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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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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正文 第30节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第30节

    若说坚壁清野,他当然不是没想过,只是很难做到,要是能早就下手了。宁谷河沿岸住着的不光是大周的子民,也有轩辕的民众,虽然人数上不及大周的多,但若想彻彻底底的断了琉刖的后路,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很显然,封景也无暇顾及了,不过,他也早已严阵以待,就等与琉刖一战定乾坤。

    他料到,这个轩辕的六王爷必会打过来。

    他也有绝对的自负,能将其打回去。

    说他刚愎自用也不尽然,但至少唯我独尊。

    这么多年,任凭风雨飘摇,一路荆棘,他孤注一掷,坚持到底,霸占一方,屹立不倒,或许凭借的也是这份夸张的自信。

    可惜,琉刖也很自信,也同样不可一世。

    这几次交锋,封景也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好多年都没遇到过这般强劲的敌手了。

    此时,他正坐在营帐中央的虎皮椅上沉默饮酒。

    “陛下,琉刖率军渡河了。”士卒来报。

    “别这么称呼我。”封景从酒杯中抬起眼睛,幽深漆黑,眼角斜飞,星眸皓齿,也是个英俊的男子。

    “是,殿下。”士卒改口,“上将军已率兵在沿岸镇守。”

    “不急。”封景缓缓的放下酒杯,“拿笔墨来。”

    “是。”士卒端上笔墨,却不知殿下要做什么,画地形图?那不是有现成的么。

    封景将披在身上的墨缎金丝滚边披风递给身侧的士卒,拿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然后封好道“去给琉刖送去。”

    “战书?殿下是要给琉刖下战书?”士卒有点难以置信,下了战书也就等于把自己推上了绝路,赢自然没的说,可若是万一输了,连保命都别想,遂士卒跪倒道“末将斗胆请殿下三思,我等死不足惜,可……”

    “说什么丧气话!”封景厉喝道“起来!”

    士卒低着头站起来,盯着手中的书信,不敢再多言。

    封景起身踱开两步,橙红的火光映着黑天鹅绒缎袍分外华美,他的头发用玉冠束着,显然形容上要比琉刖利索多了。“你等不必多虑,只需与我龙飞升天。”

    “是!”士卒用一种无比崇拜的目光望着他,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他们一众的信仰。

    ☆、第七十章:师父当我是次你兄弟

    那边,漆黑的夜空下,宁谷河的水冰冷刺骨,虽不深,却很急,琉刖与左右将军走在最前面,六王爷一直爱惜下属,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了,人心所向,水亦载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此时,他的衣裳已被河水湿透,铠甲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辉。

    湍急的河水汹涌的流过,发出哗哗的声响,合着耳畔的风声,仿若一曲飘摇不定的远歌。水没过他的膝盖,他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招呼后面的队伍“跟上!”

    琉刖从小养尊处优,却无半点富家子弟的矫情,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

    他唯一的失败,就是琴重华。

    “报——”将士的脸上挂满水珠,气喘吁吁的道“王爷,你看。”

    琉刖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将士,打开那封被水浸湿的信件,然后讽刺的笑了,“黄口小儿,竟然敢给本王下战书!接了!”

    “是!”六王爷的无所畏惧,也让手下人信心倍增,“我等必与王爷生死与共,万死不辞!”

    “取了封景项上人头下酒!”

    “杀了封景,诛灭九族!”

    琉刖还啥也没说呢,已经群情激奋,他信手将战书扬在半空,抽出腰间宝剑,对天吼道“本王指天发誓,必保你们周全,待到凯旋日,共饮家乡酒!”

    几十万人的呼声彻动云霄九重天。

    远远的,苍穹的另一端,却没有这种血气方华,只有驱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一夜缠绵换不回当初花好月圆。

    琴重华与素骨皆没有言语。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横在两人之间。

    许久,师父幽幽的道“骨儿,为师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吧。”

    “不,骨儿不学。”素骨的语气异常坚定,“骨儿什么也不学。”

    “为何。”师父幽然的望过来,那双琉璃瑰幻的眼眸微光潋滟。

    “骨儿从前很想,甚至想法设法的想要师父教点我什么,可现在,什么也不想了。”

    “那骨儿想要什么。”

    “没,什么也不想要。”素骨轻轻的摇了摇头,“师父,若是有一天,你退隐深山了,会带着我么。”

    “当然。”师父握住他的手,“为师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带着骨儿。”

    “那就好。”素骨惨淡的笑了笑,“只要能跟着师父就好。”

    师父还想说点什么,却只是静默了,许久道“为师不想束缚骨儿,却甘愿被骨儿束缚着。”

    素骨一愣,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这样说,“师父我不懂。”

    师父一笑,还是那般轻轻浅浅,“为师的心思怕是你也猜到了几分,可如今,我想给骨儿自由,想让骨儿活的自由自在。”

    为何世间事,求之,不得。不想要了,却偏偏跑过来。

    “自由?”素骨轻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师父呢,想过自由么。”

    “有骨儿在身边,为师已经是大自在了,大自在天,更在心。”

    “嗯。”素骨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呵呵。”

    沉默。让悲伤变得无懈可击。

    悲伤深处,空无一物。

    素骨经常有这种空洞感,就像从万丈崖边坠落。

    师父没再说什么,他亦然。

    直到黎明破晓,他与师父道了安,黯然离去。

    原本该有的震惊,迷惑,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心里只有这一个事实。

    我们以为我们会理智,会分析局面,会层层捋顺,其实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所有的痛苦,不堪,纷乱,残破,都抵不过心底那抹燃烧的歇斯底里的绝望。

    一叶障目般什么也看不到了,死咬着一缕执妄不放,哪怕血肉模糊。

    素骨的灵魂深处亦然道道血痕,但他没有写在脸上。他行尸走肉般的继续着生活。继续去给师父请安,继续做着他该做的事,就好像,什么都忘了。

    但有些东西,掉在地上就再也拾不起来了。

    夜梵宫又恢复了平静,死气沉沉。

    琴重华每日照旧去深潭静修,眼底也是空茫一片。

    他开始极度厌弃自己,谁也不见,苏裴几次来请求给他号脉,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时而会望着天空发呆,想,自己这二十七年。

    从开始到现在,留在手中的空空如也。

    原本只是想治好那个孩子的眼睛,让他重获光明,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可欲念是没有止境的,你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

    这一切的阴差阳错,铸就了今时今日的满目残局。

    因为这件事,夜梵宫的每个人都心情沮丧,各个眉头深锁,见了面也不再打招呼,很多时候就那么一脸漠然的擦肩而过。

    累。心累。无处逃遁似的。岚风傍晚时候办事回来,看到素骨正在神情麻木的打扫庭院,“小师弟。”

    “二师兄。”

    “干活呢。”

    “嗯。”

    “嗯。”

    突然之间就没话说了,他俩你看我,我看你,岚风干脆问了句“大师兄呢。”

    “还没回来。”

    “嗯,哦。”他点了点头,摆弄了下素骨手中的扫把,“那师父呢。”

    “在后山。”

    “嗯。”岚风又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嗯。”素骨继续低头扫地。

    岚风半张着口想要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拂了拂衣角奔后山而去。也不知道琉刖那孙子有没有领悟精神,唉。估计那厮不至于笨的跟小师弟似的,他应该能听得出来自己到底想跟他说什么。很多时候,人心这杆秤真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想着就到了,不过他没有走近前,师父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远远的道“师父,徒弟来给您请安。”

    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响,半晌,师父的声音幽然的飘来“事情办妥了。”

    “嗯,妥了。”岚风很想走近瞧瞧,又找不到话题,“师父,您老人家还在水里泡着呢。”

    师父没声音了,岚风补了句“天色已晚,师父您不如出来吧,徒弟去给您拿件干衣服。”

    “不必。”师父回答的很坚决。

    委实是没话题啊,岚风想了想,叹了口气“师父,如今要天下大乱,江山易主了。”

    “与我何干。”

    “……徒弟就是说说局势。”

    “风儿无事就回去休息吧。”

    “也没什么大事。”岚风瞧瞧的往前挪了两步,“就是大师兄还未归来。”

    “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师父应了句,“风儿到底想与为师说什么。”

    “其实,弟子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想看看您老人家。”

    师父又沉默了。过了好半天道“那就来看吧。”

    岚风嗖下就窜了过去,暗沉的天光洒落在水面,深不见底般的澈邃。师父背对着他的方向,漆黑的发丝在水中晕开,只着了件纱衣。

    “见到师父安然,弟子就放心了。”见师父没什么事,岚风舒了口气,“那师父您继续泡着吧,徒弟先回去了。”

    “风儿。”师父忽然叫住他。

    岚风停下脚步,问“师父还有何吩咐。”

    “没了。”师父笑了笑,“去吧。”

    岚风是何等诡计多端,转了下眼睛,又踱了回去,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道“师父若是有什么话想与徒弟说,说便是,这里没有别人。”

    师父淡然的勾了下唇角,“已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岚风当即断定,师父是想与他谈谈心,可又不好太主动,毕竟是师父。于是他怅然的叹气道“既然已然如此,师父,该放手的就放手吧。”

    “风儿这话是何意。”

    “师父,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的说说话么。”岚风道,心底也莫名的有点酸涩。

    这么多年了,师父一直高高在上,他的心思从不与人说,其实岚风也觉得,师父太过孤独,高处不胜寒。

    他云淡风轻,他怡然自若,他沉澈如月,他残忍冷血,他不容拂逆。

    他被称为武林第一暗杀,他名震江湖。

    可他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他隐没了所有天性,披上那层俗世赋予的外衣。

    他是他们的师父,他们敬他,尊他,对他颔首叩拜。

    但却没人真的走近他,跟他说说话。

    “好。”师父淡淡道,“过来说吧。”

    岚风走到潭边,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他的侧影,沉了半晌道“华兄。”

    “咳……”师父抚了抚额头,“还是叫我重华吧。”

    “那怎么行,必须要以兄长称呼师父的。”岚风咂了咂嘴“重华兄。”

    “重华。”

    “呃……那好吧,弟子不敬。”

    “不是说以朋友的身份么。”

    “呵呵,是我没适应过来,我犯规了哈哈。”岚风摆了摆手,理了理心绪,说实在的有些不习惯,顿了顿“那,无论我今天说了什么,师……重华都不会怪罪于我的,是吧。”

    “不会。”师父拂拂发丝,“但说无妨。”

    “重华。”岚风表情庄严,“我赶脚你那张旧船票登不上素骨那个破船了。”

    “……”师父抿了下唇角,“呵呵……”

    “就算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早就暗潮涌动,重华,我,我们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素骨虽然也不错,但只是一般般了,跟他没什么生死交情,你们再这样纠缠下去,都没好果子吃。”

    ☆、第七十一章:琉刖对封景

    琴重华的指尖在水面上轻轻滑了滑,“纵然如此,我也不会放弃骨儿。”

    “何必呢,他痛苦,你也痛苦,其实,唉,咋说呢,我感觉琉刖也行。”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是啊。”岚风摇头叹息,“从前挺烦那厮的,可从玉玺这件事后,我对他的印象就有所改观,他也没那么糟糕,平心论对你还是,算可以的了,不许骂我。”

    师父没言语,继续划着水波。

    “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因为以前的恩怨?”

    师父还是没搭理他,不过指尖倏忽停住了。

    “琉刖这人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可对你,就另当别论了,你不感觉?”

    师父勾勾嘴角,“我对骨儿又何尝不是。”

    “素骨……当徒弟没的说,可要是……有点累。”

    师父的眼中映着涟漪波光,半晌道“可我喜欢。”

    “那你就一点也不喜欢琉刖么,哪怕只有一丢丢。”

    师父忽然就转过身来,一只胳膊搭在潭边,睫毛上沾着水珠,静静的沉沉的望着岚风。岚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师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种要死的错觉。”

    师父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就是静静的,静静的,过了许久,他蓦然轻声的道“有点吧。”

    “还不是。”岚风舒了口气,“我也感觉你有点。”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婆。”师父又转了转,双臂相叠趴在潭沿上,下颌抵在手背,“我的事你都看到了。”

    “嗯,基本上吧,凌玄也看得真切。”岚风这时还不忘拉个垫背的,“重华,我想问你一句。”

    “问。”

    “要是有一天素骨背叛了你,或者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还会对他一往情深么。”

    师父半垂眼帘眨了眨,“会。”

    ……岚风深觉没再劝下去的必要了,最后道了句“重华,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快乐,只要你高兴,就算你永远那么高不可攀,也没所谓,我们愿意永远用一种仰望的目光看着你,但,只希望你快乐。师父,徒弟告辞了。”

    脚步声走远以后,潭边的人手一松,深深的沉入水底,发丝若水墨般散开,微微粼动的水光渐次湮没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夜。无边。

    天际的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照耀着这片土地,这道河。

    空气中夜晚的寒气还未散去,宁谷河面雾气袅袅。

    而在几百米开外的大片空地上,两方军队早已严阵以待。

    决战,就在今日。

    猎猎战旗,飘扬风中。琉刖骑在马上,望着对面山坡黑压压的人马。

    背水一战,不胜则亡。

    黑色战旗上印浅金色的琉字,此时,他已不是再为轩辕而战,而是为自己。

    连绵数月的激战,双方的军队已是到了极限,这一仗无论鹿死谁手,都是最后一击。那边,封景也亲自挂帅,坐在车辇之中,用同样冷酷暗沉的目光望着轩辕大军。此方地域非常空旷,一马平川,没有可以埋伏与藏身之处,所有人都暴露在敌方的眼睛下面,换言之——硬拼!

    太阳一点点升上中空,空气也愈发肃杀,仿佛凝固一般。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铠甲在光影下泛着银辉。

    琉刖的手缓缓按在了佩剑上,一双冷沉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号角声划破苍穹的沉寂,青锋出鞘,他挥剑直指前方,吼道“杀——”

    “杀——”喊杀声彻动天地,须臾间,双方数十万人马仿若从不同的方向涌来的潮水,刹那拼杀在一起。刀光血影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万里碧空依旧安静如斯。俯瞰着地面上血流成河的人们。只短短的十几分钟,就死伤无数,头颅,断臂被马蹄践踏而过。每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死对方。

    短兵相接,前方的精锐刀剑相拼,后面的则放箭射杀,古往今来的战场几乎都是这一个套路,琉刖与封景也不例外。身侧不时有将士被飞来的利箭刺破喉咙,鲜血如注飞溅于半空,后方的人马旋即接应,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拼杀。琉刖,林彦还有几位大将军都是以一顶百的高手,一边厮杀一边用剑锋挡住射来的箭矢。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后,双方人马已死伤一半。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使心底在流血,也要咬着牙坚持到最后。

    原本在车辇上坐镇的封景此刻也淡定不能了,他目光如炬的在混战的军队中搜寻着琉刖的影子,擒贼先擒王,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然后,目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迅速被锁定。

    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男子,手中的宝剑如风电般迅疾,刀刀致命,似乎都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招式之快,令人眼花目眩。随即,但见他将溅满血迹的头盔摘了下去,随手一扬,一头黑发倾洒下来,迎风轻舞,回首的瞬间,那道沾血的目光似乎也正好对上了封景的眼睛。

    封景嘴角一勾,眼底却溢满冰冷的杀气,手握战刀纵身一跃,跳入混战厮杀的人马中,就仿若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落下一颗巨石。

    琉刖也冷冷笑了笑,终于是绷不住了,终于是来了!

    他飞速的扫清身边的敌军,随便拽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直奔封景而去。

    他的面色冷沉镇定,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这个九王爷。

    以他纵横江湖数载的武功,他绝对有这个自负。而封景,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他就站在原地,等着琉刖放马过来,手中的弯月战刀在烈阳下折射出耀目的寒光。就在这时,琉刖忽然一勒马缰,冲着封景喊道“依我看,不如你我二人较量一番,也免得死伤这么多兄弟!”

    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好像在江湖上与人单挑。

    封景缓缓的点点头,“好!你我一战定输赢!”

    都颇有豪气,沙场数余载,早已看惯生死,唯独不忍的便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手下。他们有家人有儿女,他们还想活着回去。

    一阵鸣金声覆盖住喧嚣的杀气,双方人马分开两边,给这两位统帅让出一片大大的空地。琉刖翻身下马,封景上前数步,二人隔着三丈距离。

    “来。”琉刖斜斜的一勾嘴角,旋即,两道影子如疾风般冲向对方。这绝不单单是武力上的较量,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韵从最中央爆发般的蔓延开来。封景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功力上也毫不逊色,几个回合下来,他们根本难分胜负。而且从身体强壮程度上讲,封景要比琉刖结实多了,他们明显在两个重量级上。不过彪悍也会影响速度,琉刖在敏捷度上要高于封景。观战的双方将士都捏了一把冷汗,目光随着他们忽上忽下,时而仰头盯着半空,时而又直直的望着前面,好多人不停的揉着眼睛,但还是跟不上节奏。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这番激战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

    琉刖的胳膊被封景的弯刀砍伤,封景的左肩中了琉刖一剑。对于两个功力深厚的人来说,这样打下去就是打到日落西山也没问题,可琉刖心里还有别的事,他没时间跟封景墨迹下去,但又找不到破解的办法。要是他也会瞳术就好了,六王爷一边出招一边想,要是他也能吹笛子召唤万物就好了,那岂不是真正的草木皆兵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剑刺过去,封景一闪躲,琉刖猛然一收剑锋,足尖一点,一个跃身落到了他背后,封景飞速移转步伐,横刀想要挡住他袭来的剑招,却听琉刖道了句“九王爷的易容术真是举世无双。”

    封景一愣,当时是琉刖又紧跟了句“可惜了。”旋即,一道白光闪到右侧,这两句弄得封景有点分心,马上追上那道白光劈头一刀。琉刖举剑一挡,相冲的真气汇聚在一点,巨大的冲击力令两个人都后退了半步,然后那股强大的气蕴从刀锋剑影处迅疾扩散,地上的青草都随着气流向一边倒去。

    “可惜什么。”封景趁空隙反问道。

    “可惜你这么高深的功夫,却只能固守一方,封景,就算你拿了蟠龙玉玺也是无用,一无是处。”

    “呵呵。”封景冷笑,再度出招,“琉刖,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真的以为我轩辕的诸侯会听你调遣?”

    “听与不听,先杀了你再说!”

    “不如你我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封景也是极有城府,他心知肚明,琉刖所言非虚,凭他大周的一个王爷纵使手握玉玺,想要号令轩辕诸侯,也颇有难度。“说来听听。”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琉刖在跟他建议今晚吃什么。

    “那你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琉刖手中的招式也并未停止,不过显然没方才那么凌厉杀气了,“你先助我夺了轩辕江山,我再助你夺了大周社稷。”

    “哈哈!”封景仰天一笑,“琉刖,你这如意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可不是你轩辕的乌合之众。”

    ☆、第七十二章:苦逼的子画先生

    “九王爷,你看不穿。”琉刖信誓旦旦,这边招招致命,那边跟封景口若悬河“你我血战为了什么?为了天下!天下又是什么?是民生。你也不想你手下十几万的将帅士卒就这么惨死刀下,你也想他们能荣归故里,不是么。”

    封景眨了眨眼睛,一刀斜刺过去,没等他对答,琉刖又道“今纵便是杀了我,也难坐稳轩辕宝座,而且你的军队,你的黎民还要继续饱受战乱之苦,血流成河,你愿意么。”

    封景突然猛地一收刀锋,道“当然不愿。”

    “这就是了。”琉刖也收了宝剑,“我也不愿,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你我联手。”

    两边观战的军士们都傻眼了,这两位大人怎么还唠上了。

    人群中顿时有些骚乱,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琉刖对着自己的那边人马一挥剑,瞬间鸦雀无声。

    封景也对着自己人扬了扬弯月战刀,霎时一片安静。

    “九王爷,不如你我到营中一叙,我琉刖向来言出必行,言而守信,绝不会加害于你。”

    “我亦是。”封景充满警觉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各让一步,就在这摆酒设宴,如何?”

    “可以。”封景说着后退三步,让开一段距离,以示诚意。

    艳阳当空,在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中央,开辟出一块大大的空地,没有桌椅,这两国的王爷就席地而坐,真谓返璞归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充满男人的血性。

    “封景,九王爷,本王敬你一杯。”琉刖举起酒碗道。

    “客气。”封景一饮而尽,“请。”

    虽然看起来他们简直情同兄弟,可心中各有盘算。几碗酒下肚后,琉刖首先捅破天窗,“我知道,你不信我。”

    “若是你,你也不信。”封景放下酒,直接用手撕了一块肉放在嘴里颇有滋味的嚼了嚼,“那你说,那什么让我信你。”

    “没有。”琉刖答得毫不犹豫,“我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让你相信。”

    封景一笑,“你的意思是,我把盘龙玉玺交给你,你先坐上轩辕的皇帝,然后再出兵讨伐大周,你我里应外合,我再篡权夺位。”

    “聪明,九王爷果然一点就透。”

    “呵呵。”封景含而不露,“可你拿了玉玺就跑人了呢。”

    “对呀,问题就出在这,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谈。”琉刖抹了抹嘴角,沉吟了下“九王爷乃一代豪杰,你的易容术把我都骗了,还让我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

    “你这是在挑我的不是?”

    “没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此时此刻你能坐下来跟我喝酒,就说明我们起码建立了最基本的认可。”

    随后,两人都陷入一阵沉默,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薄云在苍穹缓缓浮动,双方的军队偃旗息鼓,原地休息。

    琉刖望了望远方的河山,后看着封景道“九王爷,如今就是这个局面,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信我,第二,不信。”

    “哈哈。”封景朗声大笑,“你等于没说。”

    “期间利弊我想也不必我再多言,你心里有数。山高路远,风雨兼程,一路荆棘,血染山河,这些你都明白,你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又会收到怎样的回报。”

    封景定定的瞅了瞅琉刖,觉得这几句话他说的还算推心置腹,“六王爷,不瞒你说,我在大周并不如意。”

    “这个我知道,早就打听过了。”

    “呵呵。”封景也没在意,“我不像你,如鱼得水。”

    “我?如鱼得水?简直笑谈。”琉刖叹了口气,“你们也只是看到我如今的风光,却没有人看到我为此付出的努力。”

    “这么说来,你我还有点同命相连?”

    “颇有此意。”琉刖笑了笑,“只不过我的身世可能要比你好一些,别的,就没什么了。”

    或许是这番话触动了封景心底某根神经,又或者他真的对琉刖产生了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总而言之,接下来他对琉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诚恳了很多,“六王爷,我封景最佩服的就是英雄豪杰,你,就是其中之一。”

    “过奖,彼此。”

    “我从来不赞美谁,向来都是别人佩服我。”

    “荣幸。”

    “如今大周的局势也很混乱,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

    “轩辕也是一样。”

    封景静默不语,目不转睛的盯着琉刖看了好半天,一字一顿“我信你。”

    “好。”琉刖并未表现出如何的开心喜悦,只是举了举酒碗,“干。”

    随即,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封景道“九王爷,你我今日就歃血为盟。”

    “痛快!”封景二话没说,拿过他手中的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下,鲜血一滴滴落入碗底,琉刖旋即也是一刀抹过,两个人滴了半碗血,溶入酒中,封景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其余的琉刖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碗掷在地上摔碎。

    “从今后,你我就是手足兄弟,同历腥风血雨,共享富贵荣华。”琉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违背誓言者,天诛地灭。”

    “好!”封景竖起手掌,琉刖与他紧紧握住,“共看潮起潮落,万里江山。”

    碧空之下,两个人久久的对视,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信任,更看到了野心。

    在几十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封景从锦缎衣襟中掏出一个方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那枚荧光灿灿的蟠龙玉玺。

    “给,我信你。”他定定道。

    “嗯。”琉刖接过,扔掉盒子,把玉玺直接放到里怀,“等我的好消息。”

    “好。”封景没再多言,“就此别过。”

    琉刖一点头,封景含而不露的一笑,转身朝自己的军队走去。

    苍穹万里,沉静碧透。琉刖目视着封景离开,目视着他带领着自己的浩荡大军最终消失在山坡的那边。方才缓缓的转过身,“收兵!”

    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虽然听不到他们讲话,可也不难猜到这两位王爷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哪个不怕死的才会多嘴,琉刖骑在马上,款款而行,脑海里飞速运转着接下来要干的事。怕是回到轩辕皇城,等待他的不是美酒佳人,而是刀戟林立。想到这,他就笑了。身侧的林彦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堂主的表情,当即问道“堂主是不是已有妙策。”

    “妙策没有。”琉刖看向他,“如果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觉得那是妙策么。”

    “无论堂主走哪条路,我等都马首是瞻。”

    琉刖呵呵一笑,问“找到那个岑子画了么。”

    “貌似还没有,要是找到了,他们会给我回信。”

    “嗯。”琉刖点点头,“我暂时也顾不上他。”说着,将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只能成功。”

    “堂主必会马到成功。”

    “借你吉言,右堂主。”琉刖挑了挑眉梢,“保不准还有一场硬仗。”

    “堂主是说轩辕黄帝的大军?”

    “也不一定,看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件事只要心甘情愿,都会变得简单。一件事只要义无反顾,都会变得无畏。

    琉刖自有打算。他当然不想硬碰硬,那样对他没好处。从宁谷河回去,他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颇为闲适的兜了个圈,又经过了那个曾与琴重华呆过的地方,那个距离无尘雪林几百公里外的小镇,那个有着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小城。虽然时隔不久,他却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当马蹄再度踏过青石路,视线中再度出现古色古香的店铺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然,琉刖自不会将这些情绪写在脸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触动,只是随口道了句“一路劳顿,暂且在此歇息。”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间屋子,独独少了一个人。深夜他在房中独自踱来踱去,望着窗外那轮皎月,却莫名的笑了。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浮起在他的唇角。

    此间无话,这几日琉刖带着手下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在这方风光秀丽的地方彻彻底底潇洒了一把。每天只是喝酒闲聊,吟风弄月,亦或四处闲逛,信马由缰。不多时,轩辕朝中便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六王爷阵亡了!

    听到这闻风是雨的传言,琉刖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

    封景果然有够给力。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这样一来,就为琉刖暗中铺就了一条相对安全隐蔽的道路,让他可以更为直接有力的颠覆皇权。

    手下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一副随时要把皇帝拉下马的豪情壮志。

    琉刖摆摆手说,不急,这么久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天半日么。

    就在这期间,倒霉的子画先生就真被北耀堂的一群流氓给找到了。

    此事说来有点蹊跷,话说岑子画为了能炼制出治疗琴重华的灵丹妙药,那可谓踏破铁鞋,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寻到了那梦寐以求的神草。他激动啊,好几个月了,他风餐露宿,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他的坐骑,那只可爱的大大的雪白大鹏就在他的头顶盘旋,也唱起了欢快的歌谣。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

    然,接下来,瑕疵出现了。

    突然,从幽深的山谷里传来一声惨叫。

    听起来像是有人不慎从山崖上跌落。

    医者,父母心。子画善良啊,怎能见死不救!当即就命大鹏前去救人。

    ☆、第七十三章:就是,生呗……

    然后,奇迹出现了,一票北耀堂的流氓连同一个东倒西歪的伤者齐刷刷的落在了子画面前。

    人是怎么死的,倒霉死的。

    好人有时候也不能做。

    子画虽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可在这山尖尖上根本施展不开,只好束手就擒了。

    他不能死,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的神草!

    他不能死,他的多年故友还在等着他力挽狂澜。

    可怜的岑医生就这样被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直到,被一把推进六王爷的房间。

    “呵呵,呵呵呵。”琉刖一串y笑,“子画先生,好久不见。”

    岑子画气得都要吐血了,“你这个……”斯文人不说脏话,“抓我干什么!”

    “没事,看看你。”琉刖一副流氓样,走到他跟前,绕着他转了一圈,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干的不错。”

    “多谢堂主赏识。”北耀堂的人退去后,有限的空间陷入剑拔弩张的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子画终于是爆发了,厉声道“琉刖!你身为轩辕六王爷,竟做出这等卑鄙之事,还记得颜面二字么!”

    “颜面?二字?”琉刖挑了挑眉梢,“应该是三字才对,没颜面。”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岑子画跟琉刖委实讲不通道理。只能愤然的别过头去,索性不看他,“你想如何,痛快点!”

    “啧啧,唉。”琉刖看着子画好像还有点小惋惜,“子画先生这几个月是去了哪,怎么如此狼狈,衣服都脏了,头发也不白了。”顿了下,“火气也大了。”

    “那是因为看到了你。”子画横眉冷对,“说,抓我何事。”

    “不愧是谦谦君子,说起话来就是中听。”琉刖没回答,反倒是伸出手去,食指中指夹住他的衣襟往外扯了扯,“这是什么。”

    子画被负手绑着,动弹不得,眼看着琉刖将那棵神草捻了出去,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香,这就是你给重华找的方子?”

    “跟你无关。”

    “错了,还真跟我有关。”

    “琉刖,你到底想如何!”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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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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