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正文 第32节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第32节
“不用。”岚风连忙答道,“弟子已经领悟了。”
说罢,他急急的低下头去,此刻师父只穿了件雪白的里衣,墨发洒染肩头,光线幽暗迷离,换成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对着这般一个妖娆绝伦的人都会心跳加速。没想到,旋即,师父竟然问了句“风儿看,是有多久了。”
“啥?我,徒弟看不出来。”
“怎么就……”
没等师父说完,岚风立马接道“怎么就看不出来!”
然后,师父就笑了,有些无可奈何,“也是,难为你了。”
“不,不难为,关键是,我其实一点也没看到一丢丢变化。”
师父眨了眨修长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橙红的烛火映着雪白的长衣,素雅却又魅惑。“这样。”他的声音低下去,“也罢。”说着,竟然解开了里衣的带子,岚风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瞠目结舌,他是从来没看过师父,此番也要一睹风姿了,死而无憾了啊!他也发现了,再正常的人,再正的君子,在师父面前也得跑偏变态,性取向完全就拐上另一个岔路口,再难回头了的。不过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艳羡,想看看而已。毕竟这么多年,师父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神秘存在。
师父里里外外的好几层,里衣里面还有一条白色丝缎的亵裤。不过这对于岚风来说,已经是百年不遇了,神祗终于走到身边的感觉,就仿若画中人从凄迷的画卷中走了出来,走到你身侧,牵起你的手。
“风儿——你在往哪看。”
师父幽冷的声音打断了岚风的美妙畅想,他连忙正色道“徒弟也不知该往哪看,师父让弟子往哪看,我就往哪看。”
“贫嘴。”师父瞪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看自己道“这回呢,可有看到。”
“哦。”岚风这次确实看出来了,不仔细瞅还真瞅不出来,那单薄瘦削的身形上,在下腹的位置,确是有点鼓,不过很浅很浅。他俯身下去,盯着瞧了会儿,后起身望着师父道“依弟子看,不过两三个月。”
“可已经过去了很久。”师父说着拢好衣襟,坐到木椅上叠起双腿,一只手肘搭在桌沿,有一搭没一搭的绕弄着自己的发丝。“难道是生长的很缓慢?”
“有可能吧,师父,我真的不懂嗳。”岚风在另一侧椅子坐下,“他是不是活着呢吧。”
“嗯。”师父微微点头,“每天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动。”
“这也长得太慢了点。”岚风想了想,又问“那师父你可有什么不适?”
“也没什么。”师父又含含糊糊的了,显然不愿意回答。
岚风也不好多说,“师父,徒弟建议您老人家多运动运动,别老在水里泡着,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运动量太少,他才不怎么长的。”顿了下,石破天惊般的道“还有!我知道了!”
“大惊小怪。”
“师父,一定是因为你不吃东西,所以他才不长的!你看哪个怀孕的女人不是往死了吃。”
师父的脸色刷下就沉了,冷飕飕的望着他。
“我是说妊娠的人士,都在食量方面比较的不控制。”
师父的脸色更阴了,腊月飘雪。
“怀了的……有了的……”岚风慢慢的低下头,“师父你别看我了,我错了。”旋即,猛地一抬头,悲壮道“师父,你要多吃!”下一秒,又灭火了,“我说完了。”
师父蓦然幽幽的轻叹口气,“光说吃,我哪里吃得下。”
“吃不下也得吃!”岚风深知后面的话会得罪师父,可还是说了“您练过辟谷之术,可小东西没有啊,您该多为他想想。”
师父就静默了。
良久。
“再怎样,他终归是我的骨血。”
“师父您终于想通了。”
“呵。”师父淡然一笑,写满寂落,“人世如棋,身不由己。”
“师父别说这些伤心话了,你该往好的方面想,你想啊,你这么年轻就当爹了,多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年轻?风儿,我还年轻么。”
“呃……怎么不年轻,反正就是当爹了,我,凌玄,苏裴,若旭,泽昀,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当上老子了,师父你是咱夜梵宫的独一份。”
“就知道贫嘴。”师父幽幽的道了句,“不过还是谢谢你,风儿。”
岚风笑了笑,“谢什么,师父,怎么说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一天我们都各自流落他方,隐匿于这茫茫江湖,就算有一天我们不再是师徒,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师父静默了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光浅浅,流淌过指尖。所有的曾经似乎都踮起脚尖轻然远去。
一转眼,深秋将至。
天气变得凉寒起来,树叶也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又是一年层林尽染时。
这个深秋,琉刖与封景终于准备妥当,里应外合,一举定山河。永烨派出精兵猛将以拓土开疆之名直抵大周,而作为戍边最强有力的队伍,封景大军却城门大开,只是象征性的抵挡了几下,半推半就的,任凭琉刖的人马长驱直入。据说,封景在接过琉刖的亲笔书信时,含而不露的一笑,神情极为含糊不清,以至于令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两位枭雄是不是太过心有灵犀。
然,一个王朝的覆灭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封景的这场战役打的也十分艰苦卓绝,琉刖亦是帮人帮到底。
他坐在皇宫大殿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同时他也在想,是时候去看看某人了。
按理说,已经快了,怎么还没听闻到什么动静。
“来人——”他放下手中奏折,当即文宇恭敬而入,“陛下。”
“过来。”琉刖朝他勾了勾手指,文宇急忙上前,双手撑在足有一米多宽的书案上,拼命的弯腰朝他凑过去,“陛下请讲。”
“帽子,帽子掉了。”琉刖扶了扶文宇几乎要滑落的官帽,“你绕过来,死的啊。”
“哦,是。”文宇立到琉刖身侧,低眉顺目。
“文宇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天一冷,你也跟着打蔫。”
“下臣不敢。”文宇想了想,谨慎措辞,“陛下今非昔比,下臣怕是稍有礼数不周,冒犯了陛下。”
“文宇的意思是,朕是六王爷时,就不怕了,对么。”
“不是,不敢。”文宇的心咯噔一下,吓出一层冷汗,在此之前他就知道琉刖狠,可没想到这么狠,他杀了轩辕的皇上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那次从上到下的大肃清,株连九族,真是令人人自危,闻风丧胆。
“文宇,你想得太多了。”琉刖吐了口气,“只要你不犯本质性错误,我又怎么会加罪于你。”顿了顿,“不说这些,你我还像从前一样,可以适当的开开玩笑。”
“下臣不敢,下臣哪敢开陛下的玩笑……”
“你们呐。”琉刖从锦椅上站起来,踱开进步,还挺怅然,“自从我当上这个皇帝后,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身边的人貌似都不怎么爱跟我讲话了,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避之唯恐不及。”
“那是陛下不言自威。”
“文宇啊。”琉刖看着他一笑,摇了摇头,“算了,我叫你来是想问问,夜梵宫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也没什么大动静,据闻,说是那个小崽子还时不时的回去偷偷看看琴重华。”
“哦?有这种事?挺有意思。”
“有件事,陛下你听了一定高兴。”文宇的嘴角咧了咧。
“何事。”
“您知道那个小崽子为何突然离开。”
“为何。”
“因为是看到了琴重华在纸上写了您的尊名。”
“我的?名字?”
“是。”文宇使劲的一点头,“据说写了满满一张。”
“呵呵。”琉刖挑着眉梢笑了,然后这缕笑意就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如此,甚好。”
秋天的傍晚,空气中飘浮着特有的旷远气息,隐隐透着苍凉。
他又来到了深潭边。每日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抚琴。
身后的昆仑山巍峨耸立,万载如斯。
悠扬的琴声从指尖轻挑处流淌而出。日复一日,他都在弹着同一首曲子。
他,在等一个人。
虽然,他们不会说话,不会谋面。
可他知道,他会来,在不确定的某天。
柔长的青丝在夜风中缭绕,还是玄色云裳,还是那般妖娆。
潭水的微光映入漆黑的凤目,安安静静。
忽然,他的指尖停在了半空,然后,缓缓的落下。
琴楣镶嵌着一颗琥珀色的珍珠,那是他曾经挑错了颜色的礼物。
“骨儿。”他轻轻的道,轻到听不到。
风吹过山林,沙沙作响,幽暗中空空荡荡。
“你要何时才肯出来见我一面。”
寂静的山峦没有回应。
“骨儿,我明日便走了。”他继续对着空冥轻语,“要过一段日子才回来,你不要再来了,知道么,小傻瓜。”
夜晚万籁俱寂,以他的功力他完全可以判断出那个影子的准确方位,但,他没有过去,他知道他不想见他。不过这样也好,在,未必要开口。沉默是最完美的守候。旋即,琴声再度响起,百转千回,久久回荡在辽远的夜空。
☆、第七十七章:结果才是王道
第二日天蒙蒙亮,琴重华与岚风便起身了。除了凌玄外,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去办事了。晨雾还未消散,轻笼着青山林木,他们一人一骑,缓慢前行。
之所以缓慢,是有原因的。
“师父,要不干脆叫上小师弟算了。”岚风忍不住道,“他这样在后面跟着,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到。”
师父静静的摇了摇头,望着岚风似是小小不悦,“急什么。”
“不是着急,是……唉。”岚风朝身后看了眼,师父跟小师弟还真是一对,都倔强的很,谁先退一步,给对方一个台阶就不行么,说点软话就那么难。“那到时候,他还不是会看见。”
“不会。”师父很笃定,“我不会让骨儿看到。”
“早晚会呀师父,难不成你生个孩子养鱼缸里?”
“风儿——”
“我就是打个比方,大活人的怎么会看不到。”
师父沉默了半晌,道“我是说,过程。”
岚风憋住笑,道“师父,过程不重要,结果是王道。”
“风儿!”
“结果不重要,过程是王道。”
“从前为师还真没觉得,你这么。“师父只说了半句,幽幽的,“只是觉得你或许偏爱些冷翠阁的姑娘,现在愈发的近了,才恍然发觉。”
“发觉我很贱是吧,师父,你不用掩饰。”
师父就笑,“我有么,我不觉得我掩饰了。”
岚风被师父说的半个字都没了,话说他这么贫也是有原因的,虽不能都仰仗于师父教导有方,可也有很大程度的影响,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揶揄人从来都是含而不露,隐而不宣,是为无可超越。走了一段距离,师父便道下马步行,岚风知道他是心疼潜伏在后面的小师弟,也没办法,只好与师父权当游山玩水了,直至黄昏,才行出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在路边的石亭内歇脚饮马,岚风提议,干脆就在这安营扎寨算了,反正也荒无人烟。师父望了望四周,显然有些犹豫不决,轻声道“这里……太近些了。”
“没事,师父,反正早一天晚一天,纸里包不住火。”
师父的脸色就沉了。
岚风压低声音“徒弟这也是替小师弟考虑,他个糊涂蛋,万一跟不住,再丢了。”
师父眨了眨细长的眼睛,显然很相信他的骨儿的智商,“怎么会。”
“怎么不会。”岚风撇撇嘴角,“师父,小师弟的另一面你或许不大了解。”
师父抹了他一眼,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说不出的妖娆魅惑,又朝东边的林子瞧了瞧,“那得往里些。”
“一路往东,直接扎进深山老林。”
“呵。”师父轻声的笑,“我们带的干粮可不多。”
“那有何惧,师父您老与我联手,那还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山间的野味任我们选择啊,话说鹿肉不错,野兔也口感上佳。”岚风说着十分憧憬的摸了摸嘴角。
“风儿何时也变得这般馋嘴。”
“师父我本来就很馋啊!”岚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您老人家不了解罢了,师父,不是徒弟说,还有很多您都不甚了解,比如,大师兄什么的。”
“玄儿怎么了。”
“师父你饿了吧,咱们边喝边说,不,边吃。”说着,岚风从包裹里拿出糕点和酒,给师父倒了一杯,自己也满上,“师父咱俩聊会儿天扯会儿淡,也正好让小师弟歇歇脚。”语落,他举杯道“师父,我敬你,我全干,你随意。”放下酒杯,岚风擦了擦嘴,胳膊搭在石桌上,身体前倾满脸三八的道“师父,您可知道大师兄的口头禅?”
“玄儿有么,呵呵,为师不知。”师父淡淡的品了口酒。
“不知道吧,我就知道师傅你不知道,你对我们太不了解了。”岚风说着就笑,一脸y邪,“师父,我告诉你。大师兄的口头禅就是——今晚上就撸这个了!哈哈哈。”说罢,他趴在桌子上一顿狂笑,攥着拳头猛砸桌面,笑了一阵后抬起头来,才发现师父正满目茫然的看着他。
“师父,你没听懂?”岚风有点难以置信。
师父又定定的望了他几秒,倏忽抿嘴笑了,“听懂了。”
“我就说你不可能听不懂,都是过来人,哈哈。”
“没大没小。”
“师父,就徒弟跟您老两个人,从年纪上咱也差不多,开心呗,随便扯扯。”岚风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师父您老就别喝太多了,吃,多吃点。”
可也没见师父怎么吃,就叼了一小口,跟猫食一样。岚风知道师父其实不开心的,小师弟在后面如影随形,一路相随,他心里怎么会好受。素骨越是这样,师父就越愧疚,自责,有的时候,放不过我们的恰恰是自己。
“师父,咱俩玩点啥吧。”
“风儿是不是觉得闲到没事可做。”
“没有啊。”岚风转了下眼睛,“现在行动多有不便,等天全黑下来,徒弟再去拾掇,才好隐人耳目。”
“也罢。”师父似乎是带着一丝笑无奈,一只手肘支在桌面,手背擎着下颌,“风儿且说说,想让为师陪你玩什么。”
“师父你别弄得跟哄孩子似的好的吧。”岚风发现自己在师父面前就是各种幼稚,明明就差两三岁而已,“玩个,说真话的游戏。”
“好。”师父还是那种语气,就好像在放任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规则。”
“也没啥规则,就是大实话呗。”岚风说着自己忍俊不禁的,“问题随意,不许生气。”
“嗯,不生气。”师父温温润润,那口吻仿佛在说‘你这个孩子’。
“那我们开始吧,石头剪子布。”岚风说罢还站了起来,一撸袖子,“来吧,师父。”
师父淡淡的笑,随便出了个手势,随即岚风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师父,我赢了!我来问,你来答。”顿了顿,“师父你可不许罚我面壁。”
“不会。”
“那我可问了~师父~哈哈哈,你的童子身是什么时候葬送在何人手中?”
师父顿时就愣了,“风儿。”
“回答问题,嘻嘻。”
师父的眸光也转了下,“你不守规矩,分明问了两个问题,要我如何作答。”
“那行那行,我就问上半个,反正还有下次呢,师父你多大就不是处男了。”
师父吸了口气,貌似有点接受不了了,勉强淡定自若的道“忘了。”
“师父你不带这样的,你问我,我也会照实说的啊。”
“咳咳。”师父摆正姿态,一字一顿道“为师要求换问题。”
“请求无效,请师父如实回答刚才的疑问。”
“风儿——”“师父——”
“好,我记住你了。”
“师父不可以在游戏结束后给我小鞋穿,咱们都说好了的。”
师父终于也笑了,“你等着,等着。”
“师父请回答。”
“我……”师父有点扭扭捏捏,貌似在徒弟面前谈及这样的隐私有些不大好意思,“十六七岁吧。”
“是十六还是十七,请师父准确回答。”
“风儿,行,你。”师父被他弄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十六。”
“哈哈哈。”岚风笑,然后坐下,贱次次的表示“师父你很早熟啊。”
师父抿着唇瞪着他,“继续。”
“石头剪子布——哈哈,师父你又输了,哈哈哈。”
“你出的慢。”
“我出的跟你一样的好吧。”岚风心里快乐死了,“那么,请师父如实回答方才的后半个问题,你的初夜是跟谁的说~~”
师父卡巴着修长的眼眸,有点无语,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他在石头与布的问题上搞不清楚状况,“一个女人吧。”
“什么叫吧,难道师父你跟她那个啥以后,还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风儿!再说莫怪……”师父提了口气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个女人。”
“呵呵,呵呵呵。”岚风一阵坏笑,“游戏结束。”
“什么!不行。”
“师父,天色已晚,我们需得赶路了。”
师父一拍桌面,沉声道“给我坐下——”
“噗……”岚风将抬了一半的屁股又重新坐回了石凳上,“师父,你可有想过,要是您老一直输呢。”
“不可能。”师父有点愤然,“再来。”
岚风挠了挠脸,“好吧好吧,要是再输可别怪徒弟我。”
师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终于在连输了两次后淡定不能,苍天有眼,第三把他终于是赢了,“我赢了,呵呵呵,我赢了!”
岚风怔怔的望着手舞足蹈的尊师,不至于吧……不就是赢了一次么。
“该我了该我了。”师父连说了两遍,细长的眸子里闪过小狡黠,“风儿,你可有过……嗯?”漆黑的眼睛一抹流光。
“有过什么。”岚风蹭了蹭鼻子,“有过女朋友?有过啊,我的问题回答完了,走喽。”
“不是!”师父深深的怨念,“有过……”特幼稚的晃了晃脑袋,“跟玄儿一样的经历?”
“哈,哈哈哈。”岚风又趴桌子了,捶胸顿足“师父你好y荡啊!”
……
抬起眼睛,师父正冷冰冰的瞄着他。
“咳,是个男人就会有的,徒弟我当然也不例外,师父你不也是么,也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关我何事。”师父给了他一句,“以后为师再不陪你玩了。”
“嘿嘿,随便说说,莫非我一下就说到了师父心坎里?”
“风儿想来还是有点怀念夜梵宫的后山了。”
“说好的不惩罚的。”
“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回去后面壁一个月。”说罢,师父站起身,潇洒风轻的拂袖而去。留下岚风一个人在那发呆,此番,又被师父他老人家结结实实的给耍了。
☆、第七十八章:谁能独善其身
东边路的尽头有一方树林很是茂密,环境也颇为清幽,林间有溪水蜿蜒而过。在苦苦寻觅了一个时辰后,岚风终于是在上游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房。“师父,来这边——”
随即,师父的身影一道风似的落在眼前,“不错。”
“师父您老先歇着,待徒弟打扫打扫。”
“嗯。”师父应了句,真就一点没客气,走到一边看景去了。
岚风奋力的与蜘蛛网作斗争,师父在悠悠然赏月。
岚风弯腰驼背的打扫角落灰尘,师父在淡淡然望溪。
岚风气喘吁吁的擦地,师父在清清然凝望着水中飘远的落叶。
“师父,好了。”岚风一个人忙乎了两个钟头,累得眼冒金星,师父这才收回视线,缓缓的转过身来,“嗯。”
师父您老就一个嗯,就把什么都湮没了。
“师父你睡这吧,这边柔软些。”岚风就跟后勤部长一样,抖了抖被褥,“师父你还饿不?”
“不。”师父瞅了瞅床铺,问“那风儿睡在哪里。”
“徒弟就搭个边就行。”
“还是你那边吧,为师搭个边就好。”
“师父你就别跟我瞎客气了。”岚风不好挑明了说,“今非昔比。”
“不妨事。”师父很是淡然,“怎么好让弟子受罪,当师父的坐享其成。”
岚风真想说一句,师父你已经享了的好吧,“那师父就把我看成兄弟好了。”
“若是如此,更没有让晚辈受苦,做兄长的挑好的之道理。”
“师父那您老说,到底咋整吧。”
“一人一半。”
“明显被褥不够。”
“够的。”
“师父那就会出现一种状况,那就是,你跟我会挨得很近很近,很近……”
“近又如何?”
“不如何,不是怕您嫌弃我么。”
“乱说,为师怎么会。”师父说罢拿出了无产阶级草根精神,坐在床边开始宽衣解带。
面对此情此景,岚风还是有点小乱,道“师父,徒弟有点饿,先去弄些吃的,顺便看看小师弟跟上来没,您老先睡。”说着一溜烟的就出去了。
师父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诱惑,他确实没任何出格的想法,可眼见着这样一个美到极致的人在跟前轻解罗裳,还是心跳加速,暂且将男女放到一边,真真是太勾魂摄魄。月明星稀的,岚风一个人朝林子里走去,就在这时,月光下的草丛黄动了两下,他一笑,一个跃身飞了过去,迅速的一弯腰,再起来时,手里已经拎着一只野兔。
“不好意思了,小兄弟,哥哥我实在饿得慌。”一边跟兔子说话,一边寻了个地,“来世你不会再当倒霉的兔子了。”说着,就把人家解决了……点了篝火,他在干柴上坐下,两下就把兔子皮剥了,动作相当的专业,然后将尸首窜在了竹签上,放在火上烤。摇曳的火焰映着他那双桃花美目,他忽然就笑了,有些怅然,“小师弟,师兄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是了。”
四下黑漆漆静悄悄,唯有被火光照亮的地方透着些许暖意,而不远处的地方又重新陷入黑暗。
“你跟了一路,不累么,也饿了吧。”岚风自言自语,将兔子翻了下,岑寂中传来兹兹的声响,一股浓醇的香味弥散开来。然后,他掰下一只兔腿,朝西北的方向扔了过去,“吃吧!”
只是随手一扬,却饱含很大的力道,那只兔子腿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消失在很远的地方。它稳稳的落在了某个人的脚前。身穿粗布衣上的少年久久的低着头盯着烤的焦黄的美食,却没有弯腰。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是半下子药材。离得很远,他其实听不清岚风在说什么,但他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
随后,他缓缓的蹲下身,拾起了那只兔子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却味同嚼蜡。岚风发觉了,师父怕是早已察觉。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又在扮演着一个怎样可笑可悲的角色。可即使心里酸楚无比,他并没有掉眼泪,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似乎淡忘了哭泣的滋味。
伤痛可以使人成熟。素骨确实成熟了,也淡漠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不再有任何光彩,仿若笼罩在雨中的江南,而这场雨永远不会停。他的世界重归冰冷与沉寂,唯有还是无法忘记一个人。
爱,如此繁华。如此寂落。
不再被保护,不再被疼爱,一个人的生活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坚韧也笃定了许多,脸上虽然还有些许稚气,可已经展露出男子的冷峻与沉静。
就在他埋头吃东西时,一道影子魂儿一样的飘到了他面前。
抬起头,手里的兔子腿掉在地上。
“怎么样,二师兄的手艺还不错吧。”岚风挑着眉梢俯视着他。
“不错。”素骨擦了擦嘴,站起来,“一如既往。”
“呵呵,小师弟,你也变了。”岚风拍了拍他的肩,“稳当多了。”
话虽这样说的,可岚风感觉到的可不是稳当,而是冷,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漠。
“二师兄过奖了。”素骨掂了掂背后的竹篓,“先走了。”
“嗳——”岚风拽住他,“素骨,你不好这么无情的吧,我跟你又没冤没仇,怎么弄得跟仇人一样。”
“没有。”素骨低声的道,“你还是回去照顾师父吧。”
“师父又不是孩子,离不开人,再说他都睡了,我是特意飞过来看你的噢。”
素骨没作声,也没看他,似乎在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其实你应该猜到,师父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
“不怎样,小师弟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冲了。”岚风望了望天,“要不是你在后面跟着,我和师父能牵着马走么。”
“那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
“看你这话说的,耽搁我什么呀,还不是师父的意思。”
素骨沉默了半晌,道“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
“我说你……我知道你跟师父生气了,可师父对你是半点没变。”
“嗯,你说的对,本来我在师父心里也只有半点。”
“小师弟你还是老样子。”岚风叹了口气,“他不就是写了几个琉刖的名字么,那有什么。”
素骨看了看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么,你师兄我如今跟师父走的都多近了,他这事都叫我来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仿佛是某句话不小心刺痛了素骨,他冷冷一笑,“真是可笑。”
“可笑什么。”
“没什么。”
“可笑,师父一个爷们生孩子?”
“我没说。”
“可你就这意思,小师弟,虽然你沉稳了许多吧,可在师兄面前,还是个孩子。”
“那是自然,二师兄老谋深算的,我在你面前岂止是孩子,简直就是白纸一样。”
岚风没再跟他斗嘴,眨了眨眼问“你真打算再也不见师父了。”
被问到此,素骨的眼眶都一阵发热,“我不知道。”
“琉刖究竟给你吃什么了。”岚风忽然话锋一转。
“毒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素骨一愣,随即一笑,“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活一天或者死了,对我来说都没所谓。”
岚风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眸,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师弟,我得先回去了,有事跟师父商量,你也赶紧找个地方歇下吧,要不就回去,反正我跟师父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
“不用你操心。”素骨给了他一句,微微撇了下嘴角,貌似又回到了从前,“走你的吧。”
“那我可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大晚上的别到处瞎逛。”说罢,岚风就闪人了。
余光中,那个背着竹篓的少年原路返回了,他也多少放心了些。一路跑回住处,师父显然也没睡着,他刚一推门,就把眼睛睁开了,“风儿吃好了。”
“师父,我有件事。”
“何事。”师父侧卧在床铺上,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发丝倾洒下来,只穿着里面的衣裳,映着月色一片雪白。
“我怕……”岚风欲言又止。
“怕?风儿你几岁了。”
“不是,师父,我没跟你说笑话,你还记得琉刖给素骨吃了药么。”
“呵,原来是这个,风儿不必多虑,为师已经给琉刖下了血印。”
“啊……”岚风似乎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师父果然高明,高明。”他轻声的重复着后面的字,神情却依旧恍恍惚惚,好像在想着别的事,“师父,琉刖的功力很深对吧。”
“风儿是怎么了,净问些显而易见的事。”
“也没怎么,可能是徒弟多虑了。”
“你想到什么了。”
岚风转了转眼珠,最后道“也没啥,瞎想,师父赶紧睡吧。”
他不想让师父感觉到他去见了小师弟,所有就将后面的话隐了。
回去的路,素骨走的很漫长很漫长。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
师父对他尚存怜惜,他又怎会不知。
但情爱向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世上不存在三个人的世界。
他不信,那一笔一画的字迹只是随便写写,心无所念。
人生何其漫长,有谁能独善其身。
人生又是何其短暂,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第七十九章:骨血
他一路走回昆仑山,在山脚下一个浓阴蔽月的地方,有一处简朴的宅院,好多年前,他就这般生活的,生命真的是一场轮回,大起大落,回到最初。
房间并不宽敞,甚至是狭促的,可在这五六米见方的地上,却摆满了酒坛。每次上山去,他都会摘些桃花回来,酿成酒。如今,桃花谢了,酒也醇了。只是无人分享。素骨取下背上的竹篓,坐到地上,望着这些酒坛,然后撕开了其中的一个封口,倒在了碗里。
犹记得,师父总是对他道,骨儿可愿陪为师喝一杯。说话的时候,下颌上方那抹淡淡的微笑。
愿意。愿意的。他笑了笑,在心里道,然后一饮而尽。
或许,年少的梦终归是要醒的。
无论是当年的琉刖还是今日的琴重华。
梦,就是梦。
素骨不胜酒量,连喝了几碗后,就把自己灌醉了,东倒西歪的倚在酒坛上睡去了。他的嘴角向上微微弯着,像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睫毛轻轻的眨动。月光静静的从窗棂倾洒进来,覆在他的身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很静。山中的夜晚总是安静的令人徒生点点忧伤。
然后,少年的眉目忽然蹙了蹙,像是在梦里经历了什么烦扰的事。
随即,他的眉头深深的锁起来,眉心拧成一道浅痕。手指也跟着轻微的抖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下一秒,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猛然惊醒。头痛欲裂。他捂着头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急促的喘息着,一幕幕,掠过他的眼前。
那,是真的么?
为什么……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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