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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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正文 第8节

    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8节

    我是没什么,反正从小粗糙惯了,齐方朔就不一样了,吃穿用度都要人伺候着,齐英一天到晚跟个老妈子般在他身边忙忙碌碌,又当丫鬟又当小厮。我算是看出来了,火曦岛那会儿我在齐方朔面前的表现压根是不合格的,因为我不但没伺候好他,还反过来让他照顾我了!

    他睡的地方一向是最好最温暖的,也是被保护的最滴水不漏的。我算是沾他的光,也享受了回侯爷的待遇。就是我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特别是有一晚睡在野外,我一觉睡醒发现整个人滚进了齐方朔怀里,还把他抱个满怀。

    我醒的不算早,清楚地感受到了四周多道好奇探究的目光,虽不刺人,但不太自在。没多久齐方朔也醒了,神情自如,一点不知道被我占了便宜,而几乎在同时,那些目光迅速安分下来,躲的躲,收的收,不敢再造次。

    第二十六章

    燕地在大夏极北,边境建有冗长而坚固的墙堑,被称为抵御外族的铜墙铁壁。每隔一段距离立关设卡,非我族人,只能由关城入内,而这次迎亲、送亲的仪式,便是在北境十五关之一的“狛虎关”举行。

    我们比旬誉早到两日,他们到的当天,齐方朔一早便带着人在关外一里处等候,等得我哈欠不止,在马上差点睡着。直到快要午时,这才远远看到黄土翻滚,有一大批人马正朝这儿驶来。

    “人来了,都打起精神!”齐方朔策马行到了队伍最前。

    我被他吼得也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睁大双眼,见他动了,忙跟在他身后。

    旬誉新王看起来十分重视这次和亲,足足派了千人来送亲,队伍蜿蜒数十里,相当壮观。不过这千人大多都是护送公主来夏的旬誉将士,到这儿便算完了,并不会继续进入狛虎关。

    旬誉人停在了我们对面半里的地方,齐英出列,独自策马靠近他们,而对面也同样派出了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两边没有多余的话语,交换了能表明身份的文书信物,便又各自返回。

    旬誉队伍为首几人中有位鹤发鸡皮的古稀老者,似乎是他们的萨满,对着天地嘀嘀咕咕不知念了什么,边念边撒水,完了他旁边一名将领模样的男人一挥手,便从队伍里分出了一支百人的小队,抬着各色嫁妆,同一辆豪华庞大的马车一起缓缓而来。

    燕地的士兵自动分成两列让马车通过,当马车进入关城,远处的旬誉人吹响了嘹亮的号角为其送行。

    从始至终,齐方朔一直没开口,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对面的旬誉众人,不带丝毫感情,就像在看一群死物。对面那旬誉将领似乎也看了过来,我眼力还行,见他五官深邃,气势惊人,瞧着不像是寻常将领,说不准以后和齐方朔战场上还会遇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照理说现在大夏与旬誉和睦相亲,邦交友好,该还有很长一段太平日子好过。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暗潮汹涌,特别是看齐方朔的态度,早晚要和旬誉再打一仗,以报他杀父之仇的。

    直到旬誉人调转马头按原路返回,又等了一阵,确定看不到他们身影了,齐方朔才下令退回关内。

    调整了一下队伍,将那辆豪华的马车护在当中,没有多做停留,我们便再次出发。

    马车里的自然就是旬誉公主,这一别千山万水,她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望向马车的方向,正看到车帘微动,似乎是对方想要掀开帘子再看一眼外面,发现有人盯着马上又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路程,夏人与夏人一处,旬誉人与旬誉人一伙,大家互不侵犯,也互不交流。

    而形成这种局面的,固然是两边人马隐隐的对立与微妙的敌意作祟,语言也是较大的原因。这百来个旬誉人中大概只有两三个是能流利说夏语的,旬誉公主更是只会说胡语。

    一路将公主送到钟地,她自然不会总待在车上,我之前都以为她是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外族女子,直到有一日她下了马车,才吃惊的发现对方看起来竟比我还要小上三四岁。

    她穿着旬誉特色的喜服,身上带着大把大把的串珠,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颗绿红相交,比龙眼还要大上一圈的珠子。

    看到的一刹那,我便知道这一定就是六皇子朝思暮想的碧虹灵珠了,于是盯着那处不觉看得有些入神。

    她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下子看过来。

    我以为她要生气,想不到她竟然对我做了个怪脸,还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胡语。

    我只好冲着她傻笑,而这时齐方朔来到了我身旁。

    “她说你是个傻大个。”他靠得极近,将我吓了一跳。

    气息吹在耳畔,参着恼人的麻痒,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但马上就回过味来,惊讶地看着他:“你会说胡语?”

    他与我对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抖了抖,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那麻烦侯爷替我向公主说一声,方才失礼了,我不是故意的。”

    “好啊。”齐方朔点点头,非常好说话地应了下来。

    只是他冲那旬誉小公主说了一句什么后,对方脸色不见好转,反而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气鼓鼓回了车上。

    我再傻也看出不对,忙问他是不是传错意思了,为何对方那种态度。

    “你不信我?”他眼眸深深,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般。

    我一激灵,连忙小声道:“没有。”

    结果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位小公主。

    沿着官道行驶月余便到了燕钟交界之处,只要将公主交给钟景侯,我们便能交差了。

    “终于要回去了!”我长长吁了口气。

    一旁齐英见了笑话我:“不是之前还挺开心的吗?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面皮:“起初是挺有趣的,但久了就觉得累得慌。”

    骑马骑得人腰酸尻痛,连膝盖都是僵的,而遇到金莲印发作的日子,在外不比侯府,也会变得很不方便。

    算上来回,我在外面共会遇上三次发作。第一次还好,是宿在一位官员的府邸,齐方朔又说累,我没办法,只好自食其力。第二次是在前天,连着几日都没有看到大镇,更不要说城了,我们只好夜宿郊野,而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是不能做那档子事的。就在我苦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齐方朔早已想好了对策。

    他淡定地给了我一个瓷瓶。

    我疑惑着拔开盖子,独特的麝香味扑面而来,瞬间就让我明了那里面是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

    “趁热。”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头的齐英他们走去。

    “……”我呆愣地看着手中瓷瓶,最后还是选择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温的。

    一想到他背离人群,在幽暗的林子里掏出……再……最后……我就觉得鼻尖发热,比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来得刺激。

    “前方便是赤阴山,山上多种槭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都是如血赤色,故有此名。我们侯爷不爱花,偏爱槭树,这时候过去正巧能看到红叶,如何,可有了一点兴趣?”

    我回过神,齐英正讲到我们要经过的地方。

    听到是齐方朔喜爱的东西,我精神一振,盯着前方骑在马上显得尤为飒爽的身影,重重点了点头。

    美人配红叶。

    “嗯,兴趣可大了!”

    赤阴山旁,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名叫“织漯河”。齐英说,它的源头是东海,而它的尽头,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也许是快到钟地,一路又没有波澜,太过风平浪静,大家伙都放松了警惕,觉得这一趟定能顺利结束。所以谁也没想到在翻越赤阴山的当晚,我们遇到了伏击。

    寂静的夜晚,马匹嘶鸣,公主的车驾不知被什么惊扰,差点冲了出去。而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的时候,暗箭从背后射来。

    “敌袭!!”

    一群山贼蒙着面,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车队。

    火光伴随着兵戈之声,惨叫夹杂着怒吼,旬誉那群人大多都是陪嫁过来的侍从,吓得到处乱窜,很快人群就变得四分五裂。

    “这些山贼不要命了,连官家的车队都敢抢?”我们的队伍白日里一溜儿旌旗招展,上面都绘着燕地的飞燕图,瞎子才看不出是哪路神仙。连这都抢,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不是山贼。”混乱中齐方朔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就见不远处数道利箭朝着公主的车驾而去,他只好飞身去挡。而我也来不及细细琢磨他话里的深意便投身到了这场乱斗之中。

    我那时觉得,是山贼,定是为财;不是山贼,那也肯定是为了齐方朔或者旬誉公主。没人会想到,对方其实是冲我来的。

    别说齐方朔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喊杀震天,混乱中我被引到了最外围,与一名山贼对招中,突感背后有破风之声,我闪身一躲,避过两枚毒针,刚要出口斥骂一声“卑鄙”,鼻端就闻到一股异香,长剑脱手,下一刻人便软倒下去。

    “扛走!”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接着我便被人扛了起来,飞速远离营地。

    我四肢无力,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我认得那声音,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但我认得,那是黄明!

    他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绑我?他的身份难道是假的吗?

    奈何我一个字都发不出,只能任由眼皮一点一点耷下,最终被黑暗吞噬。

    第二十七章

    杂草横生的地面,破败的屋舍,还有摇曳的篝火。

    思绪仍有些混乱,我转动眼珠望向周围,视线逐渐清晰,最终锁在了不远处的某人身上。

    他已解下面幂,露出了那张我熟悉万分,又觉得陌生得可怕的面孔。

    这是结识他以来我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那张平凡憨厚的脸上以往都挂着爽朗的笑容,以至于现在他撤去伪装,露出阴鸷的神情,恍惚间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环境,我们应该是栖身在一处荒废的屋舍内,四周荒草丛生,连屋顶都是漏的。门外隐隐传来人声,恐怕是黄明的其他同伙。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有没有出燕地,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我才出谷一年,人都没见几个,更不要说结仇,思来想去,这些人最有可能便是冲着我背后的藏宝图来的。

    但如果是为了藏宝图,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还要留我活口?

    “你到底……是谁?”我浑身因为药力的关系而使不上劲儿,只能姿势别扭地躺倒在地上,发出宛若蚊吟的质问。

    黄明灵活把玩着匕首的指尖一顿,看过来,笑道:“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的。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问我,看在我今日心情不错的份儿上,我都会为你一一解答。”他翻手将匕首插入绑于小腿的短鞘中,“我不叫黄明,也并非木匠,这你应当都已猜到。至于我为何要隐蔽身份随船出海,现在又为何要将你劫来这里,只能说你运气不好,非要牵扯上齐方朔。”

    我脑海中涌出的诸多可能都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

    “你们到底为何要抓我?”

    既然和齐方朔有关,就不会是因为藏宝图,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黄明起身走向我,语气中带着点让人不快的同情:“你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知道什么?”

    他在我面前蹲下,忽然抽出匕首割开我的衣襟,用刀尖在我胸膛上缓慢的比划,划出一道道血痕。

    “唔……”我虽没力气,但痛觉还在,身体止不住因为疼痛而颤抖。

    “知道这金莲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似乎乐于看到我痛楚的表情,露出了一贯爽朗的笑容,配合此情此景却更令我背脊发寒,“你一直被齐方朔耍得团团转,还对他感恩戴德,我都替你觉得可怜。你不会真的以为齐方朔对你的怪病这样上心是因为他人好吧?傻孩子,他骗你呢,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将你往死路上送,你还乖乖的给他数钱。”

    我咬着牙,没出声,一是怕自己开口就忍不住丢脸的叫出来,二是我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他可能也看出来了,没有继续折磨我,只是将寒冰一样的匕首贴在我胸口,冷笑着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但你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值得我花费心思离间你和齐方朔关系的?你配吗?”

    我狠狠瞪着他,若是此时能动,手上有剑,我定要拔地而起戳他个透心凉。

    这会儿又不得不佩服他以前伪装得好了,竟一点没让我看出他是个这么惹人厌的玩样儿!

    “不管你信不信,齐方朔告诉你的关于金莲印的一切都是假的。”黄明盘坐在我身旁,凝视着角落里歪倒的一座残破观音像道,“你可知道度母白莲到底是何物?”

    我一愣,金莲印的前身是那颗奇妙的莲子,而莲子来自度母白莲,可是度母白莲又是什么?齐方朔没有与我说过,我也一直没问,倒是真的不知道。

    黄明料定我说不出,没多做停顿便自顾道:“相传有一个叫无垢光的和尚,得到了十方如来的灌顶成为观世音菩萨,然后又获得了五方佛的灌顶,从心间生出一朵莲花。莲花绽放,里面坐着度母,度母向观音发誓,她要替菩萨分担悲愿,助他度化更多众生,于是度母成了观音的化身。”他转过头,在我胸口的金莲印上点了点,“度母白莲便是度母手中所持的三朵莲花,这是佛门至宝,生来具有灵性,服食它的莲子,不说可活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总是有的。齐方朔为了治好段涅的先天不足,涉险为他前往火曦岛寻药,他运气好,找到了已经结子的白莲。但……出了意外,你们危在旦夕,死前你向莲子发愿让它救了你们。莲子没了,你们却活了。本以为白忙一场,想不到莲子却选你做了它托生入世的母体。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其实更遂了齐方朔的意,因为只要你体内的莲子长成,他就会拥有更好的东西,比莲子还要好。那是可以取之不尽,血肉皆能入药的佛子仙灵!而你,你的血肉会成为莲子成长的土壤,供养它,滋养它,直到它成熟,然后破体而出。”

    他一定是疯了!

    我被他的话语弄得心头剧震,最后那四个字更是叫我全身如坠冰窟。

    明明我是不相信他的,内心深处却又可恶地冒出一个声音,不断地将我问的哑口无言。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慌呢?他有什么必要骗我?他离间我和齐方朔根本没有意义。

    “你骗我……”我哑着声音驳斥他,“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

    什么度母,什么托生,都是骗我的,我身体里根本没有东西!

    可是,可是那些梦是什么?胸口金莲印下偶尔突兀的异动又是什么?

    怀疑就像雨后萌芽的春笋,一旦占领内心的某个角落,就会越长越多,以可怕的速度生长。

    “段涅与他情谊深厚,十几年的感情,你才认识齐方朔多久,就妄图取代段涅在他心底的地位?”黄明的话,就像将我内心最隐秘脆弱的部分拎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下暴晒,火辣辣的刺痛着我,让人无地自容。

    “船上的时候你每日要饮齐方朔的血才能抑制发病,但那根本不是发病,是莲子在告诉你,为了生长它需要更多的养分。你向它发愿时,它救了两个人,因此神力枯竭,而齐方朔体内正好残留了它的神通之力。从来不是只有齐方朔的血才能抑制它,而是齐方朔的血更能促进它的生长,它更喜欢罢了。”他满脸假惺惺,发出令人作呕的唏嘘腔调,“你对他一往情深,他却一心利用你。那支发簪是送给他的吧?你不知道我在做那支发簪的时候多为你感到不平,要不是我的主人也想要你体内的东西,我差点就忍不住要将真相告诉你了。”

    我压下心头那团乱麻,抓住重点:“你的主人……是谁?”

    无论是谁想利用我,是谁骗了我,眼前的困境才是第一需要解决的。

    我要想办法逃走。

    男人笑着低下头,凑近我耳边邪恶地低语:“我的主人在藤岭,你放心,我会将你带去见他的。你胸口的金莲印就快完全开了,说明你体内的东西已近成熟,现在就算没有齐方朔它也死不了,最多叫你受点苦。”

    藤岭……王室?

    我想到齐暮紫离别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这里靠近当朝太保牛迩的汶地,牛迩与宋甫交好,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十有八九和三皇子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不禁猜道:“……你是段棋的人?”

    对方有些讶异:“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傻子,却原来也有点脑子。”

    我不理他的挑衅,问:“这里是哪里?”

    在燕地还好办,如果已经出燕入汶,恐怕就很难逃了。

    “你还在期望齐方朔来救你?我刚刚才高看你一分,结果你立马就露出这幅蠢样。”他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眼神盯着我,将刀尖上移,毫无预警地刺进了我的右肩。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叫,不可抑制地浑身发颤,冷汗直流。

    “他……他起码还好吃好喝供着我……比你可强多了……”我不怕死的回嘴。

    他挑了挑眉:“我的主人只要你活到佛子破体而出就行,缺胳膊少腿他可不管,所以……”他拧动匕首,似乎要在我的血肉里钻出一个洞来,“你说话最好注意着些。”

    我痛到两眼一阵阵发黑,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就在这时,我发觉自己的手指能动了。可能因为疼痛的刺激,我体内的软筋散提前失去了药效。

    “好好好,我注意……”我急喘着,将袖中的簪子滑入掌心,忍痛道,“黄明大哥,无论你叫什么名字……我都是将你当哥哥看待的,求你告诉我……佛子出生后,我还有没有命活?”

    男人笑了笑:“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那就是,没命活了。

    我尽量拖延时间,暗自蓄气:“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体内的佛子……那么厉害,随便一点血都能当灵丹妙药……段涅又何必娶旬誉公主?”

    男人闻言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想问他为何要为了颗没用的珠子娶旬誉女人是吧?你没见过段涅,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才会多此一问。比如现在这样,你被我们半路截了去,碧虹灵珠便是他的第二条出路。”他言语中对段涅颇为欣赏,“他为人心思缜密,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其他皇子都因为他残破的身体看轻他,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看轻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暴起,将那支没能送出去的黑檀发簪扎进了黄明的右眼中,他低吼一声,痛得显出了破绽,我抓住机会提起好不容易聚气的一缕真气从一旁只剩骨架的破窗户跃了出去。

    我一刻都不敢停,拼了命地施展轻功往林子里逃,也早已顾不得什么方位了。

    “站住!”

    肩上的匕首被我拔了出来握在掌中,可惜我没有多少真气,对敌根本就是花花架子,更不要说对方人多势众,我没可能打得过。

    他们是真的只要我活命,残了废了都不管,从后面射出暗箭专往我的脚上射。我武功没恢复,身法一下接不上,腿上便挨了一箭。

    肩膀痛,腿也痛。汗湿衣襟,嘴里满是血腥味。

    怎么办?逃不了了,要死这儿了吗?

    绝望之际,眼前豁然开朗,竟到了一处悬崖断臂之上。

    崖下是滚滚河流,翻涌着泥色的波涛,不知尽头,也不知源头。

    是织漯河。

    我走投无路,看了眼身后近在眼前的追兵,一咬牙,翻身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度母的传说一是观音的眼泪化成了海,海里生出了莲花,莲花中出现了度母;二是观音心间生出了度母,我两者结合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深秋的河水又冷又急,我起初还有力气划动四肢,但当寒意一点点侵入骨髓,身体便慢慢地像生了锈般僵硬无比,我只能任自己随着湍急的水流载浮载沉。

    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冷,只剩冷。

    翻腾的水花,阴沉的天空,竟成了我对这世间最后的回忆……

    “义父,爹!这里躺着一个死人!”

    男童介于少年人之间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烤干了头发,泡在水里的下半身却还是冷到麻木。

    我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用着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向来人求救:“救我……救救……我……”

    他来到我身边,厚实的靴底踏在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咦?不是死人啊!”他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我,“你说什么?”

    我嚅动双唇,吃力地让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救我……”

    就像有一把沙子在我喉咙里磨着,短短两个字,嘶哑地仿佛要呕出血来。

    已经消耗殆尽的体力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才清醒片刻,我便再次昏沉地陷入了黑暗。

    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到似乎又有两个人往这边靠近。

    “疯子,你说那山谷是不是阴气太重,怎么老有受伤的人顺水飘过来?你看看这孩子,伤得多重,也不知谁下的狠手。”

    “都是皮肉伤,死不了。我去换朗月,囡囡,你照顾他。”

    耳畔马蹄嗒嗒,身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我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俊秀雅的青年面孔。

    对方一身水青色的长衣,腰间佩剑,长发半束,是江湖人的打扮。他见我醒了,立即惊喜地直起身:“哎呀太好了,我刚给你换好药你就醒了!怎么样,可还有觉得哪里难受?”

    我瞥了眼自己肩膀,见果然已被妥善包扎好,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又小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他笑着温和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又问我,“小兄弟怎么称呼?我姓韩,叫韩青言,驾车的那个是我义兄,叫萧仲南……”他还没说完,车帘就被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接着道,“这是犬子,你唤他朗月便可。”

    少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对虎牙:“你是怎么跑到无名谷去的?那里平时都只有野兽出没,鲜有人迹,还好我们路过的时候因为义父想吃那里的野果,我们就顺道弯了弯,不然你现在真的就是个死人了。”

    他刚说完,头上就被韩青言轻轻拍了击:“怎么说话的?”

    小孩儿扁了扁嘴。

    他们救了素不相识的我,看起来是好人,但……

    我缓缓开口:“我……”只犹豫了一瞬,“我姓李……”

    黄明曾经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一旦遭遇背叛,惧怕的便会是任何一个试图靠近自己之人。

    不管是谁,都看起来万分可疑。

    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伤害你。

    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如此防备他人。程小雨说我天真,我过去不明白,现在有些懂了。我将人心看得太简单,对他人毫不设防,天真的不合时宜。

    信任与轻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随口编了个被山匪打劫的经历蒙混了过去,他们并没有怀疑我。

    马车一路行驶,最后到达了一座小镇。小镇很小,只有一家客栈,好在整洁干净。下车的时候原本韩青言要抱我下去,但才刚站稳,从车首便绕过来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沉默地将我从他手上接了过去。

    我伤情反复,晚上发起了高烧,足足在客栈昏睡了三天三夜。

    不知是不是我身体里的东西真有灵性,明明之前离开齐方朔稍微久点都不行,这几日却意外的平静。如同知道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乖巧的不像话。

    我肩上的伤,创口大而深,最起码也要个把月才能好,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无意中,我发现了韩青言脖子上的黑色玉牌,那块玉牌质地细腻油亮,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苍鹰,瞬间就让我联想到了程小雨的小乖。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这两者一定有所关联。

    我脱口而出:“你们是黑鹰堡的人?”问出口才觉自己冒失,但再收回已是来不及了。

    韩青言也被我问得一愣:“是啊……”

    我与他沉默对视。

    “我义兄是黑鹰堡堡主。”他说。

    “……”

    那一霎那,我想到了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福兮祸兮,自有定数。”

    难说我是不是今年命里带劫,竟然被半个官家人给救了。

    他们有没有看出我的破绽?会不会将我交给齐方朔?或者更糟糕点,直接将我献给夏王?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糟,他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安心养伤,其他的晚些时候再想不迟。”

    他的眼眸十分清澈明亮,似乎能洞穿一切。他或许看出了点什么,又或许没有,我已无心分辨。那之后他没在我面前提起过黑鹰堡,而萧朗月也终于不再纠结于山匪为何会打劫我这个问题。

    他们父子三人虽对我诸多照顾,叫我安心养伤,但我却不能真的安心。

    所有牵扯上齐方朔、黄明、六皇子、三皇子,甚至任何一个知道度母白莲真相的人,对我来说都太危险,必须尽快远离。

    每每午夜梦回,黄明和齐方朔就会交替出现在我梦里,有时候还会加上素未谋面的六皇子。

    我以为齐方朔只会是我的美梦,不曾想他也会成为我的噩梦。

    一想到他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骗我,心就仿佛撕裂般的疼,疼到辗转难眠,疼到冷汗浃背,疼到恨不得把心也刨出来。

    他们中必定有一个人在骗我,我希望是黄明,却找不到他在卸除伪装后还继续骗我的理由。

    又养了五天,等我武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便计划着离开。

    离开前一晚,韩青言似有所感,与我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我以前行走江湖,总觉得自己很倒霉,处处不顺,人人都和我过不去,但后来……”他顿了顿。

    “后来什么?”

    他为我上药包扎,动作十分轻柔:“我发现这些都是对我的历练,前面有多苦,后面就有多甜。”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怎么也无法笑出来。于是我垂着眼,盯着被褥上的一根线头,没有回应他。

    他似是对我有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给我包扎好后便起身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准备从客栈悄然离去。不想离去前发现了前一天韩青言留在桌上的一包银子和一把铁剑,他原来早就预料到我了的不告而别。

    凝视着手中钱袋,心中不免有丝动容。

    肩上的伤仍隐隐作痛,我浅浅勾了勾唇角。之前怎么笑都笑不出,这会儿倒反而能笑出来了。

    哎,要是没有这些个破事,该有多好。

    我从小镇出发,避开官道,绕了些远路一直往归梦谷而去。

    就这样走了十几日,眼看金莲印发作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不安和躁动。不得已,我只能在一座大点的镇子稍作停留。

    黄明说金莲一熟就会破体而出,胸口破个大洞,恐怕我也活不久。

    但我不想死。

    在镇上待了三天,打听到最好的医馆所在,第四晚,我趁着夜黑风高时,施展轻功翻墙而入,将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大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他骤然惊醒,整个人吓得不轻:“你!你……大侠饶命啊!大侠我可是良民啊!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吵得我头疼,我一皱眉,哑声道:“你再吵,”我用剑抵在他脖子上,“我就让你再也出不了声。”

    对方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噤了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替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后我就放了你。”收起剑,我掐住他咽喉,迫使他张嘴,然后将刚才在外面抓的一只苍蝇扔进了进去。

    他要呕,我扼住他喉咙一顺,让他囫囵吞了下去。

    “这是一种南疆的蛊虫,叫做‘动乾坤’,你不听我的话,它就会让你肠穿肚烂,死的极其痛苦!”我面无表情地威吓他,“你乖乖替我办事,事成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他不疑有诈,闻言两股战战,不住向我求饶,说一定唯命是从,不会有半点反抗。

    我松开他,在桌边坐下,右肩因为方才牵动了伤处而有些不适,我只能用左手扯开衣襟给他看我胸口的金莲印。

    莲花开得绚烂至极,花瓣层层叠叠,宛若活物。

    妖娆鬼魅,圣洁慈悲,矛盾至极。

    遥想刚出谷时,身戴三尺剑,意气风发,谁能想到,不过一年,我就被株莲花逼到穷途末路。

    到头来,媳妇儿没了,命也快没了。

    心下一叹,我看向那大夫,坚定地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要你为我剖胸取物!”

    那些视莲子为至宝的人,各个翘首企盼等着它瓜熟蒂落从我胸口开个血洞爬出来,我却不想真正等到那一天。是魔是佛,是妖是鬼,剖出来看看便知。若这次熬不过,左右都是死,好歹死的没那么难看。

    我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能让他们这样费尽心思谋求。

    第二十九章

    鸟雀初鸣,晨曦微露。

    猛地从瞌睡中惊醒,我恍惚地睁开眼,记忆还慢半拍地停留在六年前。那种利刃切开皮肉,胸骨被外力撑开的感觉如此鲜明,鲜明到我忍不住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想要抚平伤疤处传来的阵阵跳痛。

    当年动刀前,金针刺穴、烈酒服药、甚至还用冰先将胸口那块皮肤冻麻,可谓手段用尽,但最后那剧痛仍是让我刻骨铭心。

    “爹爹……”

    听到呼唤,我忙往白涟所在的方向看去,见他已经起身,虽还是精神不济,但脸色总算没昨晚那么难看了。

    我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额心的温度。

    “已经退烧了。”心下一松,我找了件厚实的外衣给他披上,以防他又着凉,“小涟真乖,今天想吃什么?爹给你做。”

    这孩子身体从小到大毛病不断,也不知是不是跟当年强行将他从我胸口剖出来有关。

    不过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恐怕还是会那样做吧。不亲自确认一眼,就怎么也无法死心。

    “爹爹,我想吃蛋羹。”白涟冲我甜甜一笑,笑得我不自觉也露出微笑。

    轻捏他的脸颊肉:“好,过会儿就给你做。”

    到现在我时常仍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颗莲子,怎么就突然修成人形了?

    刚将他剖出来那会儿,他才小小的一团,只有拳头那么大,浑身血乎乎的,看着就是只小怪物。我硬憋着的一口气在看到他的瞬间就烟消云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说不清是骇的还是痛的。

    所幸那大夫没晕,他以为我这也是被人下了蛊虫的结果,搞得要剖胸这么惨,对我的态度更是诚惶诚恐。之后我伤口愈合不佳,化脓溃烂,在生死间游走了十几日,也都多亏了有他的照顾。

    带着布包里的白涟离开医馆那天,我将身上一半的银子给了他,还骗他说白涟是已经修出人形的万蛊之王,完全听我号令,要是他敢将我的行踪出卖给别人,他体内的蛊虫就会发作,啃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死无全尸。

    他又惊又怕,哭丧着脸送我到门口,又亲手将白涟的奶娘,他家的一头母驴牵给了我。安全起见,我绕了些路,确定没人跟踪也没人追上来了才继续往归梦谷前进。

    我花了整整六个月在路上,远离世人,谨慎的隐藏踪迹,小心的伪装自己,不敢出一点差池。

    离开顺饶前,齐暮紫说要等我们回去过年,要热热闹闹。我曾经那样期待,但真到了除夕那天,却只能抱着白涟窝在破庙里,听着远处村庄传来的炮竹声,独自将手中的冷馒头一点一点啃完。

    我已有些不记得那时是什么心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破庙外的雪景——一望无际的白,令人窒息的白。

    最后回到归梦谷的时候,正值春暖花开。

    我将令牌插进机关槽,不一会儿那些障眼法、机关陷阱就全部关闭了。我一手牵着毛驴,一手抱着白涟进了山谷,四周草木葱郁,安逸幽静,分明离开才一年,却仿佛久违了半辈子。

    师姐感觉到入口处机关的异动,知道可能是我回来了,特意跑出来迎我。

    她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分毫变化。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之前压抑的情绪一涌而上,委屈、难过、愤怒、苦涩……还没能等我走到她面前,双膝便不听指挥地跪倒下来,整个人颤抖着哭得不成样子。

    要是没有归梦谷,没有师姐,没有一个能让我回去的“家”,恐怕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给白涟又喂了点水,我简单洗漱了下便打开房门出去准备早饭了。准备到一半,师姐也醒了,问了白涟的情况,知道他已退烧,比我还要高兴。

    做好蛋羹后我先端着回了白涟那屋,一勺勺给孩子喂好,将他哄睡着,再回灶间的时候师姐已经吃好早饭了,但还坐在小桌边等我,一看那样子就知道她有事跟我说。

    我捧起粥碗大口扒拉着,说:“师姐,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师姐虽然有个傲雪凌霜听着莫名冷艳的名字,但其实性格最是温柔不过,从小对我爱护有加,与我来说就像半个长辈。

    她抿抿唇:“小涟身体越来越差,归梦谷附近的那些大夫你都看遍了,还是找不到症结所在。你有没有想过带他去远点的地方寻名医诊治?”

    “远点的地方?”我怔忪片刻,“师姐想让我带小涟出谷?”

    “没错。”她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上显出一丝忧色,“我昨天为小涟算了一卦,出谷往北为吉,或许那里有大夫能治好他。你这些年虽什么也不说,但我猜你肯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让你再也不想离开归梦谷。我知道你为难,但小涟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

    她没说出口,但我俩都明白。

    白涟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喝再多药也不见起色,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一两年就会夭折。

    我放下碗,轻叹一声:“我知道了,师姐。”

    白涟才六岁,虽然看起来还不如人家四五岁的孩子长的壮实,虽然一开始我并未将他当做自己孩子看待,虽然他到底能不能称之为“人”还未可知……但六年了,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那样乖巧的孩子。

    “我盼着你带回来个媳妇儿,没想到你直接带回来个孩子。”见我吃完了,师姐起身收拾碗筷,操心的样子像极了我娘,“他出生时未足月,才那么一小点,哭起来声音跟奶猫似的,小脸涨红的模样瞧得人心都碎了。你不会带孩子,那时候都是我把屎把尿照顾的,这些年我每回见他病着心里就跟刀割一样。我家小涟这么乖,这么听话,老天爷为何不对他好一点?”说着眼眶就红了。

    “师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造成白涟现在这种样子的元凶很可能就是我,最后我只能说,“他会好起来的。”

    晚上我怕白涟又烧起来而自己没有及时觉察,便和他挤在了一张床上睡觉。我轻拍着他的背助他入眠,低头见他挨在我身侧,又瘦又小一只,不禁心中酸涩。

    “小涟,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外面?”他懵懂地仰头望向我。

    我耐心解释:“就是归梦谷的外面,比樟木镇更远更远的地方。”

    樟木镇是离归梦谷最近的一座小镇,我时常带白涟去那里,有时候是看大夫,有时候是买东西。

    “爹爹去吗?”他神色紧张。

    许是从小身边只有我和师姐,他对我们非常依赖,无时无刻都要粘着。

    “去啊,我和你一起去。”

    他放心了:“那我也去!”说罢又往我怀里挤了挤。

    白涟真的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不吵不闹,懂事听话,最要命的是,和齐方朔还很像。

    齐方朔那张脸,放在一个奶娃娃身上虽不能再称为绝色,但粉雕玉琢总是有的,这些年就没遇到过初见白涟不夸他好看的人。

    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从我血肉里长出来的,不像我就算了,但他为何越来越像齐方朔?

    师姐有一回还特别感慨的抚着白涟的脸颊问我:“这孩子的娘应该长得挺俊吧?”

    是挺俊的,如果齐方朔能算他娘的话。

    想是我那时神情实在太复杂,又半晌没说话,师姐以为触动了我隐秘的伤心事,坐立不安了好一阵,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过关于白涟的长相问题,和他那个俊俏的“娘”。

    其实我不是不想和她说,但此事委实太过惊世骇俗,她知道了必定要为我伤心忧虑。

    白涟的身世,暂且就让它成为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吧。

    开春之时,我带着白涟离开了归梦谷,这次师姐有来为我送行。

    她拉着我的手叮嘱道:“三谨啊,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还要小涟,记得往北走,师姐在谷里等你们回来。”

    我说知道了,叫她自己也多保重,然后牵着白涟三步一回头的往谷外走去。

    “姑姑不去吗?”白涟不舍地一直往回看。

    我捏了捏他的小手,轻柔说:“姑姑要看家,就我们两个去。”

    他从小与师姐感情深厚,我真怕他知道要很长一段日子见不到师姐会大哭一场,说不定一伤心又要生病。

    所幸白涟从小就乖巧,听我这样说只是皱了皱小小的眉间,轻轻哦了声便不再追问。

    师姐让我一路向北走,再北就是燕地,虽觉得有些不安,但毕竟过去了六年,我已不再是个青涩少年,现在就算站在那些人面前,恐怕他们也不能一下子想起来我是谁吧。

    “爹,我们要去哪里?”白涟坐在驴背上,小身体一晃一晃的。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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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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