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心慌夜谈 作者:全芷言
正文 第8节
心慌夜谈 作者:全芷言
第8节
你会死的。他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黑色的嘴巴和空洞的眼眶,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扭头便看到了尹枫微笑的面庞,恐惧在那一瞬间离开了我。
你的刀是从哪儿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
我困惑地望着尹枫。
我的手上没有刀,尹枫在拉着我的手。我轻声回答。
他是谁?那个声音问,带着困惑。
他是我喜欢的人。我望着尹枫,笑着说。他既开心又担忧地望着我。
不要担心,只要拉着你的手,我就不觉得害怕。我对尹枫说。
尹枫笑了,他拉住我的手,开始奔跑起来。在他奔跑的时候,天竟然亮了,阳光再一次洒向大地。神奇地是,在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再定睛看时,天又黑了。
我们已经停止了奔跑。
当花香扑鼻而来时,我才发现我们在花园里。
你在哪儿?那个声音一直在跟着我,它一直不停地问我问题。
你看到上帝留在花园里的惊喜了吗?尹枫轻声问。
顺着他的眼睛望向的方向看去,我看到萤火虫在装点着花的灯芯。
我想留住它们。我开心地笑着说。
我要把花园和萤火虫一起留住,记在我的脑海里,我要把尹枫也记在脑海里。我望着尹枫,轻声说。
你可以回到半墙那边吗?那个跟着我的声音问。
我不想理它,此刻我只想好好地和尹枫在一起,而他此刻正在努力为我抓萤火虫。
回到半墙那里,找到你手里的刀。那个声音说,它带走些许命令的口吻。我没有理它,我绝不会离开这里的。
尹枫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又回到了半墙,回到那个弹琴的男孩面前。
刀是你带过去吗?那个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个声音问。
我是顺着钢琴而来,他的琴声有种魔力,我无法阻止自己不去追寻它。我轻声说。
你想见到他们吗?那个男孩狡黠地笑着问,他摊开了手,我看到他手里的刀。
是他递给我的刀。我说。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对着一个声音说话。
那个男孩笑着在我面前割开了自己的喉咙。我再一次尖叫起来,他狰狞地笑着走向我,一步一步。无论我多么努力地往后退去,他始终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喉咙深处翻出来的肉。我尖叫着,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他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一直在笑。
我惊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那些血液在我的脸上,我擦拭着,哭喊着。
没事了,没事了。医生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安慰着我。
第42章 勿忘我(三)
青灵。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尹枫,他站在天台的护栏上,带着微笑 ,望着我。
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的。我紧张地说。
不会啊,我一点也不害怕。尹枫笑着说。他向我伸出手。
拉住我,你也就不再害怕。他说。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某种诱惑。
我朝他轻轻伸出手去,可是就在他要拉住我的时候。他却收了手。
有一天,我会拉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可是不是此时。他笑着说。我看到的身子向后仰去。
不要!我的心一惊,朝他奔去。我站在楼顶,我看到他躺在地面上,面朝天台。他在看着我,眼神定格。
他死了,青灵。一个陌生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身后。
你记得他吗?她笑着问。
我困惑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记得,从那一天起,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你不再有快乐,也不再有悲伤。女孩说。
有什么压在了我的胸口,压得我无法呼吸,我想要尖叫,我想打破压制我的东西,还自己呼吸,还自己自由。那些被尘封的片段闪过我的脑海,开始放映。
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会结婚吗?尹枫问。
快点下来吧,这是护栏,不是平衡木。我紧张地看着他,有些责备地说。
如果你担心我,就拉住我的手啊,那样我就不会掉下去了。他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看着他,胆颤心惊。
快点下来吧,老师看到会责备的。我说。
我才不怕呢。他说。
那你怕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怕你不理我。他一脸赖皮地说。前面,有同学正朝我们走来,他们直直地盯着我们,满脸狐疑。
如果你再不下来,我真不理你了。我假装生气地说,准备离开。
他试图抓住我,可是没有抓住。
我想他很快就会下来了,可是我没有听见他下来的声音,我看到迎面走来同学惊恐的表情,我的心在那一刻提了起来。沉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转过身去,扑向护栏。尹枫睁大眼睛,他在看着我,直直地看着我,而我就在楼上看着他。
昨天晚上睡的好吗?医生笑眯眯地问。
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我梦见尹枫离开了我。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
你想起他了吗?医生平静地问。
他是你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吗?你想起你们的过往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
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想不起来你们说的一切。我只记得我们大学的相遇,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我苦恼地说。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会记起那些的,等你不再强迫自己忘掉,等那些哀伤的往事如烟雾般散去,你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快乐地生活着了。医生说。
我笑着点点头。
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将白昼化为黑夜。
窗外,电闪雷鸣,惊扰着整个医院的病人,不安的叫喊声响彻在整栋大楼。医务人员忙前忙后,安慰着病人。
我站在窗前,望着突然而至在我眼前的光明,忍不住开心地微笑。
你害怕吗?他问,他的手里永远都离不开勿忘我。
我才不会害怕呢。我轻声说。可是我的话停留在了嘴边,因为我看到玻璃上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像。
我缓缓转过身来,他还站在门口的位置。
你在发抖,还说不害怕。他责备说。
我只是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给你送花来的。他笑笑说。
发生了什么事?我哆嗦着问。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生病了?他困惑地望着我,他想要来抚摸我的额头,可是我避开了。我望向窗户,闪电刚好将光打在它身上,那里仍然只有我的影像。
我去叫护士,你怕的在发抖。他关切地说。
他死了。一个声音在我耳旁说,笑声凄厉。
清脆的响声传来,婶娘已经抱住了坐起来的我。
你怎么了?你在尖叫,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婶娘望着我,关切地问。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地上摔碎的玻璃杯。
第43章 心理教室(一)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一间心理辅导室,据说有一次,一位姓许的老师在给学生做辅导时,被陷入梦境的学生捂死了。从那以后,去心理辅导室的同学经常会莫名奇妙的窒息而死。所以我们学校有一个传言:去辅导室一定要有人陪同前往;如果老师不在,陪伴的人要一直到心理老师来了再走;千万不要答应接受催眠,因为很可能会一睡不醒。我轻声说。
你放心,我竟然可以给你做催眠,一定也会将你带回来的。医生笑了笑,说。
其实每个学校都有这样那样的传说,如果真的较真,那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他望着我,平静而温和地说。
你的叔叔和婶娘很希望你可以快点好起来。医生说。
他们爱你,为了他们,你也该放下过去的包袱,重新生活。他说。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那些爱你的人在等你。他说。我的眼皮有些重。
踩水声,一声一声传入我的耳膜,水在我的脸上荡漾,试图将我拉进怀中。
吸气,屏住呼吸,吸气,屏住呼吸…
当我抬起头,我可以看到岸就在前方,它在呼唤我。
我突然觉得我的脚被抓住了,我越挣扎,它抓的越紧。我被拖入水中,慌张中,一大口水灌进了我的喉咙。它还不肯松手,它在扯住我,我无法向岸边靠近。
水将我的脸淹没,迷糊中我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了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朝我伸出手,我拉住她的手,试图爬到岸边,当我的头浮出水面,我看到她长着我的脸,她的手刹那间松开了。
我闭着气,我在水中窒息。
沈青灵,沈青灵…一个声音在叫我,我突然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还在岸上,没有下水。
你在哪儿?那个声音问。
游泳池。我轻声答道。
有人溺水了。我惊讶地说。
一个女孩正在水里挣扎,我连忙将自己的手递给她。
抓住我。我轻声说。
她奋力地朝我伸过手,她紧紧抓住我,我的手被拉的硬生生地疼。在我将她拉出水面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熟悉的面庞和她惊恐的眼神,她松开了手。
抓住我。我大叫道,她不再浮出水面。
去半墙那里。那个声音在引诱着我。
我想救她,我不想去半墙那边。我反抗着那个声音的诱惑力,屏住呼吸跳入了水中。
没有水声,也没有水花溅落,只有音乐的声音,我又站在了半墙里的音乐教室外。
我想去救那个女孩。我说。周围安静极了,只有蛐蛐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进去。那个声音说。可是我不想进去,我想离开这里,可是那个声音不允许,它逼着我向那个黑暗的弹钢琴的男孩靠近。
他是谁?你的刀从何处而来?那个声音问。
我惊恐地回避着,我不想迈步,可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我向前。
我的手被拉住了,尹枫的手那么温暖,他在冲我微笑。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温暖如春。
我时常在梦里看到一群少女,凌乱的头发,苍白的面孔,哀怨的眼神,浅浅的冷笑,她们的面孔不相像,只是神情略似。
她们轮流出现在我眼前,似乎要我记住她们的样子,可惜我没有记住。我记住的是她们的眼神和冷笑,她们都没有脸。
我又梦见自己在梦里逃跑,我记得有一条街,寂静的街,两边的树对称排列,它们高耸入云。我不经意抬起头,我看到云端,树叶已经萌发,鲜花在逐一绽放。我对尹枫说。
在梦里,你可以随意变成另外一个人,经历他们经历的,想他们所想的。你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会因此而痛苦。尹枫说。
他是那么了解我,了解我经受的一切,了解我的痛苦,我不由得想,他是不是在梦中成了我。
有人曾对我说,我身边的人都将死去。我难过地说。我很惊讶他对我说的话竟然毫无反应。
每个人都会死去。他说。
如果死去,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我是说可以和那些爱我,我也爱他们的人永远在一起吗?我望着他,轻声问。
也许可以。他微微一笑,说。
我想要死去。我想了想,说。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小刀,那刀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要。一个急促的声音传入我耳膜,阳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夜还有那永远在重复的钢琴曲。
我这才发现刀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沈青灵。那个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找寻着它来自何方。我看到光芒撕碎了天空阴暗的脸,灼伤了我的眼睛。
青灵。医生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声音着急而紧张。
我看着他桌上的照片,那张照片我看了很多次,那是他和他女儿的合照。
您的女儿,是淹死的,对吗?我轻声问。
已经十年了。医生平静地说。
第44章 心理教室(二)
害怕黑暗,迷恋黑暗,是多么畸形的爱。我站在窗户前,轻声说。
我以为你最喜欢阳光。汉娜站在我身旁,微微一笑,说。
我喜欢光,喜欢可以撕裂黑暗的光。如果它做不到,我宁愿沉入深深的黑暗。我说。
你现在说话的方式就像一个神经病。汉娜忍不住笑了,说。
也许我本来就是。我望着她说。
不然我怎么可以看到那些奇怪的场景,梦到那些奇怪的事物。我叹息了一声,说。
我常常听见她的声音,她的笑声,她的脚步声,她总是在楼上催促着我,我追的气喘吁吁。汉娜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汉娜扭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沧桑。
她生病的时候正是中考的时候,我很想进最好的初中,所以一直在用功。我知道她病的很重,可是我不想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我不想分心。她说。
你不知道她会死,对吗?我轻声问。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问?也许是因为此刻有个小女孩正站在她的身旁。
你什么时候回来?汉娜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吃惊地望着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好想和你说说话。汉娜说。她的眼眶在一瞬间由期待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黑暗。
我惊醒过来,我还在躺椅上,医生就坐在对面,他在望着我。
你总是提到一个名字,尹枫。医生说。
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虽然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可是我忘记了他。我微笑着说。医生陷入了沉思。
你的婶娘希望可以接你回去,但是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医生说。
你看上去很失落。那个男子说。
医生拒绝让我出院,我不明白,我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我望着他说。我看到他的额头突然流血了。
你受伤了吗?我惊讶地问。他擦了擦额头,笑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不想麻烦护士,就没有管它。他说。
你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我忍不住问。他耸耸肩。
我不是很记得了,只知道有一次医生说我可以走了。他说。我忍不住笑了。
我也记不得上一次是怎么离开的了。我望着他说。
你在和谁说话。值班的护士进来了,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已经躲起来了,我很佩服他的速度。
每天和疯子打交道,一定很辛苦吧?我一边接过药,一边笑着问。
她望着我,眼神很平静。
你不是疯子,你只是无法承受现在的痛苦,心理难以排解,仅此而已。她望着我,轻声说。
我可以去花园吗?我想去看看花园里的花。我笑着问。
她望着我的床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放着一朵勿忘我。
明天出去的时候,记得要先问过我们。她冲我笑笑,说。
今天我可以保密。她说。
我冲她甜美地笑了笑。
我叫林飞雪,新来的。她笑着介绍自己说。
我觉得胸口很闷,然后四肢开始不受控制,身体开始往下沉去。我的心一阵慌乱,胸口却更加不舒服。我呛了一大口水,四肢慌乱地扑腾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拽着我,想将我拉入水底。我反抗着,可是还是被拉了进去。我憋着气,水底的世界在灯光下异常阴森,也异常美丽。岸上,一股女孩出现在那儿,我看到她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我抓住她了,我奋力将她拉出水,她已经昏迷,我紧张地对她进行急救。
拜托,你一定要醒来。我在心里默念。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不断重复。
醒过来,醒过来…
她醒了,我放心地舒了口气。
不能死,我死了,爸爸一定会很难过的。她坐起来,冲我笑着说。我笑了,我终于救回了一条生命。
谢谢你救了我。她说。
快回家吧。我说。她点点头,走了。
当她走过我的身边时,我的眼睛不经意地望向泳池。刚才她挡住的地方已经显现在我面前,她就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心里一惊,掉入了水里。我的身体被放空了,我感觉身体在浮出水面。我拼命憋着气,我憋不住了,我快要窒息而死。
有什么撞击了我的身体,我这才发现我可以吸到新鲜的空气。睁开双眼,强烈的气流引得我一阵咳嗽。
你没事吧。医生着急的望着我。
我怎么啦?我困惑地问。我这才发现我躺在一张奇怪的床上,周围都是医疗设备。刚刚撞击的地方此刻疼痛异常。
你怎么会窒息的?医生望着我问。
我梦到一个女孩掉进了水里,她快要淹死了,我想救她。我轻声说。
我们都会做梦,但是梦境不能伤到我们的。医生。
他错了,梦境可以伤到我们,我的朋友都是死在我的梦里的。我说。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就在那里等我。
你相信我吗?我望着他,轻声问。
如果我告诉医生这些,他永远都不会让我出院了。我说。
但是这些是真的,在梦里,我清楚地看见她们怎样死去,因为我就在她们身边。我说。
我是你的好朋友啊,我永远都会相信你的。他笑着说。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很想见尹枫,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轻声问。
也许是医生不让他来看你。他安慰我说。
也许他不想来看我,也许他也觉得我已经疯了。我难过地说。他则陷入了沉默。
你告诉医生你想救的其实是他的女儿了吗?他轻声问。我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惊讶地望着他。
猜的,没想到猜中了。他笑着说。
第45章 心理教室(三)
曾经有一个老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那些喜欢吃人的女巫常常会潜伏在窗前,她会偷听小孩和大人的对话。等到大人出去后,她就会变成大人的模样,骗孩子开门。那些上当的孩子会被残忍地吃掉。
有一天晚上,一个妈妈离开家,临行前她告诉了孩子们自己回家会说的暗语。没有过多久,妈妈回来了,通了暗语。聪明的哥哥觉得有些不对劲,妈妈不可能那么快回家。可是妹妹却不听劝告,打开了门。
晚上,妈妈说想和孩子们一起睡。妹妹开心地要和妈妈睡在一头。
哥哥被咀嚼食物的声音吵醒了,他忍不住问妈妈,在吃什么。
吃西瓜。妈妈说。
我也可以吃吗?哥哥问。
这个不甜,明天给你买一个甜的。妈妈说。
哥哥摸到了湿湿的黏黏的东西。
妈妈,这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是你妹妹尿床了。妈妈说。
哥哥摸到了圆圆的湿湿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这是西瓜瓢。妈妈说。
可是哥哥摸到了妹妹头发上的发卡,他知道妹妹已经被吃掉了。
我想睡在你那边,你妹妹将床弄脏了。妈妈说。
我刚刚也尿床了。男孩说。可是妈妈依然要去男孩那边睡。男孩正在想办法时,天空突然打雷了。
雷声吓的妈妈浑身哆嗦。
妈妈别怕,我有个地方可以躲避雷声。男孩安慰妈妈说。
他将妈妈领到了阁楼上的柜子里,妈妈躲了进去,果真,雷声小了很多。
哥哥锁上了柜子,他特意将柜子凿出了一个洞。
方便出气。他解释说。
雷声消失了,可是哥哥还是没有打开柜子。妈妈试图出来,可是柜子已经被死死锁住了。
放我出去。妈妈咆哮着,诅咒着。她奋力扑打着柜子的大门。
哥哥来到了楼上,透过洞,妈妈看到他冷漠的脸。
宝宝乖,放我出去。妈妈说。很快,她痛苦地尖叫起来。哥哥提着开水壶,将整个开水灌了进去。
女巫在尖叫声中恢复了丑陋的原貌,她苦苦哀求着男孩放过她,可是男孩只是一次一次往里灌着开水。一直到她被活活烫死。
我听了这个故事,总是很害怕,我总是担心我的窗户上也站着那么一个吃人的女巫,在找机会进到屋里来吃掉我。
这就是你刚刚被吓得半死的原因。尹枫并没有被我的恐怖故事吓到,反而笑了。
你不是出现在我的门口,而是出现在窗户上,你知道那多恐怖吗?你不怕掉下去吗?我忍不住问。
我只知道我想见你。他望着我,认真地说。我忍不住脸一阵发烫。
他们不让我进去的,这里比监狱的防守还严密。他说。
说的你好像进去过监狱一样。我嘟着嘴说。
今晚的星空好美啊。躺在草地上,我忍不住赞叹到。我望着眼前的尹枫,怀疑这是我的一个梦。
尹枫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感觉到了吗?这不是梦。他笑呵呵地说。
我甜蜜地笑了。
是不是有个男孩总是送花给你?尹枫突然问。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从来都不回。我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不能。他说。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么老土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来。他说。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憋着不笑话我,可是他尽力了,憋不住。
我没有选择,他们不让我打电话,也不让人探视我。我嘟囔着。
他们只让你的亲人探视你。尹枫说。
那个送花给你的男孩是谁啊?尹枫有些不大高兴地问。
他是我以前的病友,现在经常回来做义工的。你看到的花园里的花是他种的,为了纪念他死去的爱人。我轻声说。
青灵。护士从我的房间探出头来看着我,叫道。
她很快缩回了头,我知道她一定是朝我这边来的。
你得走了。我对尹枫说。
很快,她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门口,一脸惊讶。
你不能单独跑出来,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她的口吻带着责备,可是她的眼神里没有怒气。
我看着尹枫,此刻他正躲在灌木丛中,望着我们。
回去睡觉吧。护士轻声对我说。
我点点头。
再见。我对着灌木丛轻声说。
那一个晚上,我竟然没有做梦。
第46章 心理教室(四)
我捧着书本走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不停复习着刚刚记住的知识点。
姐姐。一个很可爱的女孩笑呵呵地望着我。她原本在玩跳格子的游戏,一不小心就蹦到了我的面前。
陪我玩吧,姐姐。她望着我,她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我已经不太记得怎么玩了。我很抱歉地说。
我教你啊。她拉着我的手,就开始给我讲游戏规则。
我陪着她一起跳起来,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没跳一步都会觉得耳边有童声在唱着童谣。当我们跳的越来越快时,童谣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我感觉有很多孩子围在我们身边,女孩望着我,我们在跳,在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她笑。
童谣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响在耳边。
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何时才会飞出来,快天亮的夜晚,白鹤和乌龟滑到了,在你后面的人是…谁?
谁?我的头皮一阵发凉,瞬间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去。童谣消失了,根本没有人在那儿。
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女孩站在那里笑着望着我,她的眼睛黑黑的,那里空洞无物。
青灵,你回来了。汉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她已经跑过来抱住了我。
好一会儿后,她才松开抱住我的手。
刚才那个女孩呢?汉娜奇怪地问。
定睛看时,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看到了?我望着她,不解地问。
我当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我还看到你和她玩跳格子的游戏,我看了你们好一会儿了。你玩的很开心,又是跳格子又是唱童谣,我都不忍心打扰你。汉娜笑着说。
只是你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汉娜问。
那个小女孩说要回家了。我轻声解释说。
快点回去吧,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你今天回来呢?飞扬一定会很高兴的。汉娜挽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说。
汉娜最近很奇怪。课间休息时,飞扬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怎么啦?我轻声问。
她最近都莫名其妙地开心。飞扬说。
开心不好吗?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她。
难道你忘了林娟和苏瑞她们了吗?飞扬考虑许久后,轻声问。
我想了好一会儿,都无法想起她说的这两个人是谁。
我很担心她。飞扬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赞同飞扬的,汉娜的确很少那样开心,开心的有点犯傻了。
在我们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她开心地不由自主地蹦跶起来。
我和飞扬虽然觉得她奇怪,可是却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快乐感染了。
当她围着我们转圈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那首童谣,这让我感觉有冷风从身旁吹过。
说好了,要去领略一次宿醉的,你竟然病了。我的眼皮很重,脑袋迷迷糊糊的,可是我还是能听清飞扬在我耳边说的抱怨的话。
要不,不去了吧?飞扬跟汉娜商量着。
可是好想去,好想去。汉娜嘟囔着,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我虽然很想笑,可是却无力笑出来。
算你倒霉了,有事打电话给我们。飞扬轻声说。我用力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道路两旁隐藏在树梢的街灯用它微弱的光线将街道照的格外昏暗。树梢的鸟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没有啼叫,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像黑色的玛瑙一般。它在望着我,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当我逐步靠近它,我可以很肯定,它在直直地望着我。它一动也不动的眼神让我差点以为它不过是个雕塑,直到它微微眨了眨眼皮。透过它的眼珠,我看到我身后不远处,有一群孩子在玩游戏。回过头,我看到她们在蹦蹦跳跳地转着圈,她们在一遍又一遍唱着那首童谣,声影回响在街道上空,突兀而阴森。
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何时才会飞出来,快天亮的夜晚,白鹤和乌龟滑到了,在你后面的人是…谁?
透过她们围着的缝隙,我看到有个人正蹲在那里,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般。
当我走近的时候,那群孩子都停了下来,站在了两边。我听见了汉娜的哭声传来。
汉娜。我连忙走上前去。
她蹲在那里,脸埋在双手之间,一直不停地哭泣。
汉娜,你怎么啦?我轻声问。她却只是哭泣。
汉娜。我着急地叫着,心慌意乱。一声奇怪的鸟鸣声传来,周围突然再次安静,没有了哭声,她就那样凭空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街道又只剩下我一人,还蹲在那里,保留着手搭在汉娜背上的姿势。
我站起来,四处张望,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那只望着我的鸟,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的思绪如此清晰,一直到我睁开眼睛。
我的眼皮不再沉重,脑袋也不再迷迷糊糊,所有身体的不适都消失了。
我决定起床来疏通疏通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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