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温三儿 作者:无业千山平
正文 第2节
温三儿 作者:无业千山平
第2节
第18章 不安
二人成亲一月有余,看着甜蜜那是一天胜过一天,现在承裕几乎是天天往五儿那儿跑。要说俩人甜蜜,那是好事,三儿该开心才是,可是他就是隐隐不安,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妹妹了。按理来说怎么都不应该啊,可是三儿并没去妹妹院里去找她,现在,她是主,己是仆,没有传召这样前去,总觉得不合礼数,尽管是兄妹。
这天,三儿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来到了妹妹的院子前,丫鬟通禀下,引着三儿走到院内花树间的秋千边,之间五儿安静的坐在那儿,没有荡起秋千来,看到哥哥来了,小姑娘还泛起了美丽的笑意,却不像两月先那般灿烂了。而三儿呢,没见到妹妹担心,见到妹妹了,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安定下来,只见他没有瘦甚至还微微的胖了点,但是面色却不那么精神,三儿以为可能是太劳累了:“奴才见过三夫人。”
“哥你和我不要有那么多礼节。”说着小丫头便一把拉过三儿在他身边坐下。
“五儿你近日可好?”
“恩,”五儿羞答答的低个小头,“挺好的。”
“大人对你可好?丫鬟家奴有没有给你气受?”
“没,”小丫头摇摇头,“我怎么会受气呢?对了,哥,你给我讲讲夫君的事情吧。”
“少爷啊,他是个挺好的人,性格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酷,他只是生于帝皇家,比较会隐藏心事,但是他很喜欢吃各种小吃,尤其是甜食,他吃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变好,他来到赣州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而只是为了辅佐父王,博得功勋才来到此地,至于生活上嘛,他很爱干净,喜欢自己的房间整洁一些,喜欢自己的衣物鞋子常常换新的……”
三儿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发现妹妹仿佛在思考什么,于是便停下来,看着妹妹:“怎么了?”
“没,没怎么,”五儿有点紧张。
“你有什么事情,跟哥哥说。”三儿一看妹妹的样子,当然疑窦丛生,定要妹妹说出隐瞒来的。
“额,”五儿本来羞怯不想说,但是刚刚哥哥的表情语气太严肃,她还是说了,“我发现,夫君并不愿意亲我,不但不会亲嘴,连脸都不会。”
“哦,那可能是少爷的习惯吧。”听到了五儿的话,三儿慢慢的舒了一口气,他没法告诉五儿,她的丈夫喜欢过男人,甚至看他的样子还很有可能不太喜欢女人这种事,更不敢想那个夜里,他是怎么与承裕亲吻的事情,只能这样遮掩过去。而五儿听了三儿的话,轻轻的吐了口气。
“哦,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习惯啊。”五儿喃喃道。
“你说这些?”三儿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个词,并不是这是,而是这些都是。
“哦,”五儿被哥哥质问,羞得脸蛋红通通,只能喏喏的答道,“就是绳子,鞭子啊什么的。”
“你说什么?”
三儿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他的不详预感来了,竟然会是这样!承裕竟然对五儿,性虐!
“哥?你怎么了?”五儿见哥哥表情骤变,便隐隐不安起来。
“啊,没事,”三儿强装镇定,抹了一把脸,“哥不方便看你的身体有没有留下伤啊什么的,疼啊痛啊就找大夫,要照顾好自己。”
“恩,我知道,魏大夫很细心,我和他很熟了,哥你放心。”
三儿不敢多想,一个月,便与大夫很熟了,那么妹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五儿是个小炮灰啊
第19章 安睡
不管怎样,三儿决定,找承裕谈一下,是求也好,是换也罢,怎么都不能让妹妹继续这样的生活。
可是想法总是理想的,现实嘛,却总不那么如意。当三儿正在犹豫怎么对承裕说的时候,承裕正在书桌前细细的品读一本野史书,而没有直接看三儿,只是好似不经意一样,淡淡的问道:“怎么?”
三儿想了一会,怎么说都是冒犯,只能心一横,咣当一声落地而跪。
“少爷,三儿想求您,不要,不要伤害我妹妹。”
“哦,我怎样伤害她了?”承裕眉毛一挑,一脸嘲讽的看着三儿,他没掩饰任何的心理想法,但就是这样,才让三儿更加的害怕,或许,三儿对承裕的卑微的爱里本身就有那么一种敬畏在的。
“三儿愿意一条烂命为您效忠至死,可五儿无辜,我怎么都不能看着她出事,求您网开一面。”三儿说罢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三儿也真的的被逼的急了。可是人啊,都是越急就越出错,只知道事情的结果想要挽回却为何不知究其根源,反而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呢?
“那就跪着吧。”承裕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他要的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娶五儿,到后来的折磨五儿,他要的就是要折磨三儿,他要三儿痛苦,自己却没得到想象中的顺遂的心情,他理所应当的想着,这不够,他还要三儿更加的痛苦。
入夜了,承裕躺在孟氏的身旁,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孟氏肚中的孩子,还有不足两个月这个孩子就要出世了,自己就要成为爹了,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可以对父王有所交代了。这样想着,本来美好的画面却偏偏闪过三儿在书房一人跪着的场景。承裕抖了抖眼皮,美丽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嘴角不知何时竟噙了一抹冷笑,拉过被子,安然睡去。
第二天,承裕才终于想起去见三儿,不是因为他想到了三儿没吃没喝,又跪了一夜,膝盖会不会出问题,而是,他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我要去市集转转,你去给我备马。”
三儿这一夜身体早已疼痛不堪,两腿就更不用说,膝盖肿的像只大桃子,听了承裕的话,只得挣扎着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向屋外。当二人站在马厩前的时候,承裕显然很不满三儿的“备马”,遂道:“用不着这么多随从,我只是出门转转,带这么多人反而罗累,三儿你一个人给我牵着马就行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听到这话的时候,三儿的右眼皮显然跳了一下,他本来一夜未歇,精神就不足,再加上一晚下跪,身体也不那么灵便,他本想带一些随从,自己便可以骑马随行,这样好歹他能靠精神勉强撑住这一程,可是现在看来,承裕并不想放过自己。
赣州地带多山地,不是多高的山,但大大小小环环绕绕,一座座丘陵也让原本就不怎么易行的三儿感觉更加的步履维艰。说实话,市集距离宣抚使府只不过五六里的距离,但三儿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此时已至中午,于是三儿牵着马随着承裕,进了一家沿街酒店,开了一个上好的单间,点了一桌子的菜,只供承裕一人品尝。没错,是承裕一个人在吃,通常这个时候,外出之时三儿都是在侍候承裕吃完后,再与其他仆役下人一同进食,而此时唯有他们二人,承裕有没有发话你可以去吃饭或者你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那么三儿只能站着一旁,一边服侍着,却只能盛只能舀却不能吃,可是三儿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这对他无疑不是一种折磨。
第20章 为何
终于熬到承裕吃完饭,三儿乖巧的低眉垂首退到一边。这时,坐在桌前的承裕竟先开言:“放弃么?”
三儿当然听得出,承裕要他放弃求他的事情,可是,这让三儿怎么可能放弃的了?三儿的眉头皱成一团,面色枯暗但却异常坚定,眼神中透出一股凛然。
“少爷若愿意鞭打,折磨,一切尽可冲着三儿来,五儿还是个小孩子,求您放过她。”
这是承裕第一次看见三儿,这么直接的,看向他的坚定的眼神。三儿是他的小厮,是身份低微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和他说话,怎么可以用这样的顶撞的目光看着自己?天生的优越感,等级差别,足够让承裕勃然大怒。
“混账,你这是嘲笑还是辱骂,你以为你跟了我许久我就不会把你怎样?单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就足够你死一百次一千次!”承裕怒火攻心,面色不悦,早已不顾及那么许多了。
“三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对少爷您有一丝冒犯。”虽然话语的谦卑的,但是看三儿的语气和面色,还有那紧握的拳头,便知道,他此时的怒气,并不与承裕有什么多少之分。
承裕突然站起来,一步来到三儿面前,一把抓住三儿的衣领,眼眸似是流火一般。
“你知道,你就是知道我喜欢男人,我他妈就是喜欢被男人干。可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他妈是你的主子,你对我的垂涎那就是对我的侮辱!呵呵,折磨你?好啊,你把pg自己撅起来,求我干你,我就放过她。”
三儿从没听过承裕说脏话,也从未见过承裕发火,他见到的更多的,都是承裕的乖巧,承裕的温润可怜,甚至的承裕的脆弱。就在这一刻,三儿在愤怒的顶端却又突然神智清明起来,或许,自己见到的承裕从来都不是完整的承裕。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是三儿终于恢复理智,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有两个选择,献出自己,或是以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忘却此事。三儿从未想到他会面临这样一个选择,而逼着他选择的,竟然是他最爱的人。
缓缓的,三儿抬起手,痛快的解开腰带,
……看客请自由想象……
三儿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或者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想好了独自承受一切后果,就像临刑前的死士,狼狈却高傲不屈。
“少爷,求您干我吧。”
三儿的语气是冰冰的,正像他的心在被钝刀一点点的凌迟一般,让他痛的都没有力气叫喊,更没有力气掩饰。
当下身被刺入的时候,三儿感觉自己的身体想要被撕裂了一般。没有任何准备的,甚至连心理准备都没有,没有任何前戏的,甚至连谎言的安慰都没有,这不是□□,而是一场刑罚。
……看客请自由想象……
甚至,他清楚的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重重的叩击在耳畔。他从开始的剧痛到后来的整个下身都失去了直觉,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舒适,只有身体的痛在陪伴着心的痛,一起慢慢纠缠,撕咬,互相滋生,慢慢的在额上开出一支血红的布满毒刺的花朵。
而承裕呢,或许也并不好过,他发泄的,不是□□而是怒火,是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怨愤,发泄在了无辜的三儿的身上。这件事,承裕终生都记得,终生都愧疚,亦终生都后悔。
第21章 思考
三儿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衣衫凌乱的倒在墙角。身上腿上的疼痛和那依稀还在的撕裂和窒息感,告诉他,之前所经历的,不是梦境。他颤颤巍巍的扶了扶自己的腰肢,还有知觉,就是好像不太能动了。而包间里,早不见了承裕,三儿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勉强挪了挪步子,虚浮的很,走了几步便一下子倒在边上的椅子上,痛的他一声低哼,他只能蜷在椅子上,勉强提了提裤子,不整也算好歹遮住重要的地方了。做好这一切,他大声叫着小二。
从小二的口中,才知道承裕才刚刚离开,于是三儿掏出银两结算了饭钱,并请小二开一间客房,帮他买一些金疮药来。按照他现在这个状况,恐怕不好好休息一天真的走不回去了。
小二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若说在他们酒店,吃过中饭吃过晚饭想投宿歇一歇的客人有的是,可是这客人让他去给买金疮药的就不多了,还是个衣着体面的客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商旅,更不像游士,更奇怪的是,这人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难道吃个饭俩人还打了一架?真的那样的话幸亏这位醒过来了,不然咱这小店儿不是要摊事儿么。小二想了想摇摇头,提着烧好的开水,拿着金疮药和找回的散碎银两,轻轻的叩响客房的门。
“小二,东西放进屋里吧,银两就打赏给你了。”三儿正呆呆的依偎在床头。
“谢爷赏~”
三儿凭借上次帮承裕换药的经验,猜测自己的下身一定是撕破了,恐怕是要自己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了。他慢慢挪到热水壶边,倒出一盆,抓起毛巾塞进嘴里。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铜镜,然后挪到梳妆台前,弯下身撅起屁股,对着梳妆镜,他在小铜镜中的梳妆镜中看到了自己的伤口。还好,比承裕的伤口小很多,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狰狞,只是如同被小刀割了一个小口子一样,只是碰一下都痛的浑身发抖,想有个人拿着剪刀夹起你的神经,将剪而不剪断一样,若不是口中毛巾,他不禁要叫出声来。之后的清洗,上药,随然剧痛,但是毕竟三儿之前有经验,竟然比较顺利。
而折腾完这一切,日头已西斜,三儿叫了碗粥,随意喝下了。剩下的时间,三儿就是那么茫然的趴在床上,按理来说,他一天未睡,又没吃什么,再加上精神的打击和身体的伤,应该很快沉沉睡去,可是可爱的睡神并未光顾三儿,心情茫然,但是脑子却无比清醒。
承裕答应了,现在已经搞过了自己,应该不会再伤害五儿了。我好像一直没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承裕到底是怎么认为自己的呢?自己对于他是什么呢?看他的样子,自己好歹不算是陌生人吧,爱吗?这应该不是,自己也不敢当,没有那个福气。恨还是讨厌?或许也不是,一个人没办法和他讨厌的人长时间待在一起的,如果只是讨厌的话,把自己赶出府去不就好了,恨的话,要了自己的命也不是难事。那么是忌惮自己知道他许多的秘密?自己这么久,从未向外透漏半个字,更何况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么,是占有欲么?
三儿沉默了。
那么,这么付出,为了一个不顾惜你的人,是否真的值得。原来的三儿,一直认为牺牲一切他都愿意,只要承裕想要。但是,现在的三儿却发现自己多么的幼稚,不说别的,单说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他以为他爱承裕爱到超过一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亲人被□□他也能置之不顾。
更何况,承裕娶五儿,□□她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如果承裕只是不喜欢女人,受到了过多的压力,需要找个女人来发泄他满溢的欲望,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普通的姑娘,没必要为了这事儿,娶五儿,这个自己管家的女儿,小厮的妹妹,这不是节外生枝么?而且,从自己很轻易就见到五儿来看,承裕并没有特意阻止五儿被欺辱的消息被自己知道,这说明他根本没想隐瞒。也就是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一个,就是触怒温家,起码是激怒自己。
那么,他为什么要激怒自己?三儿又想起了,他故意折腾跪了一夜的自己,那么,他的原因是,因为恨自己。可是说不通啊,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被承裕讨厌呢?三儿仔细的回想起,承裕变化的时间……
是在那日送过楠木□□之后。
那么,让他恨的,是。
我明明爱他,却不肯说破,不肯碰他。
第22章 表白
既然得到了这个结论,三儿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下来,相反的,他在考虑。
凭他对承裕的了解,他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但是,一定不会是光明正大的,只能是偷偷摸摸的。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他是为什么想和自己在一起?第一,因为他也爱我,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自然是好事;第二,他只是与我很熟悉,不讨厌我,而他现在很空虚,就恰好缺个男人,而我既知道他的事情,又甘愿保守秘密,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三,他只是很空虚,需要个男人,这点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他是可以去找别的随便什么人,但毕竟不会像自己这样保底安全,有甘愿为牛马的。
而,自己想和承裕在一起么,只是作为一个情人的身份?三儿竟然的发现,他竟然愿意,即便是在第三种情况下,愿意与不愿意的小人在他的脑中只是平分秋色,而更不必提第二种和第一种。
那么就要考虑下一个问题,这段“□□”能保密多久?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两个人做事又比较隐秘,小心瞒过荣王安插在府内的眼线的话,大概能保证三五年内荣王不会知道。而在府内,不管用什么办法,能瞒过三个月已经是极限,而对于自己的父亲和妹妹的话,基本上没什么瞒住的可能,赣州城内,流言蜚语的话,可能也就能瞒住那么一两年。可是谁又能保证承裕在多长时间之后会有新欢呢?
然而,如果自己和承裕在一起,要付出什么代价呢?首先,对于承裕来说,主要的代价应该是名誉和荣王的责罚,名誉的话,若是承裕在赣州城传满流言蜚语之前,能清者自清,或许影响不会那么大,如果能大面儿上过得去,生下一男半女,荣王过多责罚的几率也就在四成左右,毕竟承裕是被荣王丢弃的棋子,不是危害全局的话,荣王势必不会那么较真。其次,对于自己来说,主要的代价,就是对五儿的愧疚,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妹妹说起,我睡了你的丈夫这种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指责,更不敢奢求什么谅解。并且,凭着对自己的了解,这段感情不戳破不在一起还好,若是在一起了或者是在一起过,那么,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这颗心只能装着一个人,什么温家长子的责任,什么传宗接代通通要抛在脑后,也就是说,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即使要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你还要选择在一起么?
三儿头很疼,心里却很满,他想起了承裕呆呆的吃着桂花糕望着他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牵着承裕的小手,趁着先生出恭,小心翼翼偷偷溜出学堂,想起了承裕看着第一场雪高兴的样子,小小的指尖捻起梅花骨朵上的雪花,晶莹的缓缓融化,想起了承裕红着眼睛抱着酒瓶的可怜样子,想起了承裕和他的那一个情丝缱絹的吻……
我想和他在一起。
三儿的心从未如此坚定,他的神色疲惫和从眼神里透出的那种坚定精神竟构成了反差极大却又很和谐的图画。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么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承裕表白,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总不能拖着个伤残的身体去做这么大的决定和这么大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三儿啊~~~~
第23章 凶手
两日后,三儿稍稍恢复之后,他回到了宣抚使府。可是刚到府门口,便看到了门上挂着的白幡,三儿的心口突突跳个不停。穿过前院,看到家丁仆人来来往往,树上屋上各处也全都是白幡,而往来的平时熟悉的家仆丫鬟,看着自己皆是一种奇怪的眼神,三儿才彻底懵了,这怎么看,都是府里,过世了一位主子。
会是谁?三儿已经不敢再想,直接抓过经过的丫鬟红玉,问,“红玉姐,这府里是怎么了?是哪位主子过世了?”
“是…”红玉看着三儿那一副急切的样子,不禁同情,内心感叹人世沧桑,命如蝼蚁啊,“三夫人。”
三儿当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瞬时呆了,是,是,五儿?他自己没发现眼睛早已瞬间红的透透的。
“怎么没的?”
红玉面色骤变,一脸为难,顿时抛开被三儿拉着的袖子,转头就抛开了,留三儿一个人在原地,怔怔的。
是承裕干的!三儿的脑中顿时出现了这个答案,可他又绝不愿意相信,承裕会杀了他妹妹,他不是说会放过她的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三儿现在的情绪很崩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怎么做,他需要承裕给他个答案,告诉他,五儿只是害了急病。
当三儿不顾一切的闯进承裕的书房里时,承裕正呆坐在椅子上,垂目垂首,一言不发,更像是死去的人是他一样。
“五儿是怎么死的?”三儿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
承裕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他形容枯槁,嘴唇更是泛起一层干皮,眼神躲闪,表情却有些委屈,他抿了抿嘴,双手紧握成拳。
“你说话啊!”三儿见他不答,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直接吼了出来。
承裕被三儿一吼,更是又委屈又害怕起来,单薄的身体不禁发抖,最终定了定神,眼神望向旁边的书桌。
三儿跃到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张纸,上面写着:
赵温氏,有夫赵氏承裕,因其性格不温,行止不雅,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承裕。
性格不温,行止不雅。三儿抓着休书的手不禁发抖,哀哀欲绝,不禁冷笑出声,扬天长啸。
“就是,这,这,八个字,嗬,逼死了五儿。”
三儿陡然倾颓,咣当一声双膝跪地,头扣在地上,拳头用力的敲打着身下的青石板,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每一声都想敲在承裕的神经上,他随着三儿那迸溅出来的泪水,自己的泪滴也大朵大朵的掉下来。
五儿是因何而死,因何人而死,没有人比承裕和三儿更清楚其中的原因了。承裕以为一直休书就能让五儿离开他,过上没有嫁给他之前一样的生活,然而,他却不知道,两月休妻,这对五儿的名节意味着什么,在那个朝代,就这一条,就是这个女孩儿一辈子身上洗不去的十恶之罪。三儿却看得更简单,他和承裕,先是做出了偷情的事情,不管原因,结果是这样的无法抵赖,然后承裕为了实现对他的承诺,写下休书,逼得五儿自尽。这就是两个人携手逼死了她啊,这和亲手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有什么区别?自己的手上,仿佛可以看得到一片鲜红,他是凶手,他还差点决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妹妹痛苦的基础上,多么的讽刺!
第24章 新生
五儿下葬后十日,孟氏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取名苏儿,全府持续了半月的哀伤阴郁的气氛被迎来新生命的喜悦所代替,而哀伤,能过去是最好的,曾经府内的三夫人,没人再提起过。
三儿这些天一直睡得不好,时常能梦见五儿小的时候的样子,肉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叫哥哥,梦见小小的自己带着五儿去爬树,端鸟窝,下河捞鱼差点害五儿呛死,五儿把自己得的糖分给自己一半……他几乎把自己年少的时候和五儿有关的事情全都梦遍了,就是没有一个梦,是五儿托梦来责怪他的。
夜里睡得不好,白天也就常常精神恍惚,有时办事情也会出错。老温比三儿情况还要严重些,他在五儿走后,就害了一场病,总是不住的咳嗽,前几日刚刚向承裕请辞,回家静养。
现在的三儿,比原来更深沉了许多,或许亲人的离世真的能让人长大,能让人坚强。三儿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承裕,他本也想离开宣抚使府,像爹一样,但却有个问题,他得赚钱养家,养活自己的爹和弟弟,所以,他就留在伤心地继续的工作了,以至于,后来,三儿回想起那一段日子,都会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当哀思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后,它就成为一个痂,不时的提醒三儿,你还背负着妹妹的性命,它要你自省,要你自爱,要你愧疚。
而承裕和三儿的关系,在这件事后,好像加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隔膜,不那么亲密,也不怎么疏离。
转眼入秋,而我们的宣抚使大人,也终于要结束了晃晃荡荡的日子,要出一次公差。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郡县向州里交年税的日子,各地的宣抚使们,便要向县衙筹借兵马,押送税银前往州府。这算是宣抚使一年最大的任务了,而在这个动荡的时局,盯着这些税银的眼睛可是数不胜数啊。要么便是盯着贪污一点,要么便是盯着全数抢夺。
茫山,是承裕押送税银的必经之路,而里面,恰恰窝藏着一伙匪徒,为首的叫做任老大,这伙人常年靠抢掠地方县衙,驻军粮饷,税银过活。简而言之就是他们要么不出手,要么就干票大的几个月不用愁,那些小商小贩他们都看不上眼儿,而那伙匪徒呢,据说都是些有武艺的人,残忍无情,神出鬼没,而茫山又常年云雾缭绕,山间多有瘴气,没有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引导几乎没人能上的山去,因此也就常年无人剿匪,以致愈发猖獗。
承裕不打算穿过茫山,而打算取道北益径,一是茫山之路太容易迷路,而北益径却有不宽阔但是平整的官路,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怕遇到茫山匪,靠县衙的兵力和人手,根本护不住税银,还要齐齐丢了性命。而每年的税银,无论怎么选道,却几乎年年被劫,上一任宣抚使,便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一个宣抚使可以拿着丰厚的俸禄,然后无所事事呢,国家既然养着你,必然有特别的差遣要你去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承裕看了往年的报告,他觉得为了稳妥起见,他要比原本应该出发的时间晚十天再走,宁可上缴的时候晚一些,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丢了性命。当然,对外还是说押送的队伍如期出行的,以便掩护。
承裕去押送税银,三儿没有不跟随的道理,一是为了照顾主子的饮食起居,二也可以保护承裕周全。出发三天时间,便走过了北益径,期间竟无事发生,眼看已经渐渐的走过了茫山南,这旅途竟突发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喂~长风终于要出现了
第25章 突袭
已过申时,日头西垂却阳光正烈。一行人走过一个狭长的山谷,两面山峰青翠耸立,绵延相连,耳边不时有鸟兽蝉鸣,倒也悠然惬意。再向前十几里便至李家桥村,他们也就可以好好歇着了,这次押送的大半程也就走完了。
“大人,前面有条小溪,我们可否在此处歇脚,喝水休息一下在行路呢?”一个县衙大哥快步从队伍前面跑到承裕的马前,殷切问道。
“那就歇息一下吧。”承裕看了下地图,目前方向正确没有迷路,距离前面村子也不太远,本该一口气赶到村子再歇息,然而这日头烈的很,兵士们又都穿着轻甲,马儿也拉着重逾千斤的银车,确实人困马乏了,于是便下令原地歇息,又命几人前去打水。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不见打水的几人回来,却看到了恭候多时的匪徒。
只见挡在他们的面前,突然从山上林中窜出一个黑衣男子,个高肩宽,虎豹身形,行动轻盈,眉目分明,发粗挽头上,丝丝乱发垂于脸侧耳际,一手清亮两尺长白刃,一手肘挽蛇皮长弓,背负箭篓,一声口哨,四面杀生顿起。一时间,三儿感觉在两边的山林里,百十人的叫喊声,马匹的嘶鸣声霎时乱人心魄。
没有整顿队形,护住银车,也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拔刀出鞘,所有人心里都是慌得,大家谁不知道,若是幸运的没有遇上匪徒,那这一趟会顺风顺水,并不难行,补贴可以吃小半年;而若是遇上了匪徒,抵不抵抗完全没区别,只有被屠杀的份儿。于是几十个兵士已经趁着混乱开始四向逃窜,三儿也护着承裕,一面引马向后逃跑,一面不时回头防着身后冷箭。
三儿发现,这伙匪徒不是一般的匪徒。普通的匪徒,劫掠的主要目的的劫财,那么只要得到银车,他们才不会浪费气力去追那些逃走的兵士呢;但是他们,按照埋伏的地形看,不单是要劫财这么简单,他们好像,根本没想要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所有的兵士,几乎顷刻被击杀殆尽。
就在三儿思考着的时候,他才发现前面埋好的绊马索,是啊,他们怎么可能留着后方这个空门给对方逃脱呢。三儿跑在承裕的马前,眼看距离绊马索越来越近,再提醒承裕肯定来不及了。于是,三儿瞬间做好了一个决定,他拔刀出鞘,两腿微微放开马镫,在他的马绊上去摔倒在地的瞬间,一刀砍断了绳索,自己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摔倒的马匹压住了左腿。可是索性承裕安全的跑了过去,看到三儿摔倒了,急急勒住缰绳,马上转身。
“你跑啊!我腿被压住了,你快跑啊别管我!”三儿看到了驱马转头的承裕,心头一急,大声的冲他吼了起来。他心里清楚的很,承裕回来拉他,他们谁都逃不脱,不如自己去死,换承裕一线生机。
“三儿……”承裕呆呆的望着他,不肯离去,他没见过这样的三儿,他更怕,这是他见三儿的最后一眼。
“承裕你他妈滚啊!”三儿一边努力的向外抽腿,一边拼尽全身的气力吼道。
承裕犹豫了一会,转身策马飞奔。三儿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一种“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规”的气度。既然怎样都是死,老子死也要拖住你们。
三儿的左腿好像骨折了,剧痛让他难以站立,于是他就屈膝坐在地上。有两个骑着马追在前面的匪徒,向他飞驰而来,到了近处,一个匪徒向他挥刀砍来,他猛地向左滚过去,在与匪徒的马错身而过的瞬间,一刀割破了马的前膝,马立刻摔倒。另一个匪徒纵马向地上滚着的三儿扑过来,三儿眼看已经没有躲的气力,硬是在被马蹄踩到腹部的瞬间挥刀刺进马的肚子,被溅了一脸一身的马血。
三儿伤的很重,这马的一蹄子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出来了,索性是没有吐血,他猜测可能他的脏器并没有被踩烂,可是还是痛的他直不起腰来,甚至耗尽了他挣扎的力气。
第26章 选择
而这时之前马膝被砍上的那个匪徒,早已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眼看一刀就要戳进他的胸膛。
“住手。”
远处的黑衣男子一声令下,那个匪徒挥到中途的刀一顿,竟然悻悻垂下。三儿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别看他刚刚那么英勇无畏,可是当人真正面对着离自己喉咙不过几指远的白刃的那一瞬间,都是害怕的,甚至怕到呼吸一滞。
这时,三儿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看黑衣男子想干什么,而是立刻转头看看承裕逃脱了没有。可是很可惜,承裕的那匹马不知何时屁股上中了一箭,人早已被擒住了。三儿的头这才无力的向下一垂。不管怎样,听天由命吧,能和承裕死在一个地方,也是幸运。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转眼黑衣男子已经来到三儿躺着的几米远的地方了。
“温三儿。”三儿不知道他要干嘛,也没抱着什么他会放过自己的想法,留个活口,多半是要问出点儿什么情报来的。
“是条汉子,”男子叹了一声,“做我的人,饶你不死。”
三儿的眼眶要不是深一些,差点没挡住他即将飞出眼眶的眼球。什么情况?开玩笑的是吗,这么个生死关头,自己伤的乱七八糟的,满身满脸都是血和土,还有人打他这色相的主意?还是男的?三儿真的是觉得,这个林子大了啊,什么鸟都有。这不,让自己撞见这么个奇葩。
“放了我家大人,我就跟你。”三儿懒得和他说什么,只是这么胡乱的搪塞着。
“不可能。”黑衣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那就动手吧。”三儿安静的闭上了双眼,就算告别自己这十七年多的人生,他也不想在睁着眼受一遍惊吓了。
迟迟没等到刀子,三儿疑惑之中,听到了男子的笑声,他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男子自言自语的说,“那就让他来选。把那小子带过来。”
手下几个匪徒三下五除二的把承裕押到黑衣男子和三儿的这边。看到了承裕的那张即使慌乱逃窜神色恐惧也仍然风华无双的脸时,男子的眼睛又是眯了眯。
“小子,我现在给你个选择。温三儿会跟我上山做土匪,要么你跟着他上山,我不限制你们,但是你到死都离不开茫山,要么给你匹马,逃回去给他家人报个信儿,但是你这辈子都别再来茫山,让我遇到第二回你必死无疑。选吧。”
三儿躺在地上,又离得远,看不清承裕的表情,但是黑衣男子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希望承裕选哪个呢?
一时沉默了许久。
“我选第二个。”
“好小子,给他匹马放他走。”黑衣人果然说一不二,真的就放了承裕。
三儿感觉一滴液体,濡湿了他的鬓角。
“少爷,回去只说,三儿已身死,不能尽孝。”
马蹄声一顿,随即远去。
黑衣男子向三儿这边望了一眼,
“人我放了。你承诺的,做我的人,这辈子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人,不许逃脱不许寻死。”
第四卷
第27章 刘云
三儿被这伙匪徒带回去的路上,便疼的晕过去了。等他再醒过来时,迷迷糊糊的听到两个人正在吵架。
“刘云儿你中不中啊,看嫩绑的可歪。”
“哥呀,我好歹也是个郎中,弄类不赖滴(弄得不错的)”
“放屁,他腿儿歪了我可收拾你。”
“呵呵,腿儿歪了大不了还让你□□呗,可大滴事儿。”
“滚球。”
三儿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正是那日的那个黑衣人和另一个白净的男子。看来,刚刚那个对话是黑衣男子让另一个人给自己断了的腿骨绑起来吧,那么白净的男子,就是那个叫刘云的大夫。三儿刚刚听着他们说话,这方言不是赣州附近的,倒像是北方语系,自己竟然能听懂些,正思考着,黑衣男子看他那个奇异的表情,说话了。
“你感觉腿怎么样,肚子上有没有受伤?”
“腿上还好,肚子上大概没事,要么估计我也就醒不过来了。”三儿估计自己正躺在一个竹榻上,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应该就是土匪的据点的屋子了,看着像是小竹楼,一会儿才慢慢想了一下回答。
“哥我说怎么样?木事儿。”
“滚滚滚滚滚。”
三儿看着这两个人,关系应该是比较亲厚的,貌似还有肉体关系,咳咳,那自己被绑上山是不是插足了?还是做小儿?三儿急急的打断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思绪,再说这两个人吵架也是真的够幼稚,说个什么都那么让人想笑。于是他忍住笑出言打断:“二位怎么称呼?”
白净男子一愣,这么文绉绉的话不常听,乍一听还真不习惯,刚打算开口回答,就被黑衣男子打断。
“姓任,任长风,他们都叫我任老大或者任大哥,这是茫山里我们的寨子,他是刘云儿,这里的大夫。”
任长风如今换了一身衣裳,浅浅的麻色,只是头发还是那么凌乱梳着,索性也没多长。近看的话,长风的眉眼更加清晰,眉骨和鼻骨都细细高挺,皮肤偏黑却难得看着顺眼,眼睛中等大小,眼角随着眉角上扬,单单的眼皮,但是眼神中却有一种光芒,胡须都刮的干净,只在下巴的皮肤上留下青青的痕迹,嘴唇鲜红,很薄,上唇却比下唇更薄。三儿记得看相的先生说过,嘴唇薄的人,薄情,薄幸,非可交托之人。
“谢谢二位帮我救治伤处。”这话一说出来,三儿却觉得自己很好笑,人家救你是因为想睡你,又不是白救的,你谢个什么劲啊。
“没事,我应该做的。”刘云看着三儿傻兮兮的笑,一脸单纯的样子,明明看着比三儿还要年长许多的样子,但看那副纯良无害的面孔和那清透的眼神,竟真的更像个孩子。后来三儿才找到了一个正确的词汇来形容刘云,那就是,没心没肺啊。
说完这句话,三人竟一时尴尬,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说你安心养伤,早点好好让我睡你啊还是说我不会跑的,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心跟你啊还是说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独处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合适。
任长风尴尬的咳了一下,说:
“我们还有事儿,你先休息,饭菜一会儿有人会送过来。”
然后就拉着刘云一阵风一样的,逃了。
第28章 男人
当天晚上,三儿拖着被绑的死死的左腿,起来吃完晚饭后,刚打算会床上继续躺着,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任长风。
三儿的内心是崩溃的,虽说自己答应了做他任长风的人,可是那也是情急之下,他头脑一热答应的,你真要他现在答应宽衣解带陪个男人睡觉,他还真没那个心理准备。可是任长风这自然而然连门都没敲,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进来了,他就更害怕了。上次被承裕□□了的时候,虽然他也是不愿意,但是至少那是被他爱的人胁迫,可是眼前这个是刚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啊,加上现在总共见过三面,还有一面是被他追杀,三儿要能一脸坦然的那他的功力就真的能和醉春楼那些姑娘相比了。
这么想着,三儿站在床边原来侧对着门的身子,陡然转向面对门口,肌肉紧绷,防止那个高大的男人突然扑过来,还要装作很自然的问:“任老大,您这是……”
“你住的是我的屋子,躺的是我的床。”任长风倒是直率汉子,他倒看不穿三儿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身体的变化微小但对于任长风来说却可以很清晰的捕捉到,那和野狗被入侵领地的全面戒备的样子如出一辙,于是便轻而易举的猜出了三儿的想法。“不过我睡那屋的那张床上。”
看着三儿稍稍放心,松口气的样子,长风不禁调侃他一下:“你腿上那竹签绷带绑的,还一个蝴蝶结,我怕我操不专心。”
三儿不禁皱了皱眉,心里不断的问候他的祖上。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说话这么豪放甚至说是粗鲁的人,举止也是没什么规矩礼节的。虽然三儿也是平民人家的孩子,老温虽然的屠夫出身,但是他就崇拜有文化的人,所以虽然肚子里没啥墨水也要装一装文化人的样子,而三儿十岁就进王府养着,规矩学识什么的都是和皇孙一起学的,接触的就算下人丫鬟也没有这么粗野的,所以就算身份不是什么翩翩贵公子,但是三儿还是有一种文雅的气度在的。于是,对这种纯萃的粗人,便更加的看不惯,看着他身上那股痞气就厌恶。
不过,其实多少年后的三儿就会发现,当时的他是多么的幼稚,以为自己的生来文雅淡薄,但是其实他心中那个直率的粗犷的渴望自由的小人从未放弃过抗争,迟早要撕破他这虚伪的假面。
“想什么呢?”任长风看三儿呆呆的站在那儿晃住神儿一般,便以为他内心又打什么小算盘,“我劝你别想逃跑。”
“君子一言,绝不反悔。”三儿反应过来,以为任长风认为自己会撕毁约定,偷偷逃脱,便心下又是一阵不爽。你以为谁都是你那个样子?小爷好歹也是八尺长的一条汉子,说到便做得到。
“我是说,这茫山多雾多瘴气,你又不认识路,要是自己偷跑了迷路在山里,猛兽山禽不说,谁都找不到你你也走不出去,那样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谢谢提醒。”三儿冷冷一笑,眉毛一挑。
三儿睡不着,他是个择床的人,又是在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隔壁还有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夜色渐浓,月出高山,一抹银色洒在三儿的床前,照着他的心事。他想起了昨日转身离去的承裕,他会帮自己照顾老温么?幸好老温还有小六,要是他知道自己已死,会不会很伤心,半年之内,死了一儿一女,这对老温来说太残酷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有选择,因为活着的是承裕,所以自己愿意当那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酷炫有木有
第29章 真实
“怎么还不睡?”长风的声音隔着墙,幽幽的飘过来,在雪白的月色下平添了些许温柔。
“你怎么不睡?”三儿出言反讽,“还是不信我么?”
“睡不着么?想着昨天那个白面团儿么?”
三儿愣了一下,寻思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承裕,然后抿抿嘴,没回答,虽说不是完全想着他,但是自己想他了确实真的。
那边声音停了一下。
“很爱他么?”
三儿没回答,竟是默认。
“又不是你的错,是他选择了外面的世界,而没有选你。”
三儿不想承认长风的说法,撇撇嘴狡辩。
“你没告诉他你和我说的话,他一定是以为我为了活命宁愿去做土匪,伤心之下才会选择离开的。”
“他又不是傻子,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凭什么放了他这当官的一条狗命?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足够爱你,怎么都不会选择放弃你吧。而且,我虽然没告诉他你说的话,但是,你说的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我放他,你跟我,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你别忘了,我说的是放了他,不是只要你不杀他,他要是选择和我一起上茫山,你我的交易便不成立了。那却又当如何?”
“哈哈哈,”长风突然笑了起来,“他若是会选择和你一起上山,你摔倒之后他就不会一个人策马而去,再退一步说,他若真的选择了你,那我承认他也把你当做至爱之人,你们两个我都放你们自由,天下间,两个人能互为彼此重于性命的挚爱已是不易,两个男人能深爱至此则更是难得,若是如此,我不会抢你,因为我抢不到的,会遭天谴的,可是现在呢,他回府了而你在这儿。”
三儿心中难受,他知道长风说的都是实话,也是自己没法接受的事实,他一直想忽略,想给承裕找借口,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一旦自己的心知道真相,又怎样能使它忘却呢?说到底,拆开他们的,不是任长风,只是不够爱而已。幸好是晚上,任长风又睡在隔壁,所以自己流泪的惨象,没人看得到。
“既然你知道他一定不会选我,当时何必问他,只要放他走,我一样会履行约定。”
“约定的是我要得到你的身体,他选择了给你听,我才能让你死心,我才有可能得到你的心。你这样的人,只得到一个驱壳我不甘心。”
任长风躺在床上,眼神很清明,他什么都听不到,但他知道三儿在哭,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这个事情没人能帮三儿度过,一起都要靠他自己慢慢想开,况且他也是个男人,给他留点最后尊严吧。
第二天的时候,长风看出三儿眼睛有点肿,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不像原来那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其实两个人之间相处,最忌讳的就是有误会不说清,那样埋得越久越是隔阂。而长风这个直率性子,却在和三儿这个什么情绪什么想法都想隐藏起来的人相处中,体现到了最大的好处,如果真是两个闷葫芦,一开始讨厌了不说清楚,就只能越看越讨厌。
第30章 金桔
三儿来到茫山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他的左腿的伤好了许多。前两天刘云还蹦跶哒的提着小药箱,拿着瓶药,跟他宣扬这个效果好,那个制作难的,然后就拆了他的绑带,倒出些药水,棕黑色的,味道还很大,他用双手掌心盛着药水,慢慢温热之后,在他的腿上又是推又是拍又是按的。三儿只感觉有股凉凉的感觉在他揉过的地方,就顺口问了一句,这什么药啊?
谁知这么一问,刘云立刻骄傲起来,说了个医理一大串,然后三儿才竟然的听到了这东西的成分,蛇骨粉,黄酒,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三儿也不懂,不过他想,好嘛,这药是法海大战白素贞么?
而除了刘云,三儿除了每天能见到任长风,还有天天来给送饭的王大嫂,他就几乎没见过别人。而出门呢,除了前几天任长风扶着他围着寨子走了一圈,他也就没出过门。倒不是任长风懒得扶着他出门,也不是三儿不想出门见人,想反他现在被关的要疯了,而是任长风和他说,刘云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四处走动,以免腿骨长歪了,歪了还得砸断重接是不是?三儿不禁无语,什么刘云说的,刘云要是真有这话怎么从来没和自己说过,那话不就是你自己想的。
任长风生活中不怎么整洁,穿的外衣进屋随便一扔,找不着没关系啊换件穿,等下次再想找之前那件又找不着的时候就来问三儿。这也就算了,三儿没事闲的不能出门,就在屋子里瞎转转,任长风那屋里的大小摆设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布局啊还是装饰啊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讲究,什么断了一截的刀刃,什么看着像是兔子或者是老鼠的牙齿一样的项链坠,一个漆红的磨得很光滑的睚眦一样的镇纸啊,明明那人一看就不可能读过什么书的好吧。他有时候想想,这要是被抓上山的是承裕,看着他这乱七八糟的屋子肯定能崩溃。
任长风没事还会说点儿小慌啥的,不过无伤大雅,他说谎那个程度三儿闭着眼都能分辨真假,但是要装着自己受骗上当了,这个谎言好高明啥的,就真的挺困难的了,好几次三儿都是忍住骂人和发笑的欲望,才能配合他演下去。有时候三儿也觉得这个人挺好的,没什么心机心防,又不会神经特别大条,细致也很温柔,起码对自己是这样,最难能可贵的是,和他相处不会很累,三儿感觉这一个月虽然他在茫山过得很无聊,很慢,但是异常的轻松,比在荣王府和宣抚使府都要轻松很多。要是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会不会也挺好的?
正想着呢,看着门内闪过的高大的人影。
“诶,你们土匪每天都这么闲吗?都不用干活的?”
长风很随意的目光扫过床上坐着的三儿,搬个椅子坐到他身前,左手抓着一个鲜绿的枝桠,上面光鲜的挂着十几个漂亮的小金桔,还有绿绿的梭型叶子。他顺手摘了一个,右手攥了一下就直接扔进嘴里。
“尝一个吧,今年第一批熟的金桔,咱家寨子南面结的,酸酸甜甜的挺好吃。”
三儿眸子动了动,摘了一个金桔,也是用手指擦了擦,就拿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溅在口腔内,水果的芳香四溢,顺手就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吃掉了。他吃的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对面的人看着他的眼光。
长风发誓,他拿着金桔来绝对只是为了给三儿尝个鲜,陪他说说话省的他无聊。可是看着他咬着金桔,酸甜的汁水浸润在他的下唇上,他的喉结干干的,他咽了一口口水,感觉有股火在体内窜动,好像尝一口怎么办?
等到长风和三儿反应过来时,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那表情那姿势,再傻都能看的出来的那闪烁的眼神中隐藏的欲望。两个人都在发愣的那一瞬间进行了迅速的心理活动。
三儿知道自己迟早的任长风的人,若是硬是拒绝他,倒显得自己矫情,而且,在他凑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自己倒是真的没怎么反感。而任长风呢,想要亲他确实是情不自禁,等到四目相对时,他看着三儿的深深棕色的眸子的时候,竟然被其中的潋滟波光晃昏了神,竟然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美丽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他呆呆的想,要是这个人的眼里,像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那该多好。
而愣呆呆的对视了一下后,长风悻悻的收回身体,他不是不想吻他,而是更想给他点儿思考的时间。要知道,这一个月来,他们虽然都很清楚彼此的关系将来要做到哪一步,但是谁也没说破,而两个人相处时候聊天时候,更像是熟人或者是邻居,长风并不知道三儿有没有仔细的考虑过怎么解决他们的关系这个问题。如果说,一开始带三儿上山的时候,他对于得到三儿是势在必得的,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动摇了,起码是这些日子的接触了解下来,他是有点爱上三儿的,不是那种单单的淡淡的喜欢了,他不知道,如果三儿拒绝他,他还会不会有那份狠心,能强迫他,做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长风怎么可能是天命呢?如果这么写我就太幼稚了~
第31章 匪寨
今天是姜大哥家的儿子满周岁的日子,全寨子里摆起酒宴。三儿不认识姜大哥,但是难得有这么一次能够出门的机会,他还是很期待的。
“寨子里有多少人啊?我不认识他们怎么办?”三儿虽说期待但是还有点紧张。
“一百四十一口,不算看门两条狗。”长风撇撇嘴,似乎是调侃又似乎是不屑,“你是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全都认识你就对了。”
三儿闻言不禁睁大双眼,“他们都认识我?什么时候?”
“呵呵,你晕了抬上山之后,所以人就像参观珍稀动物一样排着队把你看了一个遍。”
“……”言语怎么表达三儿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没事的,你一下子认不全就慢慢认识,无聊的话就跟着我好了。”
三儿慢慢平复着心情,既然要在这儿呆很久,总得认识这些人吧。他拄起任长风前两天给他做的拐杖,竟然也能勉强顺溜的走路了,这样下去,伤就快好了吧。
第一次在寨子里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庆祝,三儿并没有像想象的那么尴尬。这寨子里,不像是普通的土匪窝子,虽然依然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占大多数,不过剩下的一部分,还有很多的老人,女人,孩子。三儿想,如果忽略了他们曾经染血的双手,这儿更像一个普通的村子。大家都很温和,不怎么排外,老人女人都更喜欢向他露出淳朴的笑容,唤他温大哥或者是小温,更多的都是像欢迎一个新来的人,亲切热心的问他有没有吃的不习惯住的不习惯等等,让三儿很快就放松下来,与几个人攀谈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找任长风的时候,那人早就溜到远处小寿星的旁边了。
这顿酒宴吃的很饱,一桌子竟是大山赐给他们的宝物,什么炖野鸡啦,油焖竹笋啦,清蒸石滩鱼啦,食物不像他从前在王府中见的那么精致,但是却很实惠很好吃。
回到任长风家的时候,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提前安排好的?”
“?”,长风没懂三儿说的是什么,“你是指?”
“就是他们,那么亲切,还有主动和我说话什么的。”
“哈哈哈,”长风听了他的话不禁哈哈大笑,“我什么都没说过,只是他们确实很喜欢你而已。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怎么可能?他们应该知道我上山是来…,那他们怎么会不顾刘云的感受,不排斥我呢?”三儿一个不注意,竟然把自己想的什么直接说出来了,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来了,所以这话出口他也一愣。
“哈?”长风则更是一愣,“我娶媳妇关他刘云儿啥事?”
三儿没说什么,低着头没看他。
“哦,可能是你误会了。我和刘云儿,只是没事睡过几次,他也喜欢男人,我也喜欢男人,我们这种品种又不好找伴儿,只能没事儿拿彼此当做除了手之外的开次荤。至于我俩说的一样的话,那就说来话长了。”
三儿抬起头,望着长风的脸,恩,他说的都是实话,于是便示意他继续讲。
第32章 血仇
“我原来是豫北人,家里爹娘和俩弟弟,可是我七岁那年,县老爷看上了我家的土地,胁迫我爹,然而土地是农民活着的根,爹不肯把土地“送给”县太爷,最后被那狗官逼死了。于是娘为了防止我们几个被继续加害压迫,带着我们千里迢迢逃到这赣州的一个小村子里住下来。这个村子叫古树村,村子里的人都很好很和蔼,对我们这女人领着三个小孩的一家更是照顾有加。我长到十七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个游医,就是刘云儿,他比我小一岁,但那时候他还单纯的想要靠着一双手,拯救天下黎民苍生呢,希望消除所有的病痛。他在我们村子里的时候,给村里无赖赵家儿子的娘看了伤寒之症,然而那赵家儿子不想给诊费就罢了,还抢了刘云儿的药箱。刘云儿自然是不肯走的,就又被他们打了一顿,我和弟弟经过看不过去他们欺负人,帮刘云儿出头抢回了药箱,于是他就在我家住了一阵子,顺便帮我娘医治哮喘之症,至于语言啊,细谈之后,才发现他是豫州人,竟然是老乡。而几日之后村子里发生了一场变故。原本那几年,朝廷收取的税赋日益加重,其实本不是上层的问题,而是一级一级官员下来,每个都想中饱私囊,因而到了百姓头上的时候,便成了戮命的刀。那几年啊,每次到了收赋税的日子前,都能听到夜里有人哭,可是百姓就是百姓,根本没想过反抗。我家还算好的,毕竟三个儿子都长大了,去山上砍柴挖笋采药也好歹能贴补些,那些纯的靠天靠土地的人家就可怜了,因为那年是罕见的洪涝之年,颗粒无收怎么缴赋?那一班衙役来收税的时候,我正在山里采药,回来的时候才听说,村西头李家的儿媳和她小女儿和婆婆一起过,婆婆又常年卧病在床,儿媳实在是交不出税赋,便想着把仅剩的一点儿粮食藏起来,留着给女儿和婆婆过活,那些衙役爱拿她怎样便怎样吧,好歹给老人和孩子一条活路。可是那班衙役听说她不交税,便是一通毒打,然后从她家的窖里找到了那点儿粮食,才悻悻离去。可是就在他们走了之后,那媳妇便拿着菜刀,直接追上那些衙役,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一个受伤的妇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几下竟然被衙役拿刀捅死了。这下村子里的人都不能忍了,尤其是那些青壮年的男子们都愤怒的红着眼,拿着锄头镰刀就和那十几个衙役拼了起来,甚至村里的大伯大叔大婶小媳妇们,后来全都拎着东西加入混战。我弟弟长雨和长雷也都参与了这次的反抗,可是我们那是个小村子,总共才十几户人家,四五十口人,拼到底后,让衙役跑了一个受伤的,剩下的全被杀死在村里,而村子的损失也不小,老老少少,添了二十八座坟,包括长雨。我娘听说了长雨的事情当时便急火攻心,刘云儿在也没救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来安详的村子里到处都是血,村子里的人收敛着各自亲人的尸首,四处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我回到家,看到哭成一团的长雷,和旁边自责不已的刘云儿,自己也懵了。听刘云儿说了事情经过之后,我就带着剩下的人,草草焚烧了死去的人的尸首,没办法,若是下葬,必会被那些回来屠杀我们这剩下的‘反贼’的官府之人,挖坟掘墓,曝尸荒野。然后就带着剩下的粮食牲畜,简易包袱,上了茫山。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有什么苍天有眼善恶有报什么的鬼话。然后,我们能一直隔绝世界躲藏在茫山中么?一个是靠藏靠世外桃源一样的构想是行不通的,更何况茫山上本就没那么多耕地,另一方面,我们全村都和官府又血仇。这个仇不报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烧成灰烬的亲人,所以我们不劫商人不劫农户,哪怕劫个恶霸我们都不曾害他们性命,而只有官府的,不管大小我们都劫,而且,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看着长风那明显不佳的面色,三儿试着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只能伸手按住他稍稍颤抖的肩膀,转移开话题:“所以,活下来的我和被放走的承裕是开的先例么?”
长风点点头,“那也是因为你明显看着不是官府县衙的人,今年我二十五了,转眼上山已经八年了,八年下来,我们什么都有了,日子也越过越好,比原来在村子里时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这些年被官府逼得没活路的百姓们,也有人会找附近熟悉茫山的农户,成家成户的上来投奔,渐渐的形成了现在这个寨子。今天的小寿星他娘,就是当年被衙役杀死的妇人留下的女儿。我知道我任长风不是什么好人,我手上有四十八个人的血,可是我一不杀老人二不杀小孩三不杀女人,自问也无愧于心,至于死了下了地府,多少罪多少刑罚我都受着。”
三儿没想到他说刘云儿,竟然能说起当年的故事,他突然愧疚起来,很想给任长风一个大大的拥抱,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第33章 长雷
三儿惊人的发现,他对自己睡的这张床貌似是没有领主权的。这话从何说起呢?三儿自从有了长风给他做的那双拐杖之后,屋子便再也关不住他了,没事就出门去转转,哪怕只是在寨子里走走,见到林家的小女儿或者是孙大叔或者是哪位正在磨刀的大哥,他也会停下来聊几句,晒晒太阳。自从他知道了这个寨子的来历,对这寨子里的居民就没什么隔阂了,只当住在个普通的村子里好了。只是有一点他还是过不去,他没办法想象这些在他面前看起来亲善的人,在劫掠屠杀时候的模样,包括任长风,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人就是不同的,三儿不得不承认,虽说杀人偿命,但是这些寨子里的人杀了那么多的人,不是一样要偿命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这天傍晚,三儿溜溜达达回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门里有声音,他想,任长风不是去北麓小溪里去撒网捕鱼了么,怎么中午去的现在就回来了?正当他疑惑时,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脸疑惑看着他。
“你住这儿?”
“啊?”三儿看着男人一脸茫然,这些日子寨子里的人虽说他不能完全认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有面前这一位啊,“恩。”
“任长风恁个龟孙儿。”男子一脸不爽,随口骂了一句。
三儿完全是丈二的是摸不着头脑,这什么和什么啊?自己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微微看了那男人一眼,看到对方那个一副扫描一样的眼神,更是浑身的不舒服,于是他硬着头皮问:“大哥你是?”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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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