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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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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不败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作者:沦陷

    正文 第4节

    东方不败之君已成受我且攻 作者:沦陷

    第4节

    他爹娘只当他不喜欢太尉千金故而不愿娶,可事实是他对女子当真毫无兴趣。既然对女子无甚兴趣,又何必糟蹋了人家?干脆离家出走,粗茶淡饭,布衣寒舍,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原先都已做好了孤寂终生的准备,偏生这人又闯了进来,若这还算不上是天赐良缘,那这世上哪还有良缘?

    东方不败心知他这话说得在理,若他真想要个子嗣,何不娶了那太尉千金诞个子嗣,如此大费周章地离家出走岂不自讨苦吃?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可东方不败安下心来的结果便是连个表情也懒得施与池清了……

    “我们回私塾吧。”东方不败淡声道,说罢,转身便想回去。

    怎料方一转身便教一双手给搂回了怀中,耳边响起一个颇为不满的嗓音。“芳儿姑娘方才如此冤枉小生,小生当真心痛难言,如今好不容易证明了小生的清白,芳儿姑娘准备就这么恍若无事地离去?”

    卷109 飞横祸

    

    东方不败背对着池清,道:“那你还想怎样?”

    “你猜我想怎样?”池清将其转过身,双目凝视着问道。

    东方不败明知他打的甚么注意却又不愿退让,干脆冷冷地瞧着他未语,本想起些威慑作用。怎料这眼神落在池清眼中,怎么都有些任君采撷的意味。池清自不会放弃这等难得的机会,微一近身便想一亲芳泽。岂料方一凑近,身后便霍然传来一声尖叫。

    不悦地朝声处望去,只见孙弘正捂嘴站在不远处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与东方不败,当真大煞风景。私塾中的孩童听见喊声,一下又窜出了好几个,瞧见这副模样皆是一愣。

    叶辉瞧见自家先生如此亲昵地搂着冬芳姑娘,不由出声嚷嚷道:“嗷嗷嗷,大庭广众之下,先生不知羞,不知羞。”说罢刮了刮脸颊,嚷嚷完霍然想起池清前些日子对他的救臂之恩,自己承诺过他不再捣蛋,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拉上边上傻愣着的孙弘跑回了私塾。

    边上其余几个孩童见状,一同识相地窜回了私塾,只是临走前那眼神好似在作为无声控诉:“青天白日之下,尔等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池清见他们回了私塾,不由搂着东方不败苦笑道:“往后我这先生在他们眼中,怕是成了一放荡风流子了。”

    东方不败眉梢微挑,瞧着池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池清见状,不由补上了一句:“明日村民茶余饭后怕是有得聊了,柳生镇私塾先生池清同未过门的妻子青天白日之下亲亲我我,做出有伤风化之事,不巧让自家学生撞见云云,你觉得可好?”

    言尽于此,毫无意外地瞧见怀中之人沉了半张脸,不免逗趣一笑,暗叹这十年风水果真轮流转,连那未亲着芳泽的遗憾都抛之脑后,神清气爽地回了私塾。

    孩童们撞见池清同东方不败亲热,下午上课之时自不会老实,一会暧昧的朝池清瞥去一眼,一会暧昧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了一眼。可怜了孙弘,神智恍惚了一个下午。因为从他那个角度看来,池清铁定是亲着了东方不败的……

    池清同玄武将话讲开后,玄武明明答应了池清不再三天两头往私塾跑,可真正做起来却是将君子一诺千金这六字抛得一干二净。有事无事往私塾外站会,美其名曰:保护池公子。可怜了池清,日日有种教人监视之感,踏在地上也不踏实。同他好说乃说,仍是不肯退半分,池清无奈,只得作罢。

    而东方不败自从那日教孩童们撞见之后,亦未给池清好脸色瞧,每回池清想亲近亲近,总得他冷淡两字:“让开。”于是,黯然神伤地退开,悔之不及,采取怀柔政策,弄了几坛枣酒回来,每晚上陪着他小酌几杯,总算是缓了他的脸色。

    时值清明,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私塾外那株桃花的花骨朵也已怒放,盛开间俏丽夺目,灿如红霞。私塾中的孩童们随着父母去祭祖了,池清家在京城,自是也无祖可祭,往年这个时节,皆是一人呆在私塾中凄凄惨惨戚戚。好在今年多了个东方不败,闲来无事便拿出前几日准备的枣饼、细稞以及春酒拉着他出门踏青去了。

    两人寻了一片空旷草地,将寒食摆放好,池清照例先取过一块枣饼送到东方不败嘴前。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微一倾身,徐徐取过一块枣饼,兀自品尝了起来。池清越挫越勇,将手中的枣饼放入自己口中,不知打那变出了只风筝,扯着东方不败硬要放筝。

    东方不败斜睨了池清一眼,心道这人究竟多大年纪,竟还喜欢这种小孩玩意。无奈呦不过这人的执念,终是起了身。这才发觉,这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不是说要放风筝,总搂着他做甚?

    “你这般磨蹭,这风筝究竟何时才能飞起?”池清见东方不败兴致缺缺,不由出声嗔怪道,想将他的注意力从那山山水水上边引回。

    东方不败暗道,这人若肯松开他,这风筝保准飞得又高又远……

    好不容易折腾得将风筝放起,这人仍搂着他未放,东方不败也懒得同他计较。和煦的春风拂过,惹得人困倦连连,干脆懒懒地倚靠在那人身上闭上了眼。直到那人又耐不住地出声嗔怪,这才懒懒地将手动上一动,哪怕这手还是教人握住动的。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风筝都快落下来了。”池清握住他的手,将风筝线盘放了几寸,搂着他退了几步,风筝这才摇摇晃晃地飞得更高了些。

    “恩。”东方不败睡意朦胧,也未闻这人说了甚么便敷衍应了一声。

    池清所认识的东方不败何曾如此乖顺,说他笨手笨脚也应?不由纳闷朝他瞥去一眼,只一眼便挫败难言。只见怀中之人阖眼依在他身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轻唤了一声:“东方?”

    “恩。”怀中之人应了一声。

    “东方,醒醒,别在外头睡。”虽是这般说,却未真吵他。

    “恩。”东方不败仍是应了一声。

    池清瞧着他这副迷糊困倦的模样,不免逗趣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东方,喜不喜欢我?”

    “恩。”怀中之人又应了一声,恍若呓语。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怀中之人若是醒了知晓自己曾应了他甚么,怕是悔之不及。而自己用此法子诱他表明心迹,真可谓是相当卑劣。瞧着他这副安适的模样,亦舍不得唤醒,干脆将人搂紧了些,由得他睡。

    待到东方不败幽幽醒来之时,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睁眼瞧见那近在咫尺噙笑的面容,微一怔,随即想起了甚么,从他怀中站直了身子,略微懊恼。

    池清见他醒了,道:“醒了?这天怕是要落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嘴角噙笑,心中却是忧心忡忡。东方站着亦能睡着,不愧为练武之人,只是往后两人亲热之时他若硬要在上边……

    东方不败教池清那眼神瞧得心中发毛,不由敛眉询问道:“还不回去?”这人不是要说回去,为何还杵在这不动?

    池清深深瞧了东方不败一眼,压下心中忧虑,道:“这就回去。”

    清明本就是雨纷时节,两人回到私塾未多时外边便下起了纷纷细雨,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便落上了好几日。这日放课后,池清照例要上林殷家学菜,东方不败瞧了眼外边渐大的雨势,道:“今晚别去了。”这人最近做的饭食早能食用,又不去做厨子,做那么好作甚?

    “无碍,林殷的爹还等着,我若是不去他还当是出了甚么事。”池清不甚在意道,从边上取过一把油伞,交代道:“我一个时辰内便回来,你老实地呆在家中勿要乱跑。”说罢,撑着伞出了门。

    东方不败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这才收回视线瞧向手中那双布鞋,白底青布,还是不绣花地好,这尺寸亦该是相差无几。细细地将鞋帮安上,眨眼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东方不败望了眼外边的霏霏春雨,已比方才大了许多,见天色暗下,走至案前将烛火点上,算计着约莫片刻那人便该回来了。其实他不愿那人出门,却又怕两人整日呆在一块早晚生厌。饶是如此,也比以往那总也盼不到个头的日子好过太多。

    时辰推移,转眼便过了一个时辰,东方不败放下手中的活望向窗外,池清仍不见踪影。那人答应了他一个时辰内边回来,如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劝慰道指不定是雨势太大,过会回来罢了。

    眼见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东方不败伫于门口,望着外边一片漆黑,眉宇紧锁。心中有些恼意,更多的却是不安,那人说过不会骗他,如何过了两个时辰还未回来?想出去寻偏生不认得去林殷家的路,又怕那人归来见不着他忧心。

    直至亥时,外边这才算是响起一个脚步声,急促地直朝私塾走来。可依着东方不败对池清的了解,这人定然不是池清。待那人从雨幕中走近,东方不败借着昏暗烛光瞧清了来人,五大三粗的汉子,约莫而立,进私塾瞧见东方不败,连气亦未喘顺便询问道:“请问姑娘便是池先生未过门的妻子冬芳姑娘吧?”

    事有轻重缓急,东方不败心知不对,也未计较这称呼,颔首应了。

    汉子见东方不败应声,赶忙道:“池先生刚才遇着山崩让压在了土石底下,现在人救回来了,只是受了点伤今晚上怕是回不来了。”

    “你说甚么!”

    汉子见东方不败满目错愕,赶忙详细解释道:“我家那小子今天放课后和孙弘一道上山玩了,我见雨越下越大他们好半天没回来,便央求池先生和我一道去找找。谁知雨天山石滑那两小子乱跑掉到山沟沟里去了,池先生过去那会恰好遇上小山崩,结果光顾着我家那小子和孙弘,让埋在底下。后来官府来了一大群衙役将他救了出来,现在人在县衙,只是磕破了头晕了过去……”

    东方不败再无耐心听他絮叨,当即提身便跃入了雨幕之中,独留壮汉一人站在原地半响难回过神。

    一路疾行,只消片刻便到了官府。

    县太爷上回去私塾之时见过东方不败,此时见他浑身湿透上县衙,不由惊愕道:“冬芳姑娘,你怎么来了?池先生方才醒来坚持着要回去,已让玄武公子送着回私塾了,刚走没多久,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东方不败闻言又急又恼,立时回身又出了县衙,这回总算不再仗着轻功腾跃,按着官府道县衙的路往回寻。雨势越下越大,丝毫不见缓,加之夜深,视野更是不清。好不容易瞧边两个身影,刚想行近,那人便像是有所感应似地停下了步子。

    卷210 雨幕重

    

    那人伫足回头,隔着层层雨幕瞧不清面容,身形却是再熟悉不过。东方不败怔怔地立于原地望着他,脚步再难以移动半分。

    池清见东方不败怔怔的立于雨中,推开身旁搀扶之人,豆大的雨点顷刻落在身上将人打湿,步伐踉跄地走上前。行至东方不败面前,瞧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又气又心疼,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道:“谁让你出门的?”

    东方不败闻言,一路上的忧虑不安骤然转变为一股怒火。他还未问这人,这人倒还先训斥起他了?这人难不成是傻子,下着如此大的雨,身上还受着伤,为何还要回去!

    池清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静默了会,叹息一声,服软道:“不见着你我不放心。”

    再清淡不过的一句话语,一不小心便能淹没在雨声,却比任何话都来得让东方不败不知如何回应。望着眼前这比他还狼狈上三分的人,额上不知何时教纱布包扎了起来,雨水滴落,漾开一片血晕。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不是这人瞧不见他不放心,而是知晓他瞧不见他会放不下心罢了。喉间便像是教鱼刺哽住了般,再吐不出任何话语。

    池清方才磕破头教人搀扶着回私塾已然勉强,此时淋了雨更是愈演愈烈,昏沉作痛。见东方不败沉默不语,苦笑一声,道:“我怕是撑不下去了,只盼着你莫要心狠地将我丢在路边才好。”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压在了东方不败身上。

    东方不败见面前之人霍然倒下,赶忙伸手抱住了他。

    池清将头抵在东方不败肩头,昏沉道:“东方,我们回去吧。”

    “好。”东方不败咽下喉间酸楚,道。

    伸手扶住他的肩头,搀起身上这人,落在身上的豆大雨点不知为何竟未落在身上。纳闷回身,却见玄武站在雨幕中,手中的油伞尽数撑在了他们上方,正色道:“快回去吧,再拖下去池公子的伤口该发炎了。”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扶着池清回私塾。待三人好不容易回到私塾,皆是狼狈不堪。

    池清此时已近昏迷,东方不败将他扶进屋子,擦净他身上的雨水,取出一件干净的衣物替他换上。玄武从庖厨烧了些热水端来,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瓶摆到桌上,道:“暂且将这金疮药替池少爷上了,明日我再上医馆将大夫请来看看。”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解开池清额上早已湿透的纱布,额间破了的那道口子仍有殷红的血不住从伤口渗出。取过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了伤口上,扯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上了金疮药的伤口很快便止了血,可惜祸不单行,池清躺下未多时又泛起高烧。玄武无奈,大半夜地只得冒雨上医馆将大夫请来出诊。大夫对池清一番望闻观切后得出了结论,淋雨受了寒。开了副方子让玄武跟着回医馆赎药,东方不败则在边上照料着。

    玄武从医馆赎好药又马不停蹄地回道私塾熬药,不由喟然长叹,这池家大少爷果然是这天底下最能闹腾之人,一会因不愿娶太尉千金离家出走,一会又因另一女子连命亦不要了……

    在厨房蹲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将药熬好,可池清此时高烧不退,无论东方不败如何喂药也入不了口。玄武见状,意味不明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东方不败察觉玄武目光,恍若未觉,只是本就敛起的眉宇更是深,取过一根筷子耐心地沾着药汁一滴滴地喂入池清口中,怎料身后谴责目光更甚。

    “咳……”玄武轻咳一声,终是禁不住正色道:“冬芳姑娘,这药你若再不替池少爷喂下,怕是得凉了,药凉了药效便会大减。我去外边守着,你有吩咐唤我一声就成。”言尽于此,回身出门,顺带关上了房门。

    东方不败垂首望着手中渐渐冷却的药碗,仍是满满一碗。心中焦虑,干脆心一横,捏住这人下颚逼迫他张开唇,舀起一勺药汁强行灌入了他口中。这会总算是喂了进去,怎料还未待他咽下便又咳了出来,还呛了好半响。

    东方不败瞧着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嗟叹一声,放下手中药碗。这人无论如何亦不肯张口喝药,究竟还有何法子?

    玄武伫于门外,闻得屋内的声响,暗道冬芳姑娘不过是喂碗药罢了,为何池少爷会咳成那般模样?心中一凉,霎时冒出了个念头。兀自安慰道,定是自己想多了,可一想到那姑娘冷冷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指不定。若池少爷出了个好歹,他可怎么和皇上交代哟。

    纵使池清往日里未少给玄武脸色瞧,可玄武毕竟是个以德报怨的主,这条件是替池清创造了,可惜他家那位姑娘是位不解温柔的主,他也无法子。赶忙上庖厨寻出一根麦秸,回到屋前敲响了房门。

    东方不败闻得声响,起身打开了房门。

    玄武一脸难色地伫在门口,见东方不败打开房门,不着痕迹地朝桌上的碗药瞥去一眼,碗中汤药正如他所料那般,未少分毫。将手中的麦秸递道东方不败面前,道:“如果喂不下去,就用这根麦秸放入池公子口中,隔着麦秸哺喂。”这麦秸哺喂的法子是当初他训练泅渡之时用的,今日只得拿来应急了。

    东方不败接过麦秸,总算是道了声谢。回屋未在迟疑,将麦秸一段放入了池清口中,取过药碗喝了一口,凑上麦秸另一端将药徐徐送了过去。这次倒是顺利,未过多时便将一碗药尽数喂了下去,东方不败总算是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凝望着池清憔悴的面容,心绪杂乱。

    前世的背叛,教他此生再无法义无反顾地去信一人。初遇此人,他便抱着得过一日且过一日的心留在这人身边,随时做好了这人负他之后取他性命独自离去的念头。时至今日才发觉,他从未将自己真正托付于这人,又何来辜负不辜负这一说?

    方才听闻这人出事,心间惶恐早已出乎了他的预计。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己早已离不了眼前这人。他总以这人无法教自己安心的缘由无法真正信任与他,可今日呢?若此般还未能证明这人的心意,扪心自问,他还想眼前这人怎样?难道非要这人为自己断了命,这才在他坟前后悔莫及么……

    疲惫地将头埋入他颈边,额间抵着那滚烫的身子,轻声唤了一声:“池清……”

    他不想再杞人忧天,不想要他再证明他的心意,了不得上穷碧落黄泉跟着他罢了,也胜过此般悱恻缠绵百倍。他东方不败,又何曾替自己留过后路?从今往后,不再是信与不信,而是这人告诉他,信他究竟值不值得!

    一场雨断断续续落了一夜,池清的烧直至天际泛白这才退了下去,东方不败在身旁守了一整夜,待他真正退下烧来这才松下心,趴在床边睡了会。未过多时,门外便想起了敲门声。东方不败起身在铜盆中掬了一把凉水醒了醒神这才上前开门。玄武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身后跟着昨日前来的那个大夫。

    “池少爷退烧了么?”玄武问道。

    “退了。”东方不退开一步让他俩进屋,对玄武也算是客气了些。毕竟昨日若不是玄武那根麦秸,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将那碗药给池清灌下去。

    玄武将手中食盒摆在桌上,道:“我带了些找早膳过来,池少爷病着的这些日子我会每日送饭食过来。”

    东方不败应了声,瞧着大夫走至床前替池清大夫诊脉。

    大夫对池清诊过脉,道:“池先生的烧已退,只是额上的伤还需好好调养,老朽换副药方每日分三帖喝着,每三日前来换一回药,这伤口不出一月便该痊愈,姑娘无需多虑。”说罢,回过身朝着玄武道:“还请公子随同老朽回医馆赎药吧。”

    “是。”玄武认命地应道。

    大夫诊治完毕便又回去了,玄武跟着回去赎药,东方不败刚走至床前将池清的被子掖好,外边的孩童便三三两两地来私塾上课了。为了不让他们吵醒池清,东方不败只得耐着性子出门一一朝着他们交代最近不上课了。听话些的孩童闻言便离去了,可捣蛋如孙弘同叶辉闻言定是不依的,死活嚷嚷着要看看先生,东方不败失了耐性,沉下脸盯着他们,道:“回去。”

    东方不败这眼神哪怕是瞧在练武之人眼中仍是不少威慑,更勿论这些孩童了。叶辉同孙弘闻言,都让东方不败给唬住了,倒是边上一个一直默不作响的孩子闻言开了口,弱弱地唤道:“师母,就让我们看看先生吧,我们保准不吵醒他。”

    孙弘和叶辉闻言,脑中一个灵光,顿时各个拍马屁地唤道:“师母,师母,让我们见见先生吧,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求你让我们见见先生吧!”叶辉举起双手保证道,先生对他有救臂之恩,他怎能在先生病着时就这么离去,那也太不够义气了!!

    东方不败亦不愿同这几个小家伙多计作较,可那一声声师母委实喊得他啼笑皆非,只得淡声道:“过几日来再让你们瞧。”

    “师母……”叶辉见东方不败的脸色缓了些,再接再厉地唤又唤了一声,企图打动他。

    怎料东方不败脸色虽是缓和了些,却仍是不退让半分,淡声道:“回去。”

    孩童们见东方不败如此坚持,无奈,只得不甘愿的回去了。

    东方不败见他们离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当真对这些小家伙没辙,若放在以往,如此纠缠他怕是早已没了命,可偏生这些孩童是那人的学生,只得耐着性子将他们驱回,暗道池清整日让这些小家伙缠着也不嫌恼。

    从庖厨取过一盆热水,正想端回屋替那人擦擦脸,怎料方推开屋门,那本该躺在床上之人不知何时竟靠在了床边。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可这些却好不妨碍妨碍他嘴角噙笑的模样。

    东方不败只听他颇为感慨地嗟叹一声,道:“学生都如此请求了,这师母当真狠心……”

    卷2101 静夜思

    

    东方不败冷眼瞥了池清一眼,他为这人担忧了一整夜,这人倒好,一醒来便想着如何揶揄他了。不欲与他多作计较,将铜盆端到脸盆架上,拧了快布巾递到了他面前,道:“擦脸。”

    池清心中叹惋,若他此时仍昏睡不醒,这拭脸也该由他代劳了吧?瞧着他这副别扭小媳妇的模样,顺应地接过布巾抹了一把脸。“若叶辉他们下回再来,你便告诉他们,要探望先生必要携礼,念在他们年纪尚小,每人带上十遍三字经即可。”如此一来,那些原本热情嚷嚷着要探望他的孩童保准不见一个踪影。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东方不败闻言,眉梢微挑,亦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一先生如此待学生,也不嫌卑劣?将抹过的布巾放入盆中,打开玄武方才带来的那只食盒。里边摆放着一碗红豆银耳羹,一碗鸡蛋羹,还有几份小点心。取过那碗银耳羹端至池清面前,道:“喝粥。”

    池清瞧着那碗银耳羹却未伸手接过,转而虚弱道:“小生大病初愈,身子尚且虚弱,四肢无力,怕得劳烦芳儿姑娘……”言尽于此,随即干巴巴地瞧着东方不败,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甚么大病初愈,连揶揄他的都有了,难不成还端不起一碗粥?东方不败瞧着他,淡声道:“你答应过不会骗我。”这人既然承诺了不会骗他,那勿论大谎小谎,必要做到。难不成就在他准备信他的第一日,这人便准备说句谎话给他听听?

    池清闻言,欲哭无泪地掀开衣袖,控诉道:“小生所言,句句属实!”

    东方不败顺着视线望去,只见那人掀开的臂腕处一大块泛紫淤青,该是压在泥石低下所造成。昨日方压自然不会立时显现,他昨晚替这人更换衣裳时也只见了几处外伤。此时见这人所言非虚,终是服软地端着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银耳羹细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送到了他嘴边。

    池清平日里哪受过这番对待,张口吞下那勺银耳羹,只觉这银耳羹比那蜜糖还甜,不由夸赞道:“这银耳羹当真是浓甜润滑,回味悠长。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罢,将东方不败的身子拉近了些,左手扶上了他那握着调羹的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送到唇边,诱哄道。

    东方不败瞧着送到唇边的银耳羹,真不该是夸他锲而不舍好呢,还是贼心不死的好。可既然说了要信他,待他好些又如何?默叹一声,启唇将那勺银耳羹喝下了。

    池清见状,错愕不已,他方才虽说要他尝一口,委实未抱任何希望。这人平日里连他手中第一口亦不肯要,如何会愿与自己同用一碗羹汤?此时美梦成真,只觉恍然若梦。赶忙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见他仍是乖顺地喝下。不由感慨,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过羹汤,不用授课的日子自是清闲的,池清坐了会有些疲倦便睡下了。东方不败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前几日缝制的那双鞋昨日早已缝制好,手头也没了活,便上教室准备寻两本书打发打发时间。怎料池清案上的书不是学龄启蒙便是些之乎者也,委实没甚么兴致,正想整理好回屋,却见一本书卷中露出了些纸稍。不由取过那本书卷翻阅了开,入眼是一朵丹青牡丹。

    东方不败不禁一怔,无论是纸上那多丹青牡丹亦或是上边的题字他都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正是他的笔迹。彼时不过是随性而作,随手丢弃在边未上半点心,怎料竟教这人好端端地收在了书中。

    淡笑一声,将画纸收入书卷,起身回了屋。

    未过多时玄武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东方不败瞧了眼那热气袅袅的汤药,出声唤醒了池清。这回人醒了自是好办,连一口口喂都省了,直接就着东方不败的手一口作气将药喝了下去,只是那皱着的眉宇好半响未缓过来。

    池清让药那般一苦,自是没了睡意,干脆拉着东方不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随即想起自己睡的是他的床,不由纳闷出声,道:“东方,你昨日睡哪儿了?”

    “教室。”东方不败敷衍带过。

    “今晚回屋睡,我去教室。”那教室又无床铺,这潮湿的天气只隔着几张蒲团,如何能睡得舒坦?

    “不必了。”东方不败回道。

    池清闻言,噙笑道:“既然你不愿我回屋,那今晚上便同我一块睡吧?”

    东方不败顷刻心间漏了一拍,随即冷声拒绝道:“不行!”

    池清只道是他怕自己不规矩,解释道:“放心吧,只是同睡一床罢了,我保准规规矩矩的。”他虽是动了些小心思,可以他现在这副身子,当真是有心无力呐。再说他心间再清楚不过,要这人真正托付终生谈何容易,如此进展怕是得不偿失。只是近日湿气重,这人不愿自己睡教室,自己又怎会忍心让他去睡。

    “不行。”东方不败未管池清解释了甚么,仍是冷声拒绝道。虽是信了这人,可有些事来得太快,他委实未准备好。即便只是同床,一不小心还能瞧出个端倪,若教这人发觉了,又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睡教室,要不你同我一块睡屋里。”池清淡淡道,却摆明了东方不败只有这两个选择。

    东方不败恼恨地盯着池清,难不成这人就如此吃准他不舍得让他睡教室?

    池清见他面有恼色,轻叹一声,拉过他,道:“你若真不愿,我睡教室即可,你也无须担忧,多铺几层褥子就成。”

    若池清硬着着要与他同睡一床,东方不败定是不会答应,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倒弄得东方不败再也坚持不下去。瞧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晚上睡教室这病要何时才能好?这人不过是真心关心他罢了,若单单只是同躺一床,小心些不让这人随意触碰,该不会瞧出甚么端倪。想至此,终是服了软,道:“好。”

    池清当他的好指的是让他去睡教室,心中虽有些失落,却仍是出声询问道:“那我这会便过去还是待晚上再搬过去?”

    “……”这会东方不败当真是有气无处撒了,这人平日里精明地很,怎的这会便像是霍然傻了一般,难不成当真砸坏了脑子?无奈,只得出声解释道:“晚上一道睡。”

    池清闻言,不由错愕。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暗道这一场病,当真是值了……

    至于东方不败那,虽是应了池清晚上一道睡,可心中藏着秘密又怎会踏实得了?

    晚上用过晚膳梳洗过后,池清坐在床头等了半响仍不见他的踪影,心中暗忖外边还下着雨,不过说是去庖厨倒些水,如何近亥时还未回来?揉了揉隐隐作痛地额角,撑起身子随便披了件衣裳出了门。外边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院中无人,倒是教室的烛光亮着,透过窗户投落一地剪影。

    上前推开了房门,不出所料,那人倚在窗边。

    池清行至面前,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房睡?”提起桌上那壶酒晃了晃,已然空了。出声嗔怪道:“不是说了每晚只能喝两杯,怎么我才在床上躺上一日你便将这壶酒给饮尽了?照此下去还得了?”

    东方不败瞥向池清,伸手将他披着的衣裳收紧了些,淡声道:“你怎么起来了?”

    池清揶揄道,“我再不起来怕你得将我藏着的那几坛子酒都给饮尽了。”对于他的举动却是禁不住会心一笑。

    东方不败未理会他的揶揄,只是淡声道:“陪我坐会罢。”

    “好。”池清拉过边上一张蒲团了坐了下来,东方不败见他坐了下来,侧身望向了他处,便未再言语。教室立时陷入一片静谧,池清见他不言不发地坐在那,不由寻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并未回首,只是望着案桌默了会,仿若呓语般地喃喃道:“池清,你喜欢男人,对么?”

    池清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暗道近日未有哪家姑娘前来搅过浑水,他问这做甚?

    东方不败闻言,轻笑一声。

    池清见状不禁皱眉,这人平日里鲜少笑,他自不会蠢笨到以为他这是愉悦而笑。“东方,你究竟怎么了?”

    “无碍,兴许是醉了……”东方不败道。

    这人喜欢他不过是因为恰好他是个男人罢了。可他哪是甚么男人,早已不是了……

    用令狐聪的话而言,便是不男不女的老旦。

    “既是醉了,那早些回屋歇下。”

    “再陪我坐会。”东方不败将他正要起身的身子拉下,疲惫将头埋入他项间。

    前世那会,他总是骗自己,能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指不定便是一辈子了,哪怕为了权势也好,至少杨莲亭知晓他这残破的身子还愿留在身边。可对于眼前这人,他确是毫无信心,他连仅有抓住这人的东西也未有,他日这人若发觉了他的秘密想要离去,又该用甚么留住他?

    暗自嗤笑道,说甚么千杯不醉,这会不过是饮了一小壶枣酒脑袋便有些不清了。抬首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地温润瞳仁,将这人的眉目轮廓一丝不落地纳入眼帘。既然谁也料不准会否有明日,倒不如只记今朝醉。倾身覆上那人的唇,轻轻吮了住。

    卷2102 品芳唇

    

    池清只觉唇畔微凉,唇间便染上了一股枣酒特有的甜香,醉人地缭绕在鼻尖。

    在他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时,那覆在的唇间的唇畔已然将他的上唇含了住。池清望着那双半阖半张的眸子,恍若一泓沉潭,深不见底。心间不由一紧,并未顺势将他搂住怀中,扶住他的肩稍稍退开了些,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这人平日子从未主动与自己亲昵过,顶多不推拒罢了,今日却霍然作出如此举动,他再迟钝也不至察觉不出他今日不对。

    “不想要?”东方不败凝视着他,反问道。

    不想要那是傻子,池清暗道,可他还不至于如此色迷心窍。轻捏着他的下颏双目凝视,正色道:“哪又不高兴了?”

    “未有。”东方不败淡声道。

    “那是我不小心哪儿得罪了你?”

    “未有。”东方不败仍是否认道。

    这回池清真是没辙了,谁道女儿心海底针的,他只觉这人的心比那女儿心还难猜百倍。“既然并非不高兴,也非是我得罪了你,那究竟是哪儿不对了?”

    东方不败凝望着池清,淡声道:“你喜欢我?”

    “是。”池清虽琢磨不透他的用意,却仍是毫无疑地回道。

    东方不败淡声道:“我信。所以想要十倍奉还,你可要?”

    这人虽是喜欢男子,可这普天之下有多少男子沾有这断袖之风?又有几个能如此顺着他的心意,随意让人当成姑娘叫唤的?若自己待他好些,指不定他日这人知晓了他的秘密亦是离不了他……有些事,不赌一把又如何知晓?

    池清闻言不由惊愕,怔了会随即失笑,望着他的目光不由灼热了三分。

    好一句十倍奉还!

    既然他都这般隐晦地表了情,自己若还不懂岂不成了不解风情的呆子?不由噙笑道:“那小生便却之不恭了。”说罢,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拉怀中,擒住了唇。将那仍沾着枣香的唇上来回舔舐,待那微凉的唇沾上少许暖意之后转而吮住唇畔来回蹂躏。

    东方不败感受着那人温柔的舔|弄,方才喝下的那壶枣酒像是顷刻将涌出了酒气似地,甜腻醉人地恍若梦境,教人再也推拒不得。于是默许地闭上了眼,任由那人将自己禁锢在怀中,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回应这人。

    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回应,池清不由迫切地撬开他的唇齿探入了口中。寻到他的舌尖来回吸吮、纠缠,用力汲取他唇间的柔美,将枣酒的甜香甘冽尽数落入口中。

    一吻毕,池清瞧着他噙笑道:“不知冬芳姑娘可否满意?”

    东方不败斜睨了池清一眼,不欲理会这人的揶揄。可池清偏生得寸进尺,见他不语,继而道:“冬芳姑娘若觉得不满意,小生还能再接再厉。”

    其实这当真怪不得他如此爱调笑,委实是东方不败那冷冷的眼神太过勾人,每每惹得池清心痒难耐,就像是让猫爪子挠着一般,不逗弄他两句便难以释怀。

    东方不败开口道:“既然你病好了,今晚就睡这。”说罢,起身便找屋外走。

    所谓得不偿失,不过如此。

    池清后悔莫及,忙不迭起身起身想跟过去,怎料忘了自己乃是带病之身,这一起举动过大,不由便是一阵晕眩袭来,险些栽下去,幸亏东方不败留了个心眼,及时扶住了他这才幸免于难。

    池清待晕眩过去,这才讪笑道:“小生这病怕还得拖上些时日,怕是得劳烦芳儿姑娘了。”

    “……”所谓斯文败类,大抵指得便是眼前这人……

    东方不败扶着池清回屋躺下,熄灭了烛火,行至床前将身上的外衫褪下摆在了边上,迟疑一会,这才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

    被褥教那人窝得已然暖暖的,让人不自觉便想偎过去。可他深知自己同这人之间才刚开始,此时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那个秘密定然不能让他知晓,于是,谨慎地背对他侧躺。

    池清见他缩在床边,笑道:“睡如此边上,小心落下去。”说罢,大手一捞,圈住他腰便将人拽了过来。

    东方不败教池清环住了腰,呼吸一滞,心砰地漏了一拍,赶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谨防他随处游移,好在池清也只是将他圈入了怀中搂着而已,见他指尖冰凉,裹在了掌心,询问道:“可冷?添床褥子可好?”

    “不必了。”东方不败淡声道。

    池清闻言,在他颈项落下一吻,轻声道。“那便早些睡吧。”

    “恩。”东方不败应了一声。

    池清闻言,闭上了眸子,未过多时便睡了过去。东方不败闻见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些。究竟要等到何时这人才能能平心静气地接受?嗟叹一声,朝身后那人偎去了些,一同闭上了眼。

    心间不踏实又如何睡得安稳,身后之人哪怕是一个细小的侧身便能将他惊醒。一夜下来,池清睡得分外香甜,东方不败却是疲惫不堪。

    翌日,两人刚用过早膳,林殷的爹同叶辉的爹便拎了些礼上私塾探望池清。可惜池清只见了他俩父亲,却将林殷同叶辉拒之门外。用他的话而言,要探望先生必要拿出三字经十遍的诚意来。

    林殷的爹还有叶辉的爹进来时手中拎了些礼,无非是土鸡等家畜等补食,让池清补身子之用。他俩进屋便是一通谢,叶辉的爹顺带又将前月欠着的钱归还了十两,随后道:“池先生,我就叶辉这么一个儿子,却又天生爱到处捣蛋,他若是出了点甚么事我真不知怎么对得起我家列祖列宗。算上这回,你已经救了我家叶辉两回,再说谢那是生分了。正好我家樨儿正值桃李,她对先生的心意先生怕是最清楚不过。虽然先生已经有了冬芳姑娘,可我们家樨儿天生福薄,也不求明媒正娶,往后就让她做小跟着先生伺候着吧。”

    池清闻言,不由轻咳出了声,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东方不败,神色淡漠地瞧着他,见他轻咳,还体贴地上前扶起他轻拍了两下。只是这轻拍只限于他人眼中,受在池清身上却是当真有些吃不消,险些咳出血来。忙不迭表明心迹,道:“这世上哪有福薄这一说,只有珍惜不珍惜罢了。小生曾对池家列祖列宗发过誓,这辈子唯娶冬芳一人,此生此世矢志不渝,这心意小生心领了,却是万万不能接受。”

    叶盛闻言本想再劝几句,这是并非他一人的主意,想想终究还是作罢。哪怕他想将女儿塞过去,也得瞧人家愿不愿意,更何况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几人便换了话题又聊了会,池清好性子的陪着,直待玄武送药进来这才告辞。池清接过玄武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玄武接过碗,道:“京城前来接您的人不出十余日便会到达柳生镇,还请池公子快些将病养好,舟车劳顿不适于养病。”

    池清瞧了东方不败一眼,应了一声,玄武这才端着空药碗出了门。待他离去,池清拉着东方不败在床头坐下,道:“我得回去了。”

    东方不败敛眉瞧着眼前这人,这算是甚么意思?

    池清见他不语,继而叹息道,“我知你不愿同我回去,可丑媳妇毕竟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你又不丑,同我一块回去吧。你若真不喜欢那,我们住上些时日便回来,亦或你想上哪我都陪着你,可好?”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道:“好。”即使他不愿同朝廷有瓜葛又如何,这人毕竟是丞相之子,自己难不成还能让他们断了血缘?这人既然允诺了他,大不了住些时日便离去罢了,难不成他还真能舍下这人由他独自回京?

    池清闻言不由会心一笑,他怎的觉得这人有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味?伸手抚上他眉眼,道:“瞧你怎么有些疲倦,昨晚未睡好?”他记得自己睡相未至于差到扰人睡眠?

    “未有。”东方不败否认道。

    池清见他不愿承认便不再多言,伸手将他拉上床,让他偎在自己怀中,拿起床头一本书阅了起来。

    这种日子无疑是娴静安逸的,一眨眼便过了数日。池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东方不败虽然时不时定要用冷眼瞪上他一阵,可性子委实是软和了许多。

    这日,天色放晴,和风熏柳。东方不败同池清两人一同在院中坐了下来,过不多时便见玄武提着食盒前来送午膳。池清本是打算亲自下厨,无奈东方不败不让,只得作罢。将食盒中的菜摆放在桌上,二人便开始用了起来,皆是些清淡的菜色,池清时不时地夹上一筷送到东方不败面前,见他顺应地吞下这才满意地收回筷子。

    可怜了玄武站在边上瞧着他小俩口亲热,时不时还得让东方不败那冰冷寒极的目光扫上两眼。若不是待会还得替他们收拾食盒,他用得着这般杵这讨嫌么?

    午膳用至一半,私塾外霍然响起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响,从东边奔来。玄武不由忖道,从京城前来接应的人这才入河南境内,还需两日这才能到达柳生镇,昨晚他才确认过行程。这会私塾外出现马蹄声,是否不合寻常?垂落身侧的手不落痕迹地握上刀柄。

    池清亦是察觉不对,若是普通人家岂能骑马策行,手中筷子不由顿了下来,倒是东方不败神色自若,夹了片春笋到池清碗中,道:“还不快吃?”

    池清闻言,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夹起那块春笋放入了口中。却听东方不败在边上淡声道:“有客人来了。”

    不由纳闷地望向他,而此时那马蹄声已达私塾外,从马上跃下了几人,各个手中握着刀,领头两鬓虽已斑白,却是体格魁梧,极其硬朗。进私塾瞧见玄武,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不屑笑道:“有教众说在黑木崖附近瞧见了锦衣卫,我倒是还不信,没想到朝廷的人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跑到黑木崖的地界上来了。”

    玄武权衡了一番利弊,池公子手无缚鸡之力,那姑娘虽是有些底子,可他委实探不出她底子如何,尚不可妄自推断。这儿毕竟是黑木崖的地盘,若真惹出了是非,同日月神教杠上了,这一路上怕是安生不得。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道:“在下不过是来此地寻一个人,如今已经寻到了,过两日便要回去,同黑木崖互不侵犯,还请尊驾高抬贵手。”

    那人闻言朝坐在边上的扫去一眼,指尖一人身着红衣,背对着他瞧不清容貌,边上坐着一位青衣书生,见他竟还颔首微笑。大抵那锦衣卫要寻的便是他二人,若是确认他来此只是寻人,倒是可以放上一马,毕竟朝廷同江湖虽然向来不对盘,却是互不干涉。神教正是多事之秋,能少生事端便少生事端,正想回身确认,却见那本背着他的人放下手中碗筷,徐徐回身,淡声道:“童大哥,许久未见。”

    卷2103 恨逢时

    

    童百熊满眼难以置信地眼前之人,眼睛瞪如铜铃,张口结舌道:“东、东方兄弟……”

    前些日子有教众说在黑木崖下瞧见锦衣卫,神教正值多事之秋,东方兄弟又闭门不出。他便暗中遣人查探,见他在镇上呆了数些时日仍不走,不由忧心。便想先来探探风,怎料竟意外见着了数月不见东方兄弟。但见他面孔比数月前柔不止些许,身着一件艳丽红衫,样式男不男女不女,若让教众瞧见了指不错认成女子。心中疑问万千,无从问起,只得化作一句:“东方兄弟,你可让兄弟我好找!”

    边上几个教众隶属风雷堂,平日里也算是童百熊手下的得力干将,亦曾远远瞧过东方不败几眼,初时见着这人一袭红衣便只作女子未曾多想,此时闻得童长老呼他为教主,这才察觉她与现任教主的眉目甚是相像,忙不迭放下手中刀子跪倒,一眼未再敢多瞧,高呼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叩见教主。”

    东方不败淡扫了眼地上教众,道:“退下。”

    教众闻言,道:“属下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属下告退。”忙不迭起身退到了私塾外。

    童百熊见下属退开,三大步跨至东方不败面前,道:“东方兄弟,我道是你这些日子怎么对我避之不见,原来是跑这来了,可害得我老童好找!!你可知你些时日不在,杨莲亭那小人在教中杀了一干无辜兄弟,将教中搅得人心惶惶?连我老童都快不放在眼里了!再让那厮如此猖狂下去,那还了得!!”

    东方不败闻言,淡声道:“莲弟接掌总管之职未久,自是会犯错,童大哥担待些便好,往后日月神教也劳你多烦心了。”

    “东方兄弟你同我客气甚么,我为你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待你回到教中,可得将杨莲亭好生教训一番。”童百熊愤愤道。

    “神教我不回了。”东方不败道。

    熊白熊闻言,纳闷道:“东方兄弟你说甚么?甚么不回神教了!”

    东方不败未答,兀自道:“盈盈年纪虽小,却是少见的聪明伶俐,明白事理,心思之巧,实不输于大人。待她成人,由她接掌日月神教我也放心些。”

    前些日子他便算计着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此地位处黑木崖地界,出了个锦衣卫黑木崖若再无所动,岂不成了一团窝囊废?更何况他出来这么些时日,杨莲亭在教中根基尚潜,此时怕早已急得焦头烂额了。哪怕童大哥寻不到他,杨莲亭自会费尽心思寻觅,差不了几日。

    童百熊闻言登时惊道:“东方兄弟你可是糊涂了,圣姑这才八岁,虽是生得聪慧些,可你怎能就这样将神教就交到她手中?这不是胡闹么!”

    “童大哥你无须多言,我心意已决。”他只盼着同身旁这人一同偕老便是再好不过,至于神教之事,他既已无心,便该有个了断。将神教交与盈盈,再寻个机会除去任我行,往后的日子便能安生许多。只是不知如此,盈盈还遇不遇得着令狐冲?

    童百熊愤慨道:“胡闹,你这不是胡闹么!别说教众兄弟,我老童第一个不答应!!”

    “我意已决,童大哥还是回罢。”东方不败淡声道,转而望向池清:“回屋吧。”说罢,起身回屋。

    怎料童百熊一个箭步夺走了去路,双目炯炯地瞪着他,显是心中愤怒。“你今日若还认我这个老哥,便跟我回黑木崖去!你忘了自己是如何千辛万苦爬到这个位置的,如今竟想轻易舍去?哪怕你是要将神教位给圣姑,也得等她有这能力掌管神教再说,如今圣姑还小,你便想舍了神教独自离去,任由杨莲亭那小人弄权,还算得甚么汉子!”

    池清在边上瞧着,他对东方的来头本就不详,原想待他倾心相告,怎料半途来了这么一出。方才听着那些个男子满口的谀词,不禁皱眉,这硬朗壮汉既是黑木崖的人,身后那些下属又跪呼东方为教主,饶是他再如何不涉足江湖,也猜得七八分。

    黑木崖乃是日月神教之地,神教教主自然是东方不败。而他身旁这人又名唤东方,显然便是那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猜测至此,池清一面暗叹自己好眼光,一眼便相中了个‘金镶玉’。一面手却是后怕地摸向了自己脖子,将魔教教主调戏至此,脑袋还好端端地长在脖子上的,这普天之下除了他怕是再无他人……

    见童百熊拦住去路,暗忖东方既称他一声童大哥,自己跟着喊总出不了多大的岔子,便道:“童大哥,既然东方心意已决,你又何苦为难他?”

    童百熊闻言立马将怒目瞪向了池清,道:“你这小子是甚么人,凭甚么直呼东方兄弟名讳!”童百熊心中虽是气恼,但总算明白能同东方兄弟同桌而食的关系自是不浅,倒是留了些情面未爆粗口,只是直呼东方兄弟名讳也太放肆了些。

    童百熊这话倒是问倒了池清,若是以往池清定以一句未过门的妻子答应,只是对着=黑木崖的人还如此作答,怕是童百熊手中那把刀子直接架他头上来了,东方不败显然也对他的作答甚是有兴趣,不由停住了步伐,站在原地瞧着他。池清瞧着这阵势,迟疑了会,道:“其实小生乃是东方教主的人……”

    “甚么东方兄弟的人,你这厮把话说清楚了。”童百熊瞧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想入神教也够不上格,怎么一下成了东方兄弟的人。

    池清见他纳闷,便解释道:“童大哥有所不知,东方教主对小生有救命之恩,小生自认此生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幸得东方教主不嫌弃,留小生在身边伺候。如今小生也算是教主半个人了……”说罢,一脸感激涕零地瞧着东方不败,不知情的怕真当了回事。

    此话一出,童百熊顿时怔了半响,黝黑的脸上直青一阵红一阵。半响,憋出一句:“你个书生胡说八道甚么!”以东方兄弟的性子能出手相救已然稀奇,可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一生相许?当他老童好戏弄么!!

    东方不败眉梢微挑,今日这人若是急着撇清两人关系,他口中不说,心中却会结下疙瘩,毕竟他何曾在乎过他人眼光。可这人前几日还说自己是他未婚夫婿,一会又怎的成了他以身相许了?简直是胡吹瞎侃!不欲揭穿,于是顺着他的意,道:“回屋罢。”

    池清闻噙笑道:“是。”

    童百熊教他们彻底忽视在边,只觉面上挂不住,干脆将刀一横,喝到:“东方兄弟,你今日要不和兄弟回去,兄弟我就死在这!”

    东方不败叹息道:“童大哥,你这又是何苦?”他若回去好好辅佐盈盈登上教主之位,他日定少不了他的好处,又何苦来为难他。

    “何苦?”童百熊大笑两声,道:“你忘了中原武林多少人想将神教除之而后快了?你忘了你刚登上教主之位时怎么和老童答应的了?甚么善待兄弟,中兴圣教,如今你弃了神教而去,又想将神教置于何地?要让我老童看着神教被人践踏,我老童宁愿今日死在这算了!!”童百熊说起这话时早已愤怒之极,架在脖上刀子划出一条血口。

    东方不败无动于衷地瞧着他,淡声道:“童大哥请便。”

    童百熊原先只是想威胁威胁他,谁知东方不败竟毫无半分退意,他无从下台,胀得满脸通红,哈哈大笑两声,怒不可遏,道:“好兄弟,你真是我童百熊的好兄弟!竟叫兄弟自便!!”一想到日月神教真要毁在杨莲亭那小人手里,当即觉得他活着也没甚么意思。“即是如此,那老童我就顺了你的意!”说罢,喉间的刀竟真用力朝脖子抹去。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愿回神教,本想依着他的性子不回便不回罢。毕竟两人想过的日子不过是如此般平静而已,可有人要为此血溅在私塾却是万万使不得的。眼见童百熊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脖子抹去,赶忙道:“使不得!”

    可童百熊此时早已怒极,闻声手中毫无丝毫停顿,眼见那刀子便要将脖子割开,命丧当场,一直怔在边上的玄武闻得池清的话,霍的双足一点,腾身跃至童百熊身后点住了他的肩贞,童百熊的身子顿时犹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那举在脖中的刀子离颈项竟只差分毫。而玄武左足一点,人便飘然回到了方才伫立之地。

    童百熊教玄武点住了穴口,气得脸如巽血,怒叱道:“你个卑劣小人,背后偷袭算得甚么好汉,朝廷的锦衣卫难不成就只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有本事单刀单枪地和老子比!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玄武站在边上处之泰然,恍若未闻。其实两人若真刀真枪动起手来,这输赢怕是不定,只是方才童百熊怒极一心只顾着以死明志早将玄武抛之脑后,这才让他轻易得手。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与池少爷朝夕相对的姑娘如何摇身一变竟会成为魔教教主?可池少爷又怎会与魔教打上交道?他明明知晓东方是男子,还与他同食同宿,且说自己是他的人,难不成……心下早已骇然。

    池清见玄武点住了童百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眼。东方不败见池清瞥向玄武,淡身道:“回屋罢。”

    “那你准备如何处理你这兄弟?”池清问道,难不成当真让他在这院中伫上一辈子?那岂不成了望夫石……

    “教人扔到镇上,自会有人来接他。”

    “他若是再来呢?”

    “与我何干。”东方不败说罢,再未瞧童百熊一眼回身进了屋子。

    卷2104 杨花乱

    

    “咳咳……”池清轻咳两声,讪笑着朝着玄武道:“童大哥就拜托你了。”

    玄武作揖道:“是。”说罢,一手提上童百熊衣襟,硕大一汉子便轻易教他提起,阔步朝门外走去。童百熊心中怒极,口上自是不堪入耳:“你个狗杂种,你不要落到老子手中,否则老子定将你千刀万剐!”

    玄武恍若未闻,将童百熊拎上适才骑来的马上,腾身跃上马背便朝镇上奔去。池清转身回屋,见东方不败神闲气静地坐在桌边茗茶,不由失笑道:“东方教主当真是好闲情。”上前轻轻托起他下颏,仔细端详。越是端详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一人儿怎的就成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难不成那些武功深厚之人皆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小生只当魔教教主是个獐头鼠目的小人,怎料得竟是如此一美人。”

    东方不败就着池清挑着下颏的手,淡声道:“反悔了?”

    “岂敢,小生只叹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噙笑在他身旁坐下,道:“你老实同我说,好端端一教主不做,怎的下黑木崖跑我这来了?”

    “倦了。”东方不败一语带过,难不成他还能告诉这人,他不过是重来了一回,所以厌倦了那些曲意奉承、轻意敷衍?

    池清见他不愿多提,转而道:“你这做兄弟的可真够心狠的,人家要抹脖子你竟让他自便。”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东方不败放下手中杯盏,淡声道。

    池清驳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你所言,是盼着我回去?”东方不败盯着池清,童百熊不死势必纠缠不休,杨莲亭此时急着寻他,如若不出所料,今日便会得讯赶来,难不成这人就如此盼着他回黑木崖?

    “这倒不然,你若真不愿回去我又怎会逼着你,若是躲不过亦无妨,了不得你上哪我便跟到哪罢了。只是小生方才如此在童大哥面前如此替东方教主留薄面,教主大人准备如何答谢小生?”未婚夫婿那至少还有个名分,可这以身相许当真是无名无份,与夫婿大相径庭,教他情何以堪呐。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黑的白的都由他一人说了,怎的还问他如何报答?明知他意义为何,淡声道:“你我之间还须言谢?”

    池清闻言莞尔,他原是不过是准备讨些甜头,怎料教他这么一句话给拨了回去,本该气馁,可这话委实值得细琢。两人都无须言谢了,这须何等关系?

    这心间却不禁思虑,依着池清的算盘,东方这副亦男亦女的模样只需换上真正的女装便可教人辨不清雌雄,回京后只须说是在外相中的女子,只须身家清白料想他爹娘再反对亦不过如此。怎料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他家童兄弟出现揭穿了他身份,教玄武知晓,若他禀明圣上,指不定闹出个甚么事。毕竟官宦人家虽不少有玩弄娈童之事,可毕竟上不了台面,说难听些便是败坏门风,教他知晓爹娘岂不闹翻了天?可这玄武又是皇上的人,杀了那是大逆不道,当真难办。

    嗟叹一声,瞧着面前的美人,得寸进尺道:“芳儿姑娘此话说得在理,你我之间无须言谢,直取便可。”说罢,挑着他的下颏吻了上去,一寸寸地夺城掠地,探入唇齿卷住他的舌尖亲了个够。

    玄武将童百熊扔回镇上,回私塾收拾了食盒正准备去庖厨熬药,却见池清从屋中走出,嘴角噙笑地瞧着他道:“玄武,与我谈谈可好。”

    玄武恭敬地回道:“是。”

    池清在院中坐下,亲切道:“你也坐。”

    “不必了,属下站着便好。”这池家少爷每回亲切朝他一笑准无好事,心中委实不想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词。可心中大抵已经知晓池清想说些甚么事,总而言之便是他知道的太多……

    池清见他不愿坐下,亦不勉强,道:“相信你已经知晓东方的身份了?”

    玄武道:“属下惶恐。”

    “……”他甚未说,他惶恐个甚么劲?轻叹一声,道:“其实我和东方这事说来简单,各中却是曲折万千。”

    “属下并无深究池少爷私事之意。”玄武赶忙澄清。

    “这我明了。”池清未理会玄武的意愿,兀自叙述了起来:“我教父亲赶出家门之事你该略有知晓,说来羞愧,当初意气用事离家出走,出了家门这才知晓日子难过,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当了这才占时混了个温饱,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初见东方时真将他当做了女子,而他的脾性亦是难以捉摸,竟未曾否认,两人便这么莫名其妙地相识,不小心便这么喜欢上了他那别扭的性子,待察觉之身时早已弃而不能。”

    玄武垂首伫立,待他说出真正意图。

    只见池清颇为唏嘘地回忆了一阵,这才继而道:“池家传到这代仅余我这么一个子嗣,若教爹娘知晓我竟喜欢上一男子,一气之下保不定会闹出甚么事,祖母年纪亦是大了,若因此气坏了身子那可是万万使不得。可这些轻而易举地避免,关键只在于你说……亦或不说。”

    “属下只忠于皇上。”玄武道。

    “好一个忠,可何谓忠?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本可相安无事之事你却偏要说出徒增皇上忧愁这便是忠?皇上派遣你出来只是寻我,你若将我寻回便是完成了使命,其余无赶紧要之事你又何须提起?要知道,效忠同愚忠仅是一字之差!”

    池清这话再是明显不过,该管的好好看着,无需管的就勿要多嘴。玄武一双锐目盯了池清半响,他若不愿,他们又想如何处置?道:“属下的职责是分君之忧,若皇上问起,属下字会如实相报!”皇上不问起他自不会多嘴,可若是问起了他定然直言不讳。

    池清闻言,这才放柔了语气,转而道:“我病着的这些时日劳你费心了,庖厨尚余两坛酒,不若我们一同喝上两杯,让我聊表谢意可好?”

    “属下不擅饮酒。”玄武回绝道。

    若教那东方不败发觉他在池少爷病尚未痊愈之时引他饮酒,指不定回京见皇上的命都没了。他们这一对,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池清见状,便不再勉强,道:“如此我不便强求了。”起身便想回屋。

    忽闻外边蹄声杂沓,齐朝私塾奔来,不由顿住了步伐,暗忖着那壮汉自刎不成,难不成这回多带些人预备强行抢人?

    马蹄奔到私塾外,随即响起一阵勒马嘶声,一行人脚步急促地奔了进来。教池清意外的是这回来的并非是那莽汉,而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一袭枣红袍子,身形雄健威武,其余人等教他留在了私塾外。进私塾环顾四周,未瞧见欲见之人,便急不可耐地唤道:“东方,东方,你在哪!东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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