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与暴躁攻相处的99种方法 作者:黑色地板
正文 第18节
与暴躁攻相处的99种方法 作者:黑色地板
第18节
冷风裹挟豆大的雨点,“啪啪”拍打在玻璃窗上,在他身后碎成冰花汇成溪涧。水幕上映出青年惨白斯文的脸,他的眼眸在闪电光芒中忽明忽暗,不可捉摸。
李谈锋收回敲打门扉的手,略带歉意地对林小鱼说道:“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请分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事与你商谈。”说着,他拄着文明杖闲庭信步般跺了进来。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他们在青年于沙发落了座后,便门神般分列左右规规矩矩地背手站了。
李谈锋笑眯眯地对林小鱼招手道:“好孩子,到我这里来,我有个事要麻烦你帮忙。”
如此架势,便是他再和颜悦色,林小鱼又哪里敢过去自寻死路?他咽了口口水,脚下反是退离几步。
李谈锋无奈地收回手,似乎对他这不合作的态度很是失望。他举手朝身后摆了一下。
两个保镖立刻一前一后朝林小鱼走去。在林小鱼惊悚的目光中,他们强行将惊慌失措,不断挣扎的少年架到自家主子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跪下,等候主子发落。
一根精致冰冷的文明杖挑起林小鱼的下颌。
“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不愿意,一定要我动手才可以?嗯?”就像情人间狎昵私语般,李谈锋的言语间神情亲切温和,竟让林小鱼一时生出错觉,他还是怜爱自己的,一切还像从前一般。
可惜温和一词之于李谈锋此人,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与他的心意并不相干。
在林小鱼惊讶的目光中,李谈锋从衣兜中掏出一个手机来。
窗外雷声轰轰炸响,像一列绵长的火车穿过。
“这是我的!你要干什么?”林小鱼叫道。
李谈锋才不理睬他的焦急。他动作娴熟地开锁,查找通讯录。最后带着满意的笑容,将明亮的屏幕展现在林小鱼面前。
他朝林小鱼露出只有半边的梨涡,笑盈盈地哄他道:“打电话给他,就说你在这里,让他过来,记得,一个人。”
林小鱼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就是他的剩余价值了。李谈锋是要利用他对付自己的舅舅!
他想把小舅舅诓骗到这里干什么?他欺负了他还不够,还要欺负他小舅舅?
林小鱼在心底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做梦!以前是我蠢,现在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了,我是不会帮你骗小舅舅的!”
李谈锋面无表情地盯住他的眼睛。
长时间的安静注视,直把气势高涨的林小鱼看得手脚发软,浑身打怵。林小鱼的好不容易凭借气愤鼓起的勇气,瞬间一败涂地。
李谈锋收回目光。他盯着手中暗下的手机,为林小鱼的不知好歹感到憋屈和苦恼。文明杖在地上“咚咚”敲打了几声,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扬起手杖,“咻”的下重重抽打在林小鱼的肩胛骨上。
林小鱼惨叫一声,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
李谈锋对保镖说道:“气死我了,王八蛋。教训他,狠狠的,直到他答应为止。”
然后他拄着文明杖,捏着手机落寞地走了。
门一关,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便同时松了口气。先生气势太强,他们跟着他也很觉压迫。
这种压迫,他们决定发泄在林小鱼身上。
两人同时将视线对准了瘫软在地板上的少年。揎拳掳袖,跃跃欲试。
林小鱼骇白了脸。他哆哆嗦嗦地抓紧自己的衣领,抱住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一脸的坚贞刚烈。
“……不要,不要那样对我……我咬舌自尽……”
两个保镖不由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哈?我说,这场面怎么让我想起某些不大符合社会主旋律的调调啊?”
“我看是这小子奇怪的东西看太多了吧,你当自己倾国倾城,人见人硬啊!”
“得,好好揍他一顿,教教他,男子汉挨打的时候该做的不是咬舌自尽,而是护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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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三爷接到了外甥的电话。他本是决定狠了心不再理这小子的,没想林小鱼哭哭啼啼的就朝他丢出一颗大炸弹!
他现在一个人待着,他已经没有跟李谈锋在一起了。他对之前的行为很后悔,想得到小舅舅的原谅。小舅舅如果不来,他就要去寻死觅活,让他后悔终身了!
林崎屿那天在机场久候他们不至,已经自个儿先离开了。他是个事业至上的商人,不会为感情牵绊。所以师三爷很是瞧不上他的铜臭气。徐博雅呢,他最近为了师家的事前后奔走,连人都很少见到,当真是尽心尽力。葛岳峙还躺在病床上,是不能带出门的,他也想他能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健康。
所以这事最后还是得师三爷自己来烦恼。
毕竟就这么个外甥,再说也没跟李家的人搅和在一起。师三爷决定这是最后一次。等他逮住林小鱼这个混小子,他就立刻把他打包好,海外快递给他亲爹去!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郊区外一处小山岳上。蜿蜿蜒蜒地开了一段颠簸的路程,最后师三爷将车子停在山麓外沿,自己带了两个随从上了山。自从上次遇袭,他就知道谨慎提防着总不会错。
可是,令师三爷意想不到的是,他在约定地点见到的,却不只是因为不明原因昏睡着的林小鱼,还有另外几个人。
除了几个无论从着装站姿还是分布位置上看,明显都是保镖一类的男子之外,最显眼的便是那个打头阵的青年了。青年看着有些眼熟。他身穿白绸子衬衣,搭配黑色西装裤,拄着文明杖,迎着清风松柏般站着,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
远远望见久候的客人,青年立刻拄着文明杖一瘸一拐地快步迎了上去。他在三步之外停了下来,怔怔地直了眼睛望着对方,那欣喜又惶恐不安的神情,真正是犹恐相逢在梦中。
“三爷,您来了!”
青年脸上洋溢着真情实意的激动。便是师三爷如此挑剔礼貌的人,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
然而,即使青年看来坦率真诚,师三爷依然没来由的感到危险。
“你是——?”师三爷掂量着问道。
李谈锋的眼神潋滟得像一泓山泉溪涧。他将因为激动而汗津津的手握在手杖上反复摩擦,以此稳定心神。努力控制着几步上前将对方扑倒的,努力给师三爷留下个好印象。
“您,您不记得我了吗?那天,那天我们在咖啡厅见过!”他无比期待地望着师三爷。
师三爷表示对他的路人脸实在没有印象。
李谈锋顿时蔫了。他塌了肩膀,委委屈屈地强颜欢笑道:“其实也就一面而已,毕竟,毕竟您日理万机,不像我这种……”他伤心得都说不下去了。
师三爷只觉得这后生有点莫名其妙。他盯住对方的文明杖细细寻思了下,蓦地右手握拳一捶左手手心,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差点撞倒了你呢!”
李谈锋瞬间激动得满面红光。
“那,那您还记得您以前救过的一个小男孩吗?您当时才十三岁,才这么高!”他手舞足蹈地用手在胸口连连比划,要证明他牢牢记得心上人当时的身高。如果师三爷有兴趣,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说出那片飘落在心上人衣襟上的落叶纹理。
“那小孩从树上掉下来,您接住了他!后来你们还在另外一场酒宴中见过一次。那小孩当时迷路了,您很亲切地关心了他,还,还牵了他的手,将他送到前厅去——您还记得吗?!”
师三爷垂下纤长的睫毛,黑曜石般的瞳仁在沉默中冷凝。他慢慢抬起眼帘,冷冷地看了对面的青年:“你就是李谈锋?”当真百闻不如一见,冤家路窄啊!
李谈锋受宠若惊!
“您,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这绝对是他这十年里最难忘的一天!
“像我这种无名小卒,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您记住我的名字!我,我怎么配,怎么配……!!!”
他已经感动得语无伦次了。就像与初恋情人初次约会的腼腆少女,他忐忑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西装下摆,眼神水雾氤氲,两颊更是含羞带怯地泛起大面积的红晕。他忸怩又羞愧,费劲全力才鼓起勇气,让含情脉脉的目光调准焦距直视了心上人。他等候心上人的发落,并愿意对来自心上人的一切甘之如饴。
师三爷对他的表演真是大为叹服。不亏是专业的,这表情善良得令人发指啊。他是个耿直率性的人,向来有话直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要他跟这戏子斗戏,根本不可能。
师三爷决定不跟这不安好心的后生废话。他直奔了主题:“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现在要带小鱼走!”态度堪称强硬。
☆、44·机会
虽然师三爷的态度堪称强硬,兼之语气还十分恶劣,但“自己的名字居然能够被对方记住”这件事情,已经成功地让李谈锋感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以林小鱼要挟师三爷的初衷,一心只想要博取对方的喜欢。听见师三爷肯对他下达命令,哪里还敢推迟。当即点头赞同道:“好的,好的,我现在就送你们下山!我护送你们回去!”
师三爷乜斜了眼睛,并不领情:“我自己有脚,自己会走!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多待,省省你的心眼吧!”
李谈锋缄默了。
但接着,他就慢悠悠地走到车子边被保镖搀扶住的林小鱼身后,从衣兜里掏出手枪,在手中颠了颠,他将小口径的枪头轻轻巧巧地抵住林小鱼的太阳穴,笑眯眯地朝师三爷说道:“让我送你们下山好吗,三爷?”
“你!”师三爷眼睛倒竖,气急败坏地喝止他道,“你敢!”
李谈锋笑容不变。他笑出只有一只的弥足珍贵的梨涡,摇了摇枪托,把真枪当玩具枪胡闹:“您看,我都没有打开保险栓,很安全的,三爷不用担心。”
见师三爷还是生气,他便将枪塞回衣兜,从另一边摸索着掏出把小刀,横在林小鱼脖子上:“既然您不喜欢,那我们不要枪了,用刀好吗?”
这是枪还是刀的问题吗?师三爷(╰皿╯)
无计可施的师三爷终于缴械投降了。这种场面,无论他带多少保镖来都无济于事。他不敢拿小外甥的性命开玩笑,只能心里头把李大少恨得牙痒痒的。
这就是青年隐藏在肉垫中的爪牙。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师三爷和两个随从被分开请上三辆车中。毫无悬念,师三爷被安排跟李大少共乘一辆。
宽敞的车厢中,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欣喜羞涩,一个怒发冲冠。
师三爷怀疑自己是遭了绑架。
他从小饱受儒家文化荼毒,一肚子的威武不能屈,不知变通。他一路上暗暗蓄足了劲,心道如果对方敢对他威逼利诱,拿他去胁迫师家,谋害祖宗基业,他就跟他斗争到底!
然而师三爷的计划扑了空。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汽车开到一处下坡地带,正要减速转弯,车轮忽然一个打滑。
司机惊叫一声,疯狂旋转方向盘,然而汽车却失控般,在外力冲击下快速翻转,往一旁滚去。
便听山岳内部某个地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山腰发出巨大轰鸣,硕大的泥石夹杂大团黄水海啸般呼啸着奔涌而下!
霎时泥水漫天,天地翻转!
师三爷乘坐的汽车首当其冲,被泥水冲得翻过一圈后,便直线跌出山路护栏,跌出山腰,坠下山崖!
师三爷最后的印象是那个叫李谈锋的青年惊惶的表情。他终于丢了他的温柔伪装和贵族派头,一把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护住了他。
当天下午,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博雅和葛岳峙同时看到新闻报道。
连日来的瓢盆大雨,终于在c市内某座植被稀疏的山岳中引发了大型山体滑坡!搜救工作紧急进行中。据唯一幸存者了解,被泥石流冲下山崖的三辆汽车中,除了司机和随行保镖,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帝都李家的嫡长子,师家的师三少爷,和林家第三代继承人。
整个c市瞬间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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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山位于c市郊区待开发区域,横亘于帝都与c市中间,绵延数千里,山势陡峭险峻,鲜少人烟,有险峰绝壁之称。
天际鱼肚微白。
男子呆呆地坐在一处干硬的草地上。浑身污泥,血污干涸。身上的宽松棉麻长衫也已面目全非,然而透过男人落魄的面容,依然可以窥见其俊朗挺拔的轮廓。
他正是遭遇了山体滑坡的师三爷。
面前是稀疏林立的树木,身旁是一处烧得噼啪响的小火堆,斜前方是穿云逾叶而来的光束。视线往下,先是半青不黄的杂草,然后是陷入茸草中的双腿。米黄色长衫上有不少干涸发黑的血污,两条大长腿硬邦邦地横在地上。右腿被木板固定了,包扎粗糙简陋。师三爷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心底倏忽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他尝试着移动了下双腿,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右腿电穿而来,贯穿全身。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无端的感到一阵伤心欲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伤心欲绝。为什么他一觉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确信自己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怔怔地朝四周睃巡一圈,一片绿洼林地,四周是潺潺流水和耸峙山岚。师三爷只觉着这山林静谧闲雅,就是空荡荡的,空得人心慌意乱,不得章法。他有点害怕。
末了,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心中像被白雾遮拦着,一层层的都是茫然。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布条,挠到后脑勺时有点胀痛。他泛起了糊涂,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很严肃地思忖了,然而记忆却跟他玩起了捉迷藏,乍看触手可及,待他仔细一瞧,就连人带影的整个窜到他后脑勺去了,任他怎么追也赶不上。只有脑仁一阵胀胀地疼。
前方树林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师三爷凝神等了,便见一个山猫般的身影从树丛中闪出,往他这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
为什么是跌跌撞撞,师三爷注意到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用作拐杖的树枝。那青年本是个疾风骤雨的冲势,不想一对上他的眼睛,却是突兀的原地打了立正。因为停得太快,还险些摔跤。
来人是个清秀挺拔的青年,头发凌乱,身上沾满黄泥雨水,骨架宽大然而气息恹恹,显得脏乱憔悴。长时间的快步行走使他累得脸色涨红,气喘吁吁,几乎快要软倒。
对上他的眼睛,青年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胸口激浪似的快速起伏,低低地唤了一声“三爷”,竟是带了哭腔的。青年几大步扑上前来,搂住了他。
“三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您!您一直昏迷着,都一天一夜了,我,我好害怕……如果这世界没了您,我该怎么办呀……”
师三爷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打量,心里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怀里搂抱着个热烘烘硬邦邦的师三爷,这让李谈锋在庆幸之余,嘴瘪着瘪着,终于忍不住滚下一颗硕大的泪珠子来。素日最是讲究的人,此刻竟是半点形象也不要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从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师三爷会反过来将他护在怀里,就像当年他接住他时一样。
不在乎他的身份,不纠结他的立场,只有纯粹的善意。就是他胁迫他,生死关头,他还惦记着他是个晚辈,是个身有残疾的人。多好的人啊,这样的好人,他怎么舍得放手!
这几日,师三爷一直昏迷不醒,让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险境,整颗心满是惶然。他可以阴险狡诈,可以作威作福,但前提是师三爷必须跟他生存在同个空间里。他活着,就是他的念想,他的底气,他的是非善恶,他衡量一切的价值标准。他是不能没有他的!
李谈锋伤感得正起劲,不期然对上了师三爷亮堂堂的眼睛,当即一个抽泣哽在喉咙口。
糟糕,居然一时激动就把三爷的训诫抛之脑后!三爷可是最看不上男孩子软弱撒娇的!更何况他还是个青年。完蛋了,三爷要叫他滚了!——如果他叫他滚,他可不可以不滚远,就在他旁边滚来滚去?
这样想着,李谈锋赶紧收手,正襟危坐,低头忏悔。
“三爷,我刚才是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水跟吃的东西,我还捡了柴火,拆了手表的凸镜镜面,凝聚阳光生了火,我还找了处洞穴可以休息,我身上还有把小刀没丢,可以保护你……”
他想通过展示自己的价值来避免被驱逐的命运。
师三爷,这位失忆人士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想法也没有。他觉着这青年看着有点眼熟,但也不是很熟。可以看仔细些。
他倾身想去瞧仔细,然而,随着他的挨近,李谈锋却是别别扭扭地侧开他红彤彤的脸,身体不动,只有脑袋乌龟似的往后缩。明明白白的男子汉,偏偏低眉顺眼,愣是不敢大白在他面前。
李谈锋几乎要秀气成了个大姑娘。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人会这般亲近他,他还从没被这人这么正眼瞧过呢!眼神相触,鼻息相接,这简直要让他诚惶诚恐了!他手足无措,一被垂怜,他就觉得自己必须回应点什么才好。
手掌快速在裤腿上擦拭几下,他试试探探的就要去攥师三爷的手。
☆、45·相依为命
李谈锋试试探探的就要去攥师三爷的手,耳边却冷不防的听到一句:
——“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李谈锋的手僵在了半路。他凝了目光,只觉着这话真是比他摔下山崖受的伤还要钻心地疼。
“您又忘记我是谁了?”
刚刚才总算认出他,一转身又把他忘了。他就这么路人脸吗!
李谈锋心中恨得缠缠绵绵,脸上却是纹丝不动。他深深一闭眼睛,将自己的痴心妄想整个囫囵拾掇了藏好,只说道:“三爷,我是李谈锋啊。”
师三爷的眸子随之亮了一下,但很快那点薄光就熄灭了。他皱起一对浓眉,一张脸越来越严肃。是整个思维都混乱了。
牛角尖很快就钻到了尽头。师三爷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直把李谈锋摇得心碎一地。
果然又忘了。这次还忘得干干净净。
“不对,不对!”师三爷喃喃自语道,“我是三少爷,不是三爷……”
“葛岳峙呢,林小鱼呢?您总记得吧?”眼见师三爷神情有异,虽然心里不愿意,李谈锋还是提了那两个从小就讨他嫌的“小贼”名字。
师三爷还是摇头。李谈锋的表情终于精彩纷呈。他相信师三爷是不会藏奸的。
“您,这是失忆了?怎么会这样?!”
师三爷还是一副气苦的模样,一张俊脸也是越来越凝重。
他深深吸了口气,颓然摇头,将四根手指大臣伸在李谈锋眼前,无比委屈地抱怨道:“我明明才四岁,为什么腿会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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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谈锋一声不吭地拣掠着柴火。
他背对着倚靠在树梢下的师三爷,将脸上扭曲的笑靥隐藏在树荫底下。
他失忆了!以往可望不可即的人,居然一下子跌落云端,跌到他的怀里!
面对如斯千载难逢的极致诱惑,他怎么可能把握得住自己!
李谈锋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了。他不过是个后辈晚生,能得师三爷一句夸奖便已是天大的满足,如今竟然还得寸进尺想去捕获他,藏匿他,简直是要反了天!——可是不想不行。这大逆不道的妄想一出现,就像羊啮草似的,难以遏制地疯长起来。这丝多年来蛰伏心底的,蠢蠢欲动的恶意,是种子要裂石而出了!他压都压不住!
眼角余光关注着身旁垂眸敛眉的男人的动向,李谈锋肚子里的坏心思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冒腾。
师三爷只记得四岁前的记忆,但就连这点记忆也是十分模糊的。他完全可以再为他创造个新记忆出来!果然,老天爷也觉得他应该是他的!
心念电转之间,李谈锋的脑子里已经设计好了一切。
再次面对师三爷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阴鸷眼神收拾干净,脸上绽了个坦坦荡荡的笑容。
他温和地望着自己失忆的心上人。
“三爷,你想起来了吗?——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你妈妈拜托我照顾你,我们一起出来旅游,遇上交通事故……”
自醒来一直处于混乱中,亟需指路标的师三爷睁着无辜的眼睛,迟迟疑疑地点了头。
李谈锋再次挨着边坐了下来。这次他不再拘谨,而是亲亲热热地攥住了师三爷的手。开始酝酿情绪,凄凄楚楚,绘声绘色,把一套鬼话说得真挚动人,直把师三爷忽悠得一愣一愣。
李谈锋瞎掰着两人的“亲密事”,年少时相知相爱,长大后并肩作战,现如今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他是越掰越起劲了。开始还注意组织措辞,层层递进,不想越说越煞有介事,把他自己也说得心思摇曳。更毋论心思简单的师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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