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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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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暴躁攻相处的99种方法 作者:黑色地板

    正文 第15节

    与暴躁攻相处的99种方法 作者:黑色地板

    第15节

    林小鱼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手一指马路前方,言之凿凿地说道:“义兄叫我待在洗手间别出来,他去引开那些坏人。他朝那边去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师三爷攥住他的手臂就将他扔进车里去了,自己也紧随其后跳上车。小虎斑立刻轻轻落到师三爷大腿上坐好。师三爷朝保镖低喝了声“追!”自己率先踩下油门,脱缰飞驰而去!

    ··········································

    残阳如血。

    空旷的柏油马路在绚烂的霞光中呈现出一片沥青色光影。

    一道斑驳的血迹,一路弯弯曲曲地朝外蔓延。

    远远望去,依稀可见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独自走在路上。冷清死寂的傍晚,只有入夏枯落的黄叶偶尔刮过,以及遥远市区响起的几声此起彼伏的喇叭。

    夕阳燃烧着橙红色光晕,一点一点,蚕食鲸吞般朝地平线沉落。

    光线在摇晃中重叠,减退,黯淡。

    葛岳峙捂着一侧简单包扎了的肚腹,一步一个脚印,吃力地走着。

    万丈霞光浓墨重彩勾勒出他躯体的轮廓,这让他显得愈发高大险峻,像一座山岳,然而却是一座即将天崩地塌的山岳。阳光的灰烬从他每个动作露出的缝隙中投射而出,像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一点点吞噬他的生机。

    ☆、36·决裂

    夕阳下,葛岳峙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柏油路上,走得摇摇欲坠。

    喉咙间呼出的气流也噙着浓浓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能撕裂开血肉,那痛楚像刀割剑刺,深入骨髓。他整个人像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里衬黏糊着大片血渍贴在身上,使他的动作变得钝重迟滞。即使紧紧捂住伤口,血依旧一小股接着一小股从身体四面八方流出。他都说不清这些血中到底多少是自己的,自己身上又有多少个伤口。他只怕血继续这样流下去,自己就回不了家了。

    回不到他跟师三爷的家。回不到师三爷的身边。

    他想打电话给养父,了解他那边的情况如何。他安全了吗?平安到家了吗?林小鱼是个危险人物,一定要小心啊。

    脚底趔趄了下,葛岳峙整个人瞬间山岳坍塌,“啪”的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呼呼地颤了呼吸,手使劲往地上按,却怎么也起不了身。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力气却像被抽空殆尽。热量只凝聚在手心,不能回流心脏。他伏在滚烫的,布满灰尘的柏油路上,心中油灯在劲风中忽明忽暗。

    ……三爷。

    如果他现在看到他这犹如丧家之犬的落魄模样,该有多伤心呢!

    他不愿意他伤心,即使是为了自己。他要把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放进他手中,他只愿他永远简单快乐,哪怕要他为此做尽坏事,遭人冷眼;哪怕辜负十年等待;哪怕……

    葛岳峙拧紧拳头,拧得骨关节泛白。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簌簌滴落,总算强撑着手肘抬起头来。他伸出手臂,重重按住地面,扯回,以此带动笨重的身躯朝前移动。

    不能留在这里,三爷需要他。十二年了,他们从没离开过彼此啊!他绝对不能静悄悄地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陌生地方!他不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要他伤心难过!

    而在回师家之前,他还得先去一趟医院。他要把这身肮脏的衣服换下,把伤口包扎好,把血渍清洗干净。他要健健康康地出现在师三爷面前,还给他一个体体面面的葛岳峙。

    一米,两米,三米……

    葛岳峙咬着牙机械地朝前爬去。

    ··········································

    师三爷的车狂飙猛进开了一段路,却什么也没找到。一个人再能跑,能半个钟头跑两百公里?本想责问林小鱼究竟怎么回事,一转头却刚好对上小外甥做贼心虚,飘忽不定的目光。

    师三爷心头一沉。他立即踩住刹车,气冲冲地看向小外甥。

    林小鱼是他带大的,他这种眼神他再清楚不过了。刚才一着急,居然就上了他的当!

    可恶,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骗他!师三爷气得肺都要爆炸。

    “你骗我!你义兄在哪里!?”师三爷厉声问道。

    林小鱼缩了缩肩膀,嗫嚅道:“在,在洗手间……”他抱着自己,闭起眼睛哆嗦了下,泪水再次犹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我,我只是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师三爷没空理他,他一转方向盘火速掉头,直奔加油站。

    平白无故浪费这么多时间,只希望还能赶得及!

    奈何,任凭师三爷把车子开得车轮几乎烧成风火轮,整辆车都有脱离地心引力飞起的趋势,当他赶到加油站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一路血迹蜿蜿蜒蜒地朝前方蔓延。

    洗手间里一干二净,地板湿溚溚的,明显已经被冲洗过了,哪里有什么人影?是葛岳峙处理的吗?如果他有力气处理,那外面的血迹又是谁的?

    师三爷一想到向来爱护有加的养子,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受着伤痛折磨,简直心如刀割!如今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带着几个保镖顺着血迹往前搜寻,却什么也没找着。血迹延伸到一半就中断了。那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葛岳峙的手机在洗手间被他捡到,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人!

    空气如此黏稠,几乎令人作呕。那一地的血仿佛也凝成麻绳缠上他的脖子,将他勒得面色死灰,呼吸困难。他寻觅无果,心忧得快要满嘴燎泡。一转身,恰巧望见小外甥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顿时怒火冲天。

    他快步走上去,给了林小鱼一个大耳刮子!

    小虎斑被这响亮的巴掌吓得一个激灵。始终亦步亦趋跟在师三爷脚边的它立刻弓身竖毛,朝林小鱼龇牙咧嘴地“嘶嘶”喵叫,前仆后跃地做出狗刨动作。为主人摇旗助威这种事情,他向来恪尽职守。

    林小鱼被掌掴得偏了脸。他捂着迅速红肿的白嫩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舅舅。

    “舅舅,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你是该打!是我太宠你了,才会把你惯成这样!这种人命攸关的事情,你跟我开玩笑?你跟我拖延时间?林小鱼,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他是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啊!”

    “他不是我哥哥!”林小鱼噙着眼泪尖声叫嚷道,他一手捂着脸,一手举起指了师三爷的鼻子,满眼委屈不平地跺脚控诉道:

    “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他欺负我,看我笑话,你知不知道啊!你老说要以德报怨,你知道以德报怨有多痛苦吗?凭什么葛岳峙欺负我我还得为他着想?我才是少爷,他是什么东西!——你也一样!你整天就只管自己舒服,快活,只会叫我读书读书不停地读书,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妈妈把我交到你手上,你却这样对我,你不仅由着外人挖苦我,你还帮着外人欺负我,你助纣为虐!你对不起我妈妈!现在谈锋对我好,你也不愿意,你就是要绑着我,控制我!我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偏心,你不公正!我讨厌你!现在你还要赶我走,好啊,我走就是了!”

    一口气喊完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愤恨,少年一抹泪水,嚎哭着就要跑。

    师三爷气得一口气差点打了岔。他手捂着胸口踉跄两步,几欲摔倒,幸而身后保镖及时扶住他。

    他真没想到小外甥会给他下这样的评价,他这么多年竭心尽力地养育他,栽培他,提供他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上最好的学校,无论生活还是学习都亲自过问,如今却落得这番下场,真是心中拔凉啊!

    他急赤白脸地对着小外甥的背影跳脚道:“好,好,我偏心,我不公平,我就是偏袒他!你走!你尽管走!别回头,别来我这里受委屈,我教不了你!我要是再死皮赖脸把你求回来,我就不是师三!”

    林小鱼原本还掂量着半走半跑,他等着师三爷像往常一样心软把自己哄回去,现在听他这样说,这下当真撒开脚丫子泪奔了。

    师三爷对他真是失望透顶,他决定还是把孩子交还林崎屿自己去教的好!

    他不再理睬小外甥,转身领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属下,继续沿着血迹方向朝前寻去。

    ··········································

    天黑之前,师三爷终于得到葛岳峙的消息。当然,信息渠道来自徐博雅。

    原来,徐大少今日又来约会师三爷,不想扑了个空。他从师家仆人口中得知心上人往机场去了。待问知了师三爷的行程路线后,他便预谋着要制造个奇妙的邂逅。结果师三爷没邂逅到,倒是给他碰上满身血的葛岳峙。

    他这人也有点善心,但善心善得有限。他是从不管闲事的,特别是那路段连个摄像头都没有的情况下。恰巧他之前调查过师三爷,把师三爷身边几张熟脸都清晰过了一遍,为的就是以后进门可以快速站稳脚跟。当下便认出了晕倒在血泊中的心上人的养子。

    葛岳峙在这里,那师三爷在哪里呢?他沿着血迹往回走,一路走到加油站的洗手间。洗手间里溅得铺天盖地都是血,血泊中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偌大一个加油站,竟然半点人气都没有。徐博雅狂拨师三爷的手机,回复却始终是网络繁忙,短信留言,气得他直想摔手机。最后他只能先将葛岳峙拖到车厢后座上,让属下来处理现场。

    保护葛岳峙就是保护师三爷,这点他自然晓得。

    师三爷的养子不就等于是他的养子吗?听闻师三爷十分疼爱他,去哪都带着他。虽然如此大块头的“孩子”让他有点蛋碎的感觉,但如此血红醒目的表现机会,他不能视而不见啊!于是他亲自把葛岳峙送到医院,送入急救室。

    如此大功一件,师三爷说什么也要感动了吧!

    他坚信以师三爷的秉性,必然是对方主动挑起事端,但问题是葛岳峙可能杀了人。这可是要坐牢的!不知道师三爷是个什么态度,听说他护短。如果他护短,那他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说起来他也有点佩服葛岳峙这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普通人早疼晕过去了,他对自己倒是够狠。那道血迹足足有十几米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他以为他昏迷过去了,去抬他胳膊想扶他起身时,他居然毫无预兆就睁开眼睛。td大白天吓死活人啊!这算是给他这个未来家长一个下马威吗!

    ☆、37·祸福相依

    师三爷一接到消息,立刻十万火急地往医院赶。他在急救室门口遇上正天南地北瞎想着的徐博雅。

    师三爷往日里极烦徐博雅盯梢似的跟着他,那性格黏糊糊的真令人侧目,没想今日竟因此做成了桩大善事,当下就很对他刮目相看。

    徐博雅刚站起身,他便已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小葛怎么样了?!”

    徐博雅向来识时务。他按捺住内心“难道你眼里就看不到我吗”的怨念,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争取与师三爷情绪俱进。他宽慰师三爷道:“三爷,别担心,医生正在里边给他动手术。这主刀医生是c市最好的手术专家,我特地请过来的!他跟我保证万无一失!也真是幸好我碰巧赶上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急!我扛着他一路横冲直撞,险些把自己也搭上呢!”言辞间,邀功之心路人皆知。

    师三爷一把攥了他的手,感激得几乎热泪盈眶。

    “谢谢你,博雅!谢谢你!你是好样的!”

    “嘭——!”

    一束炫丽的礼花凭空绽放。

    徐博雅站在漫天红艳艳的玫瑰花瓣雨中,一脸梦幻地笑了。

    急救室灯熄灭,门推开,葛岳峙一脸惨白地躺在白色病床上,被几个白袍医生簇拥着推了出来。

    “小葛!”师三爷慌忙扔下徐博雅迎上去。他手扶着床架,一路跟着医生走了。

    徐博雅在他身后神情恍惚地晃了□体。他手按着小鹿乱撞的心脏,陶醉地长出一气。

    他心花怒放了。

    ··········································

    你是好样的。

    你是好样的哦徐博雅!他夸你了哦!

    不是别的,是好样的哦!

    走廊休憩椅上,徐博雅支手托腮,目光迷离,两颊酡红,时不时“呵呵”傻笑几声,身上几乎要冒出粉色泡泡来。来往行人在经过他身旁时,都不由自主退开几步。毕竟这年头的年轻人都特别容易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会去刺激别人。世风日下,大家小心为上!

    由此,在徐大少方圆一米内便形成了一块凉飕飕的空地。正可以做为隔绝噪音,提高葛岳峙休养质量之用。

    师三爷推开病房门扉走了出来,他眉宇疲乏,神情很是憔悴。他对徐博雅说道:“博雅,麻烦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这里有我看着,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徐博雅急忙回魂。他笑容一敛,眼底的担忧黄河决堤喷涌而出。表情转换之间自然流畅,犹如羚羊挂角。他倚着门框叹气道:“三爷,你甭跟我见外了。看着你这样担心,我哪里能休息得下。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先顶着,有事我知会你?”

    师三爷微微笑了。他忽然发现,也许自己以前对徐大少是偏见了。虽然他是个断袖份子,但是他也很善良,很体贴人,见义勇为,是个好孩子。推而广之,他以前对徐博雅的排斥不也是针对同性恋这个特殊人群吗?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现在看来,他实在偏颇。这群人除了性取向和常人不同外,也可以善良友好。他们并不可怕,也不坏,没什么可以谴责畏惧的。

    不过——如果让他加入他们的行列,那还是再商榷一下吧。

    徐博雅试探着去搀扶师三爷,没被拒绝。他把师三爷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绕到后方给他捏揉肩膀,放松精神。如此亲密的举动,师三爷依然没有拒绝。这让他心中美滋滋的,简直要当场再炸一朵礼花庆祝这个伟大进步。

    三分钟后,徐大少带着他一肚子的烟花炮竹,屁颠屁颠地下楼给心上人买热汤去了。

    徐博雅觉得自己的光辉时代要来临了,他揎拳掳袖,决定大干一场!

    他走后,师三爷打了电话给林崎屿,简单地说了今日的意外。这次,他不再过问小外甥的事情。他对自己的教育能力是真的死了心了。

    将林小鱼完全托付给他父亲后,师三爷神情萧索,独自回到病房里。

    葛岳峙安静地躺在白色床褥中,身上头上都包扎了厚厚的棉纱绷带,乍一看几乎像个木乃伊。氧气罩遮住他大半的脸,只露出大刀阔斧的眉眼。麻醉药效已过,他睡得不大安稳,眼珠子在眼睑下不断转动。他的胸脯在被子下隐约起伏,细微的脉动只有精密的医学仪器才能捕抓得到。

    太安静了,静得师三爷坐立难安,心如刀锉。

    虽然他已经再三跟医生确认了葛岳峙的伤情,但是却依旧无法放下悬着的心。

    他坐到床边,越过输液管,隔着一层薄棉被褥,小心翼翼地将养子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揉搓他的光头,肩膀,背脊,手臂。他的动作出奇的温柔,就连呼吸都谨小慎微,像怀抱一个大型的襁褓婴儿,他用肢体的亲昵确定彼此的存在。

    养子少年时,每次生病,他都这样一整天一整夜地把他抱在怀里,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教养孩子,作为单身父亲的他,以为给他们最好的生活条件,上最好的学校,放在身边嘘寒问暖,他们就能承受清风雨露,茁壮成长。他只是凭着满腔的父爱去照顾他们。可笑的是,养子被他养得性取向混乱,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外甥林小鱼则干脆长成了棵歪脖子树,把这么多年的舅甥感情完全否决,跟别人跑了!

    也许师老太太说的没错,他真的不会教养孩子。

    师三爷想,老太太作为一家之主,师家的三朝元老,果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他再次被她的聪明才智糊了一脸,以后再也不敢小瞧她老人家了。

    这样想着,他就有点担心自个儿的亲儿子了。不知道小米粒长成什么样了。

    葛岳峙睡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醒来。

    师三爷立马就怀疑医生的专业能力了。

    他曲折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犀利看法,主治医生听了十分尴尬。病人家属的富后代身份摆在那里,他不敢像往日那样傲娇一场,只能推测患者可能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陷入深度昏迷。家属最好多跟他说说话,试着唤醒他。

    于是,迷信权威的师三爷再次被狡猾的主治医生打发回去了。

    他开始处心积虑要去唤醒葛岳峙。

    温柔,严厉,哄骗,威胁,任凭他使出万般手段,说得口干舌燥,葛岳峙还是无动于衷。

    师三爷只能再度怀疑医生的专业能力。主治医生保持尴尬笑容表示,也许还有漏掉的话没说上呢?毕竟伤患无论哪项指标都很正常啊,氧气罩都摘下来了还想怎样!大脑跟身体都没问题那就是心理问题了吧!他是外科不是精神科啊!

    师三爷将信将疑地回去了。

    他背手弯腰,在病床前后心烦意乱地踱了几圈,最后只能徒然地对着葛岳峙干瞪眼。暴躁的天性让他恨不能直接抓了养子肩膀把他摇醒。

    也许——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师三爷猛地一个立正转身,在葛岳峙床头大马金刀坐了下来。眼瞪着床上昏睡的养子恨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也是看过电视剧的!好吧,如果你现在给我醒过来,我,我师三就……就……”他深吸一气,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我就接受你了!”

    此法果然效果惊人。

    “嗯……”细如蚊声的闷哼从身后响起。

    葛岳峙眉头微皱,露出痛苦辗转的神情,一副即将苏醒的模样。

    师三爷心头一紧,连忙扑到他身边,满头满脸地给他揩拭冷汗。

    “小葛,小葛,你醒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义父啊!”

    葛岳峙只是杂乱无章地“唔唔”痛哼,眼帘依然像牢固的城门,死死地闭阖着,急得师三爷在城外团团转。

    师三爷关心则乱,他也不注意自己说了什么了,一心一意只想把养子唤醒。他信口开河地承诺道:“小葛,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只要你现在醒过来,义父就什么都答应你了!我,我接受你的感情,我不嫌弃你,不赶你走了!”

    “……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师三爷一连声答应道。

    冲动完毕,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只是哄哄他而已,怎么就保证上了?

    君子言必信行必果啊!

    葛岳峙缓缓睁开眼睛,正是一副悠悠转醒的病弱模样。然而眼底潋滟的柔情,却像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夜。

    师三爷一见养子终于脱离危险醒来,哪还有其他心思去细究其中玄机。他当即将所有想法抛之脑后,专心一意去关心虚弱的养子。

    师三爷自然不会去揣测,也许葛岳峙在麻醉药效过去的那刻就转醒了,假装昏迷只是为了重温小时候被呵护的感觉。没想最后还骗来这么个承诺,真是喜大普奔。

    葛岳峙在后来总结时说道,这几刀挨得十分值当。

    不过还是有点小遗憾。假如师三爷小时候听说过睡美人的传说就更美好了。

    ☆、38·好奇心

    华灯初上。

    少年形单影只地站在清冷的街道上,夜风刮得他头发凌乱,落魄非常。

    一辆汽车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摇下。

    “林少爷,先生让我们过来接你。”一个西装男子给他开了车门。

    林小鱼瑟缩了下,他吸了吸冻得红彤彤的鼻子,毫不怀疑地钻进车厢。

    汽车开了一路,一直开出市区,几经颠簸,终于在一处别墅前熄火停下。这次不必保镖来开车门,林小鱼自个儿就迫不及待跳下车,他含着两泡热泪“蹬蹬蹬”往明亮的里屋冲。

    虽然c市已然入夏,但山间清寒,夜露深重,比城市阴冷许多。这种阴冷深入骨髓,似乎连人气都能吞噬。

    别墅是西欧风格的装潢,很大却不宽敞。葡萄酒柜,镂空梁柱,夸大细节的家具和盆栽,过度的收藏装饰使空间显得逼仄沉闷。大厅里亮着众多蜡烛,犹如繁星闪烁。制暖工具是一座古典的,过分追求华丽与繁琐的彩瓷壁炉。由此,主人的审美观可见一斑。

    扭曲的火舌在跳跃中起落不定,映得屋内一片忽明忽暗的橘色,暖得几近璀璨,热得人心浮气躁。

    背着门的棕色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柔顺的黑发覆盖住半截脖颈,露出一方洁白的里衬领子。林小鱼望着他,只觉满腹酸楚都得了回报。他眨巴着一对核桃般红肿的泪眼,一路跌跌撞撞,穿过石柱,穿过常青树,穿过吊兰,穿过茶几与沙发的罅隙。他扑上去一把搂住男子的脖子,埋首在他颈边嘤嘤啜泣。

    他等了太久了,等得众叛亲离,等得心力憔悴。现在,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守住了他的爱情,这是一个伟大的壮举。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柔地落在他的头顶,逗弄小猫小狗似的,漫不经心地拨弄他的发丝。那手指是弹钢琴的器物,线条流畅柔美,乍一看几乎没有骨头。

    男子缓缓转过脸来,垂落的斜刘海覆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薄情的嘴唇。

    “傻瓜,哭什么呢?”

    男子声音温润如玉石,敲击声清澈干净,在松弛急缓间轻易地掌控了倾听者的心情。简洁的话语也仿佛拥有着某种魔力,等闲间便可将别人引入他的思绪,跟着他的节奏走。

    林小鱼拽起袖子抹了把眼泪,看起来愈发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了。他强笑道:“我高兴呀,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男子偏头无声地浅笑:“我也很高兴啊。”他的笑容显示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愉快,礼貌得近乎疏离。

    涉世未深的少年却没有察觉,他满怀期冀地攥了心上人的手心:“谈锋,我,我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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