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东方不败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作者:沦陷
正文 第3节
东方不败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作者:沦陷
第3节
这不置可否的回答却叫池清嘴角不禁上扬,朗声承诺道:“好。”他深知有些事不能逼得太紧,反正这日子还长着,他们有得是时间慢慢磨。
东方不败凝视了他片刻,回身朝私塾走去,池清亦步亦趋跟于身后,替他挡住那淅沥的春雨,寻问道:“冬芳,今晚上蒸腊肉,如何?”
“随你。”东方不败随口道。
池清闻言,故意逗趣道:“那今晚上做青菜给你吃,如何?”
“随你。”说罢,人已跨入了屋内。
池清站在原地不禁失笑出声,这会连青菜都随他了,往后谁再说他挑嘴,他第一个同他过不去!
私塾中的孩童瞧着池清这副心情甚好的模样,不由茫然地面面相窥。方才先生不过是问今晚上吃青菜如何,冬芳姑娘回了个随你,这有何好乐的?可最令孩童们不解的是,他们当日的课本直接从论语跳到了关关雎鸠上,书卷上根本无这一页呐?且先生每每读到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时总要饱含笑意地朝冬芳姑娘那瞥一眼。那冬芳姑娘只顾着埋头刺绣,连先生一眼也未瞧,为何先生还能如此意兴盎然?
如此诡异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下午放课之时,孩童们终于受不了如此诡异的情形,一待池清说了放课,便蜂拥而去。暗叹清明未至,他们竟有种阴气逼人之感……
池清待孩童统统回去,走至东方不败面前,笑道:“这些绣活留到明日再忙活也不迟,整日盯着这么一针眼你也不嫌伤神。”
东方不败闻言瞧了池清一眼,放下手中衣物,倒真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颞际。池清见状,立时体贴地寻问道:“可是倦了?我替你揉揉可好?”
可惜好心未有好报,反而遭一记冷眼。
池清不甚介意地笑了笑,道:“冬芳,昨日上市集替你买的糕点可曾吃完?”
“还未。”东方不败老实答道。那糕点昨日买回来后便一直放在房中,连一碰都未碰过。
池清早有所料,道:“我待会有事外出,晚膳可能会晚些回来准备,你若是饿了先用些糕点垫垫腹,若是不合口味,我们下回再去镇上挑其他的,可好?”
东方不败也未问他上哪,只是颔首应了一声。池清见他答应,起身出了私塾。
一人无所事事地呆在私塾,将袖口处的云纹勾勒而出,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个时辰。瞧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池清还未归来,摸了摸腹处,倒真有些饿了。无奈回房取过昨日那包糕点取过一块放入了口中,倒正如池清所说那般,入口酥软,甜而不腻。不由暗叹,自己何时离了那人竟得饿肚子了?若他用此法子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倒真是绰绰有余。
刚就着茶水吞下两块糕点,院中忽然响起一个脚步声。东方不败不禁狐疑,脚步如此虚浮,定然不属池清,只是这会谁会来私塾?心中疑惑,不由起身出了屋子,恰好与院中那人撞了面。
一位花甲老者,佝偻著背,老态龙钟的模样。瞧见东方不败微微眯了眯眼,待瞧清之后不禁大惊失色,他虽是老了些却还不至于如此不中用,这间私塾他呆了大半辈子,侧屋后来住得谁他自是最清楚不过,如何今日竟从里边走出一个姑娘?
东方不败瞥了老者一眼,冷眼伫立不语,心中却是不悦。老者见状,赶忙收起脸上愕然,歉意道:“老生这厢失礼了,在这向姑娘赔个礼。老生乃是池清的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不知他可在?”
东方不败淡漠道:“他出去了。”
老者闻言,不禁问道:“那不知姑娘是池清何人,池清究竟何时归来?”在他看来池清出事向来谦虚谨慎、洁身自好,今日怎的会有一女子出现在他屋中?
东方不败本不欲理会,脑中霍然想起池清今日朝叶辉母女说的那句话,故意开口逗趣道:“他未过门的妻子。”
老者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池清早有婚事之事他也略微知晓,既然这位姑娘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大概便是与他有婚约的那位。虽是如此的,两人还未成亲便同处一室不免有些于理不合。
想至此,老者不禁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姑娘既是他指腹为婚的妻子,那对池清的身家背景自是心中有数,老自不会多问,只烦劳姑娘代为转告。就说今日县官大人忽然找老生前去问话,说是京城高官正在寻找一位书生,据县太爷口述,那人与池清有诸多吻合之处。老生当时虽说未曾见过,可暗想这事还是得知会池清一声,还请姑娘代为转告。”说罢,步伐趔趄地离开了私塾。
东方不败立于屋外,他只当那人是一普通书生,如何会同京城高官扯上关系?不禁撅了撅眉,暗道,指不定真是弄错了,一切还是待他回来在行定论吧。回屋又取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只是这会不知为何竟有些寡然无味。
池清直至戌时日暮这才回私塾,匆匆道了声歉便从庖厨取过篮子上后园菜地摘菜去了,待准备好晚膳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将碗筷一一摆上桌,池清笑着朝着东方不败歉意道:“抱歉,回来得晚些,快些用膳吧。”说罢,盛了一碗蛋花汤摆至他面前。“先用碗汤暖暖胃。”
今日的菜色仍无甚新意,一碗蛋花汤,一盆青菜,一盆腊肉。东方不败端过碗喝过两口,放下碗后自然而然地将筷子伸向了那盆腊肉,谁知中途却让人截了住,不由莫名地朝他瞥去。
“你不是答应了我今晚上吃青菜?来,尝尝这青菜。”池清噙笑说着,取过一筷青菜放到了他面前。
东方不败瞥了眼面前的筷子,这举动已然算是喂食,只是那原先在他看来温柔贴心的举动,为何这会无端生出了几丝调戏的味道?并未就着筷子将这菜用下,而是自己夹过了一筷放入口中。
这一入口,顿时有些意外,不由愕然地朝池清瞥去,那双温润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如何?我今日特地上林殷家学的,他爹爹曾在人府上做厨子,做得饭菜甚是可口。我这不过是学了一日,可往后定会一日好上一日。”池清笑着朝东方不败解释道。
若说池清往日里做的才勉强才能入口,形如嚼蜡般的话,今日这青菜显然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算得上是可口。东方不败望着那双噙笑的眸子,虽是粗茶淡饭、简布麻衣,却比锦衣玉食还来得叫人塌实温暖。低低应了一声,算作答应。“还成。”
池清闻言,会心一笑。
饭食过半,东方不败霍然想起傍晚时分来的那位老者,状若无意地道:“方才你外出时候有一自称你先生的人来过。”
“你说的是乐先生?”池清抬起头望向东方不败,逗趣道:“他有否问你是我何人?”
东方不败未答问话,转而淡声道:“他让我转告你,今日县太爷找他过去问话,说京城高官要找的一位书生与你有诸多吻合之处,让我知会你一声。”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清。
池清闻言,手中筷子停在了半空,半响,将筷上的饭放入碗中,讪笑道:“是么?指不定是他们弄错了。”
东方不败见池清神色不自然,不禁敛眉。
是指不定,而非定然?
卷103 清宵寂
池清闻得那番话,未如往日那般谈笑风生,心不在焉地用着饭食。东方不败亦未再多言,两人默不作声地用过晚膳,池清将桌上碗筷收拾妥当便上庖厨清洗,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替东方不败送去。
待做完了一切这才得闲回到教室,坐到案前取过今日孩童上交的映本阅了起来。可半响过去,不过阅了几张。暗叹一声,疲倦地放下映本揉了揉眉心,起身出了屋子上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独饮了起来。初春的夜风袭带着丝丝寒意,寒风冷月,却恰好让池整理这烦乱的思绪。
照冬芳方才所诉那般,那朝廷重臣找的书生很有可能便是他。可令他费解的是,三年前他离去时他们明明一点动静都未有,为何又在三年后大费周章地开始寻他?难不成是个中出了甚么变故……
如今的日子对他而言太过闲适自在,他不求富贵荣华,只盼着这种日子长长久久。若乐先生这回能瞒过,过了这段时日他们遍寻不到便会放弃。可若真是出了变故,他怕真是无从脱身了。
一人在院中独饮一壶这才有些醉意,借着这酒醉回屋便睡下了,以至于未察觉那屋檐之上一直坐着一人……
东方不败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原先他只当池清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书生罢了,可方才他提起官府寻找之人同他有诸多吻合之处时他的表情太过牵强。如此看来,那官府寻找之人十有八九便是池清。只是京城高管寻池清究竟所谓何事?若只是招惹朝廷惹了祸端也罢了,最怕便是他同朝廷牵扯不清,那他接近自己的目便不会单纯。毕竟池清对他的情来得太过蹊跷,委实不得不教人生疑。
他早些年还在任我行手中担任副教主时未少涉足江湖,若池清那会便见过他容貌,倒恰好能解释今日此番境遇。依着他原先的性子,本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漏一人,如今却是不愿贸贸然便动手,哪怕这人或许会替他招来后患。
池清出现得太过逢时,那点点滴滴渗入心扉的细致举动,教人禁不住心窝生暖。他是真心希望那人待他心思纯粹,两人就如他所说一般厮守终生。可依如今看来,他是否还该真正倾心与他却是不确定了。若这人当真对他有所图谋,了结他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想至此,心口竟不由隐隐生闷,压得难受。
飞身跃下屋檐,在庖厨中寻出池清那坛子酒,最普通的女儿红,毫无甘冽馥郁之香,入口辛辣,捧着酒坛在屋檐独饮半坛。瞧着天上圆月,月半圆月恍如玉盘,皎洁清辉,亦是清冷无双。他知道有些事哪怕他武功绝世无双亦无法强求,即是如此,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兀自在屋檐坐了半响,为了不教池清瞧出端倪,特地余下半坛放回了原处。
翌日,池清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模样,谈笑如常,儒雅依旧。
那日放课后仍是上了林殷家学厨,回来时又做了一盆春笋腊肉,又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了条鲫鱼,煮了一锅鲫鱼春笋汤。东方不败尝了尝,倒是汤浓味鲜。池清习惯似地夹起一片春笋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尝尝这春笋味道如何?”瞧这感情好的,不说衣来伸手,却是坐实了饭来张口这四字。
可即使池清如此体贴的送入他口中了,东方不败仍是甚不赏脸地冷眼瞥了池清一眼,兀自用膳。池清再边上又不禁失笑,可他始终觉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有一日教他吞下他筷中的食物。
学堂逢五逢十便会放课,这日,学堂放课,池清特地让东方不败睡迟了半个时辰这才去唤他起身。
“快些梳洗后用膳,今日学堂放课,我带你去市集玩,白日里会热闹些。”池清将热水摆到脸盆架上,叮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不可能再私塾中躲上一辈子,再不去身上一趟私塾都快开不开锅了。
“恩。”东方不败应了一声。
某些方面东方不败对池清倒真是顺应得很,比如让他吃便吃让他睡便睡,有时让他多吃两口也会瞧着池清的面上再吞下两口。可某些方面,东方不败显然不肯如此顺从池清,譬如,喂食……
那在池清看来亲昵的举动落在东方不败眼中却是不敢苟同,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吃顿饭还需他喂食?
两人用过早膳后便一同去了镇上,相比上回放课后去的镇上,白日里显然热闹得多。各色摊贩在街边吆喝着,馄饨、糖葫芦、首饰、脂粉各式各样。可同行人欢声笑语其乐洋洋模样产生巨大反差的是东方不败那恍若万年冰山的面容,淡漠地跟在池清边上瞧着街边小贩,好似甚么的提不起他兴致似地。
池清瞧着,不由劝道:“好不容易出来趟,你总板着脸做甚?当心吓哭了孩子。”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委实想不通这人为何总能眉眼带笑,难不成真有那般高兴?
池清见他无动于衷,朝街边看了看,发觉一脂粉摊,故意逗趣道:“瞧你这脸色,给你买盒胭脂抹抹如何?”说罢,便想拉过他朝那胭脂摊走去,本是打着手中定然落空的主意,怎料他竟未拂开手,不由愕然。
卷104 人情恶
东方不败手背温暖,不由抬眼朝池清瞧去,见那人神情微愕地盯着他。心间微动,竟默许着并未挣开。
池清见状,自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掌心裹住那微凉的手,随后也不瞧对方脸色,拉着他便往那胭脂摊走去。
那卖胭脂的女子见池清拉着东方不败朝她走去,赶忙灿笑道:“这位公子对自家娘子的疼爱真叫旁人羡煞了眼,不知公子要给你家娘子买些甚么样的脂粉,奴家摊上的脂粉皆是秘方亲制,抹在脸上保准面若桃花,甜香满颊。”
“可有胭脂?”池清问道。
“有,自是有。”女子说着便取过一个圆木盒子,道:“公子你瞧瞧这胭脂,脂膏稠密颜色鲜艳,你家夫人肤如凝脂,抹这种颜色最适合不过。”
池清取过那胭脂瞧了瞧,回过头朝着东方不败调笑道:“这胭脂究竟好不好,还得抹出来瞧。”
“奴家在这摆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定不会信口开河,不如公子替你家娘子抹抹,若抹出来不好看,奴家自不会强求公子买。”说罢,从边上取过一碗水摆到池清面前,道:“公子只需挑上点胭脂蘸少量清水即可涂抹,不是奴家胡说,这玫瑰红配公子家娘子最适合不过。”
池清闻言,竟是动了真格,挑上些胭脂蘸上点水便想朝东方不败脸上抹去。怎料他转头便走,赶忙伸手拉住他,陪着笑:“又怎了?”
东方不败教池清拉了住,不由冷眼瞪向他。这人方才的举止已然算是调戏,竟还问他怎么了?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这副恼羞成怒地模样,不由失笑出声。方才说买胭脂他不也随着过来了,怎的这会要抹胭脂便翻脸不认人了?心中也知过犹不及,只得作罢,朝那卖胭脂的女子道:“就这盒吧。”付过银子取过胭脂,瞧他别扭地站在边上的模样,上前重新握住他,噙笑问道:“好了,快午时了,我们找家饭馆吃饭吧。”
东方不败挣了挣手,见他握得紧,便作罢。其实也是也并非真恼,只是从未有人如此待过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罢了。乖乖站在那由他抹,委实不是他的性子。
池清拉着东方不败正琢磨着该上哪家用午膳,那头传来一阵喧闹。“你个不长眼的小兔子崽子,知道本少爷这衣裳值多少钱么?你说弄脏就弄脏了?快点拿五十两出来赔给本少爷,否则剁了你的小蹄子!!”
池清一听这猖狂的话语便知是刘员外家的大公子刘胜。刘胜的父亲刘员外为人温良恭俭,老年得子宠溺得过分,结果出了个恶棍儿子,三天两头在外惹是生非,镇上百姓皆敢怒不敢言,至于他爹刘员外,早让他弄得心力交瘁,只要他闹得不太过分,便由得他去了。池清有回上镇恰好见着这位大公子欺凌百姓,深知他不是个善茬,此时他连自己都自顾不周,自然没这闲暇去管他人。
“我们快走吧。”说着,拉过东方不败便想朝另处走。
东方不败平素杀人如麻,人命对他而言就如草芥,更不会去行这种见义勇为之事。两人未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染着哭腔的生嫩嗓音:“我、我我没有这么多钱。”
“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那本少爷便要自己认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没有五十两今天便将你一只小蹄子留下。”说罢,朝跟在身后的家丁吩咐道:“你去弄把刀来,少爷我今日就剁了这小蹄子回家炖汤喝。”
“是,少爷,小人这就去找把刀来。”另一个家立马狗腿地应道。说罢,踏踏地脚步声便跑了起来,像是寻刀去了。
那个生嫩的嗓音闻言,立即哭了起来:“别,别,刘少爷你别剁我手,五十两我一定会给的,我回家找我爹娘要,求你不要剁我手。”
池清闻此嗓音,步子一顿,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他本不想无端惹麻烦,可这麻烦偏偏惹上他。虽说那声音哭得万分凄惨,可他还是听得分明,那嗓音分明就是叶辉那小祸头子的。他早知这叶辉总有一日会闯祸,却不知恰好让他撞上了。若说他人池清还能袖手旁边,可自己的学生要让人剁了手他还袖手旁边的话,那当真是枉为人师了,毕竟以那刘胜的性子确实会做出那般事。无奈朝东方不败一笑,道:“抱歉,这饭怕是要晚些用了。”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淡声道:“无妨。”暗忖着这文弱书生连自己都无法自保,却还想着护学生,当真可笑。可他若真要管这趟闲事也无妨,毕竟解决那几个杂碎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站在边上,那绣金长袍的袖口处沾着一块暗红,地上掉着根糖葫芦,怕是叶辉那小家伙拿着冰糖葫芦之时不小心撞了上去。而那小家伙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站在边上揉眼睛哭,浑身抖得厉害,边哭还不忘哀求道:“刘少爷,求求你不要剁了我的手,那银子我一定会让我爹还的……呜呜呜……”
附近的百姓连都凑热闹都离得远远的,深怕这祸端殃及自己。池清举步上前行至叶辉面前,揉了揉叶辉的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叶辉正慌神,抬头瞧见池清,立时像是见了救星似地,一把抱住了他,浑身颤得厉害,哭道:“先生你救我,我不想被剁手,呜呜……你要救我……”
池清瞧着叶辉这副模样,竟不厚道地有些解气,毕竟那小祸头子三天两头的给自己惹祸,今日哭成了这般委实难得。
东方不败让池清牵着站在边上,不禁敛眉,心下有些不悦。
刘胜见霍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人,叶辉还直抱着他喊先生,厌烦道:“你个穷书生边上站去,本少爷的事和你无关,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辉埋在池清怀里死命不肯撒手,池清无奈道:“好了,别哭了,你哭得先生的头都疼了。”说罢,噙笑朝那刘胜道:“小生早闻刘员外为人温良恭俭,想必他的公子亦是宽宏大量。”
刘胜不耐地挥了挥手,道:“别和本少爷说这些好听话,本少爷不好这口,要么你替他拿出五十两,要么闪边站。”他刘胜臭名昭著的名声他自己清楚,用不着这个人来说好听话。
池清闻言,只得进入正题。“孩子家只是普通农户,这五十两抵得上他家一年开销。可这毕竟是他自己闯下祸端,弄脏了刘少爷的衣裳这五十两定是要赔的,只望刘少爷宽宏两日。两日后,小生定亲自带着五十两上刘府交到刘少爷手中,如何?”
“不行!本少爷今日就要,要么五十两,要么一条手,今日定给本少爷留下一样。”刘胜半步不肯让。他本就不在乎那些银子,只是日子过得无聊而已,好不容易找到个送上门来的乐子,岂能轻易放手?瞧了眼池清边上的东方不败,啧啧,瞧那模样生的,唇红齿白,比自家几个暖床的小妾还美。再加上那清冷的模样,勾得人心里痒痒地。不由摸着下巴猥|琐调笑道:“其实呢,本少爷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不如给你们第三条路,留下这小娘子,本少爷就放你们走,这五十两也不要了,怎么样?”
东方不败瞧着刘胜那露骨的眼神,只觉得心间龌龊至极。他原只想在边上瞧他如何解决而已,既然这人主动惹上了他,那他送他送一程也不冤了。从池清手中抽出手,指尖银光闪现。
池清察觉东方不败抽回手,心中隐隐不祥,回头见他眸色寒极,即刻又将他握了住,朝他摇了摇头。虽说这刘胜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他此时死了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这并非江湖,出了人命官府定会介入,他避官府而不及,又怎会主动送上门去?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劝诫的目光,心中不悦面上未露半分,默不作声地收起手中绣花针。
池清收回目光望向刘胜,仍是嘴角那副噙笑的模样。“既然小生今日取不出这五十两银子,不如刘少爷便先将叶辉这条手臂取去吧。只是他日小生定用双倍的银子上刘府取回,还请刘少爷代为保管,届时替他安上!”
还未等叶辉反应过来,便听刘胜荒谬笑道:“你个穷酸书生书读多了,连脑袋瓜子也傻了不成?断了的手如何能接回去?你倒是接给本少爷看看!”
池清未怒反笑,“小生自是没这个本事,只是上当铺典当尚是可典可赎,为何到了刘少爷您这却是有去无回?小生倒是要上刘府找刘老爷问个理去。”这刘胜平日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有几个家丁傍身,无人敢向他爹告状罢了!这刘老爷平日虽少管教这刘胜,可如今都猖狂到了要剁人家孩童的手,难不成还放着不管?若是如此,他便担不上温良恭俭这四字!
刘胜闻言顿时怒不可言:“你别以为你搬出我爹本少爷便会怕了你,今日这五十两你们不拿出来便得……”
刘胜说至一半霍然从旁走出一男子,相貌普通,却是锦服长袍,身形不凡。只见他上前行至刘胜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摆到刘胜眼前,道:“一百两,在下替那位公子付了。”一百两,抵得上他身上十件衣裳了。
刘胜瞧见眼前的男子,猖狂道:“你同这穷书生是何关系,凭甚么替他付了?”
“与你何干?”男子拎着手中银票盯着刘胜,面无表情,锐眼如鹰。
刘胜虽祸害乡里,却是是识相的主,见他身上配着刀,怕是江湖中人。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他身边几个家丁根本不顶用,便退让道:“既然你替他们付了,今日的事就那么算了。”说罢,扯过男子手中的银子,瞪了池清和叶辉一眼,领着几个家丁走了。
男子见刘胜走了,回身朝池清拱手道:“在下玄武,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池清回以一礼,谦笑道:“小生名唤池清,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他日定将银两凑齐还与公子。”
男子闻言,一直正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浅笑,道:“公子同在下要寻的人恰好一个姓氏,当真是巧了。”
池清敷衍笑道:“那小生祝公子早日寻到你要找的人。”说罢,回身揉了揉叶辉的头,道:“好了,没事了,快些回去,莫惹是非了。”
叶辉乖乖地从池清怀中抬起头,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后道:“是,学生谨记。”
他今日本是想买根冰糖葫芦哄小红开心的,谁知半路遇着了刘胜那恶棍,差点连手臂都丢了,不由后怕地揉了揉臂上的鸡皮疙瘩。若不是先生出手相助,他这条胳膊可就废了。想至此不由觉得先生千好万好,回过头朝着池清喊了句:“谢谢先生,我往后再也不给你惹祸了!”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忽视面前站着的人,回身朝东方不败道:“可是饿了?我们快些找家饭馆用午饭吧。”说罢,拉着东方不败边走。
东方不败瞥了眼男子腰间的配刀,心中冷笑一声,来头倒是不小。手中温暖依旧,可身边那人却教他越发不敢信了……
卷105 恶人磨
入夜后,池清一人躺在被褥上辗转难眠。
若说前几日乐先生令冬芳代为转告京城高官寻找一书生之时他还心存侥幸,那今日中途冒出的那个男子已足够教他确定,他们要寻找的那书生便是他。
原先这些事对他而言不过是顺其自然,这些年流落在外,再差也不会比那会更差。可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他与冬芳之间的事还未定下,若中途再冒出这些个是是非非,他实在无法确定冬芳是否还愿同他在一起。毕竟他的性子太冷,相处不足半月便要教他倾心委实太难。原先他们有得是时日慢慢磨,他也愿意慢慢等,可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烦躁起身,行至东方不败房门前,伫立半响,敲了门。
屋内寂静一片。
池清心中纳闷,以冬芳的警觉性,怎会睡得如此之沉?当即又敲了两声,屋中仍是寂静一片。
“冬芳,睡了么?”池清不由出声询问道。
屋中仍是毫无回应,池清心中一悬,脑中霍然冒出个念头,再也不顾得其他,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子并未上栓,房门一推便开,池清借着清辉月光,瞧见屋中空无一人,连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赶忙出屋寻觅,庖厨,侧屋、教室,无一遗漏,甚至于私塾外都瞧过了,还是未找着那熟悉的身影。暗忖他在这村中未有其他熟人,深夜不在屋中还能去哪?难不成……
心中一寒,冬芳来历本就蹊跷,不知从何天降般地出现在小镇。若他故意离去,他定然无处寻觅。越想心中越是焦急,竭力使自己细想今日是否有惹得他不悦之处。可饶是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出自己有何过失,除了上街摊了一场麻烦,可那时他明明不甚在意。至于自己那烂摊子,连他自己都未理清楚,冬芳更是无从知晓。即是如此,他定然不会无故离去,指不定只是出去走走。
这般作想,心下便静了许多。他贸贸然出去,定不记得多穿件衣裳。匆忙从屋中取过一件衣衫,正想出私塾去寻。谁知方走至院落,一人便从天而降飘至他跟前,翩若惊鸿,婉如游龙。
“你方才上哪儿去了?”池清瞧见他,不由松了口气,出声嗔怪道。
“出去走走。”东方不败淡声道。
池清无可奈何地将手中衣裳披在他身上,叮嘱道:“夜里凉,记得下回别再乱跑。”他们这种武林高手自不是他这普通人能理解的,夜里处飘来飘去作天外飞仙指不定是他个人癖好,他亦无权干涉。
东方不败瞥了眼身上的衣裳,应了一声,淡声道:“我先回屋睡了。”说罢,也不等池清回应,转身便朝自己屋子走去。留得池清一人站在原地,神情不解。
池清对这些敏感得很,若说冬芳平日里待他有些淡漠,那今日便是平添了几分凉薄之色。可他方才不过是出去了会,为何回来便变了色?难不成是遇着了甚么事?
可任凭池清想破了脑袋也寻不出个缘由,不由暗叹,人心果真如同海底针,教人捉摸不透。走至厨房取过那坛子酒,正想倒上一壶,掂量着分量不对。他昨日不过是倒了一小壶,怎的今日像是少了不少。私塾中也就那么些个人,孩童定然不会偷喝,那这酒除了他便只有一人会动。想至此,不由失笑,方才的不郁之色也不翼而飞。从酒坛中倒了一小壶酣畅饮过,回了房。
东方不败立于桌前,淡漠地望着手中那张纸条,上边赫然写着五个字——柳生镇池清
今日在市集遇着的那个男子,虽是一袭常服,手中握着的却是绣春刀。他若不知那绣春刀乃是当朝锦衣卫随身佩刀,岂不白活了一辈子?且照着今日的情形来看,那男子不但主动替池清解决麻烦态度亦是如此恭敬,定不是他们要缉捕的朝廷叛臣。既是如此,那池清究竟是何来头,竟能教皇帝出动锦衣卫寻觅?且瞧着他的态度来瞧,定是不愿同他们回去,那他将自己困在身边,又是何意?
取下披在肩头的青衫轻轻摩挲,再普通不过的布料,尚残留着那人身上独有的书卷味。
方才在屋檐瞧着那人四处寻他,那焦急忧心的模样作不得半点假,若说他待自己并无一点真心,连他自己也不信。可真心之后呢?那人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未曾分清,他日得知真相,又会否弃他而去?
同朝廷如此牵扯不清,指不定便是离宫出走的皇子皇孙,届时他回了宫,又要将他处于何地?
同样的错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甚么大度容人,甚么共侍一夫,那些千回百转的情爱他玩不来。他只知那人若同自己在了一起,便要从里到外都只属他一人,再不得有任何背叛欺骗!
可他,究竟给不给得起他想要的?
翌日,池清准时起身准备了早膳去唤东方不败起床梳洗,两人方用至一半,屋外霍然响起了叶辉的嚷嚷声音。
“先生,先生……”叶辉边跑边喊,跑至池清面前停下后不住地喘气。
池清放下碗筷,无奈问道:“怎的还是这副冒冒失失的模样?究竟发生了何事?”
“先生先生,你知道么?刘员外家的那个恶棍,昨天晚上忽然死了!!”叶辉赶忙抓着池清的袖口,跳着嚷嚷道。
“死了?”池清神情微愕,回首朝东方不败望去,见其埋头专心地用早膳,好似未闻叶辉嚷嚷似地。
叶辉见池清朝边上望去仍不忘喋喋不休道:“就是昨天晚上死的,今早上一大帮衙役上他们府上查去了。大家都说这是他恶有恶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惩罚他的。我爹爹今日也跟着来了,他说要谢谢先生你的救命之恩,你快跟我出去吧。”说罢,拉着池清衣袖风风火火地便要出去,也不管他是否用好了早膳。
“好了,知道了,你慢些走。”池清让叶辉拽着袖子,瞧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出声叮嘱道。出门前,不由又望了东方不败一眼,见他仍是若无其事地用着早膳,半点不意外刘胜为何会忽然暴毙。
叶辉的爹爹叶盛站在院中,见自家儿子拉着池清出来,赶忙上前,千恩万谢道:“池先生,昨天叶辉的事真是多亏您了,若不是您出面相救,叶辉的手怕早让那刘胜给剁了。”
池清噙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话委实说得心虚,昨日若非那男子霍然出面掏出一百两银子,这事怕没这么容易解决。
“池先生,我是个庄稼人,家里头没甚么钱,不会说甚么好听话,可那一百两我们一定会还。”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打着补丁的小钱袋摆到池清面前,道:“我今天凑了十五两先来还上,这已经是我们一时间能凑出的最大数目了。其余那八十五两,我一定会想法子慢慢还上,对不起先生了。”
“无碍。”池清伸手接过银子,昨日那一百两毕竟不是他的,他也得还给那人。手中沉甸甸的一包,不用瞧便知都是碎银子凑起的。“小生方才听叶辉火刘员外家的刘胜昨日里忽然暴毙了,究竟是如何回事?”
叶盛闻言,摇了摇头,道:“详细情形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府里传出的说是刘胜那恶棍是自己失足滑到撞在床头,让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死了,并非让谁暗算。真是世风日,恶有恶报呐……”
失足滑到撞在床头?
这话池清是不信的,刘胜早不死晚不死偏在昨日失足死了?更蹊跷的是冬芳昨日深夜无故失踪半响,不说是他所为也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叶盛见池清感兴趣,不免又念叨了几句世风日下,抬首见上课时辰差不多了便要离去,临走前补上了一句:“池先生,叶辉这小兔子崽子往后若再给您惹祸,您只管往死里打,我二话不说。”结果这话惹得叶辉一阵暴跳。
送走了叶盛,池清回到庖厨,东方不败已用好了早膳坐在桌边。池清嗟叹一声,上前在他脸上轻掐了掐,嗔怪道:“你啊,当真比叶辉那小祸头子还能惹祸,偏生还打不得。他日遇找一个比你武功还高之人,我看你怎么着!!”
这世上,除非东方不败自愿,否则无人能伤得了他。正如池清此时能掐着他一般,若非他心中默许,这人还未近身便不知死了多少回。东方不败做事从不需解释,更不会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可瞧见他那双毫无厌恶之色的眸子,心中仍是一动。“那事,与我无关。”他到刘府之时刘胜已死,他不过是尾随那人回到官府,截了鸽上信件罢了。
池清闻言一愣,随即由掐改揉,纳闷道:“难不成真是遭了天谴?”
池清了解东方不败的性子,他若真做了绝不屑于否认,既然说了这事与他无关,那定是他人所为或只是恰巧而已。瞧瞧时辰差不多了,便收拾碗筷拉着东方不败回了教室。
本该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偏生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会池清正在庖厨做饭,仍是叶辉小祸头子风风火火地前来报得信。
“先生,昨天在市集替我们给了一百两银子的那个人来了!就在私塾外呢,你快去瞧瞧吧!”
池清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门口朝私塾外望去。那人正站在私塾外朝着这望来,瞧见池清目光,淡淡一笑。
池清回屋取过今日也盛送来的十五两银子,走至他面前,嘴角噙笑道:“公子定是来取昨日那一百两银子的吧?小生手中拮据,占时只凑得出这十五两,让公子白跑这一趟,真是万分抱歉。”
“池先生称在下玄武便好,在下今日前来并非是来取回银子的,只是见此处风景秀丽,不由多停留了会罢了。”说着,并未接过池清递过的银子。
“有借有还,这银子定是要还的。”池清恍若未闻他的话,执意要将银子还他。此处风景秀丽,不由多停留会罢了?这儿那块地不是如此?扯出这话未免太过荒谬。
玄武闻言,只得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前头,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方才在市集买了些菜,拎到此处臂膀不由酸痛,所以打算将这些菜便摆在私塾留给孩子吃。”
池清见状不由一愣,只见他手中赫然拎着一只鸡,一条肉,一条鱼。
可正常男子提这些东西尚且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一练武之人练岂会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正想出声回绝,一直在边上瞧着的叶辉和孙弘见机窜了过来,兴高采烈道:“这些都是给我们的么?太好了,公子你真是大好人!!我祝你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说罢,便想从男子手中接过东西。
池清瞧见他俩接过东西,道:“还回去,先生未教过你们无功不受禄么?不论其他,这位公子昨日才救了你这条手臂,你非但未道谢还反收他礼,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叶辉和孙弘见池清虽未出声训斥,但目有厉色,不由颤颤的将手收了回去。“公子,这些东西您还是留着吧,还有,谢谢您昨日的救臂之恩。”
池清见叶辉道了谢,噙笑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小生还要回庖厨做饭,其余的银子小生凑齐了定给您送去,您赏完景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罢,拉着孙弘和叶辉便往私塾中走。
事情发展至此,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京城高官要寻一书生,若说这人已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何还无动静?若未确定,又为何寻出如此蹩脚的理由来私塾?
卷106 夜阑珊
玄武的目的虽教池清怀疑,可他并未打算离开这小镇另谋他处。一是找处能落脚的地方委实不易,二是这普天之下莫非黄土,除非他真能逃到哪个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否则不如踏踏实实地呆在这。为今之计是快些抱得美人归,方能安枕无忧。
正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经过这些时日的努力,池清的厨艺也可谓是一日千里,每每哄得东方不败多用两口。若真要算起这不如意之事,那便是东方不败从未肯用下过他所夹菜食。所幸未曾气馁,反手将那口菜放入了自己口中,暗忖来日方长。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池清收拾妥当后便回了教室,将孩童们今日所交映本阅过,又从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邀月独饮,折腾了半响回教室也未歇下,随手拿起一本书卷坐在案前阅了起来。时不时朝房梁望上一眼,像是在盼甚么似地。
天色渐晚,亥时已近,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房梁上霍然响起了一阵轻咳。若遇着他人,定先疑闹贼,可池清闻着这声响却是不禁失笑出声。将手中书卷放下,踱步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朝屋檐眺望而去。那人一袭单薄白衫坐在屋檐上掩口轻咳,瞧见池清,恼恨地投去了一眼。
“下来。”池清朗声道。他又非武林高手,岂能想上房顶就上房顶的。
房檐上那人闻言,提起酒坛飘身跃至了池清跟前,目若寒霜,冷声道:“你在酒里下了甚么?”
“放心,我只在酒中放了些黄连。若真算起来,还算是药酒,喝了对身子只会有益无害。”说着,从他手中接过酒坛子。不由可惜这余下的小半坛酒,怕是无人敢喝了。
东方不败口中苦寒,面上却未露分毫,淡声道。“这便是你的证明?”
池清明知他指的证明是甚么,却仍无半分悔改之意。“我只说会证明自己是真心待你,却未曾承诺过对你百依百顺。如今这时节你竟还敢独饮半坛?你是觉得这坛中尚留半坛我便不追究么?按着你的意思,难不成你做错了事我还得抚掌附和你夸赞你?若你觉得如此能证明我的心意,那我保准二话不说抚掌大笑夸你喝得好,喝得妙!随后每日替你备上三大坛!!”
东方不败听着他这番显然嘲讽的话语,心中却无半分恼意,甚至连方才那一丁点火气也消失殆尽。能如此般毫无惧色地指责他究竟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的人已多少年不曾有过?
池清见他不答,这才退了半分,柔声道:“你若真想喝,我明日上镇上弄些枣酒回来,虽不及这酒来得爽烈,却别有一番枣香,往后每日陪着你小酌两杯,可好?”
东方不败他早该知道,这人不若面上那般好说话,甚么是对甚么是错,他分得最是清楚。看似为你退了一步,实则早在不知不觉中将你逼退了一步。待你发觉,已然迟了。暗叹一声,颔首应了。
池清瞧着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心亦是软了下来。“夜里早些睡,别总仗着自己有轻功随处乱跑,哪日失足落了下来可如何是好?”说着,指尖覆上他的脸颊细细摩挲,问道:“可冷?”
指尖略微粗糙,掌心倒是温厚,柔柔地贴在脸上轻拂,似乎是有些暖和了。懒懒地并未回应,随后身子教人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落在了那人怀中。耳边响起那人的绵言细语:“如此,还冷么?”
寒风冷月,唯有这人的怀中有一丝暖意,却还像嫌不够似地,幽幽应了一声。于是,搂着的手又紧了些。
温柔、体贴、爱护、宽容,这人身上有着太多教人倾心的理由,却独独漏了他最想要的一样——安心。
哪怕待他千好万好,却始终无法教他从心底里安心。终日惶惶不安地享受着他的温柔,不知哪日会失去,不敢贪恋太多,亦不愿就此放手舍去。就是如此求不得,舍不得。
可真心,光温柔是不够的。
池清静搂了东方不败一会,心中亦是思绪万千,玄武的意外出现预示着他与东方之间怕是没时间再慢慢磨了。有些事早日定下,与谁都无坏处。只是如此严峻的处境,他竟是禁不住想笑。
稍稍松开了些两人的怀抱,同他凝目而视,道:“东方,有些事本想等你主动告诉我,可又怕我们会因此走太多弯路。所以,即使知道此时说了你会恼,我仍是想告诉你。”将唇悄悄凑上他的耳际,悄声呢喃道:“其实你的东方……是日出东方吧?”
东方不败闻言,身子一僵。
池清将那双眸中显露的错愕尽落眼底,笑道:“东方,你当真以为我如此迟钝,男女不分?”指尖细细滑落到他略微凸起的喉间,道:“你外貌虽是亦男亦女,雌雄莫辩,可有些地方却是瞒不了人。他人不注意,我整日同你朝夕相处,难不成还能未发现你这不甚明显的喉结?还有,这里……同样是瞒不了人的。”说罢,暧昧地朝着东方不败胸口瞟去了一眼,只见那儿平坦一片,毫无起伏。若是女子,再平也不该如此。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那温痒的指尖一路滑落到自己喉间,连带着呼吸也一窒。原来,他早就知晓了……
“其实初见你时我心里也没个底,毕竟你站在私塾外我不过是远远一瞥。为防万一这才出声唤了姑娘,怎料你竟会颔首默认,当真是有趣得很。哈哈哈……”池清忆及彼时仍有些忍俊不禁,不由朗声笑道。
东方不败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初时的惊愕逐渐化为了恼火。
这人明知他是男子,还一口一个姑娘地唤,原来他这些时日小心翼翼地小心提防,在他眼中竟只是个笑话。那他所承诺过的呢?也不过是见他好戏弄开的玩笑?
池清见东方不败神色越来越差,服软道:“好了,这事是我不对,任你打骂还不成?你就勿要恼我了。你不也想想,这事我本可按捺着不说,为何还要主动讨你骂?不正是怕你憋在心中一人胡思乱想?”
其实他当初也并非存心戏弄与他,唤他姑娘不过是试探罢了,怎料他竟会颔首答应。他自不愿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缘,于是,体贴关怀、嘘寒问暖,势必将他一点一滴地腻入怀中,再也离不得他。可玄武的出现却是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这事若在拖下去指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得坦白从宽从实交代了。
“东方,我会成为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无论你信与否,我都要定了你!” 池清敛起脸上笑意,认真地凝视着东方不败道。
他深知自己此举乃是在玩命,这人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他收拾了。其实当初知晓他是江湖中人时也曾犹豫过,毕竟他刚出狼穴可不想又误入虎口。可偏生瞧见他别扭的模样喜欢得很,见他安静坐在边上那清冷的模样总禁不住想去招惹。相较起那腥风血雨的江湖,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此时该恼,奈何一点火气也冒不出,甚至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这人当真好能耐,这世上能算计他东方不败的连五个指头都够不着,偏生这人几句温柔的话语,几个细心的举动、便像是让他陷进去了。
“你究竟同朝廷有何瓜葛?”东方不败问道。
“朝廷?”池清闻言一愣,反问道:“你如何断定我同朝廷定有瓜葛?”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近得彼此鼻尖几乎要贴上,口中却是冷笑道:“池清,你真当他人都是傻子么?”若不是这人今日坦诚,他定不会试着将心中疑问问出。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亦是不希望自己走太多的弯路,他试着相信这个人,可他若真想遮掩,那便作罢!
池清瞧见他的神色,只得解释道:“其实这是我也并非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捉摸不透,更勿论你了。”心中思忖了着这事该从何说起,其实说来也简单,只是这事虽已过三年,仍不免讪色。
“我本是当朝丞相池陵之子,可惜三年前教他绝了父子关系赶出了家门,流落至此便做了个教书先生。”
想来那番绝了父子之情的话不过是父亲怒极随口脱出罢了,可他却是当真离家出走。其实他亦不想让父亲如此为难,只是这辈子听了他太多的话,哪怕一回,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个那么一回。若真按着他安排那般而活,又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只是这事池清当真纳闷,三年前自己让他赶出家门之时未曾寻觅过,如何三年后的今日又出动锦衣卫将他寻回?难不成是家中出了变故,所以急寻他回去?
东方不败闻言不禁敛眉,池清这话语委实说得含糊,定是隐瞒了些甚么。“那昨日出面替你了事的锦衣卫呢?”他还不至于天真到相信皇帝会出动锦衣卫替丞相寻子。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暗道这人不但别扭,还爱多疑。“我外祖母是颜贞长公主,也就是皇上的姑母,想来是她央求皇上动用锦衣卫来寻我的。至于这事为何会拖了三年亦或皇上为何会同意,我就无从知晓了。”
池清将自个的身家背景掏了个遍,这才噙笑问道:“小生所言可是句句属实,不知芳儿姑娘是否满意?”
卷107 入君怀
东方不败心中思忖一番,这人说的那番话虽是可以解释这几日的际遇,可他心中仍隐隐觉得这人还隐瞒了他些甚么。好比他如何好端端的让他爹赶出家门,绝了父子关系?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应,道:“该解释的小生可是都解释了,现在总该轮到芳儿姑娘的答案了吧?”
东方不败斜乜了池清一眼,恍若未闻那声轻薄的芳儿姑娘,明知故问道。“甚么答案?”
池清噙笑道:“与我一同厮守到老,可好?”
东方不败凝望着池清,静默半响,垂下眼睑,淡声道:“容我再想想。”
说他懦弱也好,笑他胆怯也罢,有些话这人可以随口说说,对他而言却是一辈子的事。若今日未应,他日这人负了他也不过是亲手了结他罢了,可若是应了,这人再负了他,他亦不会苟活。仅是一句答应,结果却是大相径庭,一辈子毕竟太久,变故亦是太多,他赌不起。这人的真心究竟有多少,他还想再瞧个清楚……
池清见东方不败敷衍带过,不由苦笑,他当真是自视甚高了。只是他不愿同自己在一起定有缘由,究竟是不喜欢他,亦或是不信他?掩住眼中落,凝视着怀中垂首敛眸的某人,试探性地倾身朝他凑去。
本就近得几乎贴上的鼻尖霎时亲昵地触在了一块,彼此气息缠绕交缠,百般亲昵,千般旖旎。东方不败错愕地抬眸朝池清瞥去,只见那近在咫尺地瞳仁正笑意盈盈地盯着他。随即,嘴角便触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什,心间一颤。
池清在东方不败唇角落下一个吻,见他神情错愕却未有任何厌恶之意,唇角不自觉上扬。这答案已是再是明显不过,若是不喜欢,又如何能容得自己如此轻薄?可既是喜欢却又不愿同自己在一起,那便是不信他。既已知晓原因,池清自是对症下药。
“东方,认识你至今,我从未与你说过一句谎言,之前不会,往后亦不会。他日你若发觉我骗了你,要离去我绝无二话,可只要我一日未辜负你,你便一日留在我身边,可好?”不是只有他一人会坎坷不安,他亦会担忧他不知何时会离去,从此渺无嗣音。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当那些你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霍然教人捧在了眼前,想不动心又谈何容易?默了半响,终是应了一声。若这人当真能做到承诺过他的每一句话,许他一世又何妨?
既然东方不败应允了,那这事便如同板上钉钉一般。池清得了应允,不由松了口,坎坷了这么些个时日,今晚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伸手将他拂乱的青丝捋至耳后,嘴角噙笑柔声道:“夜深了,快回房睡吧,莫要到处乱跑了。”
“嗯。”东方不败应了一声,回身前瞥了池清一眼,进了屋子。
池清伫在外边,提起地上那坛子黄连酒尝了一口。不由皱眉暗叹,这酒果真苦得很,只是噙笑的嘴角却未曾落下。瞧见那侧屋的烛火熄灭,这才回屋歇下。
翌日,在私塾用午膳的孩童发觉今日不但加了菜,连饭食底下都多了几片腊肉,不由咂咂嘴朝池清着嚷嚷说诡异,还道先生今日是中了邪。池清闻言不由黑了半张脸,他难得好兴致地替他们加菜,倒还落得个中邪,当真是好先生难为。
连孩童的碗中都已如此,更勿论某人了。
东方不败习惯性地拨开碗上边的白米饭,不由一怔。只见底下半碗皆是腊肉,不由啼笑皆非。难怪那人又在边上替他添了一碗,难不成当他是在养猪?
和美地用过一顿午膳,池清方从庖厨洗好碗,昨日那前来赏景的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手中捧着一大坨的物什,寻的由头仍是赏景,池清脸色一青,又将他给挡了回去,当真是一点薄面也未留。不过想来也是,如今人家美人在怀,只待生米煮成熟饭了,难不成还怕来个人从中搅局?
可那锦衣卫也是个非凡品,连着来上了两三日,让池清挡回来的仍不罢休。翌日直接一顶绿呢官轿停在了私塾外边,县太爷驾到!
县太爷一来便毫无任何官架子,将池清从头到脚欣赏、赞美一通,闲扯了半日,直待池清耐不住出声询问后这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池先生这些年不辞辛劳的教化学生,对柳生镇的付出小官都看在眼底,所以小官决定出银五百两将私塾修葺一番,私塾修葺的这些日子,若是先生若不嫌弃,还请将就着在小官府衙住上一段时日吧。”县太爷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差点教人以为这是巡抚巡视此地,县太爷前来迎接,只差直接称下官了。
池清总算是知晓了这知府大人前来目的。不辞劳苦的教化孩童?若他当真看在眼底早些年乐先生还在那会他干甚去了?他不至天真到真当这县太爷是为他这小小塾师而来,怕只是个说客罢。
如今这私塾他呆得好好的,为何要修葺?再说了,池清心底也打着小算盘。这私塾就那么一间侧屋,这些日子他看着边上那间侧屋那是相当有感情,若有朝一日能一同住进去,那才是最美满不过。让县太爷从中一搅和,屋子再一多,他要待到何年马月才能夙愿得偿?
婉言谢绝县太爷的好意,连赶带请地欲将其送回,县太爷见池清不退半步,想起那人临行前的交代,亦不敢勉强,只得悻悻然回了县衙。
过不多时,那始作俑者总算是现身。只是这会倒是未再带甚么物件,站在私塾外,见池清望向他微微一笑。池清委实是让他给缠烦了,光瞧这人这几日的举动,怕是早已将他身份识清,再藏着掖着倒显骄慢了。俯身朝东方不败交代了一声:“东方,我出去会便会来。”
东方不败瞥了眼私塾外那人,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垂首继续纳鞋底。这鞋底纳的针脚越是细密,穿的时日也越长。
池清见他埋头只顾自己的活,回身出了私塾,行至玄武面前,道:“我们谈谈吧。”
“好。”玄武应道。
“说罢,你究竟想怎样?”池清毫不客套地问道。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先生问起了,那在下在这便冒昧地问上一句。先生可是当朝丞相之子池信?”
“我以为你再是清楚不过了。”池清面无表情的望着玄武陈述道。
玄武清笑一声,道:“若先生便是玄武要寻的人,还请池公子随同属下一起回京吧。”
“若我不愿呢?”池清朝着玄武反问道。
“属下已飞鸽传书回京,顶多一月,前来接您的人便会到达柳生镇,届时若池公子还不愿回京,属下便只有失礼了。”玄武恭敬地说出了一番几近挑衅的话语,末了,竟还毕恭毕敬朝着池清揖了一礼。
池清深知他是听命行事,亦不愿为难他,见躲不过,只得说出心中疑问。“我与宰相大人早在三年前便已断绝了父子关系,教他赶出了家门,如今要寻我回去究竟是何道理?”
玄武闻言,据实回道:“据属下所知,池公子失踪的这三年宰相大人只是告与长公主说您游山玩水去了,并未说起与您断了父子关系之事。直至近日有人不小心在长公主面前说漏了嘴,长公主这才知晓您是分无分文让宰相赶出家门,忧心成疾已然病倒,这才央求皇上代为将您寻回。”
池清闻得这一番解释,这才知晓为何这事拖了三年却有锦衣卫寻他回去。只是他那父亲大人竟能掰出他游山玩水去了这种借口,当真了不得。按着他的意愿,自不是愿回京,可既然外祖母因他病了,回一趟京城也在情理之中,却不知东方会否愿意与他回去?还有他那一坨的烂摊子,又该如何收场?
玄武见池清仍是神色犹豫,补上了一句,道:“属下临行前宰相夫人曾托属下代为转告池公子一句话。”
“甚么话?”
“宰相夫人嘱托属下,若是寻到了您,让属下转告您,只要您愿回去,您与太尉千金的婚约可以作罢,往后您的婚事他们亦不会过多干涉。”
“噢?”池清闻言,挑眉道:“此话当真?我想娶谁都成?”
“属下只是替宰相夫人转告而已。”玄武毫不负责地回道。
池清知晓的他娘既然开口如此说了,定是得了他父亲的应允。如此一来,这最令他头疼的麻烦倒是迎刃而解。只是带着东方回京仍让池清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京城那地方规矩多是非多,要东方扮作女子也就罢了,还得屈身行礼委实是委屈他了,以他的性子,不惹出祸端来才怪。嗟叹一声,道:“回京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往后勿要再三天两头往这跑了。”他这一来一往的不嫌烦,他日日见着他也烦了。
玄武闻言正想说些甚么,余光瞥见池清身后那人,稍一顿。揖身朝池清道了声:“是,属下先行告退了。若池公子其他吩咐,只需上县衙即可。”说罢,便离去了。
池清望着玄武离去,回身正准备回私塾,却见一人伫在离他不足三丈处,正目若冰霜地盯视着他。
卷108 断袖欢
池清瞧见东方不败,噙笑上前,道;“怎的出来了?”
东方不败紧盯着池清,双手收在袖中,指骨握的泛白。
池清见其神色不对,寻问道:“怎了?又是谁惹得你不悦了?”暗中暗忖,难不成是方才那番话教他给听着了?可他自认这番话未曾想过要瞒他,更未有任何见不得人之处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压住心中恼意,淡声道:“为何骗我?”
池清一时未反应过来,道:“我何时骗过你?”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这副无辜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不由恨恨地盯着他,道:“你既然早有婚约,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方才这人的话他听得再真切不过,他在京城早有婚约,只是不愿娶罢了。可他既然尚存着娶妻之念,为何还要来招惹他?自己在他眼中难不成就如此好戏弄?
池清闻言,无可奈何道:“我昨日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哪儿去了?。早在三年前我便让父亲断了父子关系赶出了家门,你以为我是为何教他赶出家门?”
“他逼我娶太尉千金,我不愿,这才惹得他勃然大怒。我为此连父子亲情亦能断,你以为我还会回去娶别人?”不由恨恼地将他摁入怀中,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啊,为何总肯多信我一些呢?”
东方不败教池清搂在怀中,紧紧抓着池清的手臂,心中酸涩难言。
其实他亦不愿如此多疑,可杨莲亭的事真教他怕了,他怕这人同杨莲亭一般,他怕这人负了他,于是,一有风吹草动便本能地将自己裹起。这天下人都有权利负他,唯独眼前这人与黑木崖上的那人没有。他纵使负尽天下人,却未负过他们分毫。
可他亦有太多事瞒着这人开不了口,仗着是这人先招惹的他,心安理得地要他享受他的好。扪心自问,自己对他诸多隐瞒,却要这人毫无保留,于他又是何其不公?他也想试着相信这人,可是办不到,他总在想信却不敢信中徘徊,这样的他,又是否配得上眼前这人?以他这副伤人自伤的性子,这人又能忍得了多久?
手臂让东方不败抓得生疼,暗叹这人似乎总喜欢将心思憋在心中,他猜得中一回两回,又如何能猜得中每回?看着他这副不安的模样,亦有些心疼,安抚地在这人背上轻拍着,如何才能教他安心呢?
心中思忖一番,小心翼翼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这才悄声在他耳边道“东方,其实有件事我从未告知过他人,连我父母亦不知晓,今日便只告与你一人罢?”
“其实……小生天生断袖。”
东方不败闻言一怔,推开池清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池清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笑道:“东方,世人皆爱软玉温香,可若要我去娶一女子,当真是生不如死。”
“可你不想要个孩子?”东方不败错愕地寻闻道。
池清笑道:“若是想要,难不成你替我生?”
“你!”东方不败心中微恼,这人明知他无法生育,还如此逗他,当真无礼。
心却是松了下来,若这人当真天生断袖,那他便无需时刻再担忧这人有朝一日会为了子嗣而弃他而去。毕竟这人同他在了一起,便得从里到外都只属于他,再容不得他人染指。
池清见他真有些恼色,赶忙收起玩笑,道:“东方,你觉得我若想要子嗣还需离家出走?”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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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