轻易相信叶霏宁愿忍受杖刑的痛苦,只为了保护安甯语的情感。
“你们家少爷看起来很坚强,实则很脆弱。冷酷的外表只为了掩饰内心的柔弱,只怕她无法承受并非安老爷亲生的真相。既然人已经不在了,为何让过去的人和事干扰现在的她,徒添不必要的烦恼。”原来叶霏一切都出于为安甯语着想才会默默忍受这一切。
“那为何你要告诉我?”
“因为可能有人想利用这点去伤害你家少爷。我得知安老爷和我爹爹两人定下娃娃亲是一时兴起,除了当时随行南下的人外安府里的人一概不知,消息还没带回去他们一行人就在途中被劫杀。本来这一切应该石沉大海,却不知道多年过后董明生带人找到了我家胁迫了我爹娘,让我接近安甯语并试图加害于她。可能当年安老爷的随从有人没死,他找到了董明生并联手对付安甯语。而我相信唯有你能保护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人?”信息量太大了,布朗有些应接不暇,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老爷随从回来伤害安甯语,一切太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相信。
“信不信由你,但董明生的死并不代表威胁解除,若你一日找不到他的同谋,那安甯语就每天都存在危险之中。”
“我会去调查,若查实你在撒谎我定让你死的很难看。”撂下狠话后布朗匆匆的离开,因为比起对付叶霏,现在更重要的是证实她刚才所说的一切。
第五十九节
翌日中午,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总算是消停了,从睡梦中醒来的姬舞丝毫感觉不到冷,厚厚的棉被上散发着安甯语熟悉的味道,就好像那人一直都在她身边陪伴。昨夜没有被惊醒,梦里只有她和安甯语让人如此安详。
正当姬舞不舍的掀开被子想要找寻那人的足迹,一早候着的丫鬟陆续端来了洗漱用的物品走了进来,刻意保持往日的有条不絮,但言行还是透露着焦急,“郡主,你可醒了。让我们替你洗漱,再不出门怕是要晚了。”
“晚了,”
“郡主忘了,今天可是二爷和你一同回京提亲的大日子,为了这件事府里开始忙翻天了。二爷就在大堂外等你,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把你叫醒,才耽搁到现在。”平日里姬舞就没什么架子,所以丫鬟也口无遮拦的开起玩笑来,“郡主还没进门,二爷就那么疼惜,日后进了门可不了得。”
如果没有记错,昨夜姬舞好像坦白了一些事,一些足以让安甯语悔婚的事。能让安甯语坚持娶无法给予对方闺房之乐的人,除了之前那可笑的条约之外,姬舞想不到有任何的理由。究竟到底应该高兴还是难过。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她都纠结在这问题上,如木偶一般被伺候的丫鬟支配洗漱更衣。最后在下人的拥护下来到了大堂。
而安甯语一如既往的端坐在了堂上,不过是十几岁孩童却没有丝毫稚气,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今日一身冰蓝色长袍上绣有剔透的晶石画龙点睛,羊脂白玉雕刻精细的腰带,束发上的简洁的玉簪让她看起来伶俐清秀,利落又不失奢华,难怪扬州城内的女子,无论婚否一听说她将要成亲的消息都泪洒当场,顿时姬舞成为了城里女子的公敌。
换做以前的姬舞又岂会将那些庸姿俗粉放在眼里,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或许在安甯语眼里她顶多是一件漂亮的摆设。看来那一场伤害夺走的东西远远比想象中要多,随时让姬舞一蹶不振。
眼看被送过来的姬舞双目无神若有所思的样子,安甯语于是走了过去问,“昨晚睡得可好?”
如果眼前的一切是梦,姬舞愿意一辈子都不要醒来,轻轻的回了一句,“嗯。”她不想打破想在的美好,即使如履薄冰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也不追问安甯语的原因,或许她已经知道结果。
“那就好,我们还是赶紧出发,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免不了要在郊外露宿一晚。”说完安甯语独自往前跨了一步后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回过头牵上姬舞的手一同往外走。
接下来的日子要利用这可怜的女子并不是安甯语所期待的,如果可以让她选着一定不会这样做。她明白也能感受到姬舞对她炙热的爱,却无法回应,毕竟曾经她也深爱着某人,却改变不了被抛弃的结果。设身处地让安甯语对姬舞更多了几分的怜惜之情,如果当初墨倪也能不那么冷漠,如今也不用那么痛苦。
在姬舞身上让安甯语看到了自己同时也看到了墨倪的影子,或许诸多因素影响了她的判断和情感。
在此之前安泰一事影响着整个安府,但凡安家子嗣都很少离开扬州城,就是担心噩梦会重滔覆辙,要知道这些年来对安家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
所以陪同的队伍前所未有的庞大,,前面是马队和带到护卫,中间是三辆豪华的马车分别提供给安甯语和姬舞,余下一辆空置名符其实的空城计达到混淆的目的。后面尾随的就是仪仗,包括提亲的物品还有媒婆随从等一干人。
话说这是安甯语头一次出远门,她还是蛮期待这次旅途,至少可以暂时离开一个让她快要窒息的地方。到底外面何有不一样,吸引墨倪不顾一切的向往。
“布朗,此行若顺利也要花上一头半个月,你就留在府上打点报。”两人心知肚明这次除了提亲之外,安甯语肩负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要替姬俞铲除世子姬康,暂且不计算来回路程花费的时间,恐怕安甯语要在王府逗留一段时日。
“不如我还是一同前往,你一个人上路我还是放心不下。”即便府里最好的护卫都差不多出动了,不过毕竟假手于人还是让布朗未能安心。特别知道了安甯语是女子后,萌生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何况昨夜叶霏的一席话,还是让布朗担心安甯语一路的安危,若是董明生真的有同党,而这人又非常熟悉安府,对安甯语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要挟。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汇报,最不愿意便是隐瞒,可是安甯语能否接受她并非安泰的亲骨肉一事。这些年来布朗对安甯语所做的一切看在眼里,她是那么努力想要赢得罗兰的认可,她对亲情的渴望远比一般人要深远。
“我说了你留下来。”换做往常布朗一定不会忤逆她的决定,今日的他态度显然有些不一样。
“是。”最后布朗还是决定暂时保密,待安甯语离开的这段时间查清真相,将隐藏在幕后的人揪出来。
“董府里的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安甯语凑到布朗耳边,“找人把他们都处理掉。”
“是。”布朗点了点头,他感觉以前冷漠的安甯语又回来了,之前纳兰梦所做的一切都白费。
眼看几个丫鬟搀扶姬舞将其扶上了马车之后,安甯语也打算转身上前一辆马车,此时姬舞撩开了窗帘布说,“甯语,能和我坐一辆马车吗?”
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媒婆子嬉皮笑脸的劝阻,“郡主尚未过门,同乘于理不合,毕竟你和少爷都是有身份的人,遭人话柄就不太好了。”说白了名门闺秀重在清白声誉,若没成亲便和其他男子通车不免会招惹闲言碎语。
看着姬舞一脸失望的样子,安甯语走到马车前命人把椅子重新搬了过来。
“少爷,万万不能坏了规矩,这郡主的马车上不得。”后面赶来的几个媒婆也按耐不住,又不敢上前拦唯有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劝安甯语。
“你们管我?”仪仗和媒婆都是管家一手包办,在此之前安甯语并不知道成亲还有那么多的规矩,最受不了那些老婆子在身边指手画脚。
“少爷……”早听说安甯语雷厉风行的名声,要不是这趟婚事可是全国瞩目,若有差池可招致耻笑难再这行立足,不然给她们胆也绝对不会出言拦下安甯语。
只见安甯语不耐烦的望着她们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她们统统闭嘴鸦雀无声,脸都快贴到雪地上不敢直视对方。亏欠之情已经影响到安甯语的判决,在面对姬舞往往难以做出理智的抉择。而这种矛盾的感觉却让姬舞纠结,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让她感觉不到安全。
所幸到了今早雪就停了,纵然如此地面还是堆积着厚厚的积雪,队伍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深深的足迹。
马车十分宽大,中间放置着暖炉让车里显得十分暖和,伺候姬舞的两个贴身丫鬟帮安甯语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折叠好放一边后便开始在炉上煮茶。茶香很快随着雾化的蒸汽蔓延开来,车上的安甯语偶尔会撩起窗帘看街外,发现队伍出了城门之后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甯语,你看起来很高兴。”姬舞端起了一杯清茶递给了安甯语,还是捕捉到她脸部表情微妙的变化。在府里的安甯语严肃让人难以亲近的冷酷,但此刻眼前的安甯语则像一个稚气的孩子,看到新鲜奇特的东西流露出本该有的情绪。
不舍的放下帘子的安甯语接过了茶杯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扬州,这种感觉很奇妙。”
虽说身为女子也尚且陪同父王到过其他地方,纵然没想过安甯语从未踏出扬州城,让她不得不联想到安泰之死,如果当年他没有遭到劫难,安甯语也不必一个人撑起整个安府那么辛苦。被剥夺的何止是童年,还有来之爹爹的关爱之情。
“如果你愿意,以后无论想去那里我都想要陪着你。”如果这番话从墨倪嘴里说出来,安甯语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惜姬舞终究不是墨倪,望着她安甯语到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天慢慢的变黑,担心颠簸队伍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于是决定在路旁的一片平地上安营扎寨露宿一宿。很快雪地上架起了帐篷,还有找来了柴枝燃起了火堆。坐了半天的安甯语扶着姬舞下了马车,星星点缀着黑夜让夜晚并不孤独。
吃过晚膳后大部分人都回到各自的帐篷歇息,唯独安甯语还安静的坐在火堆旁凝视着火光发呆,突然挂起了一阵寒风几度差点把火把吹熄,一瞬间让四周陷进黑暗,等风过后火又再度燃烧而且比之前要旺盛,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好几回最后火还是被吹灭了。
在赶来的护卫重新把火点着之前,黑暗和寒冷交织让人恐惧,重现燃气的火显得格格不入。这时候姬舞走了过来,将四周的护卫遣退到十步之外,坐下来望着安甯语,火光映照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让姬舞内心忍不住呐喊,‘为何你总那么让人无法捉摸?到底你在想什么?’
第六十节
安静的夜里重新燃起的火堆柴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弹起的火星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可能累了姬舞靠在安甯语的肩膀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习惯有她在身边才不会被噩梦吞噬。
而安甯语则安静的望着火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终于理解当初为何墨倪不惜代价的想要离开,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真的很好。
翌日醒来的姬舞没有看到安甯语,匆忙的掀开了被子焦急的冲出了帐篷,发现远处她正驾着一匹白马在雪地上奔驰,细心看会发现安甯语脸上那发自肺腑的欢笑,快乐的气息感染四周让人感觉不到此刻冰天雪地的寒冷,直至追出来的丫鬟惊呼,“郡主,你还没穿鞋子,”
这时候姬舞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丫泛红,不过比起能看到安甯语千年难觅的笑容,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闻声而至的安甯语潇洒的从马背上滑下来,快步的走到姬舞面前蹲下,接过丫鬟手上的靴子小心翼翼的替对方穿上,事后还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姬舞身上,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好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神秘激动的说,“那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相信你一定也会很喜欢。”说着拖着姬舞的手,走到了马前将人扶上马,紧接也跃上马挥动缰绳。
此时此刻姬舞感觉到的不是迎面而来的冷风,而是被安甯语完全包裹的温暖,驾着马穿过了一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放眼望去远处是延绵不断的雪山而雪山之下居然是一片盛放的梅花林,桃红色的花瓣如同在白色的画布上渲染开来形成一幅浑然天成的壮丽作品。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话语能形容眼前的美景,朝阳在山坳徐徐升起光如同散落的金箔般华丽。
连在马背上的姬舞忍不住惊呼一声,“好美。”
“嗯,真的很美。”安甯语轻轻的点了点头安静的享受眼前的一切,比起之前来这一次又有不同的感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姬舞也带来过来,或许希望能与人分享美丽的东西,一个人未免太孤单。
“甯语,为什么要带我来?”受宠若惊的姬舞还是希望能亲耳听到安甯语亲口说喜欢,对方忽冷忽热的态度早已让姬舞身心疲惫,她不想要在无休止的猜度。
“嘘。”安甯语并没有回答,好像担心眼前的美景会被吓跑似的。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队伍重新整装出发安甯语之前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之前一切如雾里看花留在了彼此的记忆里。而那个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安甯语也留在了那片美景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下一个乡镇,这里虽比不上扬州富庶也称得上繁华,大街小巷都开满了琳琅满目的商铺,镇上不仅有纳兰家的商号,还有安家所持有的绸缎庄,负责打理绸缎庄的丁掌柜收到安甯语要来的消息,早早就包下了镇上最大的客栈替他们接风洗尘。
吃过晚饭后安甯语便收到了一张请帖,约她到‘醉湘楼’一叙。考虑到安全问题,这次出行十分秘密,当然随行的队伍可一点也不低调,并没有对外公布出行的具体时间和目的就是免得招惹到歹人。而送请柬的人居然能连名带姓的说出安甯语名字,看来背后隐藏的事不容小窥,即使不太情愿出于好奇安甯语还是应约而至。
前往的路上安甯语稍作了打听,“丁掌柜,送贴来的那家人什么来历?”
“回二爷,小人只知道他是镇上有名的茶商,连皇宫里用的贡茶有部分都是由他们家供给,当家人姓布,叫天凡,为人低调神秘爱做善事,经常为镇上铺桥搭路,却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我今天到镇上吗?”
“之前府上已经有人前来特别交代要对二爷这次行程保密,连客栈也是今天小人才亲自去打点,绝对没有向外泄露。至于他如何得知,小人真的不清楚。”丁掌柜早吓得两腿发软,看来所言非虚。
果不其然‘醉湘楼’是镇上最有名的青楼,走进去并没有艳俗的装潢和气息,相反十分高雅清幽,进出的人都是华衣锦服一掷千金。大厅中央搭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都娇俏可人,可想而知在厢房伺候的女子该是何等极品。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鸨一早立在门口候着,一看到安甯语进来马上胁肩谄笑,“好俊俏的公子,一定是安少爷,厢房早已准备好了,楼上请。”
为了保障姬舞的安全,这次出来并没有多带人手,除了陪同前往的丁掌柜就四个护卫。其中两人守在了大门口,两人尾随着安甯语往楼上走。刚上二楼特显安静,与楼下的喧嚣相比这里简直是可以用死寂形容,于是安甯语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问,“老鸨,为何二楼竟如此安静?”
“回少爷的话,今晚布老爷包下了整个‘醉湘楼’,吩咐不许闲杂人上来扰了公子雅兴,所以二楼才会那么安静。”
担心是陷阱,安甯语警惕的问,“那布老爷来了吗?”
“回安少爷,还没呢。不过奴家已经在厢房安排好了节目,绝不会让安少爷干坐。”一脸谄媚的领着安甯语走进了二楼最里面那间厢房,客厅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昂贵食材烹饪的菜,不过比起眼前的美食,坐在帘子后的白衣少女拨动琴弦更引人注目。
肥胖的老鸨堆这满脸的笑容想要靠近安甯语却被身后的护卫给拦了下来,不死心的她继续说,“安少爷,这可是我们醉湘楼头牌雨蝶姑娘,还没有开苞的黄花大闺女。”
谁在意她是不是处,反正安甯语又不能吃,望了老鸨一眼不耐烦的说,“得了,你笑的很难看,下去吧。”
老鸨还以为安甯语等不及要厮混,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说,“是是是,少爷有啥需要就吩咐,奴家现在马上消失,不妨碍少爷你寻开心。”虽然被骂还是笑容不减,乖乖的退了出。
可惜接下来并没有青楼里习惯出现的公子调戏妓女的低俗画面,一坐下来就像是审犯人的安甯语开口问,“你是谁?跟那个姓布的有什么关系?”
“雨蝶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雨蝶停止拨通琴弦,屋里恢复了安静,她透过珠帘打量了安甯语一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别人来这里都是寻开心却不知道为何她表现的如此生冷不近人情。
“来之前我也打听了一些镇上的事,百姓口中盛传镇上的茶商布天凡为人低调,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脸,却在我到镇上的第一天就给我发请柬,他不应该知道我的出现,也不符合他的一贯的风格,可疑。至于你,今日才被招进醉湘楼,一来便是头牌还被选中伺候我,也绝非巧合。”陌生的地方总会激发安甯语的提防心。
“我爹爹说的一点也没错,安公子果然睿智,就凭区区一些零星的信息就推敲出那么多结果。”雨蝶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顿时让四周的事物黯然失色,白色的细纱松软叠起尽显衣服下玲珑有致的躯体。
“你爹是布天凡。”没想到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装扮成青楼妓女,这个结果倒是让安甯语吃了一惊,可想这女子有多不守规矩不按常理出牌。
“没错,我全名就叫布雨蝶。既然你那么聪明,再猜猜看为什么我爹会知道你要来的消息,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布雨蝶挑了一个安甯语旁边的位置坐下,之前蔑视的眼神稍微有所收敛,因为在来之前她一直觉得安甯语和一般的纨绔子弟无异,没想到她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刻流露出痞习之气,而且字字珠玑深谋远虑,这样的城府绝非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你被骄纵惯了,在家里是任意妄为,从不听从爹娘的安排,所以我猜这次你乔装打扮成青楼女子,你爹并不知晓。而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是之前你爹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对于好奇心极重的你一定会不惜代价一探究竟。至于你爹是如何得知我要来的消息并不重要,只要有人在扬州给他捎个信并不难,问题是他如此在意我无非两种,一是他向找我麻烦,一是他向巴结我。”
“哇,你真的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布雨蝶很少有佩服的人,不过一来一往的交谈安甯语已经完全将她折服。
“来了那么久都不见动静,看来属于后者,你爹想要巴结我。可惜我一点都不钟意接见陌生人,下次叫你爹别乱发贴。”
“那你不想知道我对你的印象吗?”布雨蝶再一次发动魅力攻势,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她的诱惑,可惜偏偏撞到的是安甯语,注定她这招失败。
“别浪费时间,我对你没有兴趣。”说完安甯语转身打算离开。
“安公子请留步,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教。”虽然被不懂风情的安甯语无情残忍的拒绝,不过似乎并没有伤害到布雨蝶强悍的内心,“我看你只带了两个护卫,若这真的是一个局,你岂不是很危险?”
“谁说我只带了两个人。”这次安甯语真的没有在回头,在她踏出厢房那一刻,布雨蝶还是隐约的听到楼顶轻微的踩踏声,如果之前安甯语没有说那一句话,或许布雨蝶也不会留意到楼顶上的声音。看来有一批人早就埋伏在上面,在于保护安甯语周全。
安甯语前脚刚走,隔壁厢房的门就被打开,走出一个身着男装的漂亮公子,不过即使是智障也能一眼看出是女子乔装打扮,她走进了刚才安甯语的厢房说,“雨蝶姐姐,看来这次你遇到对手了。”
“纳兰妹妹,正如你所说这安甯语一点也不简单。”原来刚才那个藏在隔壁厢房女扮男装的人正是纳兰梦,她得悉安甯语离开扬州于是也马不停蹄的追了出来,并在镇上重遇昔日好友布雨蝶。刚才那一出鸿门宴也是她们两个的杰作。
布雨蝶用手指轻轻摆弄了一下纳兰梦的刘海打趣说,“纳兰妹妹天生是没人胚子,穿男装一点也不像。”
“才来这醉湘楼一天就已经荣登仙子美称,还得挂头牌,妹妹可是望尘莫及。”
“妹妹怎可这样取笑姐姐。”
“妹妹不敢。”
第六十一节
“妹妹,上回你写信还说纳兰伯父把你禁足,怎么才一会你就跑来这里,还让我替你教训姓安的小子,究竟她那里得罪了你这大小姐了,”之前并没有详细的问,本以为纳兰梦只是想玩弄一下安甯语,但见过本人之后发现安甯语并非一般市井流氓,从衣着和言行都让人另眼相看,而且性格冷漠跟热情大方的纳兰梦怎么也扯不上边,所以好奇她们两人到底有何渊源。
“说来话长,这次我也是偷跑出来,要是在被捉回去铁定没好日子。至于我与安甯语之间的事,不是三天两夜就可以说清楚。简单的说我有一个朋友在她手里生死未卜,让她放人看来是不可以,唯有拜托姐姐你旁敲侧击看能否找到她的弱点,至少我有点谈判的筹码。”原来纳兰梦之前为了挽救董氏一家与安甯语达成了协议派人找到了叶霏一家,却得知叶霏独自折回了安府。
而没过多久便听说董氏一家被灭门的消息,多方打探知道叶霏还没死被囚禁在地牢里,与安甯语多次打交道的纳兰梦清楚,死缠烂打的招数恐怕不奏效,于是找到冰雪聪明的布雨蝶出谋划策。
今天这一出美人计也是布雨蝶的注意,却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而已。拜帖是布雨蝶冒充她爹发给安甯语,目的就是为了引她来醉湘楼,乔装成青楼女子进行试探却毫无作用,最后还被识破,看来是太轻敌。
听到纳兰梦这样说,之前对安甯语的好印象一扫而空,布雨蝶忍不住惊叹,“看起来都是谦谦君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凶残之人。”
“其实她本性不坏,只是造化弄人才会使得她如此极端暴戾。”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让纳兰梦逐渐开始了解安甯语。她并不像外人看来那么冷漠,其实内心还是多愁善感,冰冷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躯壳,包裹着里面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听妹妹的的语气好像很在意这个人,难不成你对她有意?”毕竟比较年长历练又多,在纳兰梦谈及安甯语的时候流露出温柔的眼神,让布雨蝶不禁怀疑纳兰梦的心意。
“姐姐莫要胡说,我只是为了救朋友,对她并无意思。”经管否认纳兰梦还是忍不住一阵脸红,其实对感情这事她还是很模糊,从未谈过恋爱的她根本不知道何为爱。
“恐怕不只是单纯的为了救人,毕竟纳兰伯父在京中结识不少高官,若他开口让安甯语让安甯语放人亦非难事,而你却舍近求远退而求其次,莫不是想要维护她,我想不到有其他理由。”得知安甯语在扬州城地位甚高,不过比起纳兰家还是有一定距离,若是纳兰家施压让安甯语放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偏偏纳兰梦不惜跋山涉水追上来,其中一定有隐情。
“那是雨蝶姐姐不了解安甯语这个人,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跟她硬碰硬最后只怕是两败俱伤。”
当初眼看安甯语苦苦哀求墨倪留下来,而墨倪却以死要挟伤透了她的心,到现在她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深深的烙印在纳兰梦的脑海里,她不愿意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安甯语,她不不愿意再一次去伤害对方。
“那权当姐姐猜错好了。”既然她不愿意多说,布雨蝶也识趣并没有刨根问底一笔带过,“之前你在信里不是提起过你爹想把你嫁给小王爷吗?难不成他才是妹妹的真命天子?”之前纳兰梦也在信中提到过爹爹逼她嫁给姬俞一事,雨蝶当然不会放过调侃好姐妹的机会。
“姐姐,你又来了,我懒得跟你说。”
“我们姐妹难得一见,这又不可以讲,那又不可以谈,真是无聊至极。”布雨蝶故作生气。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如何跟姐姐聊呢?我们还是聊下一步该怎么办方好,毕竟她这个柳下惠不受你的美人恩。”现在纳兰梦最关心的莫过于如何掌握安甯语的弱点,方可借此要挟让她放过叶霏一家。
“对我用激将法可没用。”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自尊心作祟还是让布雨蝶不甘心,毕竟至今为止没有一个男人能躲过她的美人计,“不过我这次真的太轻敌,过快曝露了身份。”
两人在房间里苦思冥想时,没过多久老鸨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还差点绊倒在地说,“雨蝶,快躲起来,安公子的夫人找上门了。”
之前并未听安甯语已娶妻,不仅雨蝶吃了一惊连同身旁的纳兰梦也一样,“夫人?”
“哪家的姑娘跑来这里瞎闹?”虽然纳兰梦穿着男装,但老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女子,实在是纳兰梦长得太标致。
没过多久纳兰梦就反应过来,于是跟雨蝶解释,“可能是郡主来了。”
“哦,没想到这郡主还没过门便把安甯语看的那么紧,妹妹我看你跟那小子恐怕没戏了,还是挑小王爷吧。长得帅不帅是其次,至少嫁过去是正室,嫁给安甯语只能委屈当个偏房,多可惜。”雨蝶开始喋喋不休的替纳兰梦分析利弊,基本忘了郡主要来的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事给郡主发现可不得了,让我如何解释?”
“妹妹淡定,你先躲起来,让姐姐我会一会这郡主也好,可能找到救人的方法也不一定。”之前安甯语没有上钩多少打击到她自尊心,听说姬舞要来激起了她好战的心理,而且天生玩家的布雨蝶岂会错过这场好戏。
“你又想干嘛?”纳兰梦开始觉得这位姐姐有点不靠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捉也捉不住,不知道下面会赶出什么出格的事。
“别担心,我会看着办。”说完布雨蝶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纳兰梦往床底里塞。
刚将纳兰梦藏了起来,姬舞在护卫的拥护下走了进来,人长得相当有气质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族气息,也难怪安甯语对她不屑一顾,即使十分自信的雨蝶还是自知略逊,当然并没有表露出来,“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