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正文 第15节
冷酷侯爷俏郎君 作者:边想
第15节
最晚到达的是厉王段棋和尚国公宋甫,再过两天就要到朝觐日期的时候,他们才堪堪抵达。
燕召馆的左边是羌召馆,住着羌地的诸侯,他们来时我听到动静出去看了眼,发现羌侯须发皆白,年纪看着比夏王都大。右边住的是鄂召馆,与羌侯相反,鄂侯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身后跟着大群仆从,满脸威严,小小年纪已是气势非凡。
既然人都到齐了,自然就要开始冬猎。
藤岭城外围了一块巨大的场地,算是王室猎场,早已扎好营帐等着我们过去。
猎场里都是经过“清扫”的,将危险的熊豹赶走,再投入些养得膘肥体壮的鹿和羊,算是让夏王过过打猎的瘾。
夏王与皇子们加上九侯的车架,浩浩荡荡一长串,就这么举着旌旗吹着号角,一路招摇地向着围猎之地驶去。
白涟从未见识过如此阵仗,不时将头探出车室观望,我拉了几次都没能让他乖乖坐好。
“白涟,”齐方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白涟回过头,又不舍地看了眼车外,最终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这小子……还真是听齐方朔的话。
“虽然猎场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和白涟也不可乱走,知道吗?”齐方朔嘱咐我。
我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行了大半日,终于到了营地,所有人陆续下了马车。
“侯爷这边请。”一下车,就有专门的侍从引着我们往里面走。
每顶帐篷看着都差不多,除了帐顶飘着的旗帜还能分辨,其它真是一模一样。
我们来到绘着“燕”的营帐前,那仆从便退下了,齐英指挥着属下将带来的器具衣物全部摆放好,再是分配营帐。
这些琐事齐方朔都让齐英处理,招呼着我和白涟进了最大的那顶帐篷,帐篷里燃着地龙,暖和的很。
“床也是暖的!”白涟小跑几下摸到床上,接着兴奋地说道。
我也过去摸了一把,发现果然是热的。先前我还在担心白涟一个人睡会不会着凉,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夏王派人来请,让齐方朔准备好了就去猎场入口。
齐方朔说知道了,打发了来人。走前掐了下我的脸,让我乖乖等他回来。
我与白涟在帐中玩了阵儿,忽听帐外有人求见,我让他进来,发现正是那日替嵬灵君来传信的嵬人。
“我家夫人请白大人与小世子去大营一叙。”
“大营?”
“就是供家眷们歇息聚会的地方。”对方解释道。
我给白涟加了件外衣,牵着他随那名侍从前往大营。
虽说是“大营”,那营帐却并不大到哪里去,帐顶插着一面绛红色的旗帜,正中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我掀了帘子走进去,帐里的温暖立马驱散了外边的严寒。
“小涟,快快到姑姑这儿来!”未见人,声先出。
我望向齐暮紫,发现帐内铺着厚实的氍毹,摆着诸多软垫,正中放置一张方几,几上燃着小小的炭盆,碳上架壶,正从壶里冒出缕缕奶香。
“姑姑。”白涟小声朝齐暮紫叫道,抬头看了看我,见我让他过去,才甜笑着走向她。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哟!”帐里除了齐暮紫,还有几位夫人在。
一位年纪稍大,我在羌侯身边见到过她,应是羌侯的夫人。还有位眉目和善,圆脸微胖,齐暮紫介绍说是钟景侯的夫人。最后那位,眼深鼻挺,容貌艳丽,穿戴不似夏人……
“是你?”
我与她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齐暮紫微愣,随即想起什么:“瞧我,都忘了,当年小谨也是见过公主的。”
这最后一位,竟是旬誉公主,段涅之妻。
这位公主长大不少,多年前还是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夏语也说得十分熟练。
“叫我阿骨娜就好。”她冲我笑了笑。
夫人们都喜欢白涟,说他长得好看又乖巧,一口一声“奶奶”、“姨姨”的哄得羌侯夫人和景侯夫人笑开了花,都说要把自家闺女许配给他。
“孩子真可爱。”阿骨娜有些羡慕地看着白涟。
景候夫人为人大大咧咧,闻言马上接道:“六殿下正值壮年,公主也才二十,机会多得是,不用急于一时!”
“机会多得是?”阿骨娜讥诮地勾了勾唇,“希望如此吧。”
气氛有些凝滞,姜侯夫人叹了口气,齐暮紫仿佛没看出公主的失落般,招呼着侍从将壶里的马奶分给在场各位。
我不惯吃奶味这么重的东西,就将自己那份给了白涟,没想到他倒是十分爱喝。
“来,过来,我的也给你喝。”阿骨娜很快恢复精神,朝白涟招招手,让她去她身边。
我轻轻推了把白涟:“去吧。”他这才害羞地跑到阿骨娜身边坐下。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涟身上,齐暮紫偷偷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在我耳边道:“段涅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旬誉人的血统。”
我惊异地看了看她,见她神色如常,又看向阿骨娜,顿时有些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惋惜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她注定成为牺牲品,从她被选来和亲那天就无法改变。
在大营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最后看天色不早了,众位夫人才起身往各自营帐而去。
六皇子的营帐与燕地营帐在一个方向,是以我与阿骨娜同路走了一段。
她笼着手边走边道:“当年遇到山贼,你失踪了,燕穆侯派人去找你,怎么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苦笑:“差一点就死了,好在老天保佑,最终化险为夷。”
她点点头,对那段往事也并非很感兴趣。
又走了一阵:“你和燕穆侯……”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们是夫妻吗?”
我一愣,脸颊发烫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夫妻,我就是侯爷的……客卿而已。”
虽然在心里我已经认定了齐方朔是我媳妇儿,是白涟他娘,是我共度一生的伴侣,但在外人面前我还是要收敛一点,不能败坏了燕穆侯府的名声。
阿骨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笑道,“当年他那样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没想到一转眼他孩子都这么大了。”
“当年?”
“你一直盯着我胸口看……”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在看她胸口的“碧虹灵珠”啊!
阿骨娜像是没注意到我糟糕的脸色,继续道:“我用胡语骂你是色鬼,燕穆侯听到了,与你耳语两句,突然抬头同样用胡语回了我一句话。”
“当年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何那样生气?”
阿骨娜娇艳的双唇绽开一朵美丽的笑花:“他说你不喜欢女子,更不喜欢毛丫头。”
“……”齐方朔是在和公主开玩笑还是那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走到岔路口,阿骨娜停了下来,向我和白涟告别。
“希望哪一天我也能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她摸了摸白涟的脸颊,刚要走,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马匹嘶鸣。
不一会儿,就见段姽脸色难看地捂着左臂向前走着,身后有名宫侍一般的男子焦急地围着他转。
“九殿下,您都流血了,需要马上医治!殿下,我给您找御医去吧?”段姽神色冷峻,不为所动,“这厉王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一箭射偏成这样呢?”
段姽阴测测看了他一眼,将对方钉在原地:“滚,别跟着我!”
那人吓得抖了抖,缩着肩膀不敢再跟。
他走后不久,阿骨娜轻轻“啊”了声,似乎想要往前走,又给忍住了。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从段姽之前出现的方向,又缓步走来一抹身影。
来人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裘衣,衬得他人越发挺拔颀长,发顶束着紫金冠,一张脸在冰天雪地里也显得尤为苍白阴郁。
从他的穿着打扮以及阿骨娜的反应上,我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个曾经在梦中与齐方朔一同折磨了我六年的人,竟会这样突然又这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他必定是娇弱而楚楚可怜的,但是除了脸色差了点,他身型与齐方朔相似,长得也剑眉朗目,并不是那等弱柳扶风之人。
“六殿下,您看这可怎么办?”那宫侍满脑门汗,一脸无奈地寻求段涅帮助。
“随他去,伤得又不是我的手。”段涅满不在意地继续向前走着,很快消失在我与阿骨娜面前。
“殿下回来了,我也要回去了,再见。”阿骨娜再次匆匆与我告别。
看来这条是猎场回营地的必经之路,我想看看能不能等到齐方朔,就在原地又站了会儿。
诸侯们一个一个都回来了,有的身后侍从还扛着不少猎物。忽然,我看到了齐方朔的身影。
“父亲!”白涟也看见了,大声叫道,小手一个劲儿的挥。
齐方朔与齐英同时看过来。
见是我们,齐方朔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大步往这边而来。
“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我摇摇头,道:“刚从大营出来要回去。”
说话间,我察觉到一道有些刺人的目光,犹如挥之不去的苍蝇,一直黏在我身上。我不动声色地扫了圈四周,发现视线主人聪明地隐藏了起来。
“怎么了?”齐方朔问我。
我松开微蹙的眉心,笑了笑:“没事。”
随后,我们一起回了燕地的营帐。
第五十一章
齐方朔身上沾了血污,又出了一身汗,晚上便叫人烧了热水好在帐内沐浴。
帐篷虽大,但一目了然,木桶前就竖了块屏风,我就躺在床榻上翻着齐方朔带来的书册,不时拿眼去瞟屏风上的倒影。
啧啧啧,真是美不胜收,秀色可餐啊!
我一边偷窥一边不住点评。
“我今日见着旬誉公主了。”
屏风那头身影微顿:“是吗?你们说了什么?”
“她说她喜欢白涟。”我下床穿了鞋蹑手蹑脚跑到屏风旁,“还问我和侯爷是不是一对。”
他耳力过人,早就听到我的动静,偏头看过来:“你怎么说?”
我靠在屏风边:“没和她多说。”顿了顿,“不过她倒是为我解了多年之惑。”
齐方朔挑眉“哦”了声,向我伸出手:“什么惑?”
我走过去,将手递到他手中,问:“侯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他缓缓将我拉向他,没听懂一样:“你对我何种心思?”
“非分之想啊。”我整个身子都伏在了桶边。
他亲了亲我的唇,松开手,人往后仰,双手搭在桶沿好整以暇看着我:“进来就告诉你。”
我没办法,退开几步褪下衣裤,再抬腿跨入木桶中。
木桶不是很大,我只能坐在他的腿上。
他亲吻我的喉结,一路往下,舔了舔锁骨的地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明明是我先问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他来逼问我?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想道。
“忘了……”
他用了点力气咬住我胸口的肉粒拉扯,带着轻微的刺痛,以及无尽的酥麻。
“忘了?”他含糊地,不满地重复,潜在水里的手指慢慢挤进我的身体。
我咽了口唾沫,只好努力回忆。
什么时候呢?第一次见面?不,不是。在船上?好像那时候有点苗头,但又不完全是……
火曦仙岛?
“我不知道……”我甩了甩脑袋,思绪不复清明。
他在我耳边低低的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我俩在狭小的木桶里做了回,将水撒的到处都是。他从下往上重重顶弄着我,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肚皮都顶穿。
我避无可避,只能被钉在他胯上一般,随着他的顶撞不断上下起伏颠簸。
“白三谨,你说过的话……自己还记得吗?”
他埋首在我胸前轻咬吮吸,舔去肌肤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液体。
我十指紧紧抠在他的肩头,抖着唇道:“唔……什么话?”
一生有那么多时间,说过那么多话,他不给我点提示,我如何知道是哪句?
他手掌揉搓着我的臀部,将它掰的更开,好让巨大的阳物进到最深处:“你说你会对我好,一定不会让我伤心。”
什么?
我有些迷迷糊糊,这好像……是我趁他喝醉时说的话,他怎会知道?
难道他那时压根没睡着?
我刚要问出口,齐方朔猛地加快了撞击的速度,让我只能无措地搂紧了他,发出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呻吟。
“……我会对你好,一定不会让你伤心。”
他一遍遍重复着,直到我达到顶峰,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那时候,我就在想……他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醒来,齐方朔正在穿衣,我支起头看向他,视线一错不错,不愿从他身上离开。
“这么好看?”他发现我醒了,走回床边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用力点头:“好看!”
他眼里闪过笑意,没说什么,收回手去取挂在架子上的裘衣。
“今日夏王设了晚宴,你需要和白涟一同参加,别忘了,晚些时候我让暮紫来替你打扮。”
“打扮?”
我一个大男人要打扮什么?
齐方朔回头看了眼我:“都要穿正装出席,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说着披上裘衣掀帘而出。
我在床上又躺了阵才起身穿衣,走在外面才发现这天比昨日更冷了。
和着气去到白涟的营帐,他还没起身,睡得四仰八叉的,侍从问我可要叫醒小世子,我让他先下去,自己将白涟从床上弄了起来。
“爹……”他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叫我。
我替他穿好衣服问:“今天想去哪儿玩?”
“想到处逛逛!”他想了想道。
我想着营地里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带着白涟出了门。
身后有侍卫跟着,我们一路从燕地的营帐逛到了东儒的营帐,忽然,白涟指着前边兴奋道:“爹,有只大白兔子!”
我刚想说哪来兔子,就见雪地上有什么飞速窜过,果真是只雪兔。
白涟迈着短腿紧追兔子而去,我连拦都拦不住。
“小涟,慢点跑!”
兔子往营帐间一拐,白涟跟着拐了进去,身后侍卫提醒我,那是厉王的营帐。
我心中升起丝不妙的预感,加快脚步赶过去,刚转过弯就听见白涟尖叫哭喊的声音。
我心中一紧,飞身赶去,就见白涟坐在地上哭,身前一滩鲜红,我差点吓得脚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血是兔子身上的。
那兔子脖子上插着一枚飞镖,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出手的人……
我戒备地望向一旁帐顶,与此同时一抹高大的黑影跃然而下,正好挡在我与白涟之间。
右眼戴着眼罩,神情阴鸷,嘴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黄明?”我诧异万分地叫出这个名字。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白三谨。”
最近总是见到一些许久不见的面孔,真是叫人怀念啊……
才怪!
“你想做什么?”我将手放在腰间素蜕上,身后侍卫也纷纷拔剑。
“这里可是厉王的营帐,我能做什么?”他好笑地看着我,“应该是我问你们要做什么吧?”
我努力保持镇定,手心都是汗。
“小孩子误入而已,不好意思。”
黄明耸耸肩,转身往白涟方向走去。
我睁大眼,怕他对白涟不利,朝他出剑喝止:“住手!”
他迅速回身,反手与我过了几招,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找死!”我看他手中寒芒乍现,迅疾退后几步,身后侍卫一拥而上,将他围了起来。
“是谁在那里?”
正在这时,拐角又出现几抹身影。
我听这声音陌生中带着点耳熟,忍不住回头去看,竟见是段涅来了!
“出了何事?”他视线在众人间转了一圈,最终停在我脸上。
我只好收了剑,抱拳将方才之事全说给了他听。
他听罢后,看向黄明等人,语气严厉道:“营地中私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还不将武器都收起来!”
侍卫们不敢违抗他,低着头收回了剑。黄明撇撇嘴,将手中飞刀别进了腰带里。
“小涟,过来!”白涟被刚刚那串变故早就吓得傻在了那里,不哭不闹坐在地上,这会儿见我叫他,飞奔着扑进了我怀里。
黄明在白涟与他擦身而过时没动,之后才走向那只兔子,拔出钉在兔子上的飞刀。
“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飞刀。”他朝我晃了晃手里带血的利刃,像在挑衅。
我沉着脸注视他片刻,又转身向段涅道谢。
段涅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白涟身上,抬头对我说:“我的营帐就在附近,不若去那里暖暖身吧?”
他似乎是在问我意见,但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我不由自主想起段姽的话,那些段涅应该会喜欢白涟的话,心里不安起来。
刚要开口拒绝,就听段涅道:“阿骨娜十分喜爱小世子,见到你们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他将阿骨娜都抬了出来,我只好将话咽回去,干笑道:“那就有劳六殿下带路了。”
我抱起白涟正要离开,身后突然有人用着刚刚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道:“我不叫黄明。”我讶然回首,独眼男人盯着我,不疾不徐道,“我叫甲巳。”
这名字也没比“黄明”好到哪里去,一听就是死士的代号。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行为,于是没给任何回应就跟着段涅走了。
去到段涅的营帐,阿骨娜见到我与白涟果然喜出望外——见到白涟的喜多一点,我的喜少一点。
段涅让阿骨娜带白涟去烘一下衣服,我知道他是单独有话要与我说,吩咐那些侍卫看好白涟,与段涅进了一顶书房布置的帐篷。
“坐。”他邀我坐下,随后脱去斗篷也坐了下来,“听段姽说,上次智深在九侯塔冲撞了你和世子?”
我观察他的脸色,斟酌着道:“是有这回事。”
他到底要与我说什么?这气氛可太古怪了。
段涅点点头:“以后我会让他少在你面前碍眼。他现在被摩云寺逐出师门,遭到追捕,又不得段姽欢喜,只好想尽办法讨我欢心了,还请白公子见谅。”
就说摩云寺怎么能让人掘祖师爷坟墓,这下兜不住玩火自焚了吧!活该!
我心里暗爽,嘴上道:“他少打不该打的主意,我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段涅嘴唇泛着些紫,盯着我缓缓道:“我也最是讨厌他自作主张,害得我与小朔生了间隙不说,你也对我误会颇深。现在就算我说莲子之事我是不知情的,恐怕你亦是不会信吧。”
我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他的一句“小朔”还是他话里若有似无透露出的无辜嘴脸,让我觉得烦躁不已。
“六殿下说的是。”我一句话将他接下来要说的全堵了回去。
第五十二章
我们对视片刻,段涅渐渐敛了神色,亲善尽收。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应该信小朔,信他有能力让我动不了你们。”他从上衣内掏出一枚珠子,举在指尖给我看,“有了碧虹灵珠,我不会打佛子的主意,你大可放心。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已让小朔与我离心,你们是他软肋,动了等于找死,我不会碰的。”
这是因为你现在用得上他,自然处处讨好他让他为你卖命。
他既然这么直白,我也不藏着掖着:“希望六殿下说到做到,莫要再消耗侯爷与您的幼时情谊。毕竟这东西耗一点少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大家现在在一条船上,该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要一致对外,但若智深再不识好歹来讨嫌,就不要怪我们不给六殿下面子,拿他祭旗了。”
我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也就是仗着齐方朔在我背后撑腰,不然还真没胆这么说。
段涅不辨喜怒地定定看着我,最后还是修养良好地没跟我掀桌子。
“我拿小朔当亲人对待,他看重的人,要是智深真动了,死了也是活该。况且,我一直怀疑智深做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
他最后一句说得格外意味深长,简直耐人寻味。智深不是为了他难道还能为了别人?
这种事问了他也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真的也和我没关系,所以我什么也没问,就当没听到。
你挖坑我就一定要跳吗?想什么呢!
他等了会儿见我没接茬,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
他知道我底细,连我是梅五先生弟子这种事都调查清楚了,问了我许多周易八卦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和我瞎扯一通。
我也没那么多话要和他说,坐久了怪别扭的,就有些想告辞了。
我刚要起身,话还没说出口,帐篷外就一声招呼不打闯进来个人。
段姽本气势汹汹掀了帘子进来,见我在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我笑笑:“方才在路上正巧遇到六殿下,有幸得六殿下邀约,带小世子过来坐坐。”
“原来小世子也来了。”段姽凉凉一笑,看向段涅,“我还在想怎么等了老半天都不见六皇兄来探望我呢,原来是被‘要事’耽搁了。”
我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欲参合到他们兄弟的纠葛中去,我连忙向段涅告辞,准备带白涟回自家营帐。
因为段姽的突然来访,段涅也不好再留我,让人将白涟领来,又亲自送我出了营帐。
“段姽年纪还小,昨日又被段棋弄伤了胳膊,脾气差了点,你不用在意。”
小孩子嘛,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我不在意。九殿下心直口快,把什么都放在脸上,总比将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强。”说完我就带着白涟离开了。
回到燕地营帐时,发现齐暮紫已经等我许久了。
一见我回来,她立马起身迎了上来:“小谨,你去哪里了啊?可急死我了!”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与她说了说,她听后紧张地抱起白涟左看右看,问他可有伤到。
“没有,小涟没受伤。”经过阿骨娜的安慰,他这会儿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就是整个人较以往更安静些,显然还没完全恢复精神。
“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齐暮紫紧紧搂着白涟,“你可是我燕穆侯府的独苗苗,仅此一根的宝贝疙瘩,可不能有事啊!”
“嗯,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姑姑你不要怕,没事的。”他明明之前自己都怕的要死,现在却反过来小大人般安抚起齐暮紫来,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怜。
齐暮紫感动地亲了亲他的脸:“我们小涟真乖,怎么这么乖呢!”
因为我教的好啊。
等齐暮紫情绪平复了,她抱着白涟坐下与我聊起这两天听来的一些消息。
原来段姽的马昨天被段棋一箭惊着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伤了手,接下来的狩猎都无法参加。而段涅本来身体就不好,也就第一天为了讨夏王开心做了回样子,今后几天也不会出去了。夏王不知道是因为玉玺的事还是段姽的事,对段棋一直没好脸色,连着也疏远了宋甫。
“厉王野心太大,尽人皆知,恐怕夏王已经对他失了耐心。他能容许自己的儿子仗着他的宠信作威作福,却不能忍受对方想要爬到他头上。加之这次段棋治旱不利,引起民怨,又‘私藏’传国玉玺,要是他再出两个错处,夏王估计就能挥六师移之了。”齐暮紫满脸幸灾乐祸。
不久前夏王宠幸的还是段棋这个三皇子,现如今竟然就弃若弊履了,果然天家没什么父子情啊。
“夏王现在很宠九皇子吗?”我问。
齐暮紫掩唇而笑:“可能因为他母妃是歌姬,无依无靠没威胁吧。”她眼珠一转,悄声道,“还有个说法,说他长得像早夭的二皇子,所以十分得陛下宠爱。甚至有说他就是歌姬与二皇子悖逆而出的孽障,不然没可能长那样像。”
我蹙了蹙眉,这些天子家的秘辛可真是太混乱了,我这等布衣听了都觉得头大。
“帝王的宠爱真是难以捉摸。”我感叹道。
齐暮紫笑起来:“只要兄长对小谨的宠爱是真心实意的便可。”
我被她弄得很是不好意思,抵拳咳嗽两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齐暮紫唤来自己带来的贴身侍从,只见她们每人手上都捧着一样精致的长匣,“兄长特地要我来为你和小涟打扮一番,好赴今晚夏王举办的晚宴,你就乖乖任我折腾吧!”
她让侍从一一打开长匣,只见里面玲琅满目,不仅有衣服、鞋子,连发冠、玉佩都准备了不少。
齐暮紫果然说到做到,我被她折腾的够呛,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能让她完全满意。
“再试试看这最后一套吧!”她不死心,又拿出一套墨蓝色的让我换。
我穿上的时候发现这衣服衣摆上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飞燕,精美细巧,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齐暮紫眼前一亮,在匣子里挑了挑,选出一些配饰在我身上不断比较着。
“兄长眼光就是好,小谨穿这套真好看。”
我奇道:“这套是侯爷选的?”
“是啊,他没跟你说吗?”齐暮紫柔荑轻轻从几个长匣上方扫过,“这些都是兄长为你精心准备的,包括小涟的衣物也是。不然我哪儿来的尺寸为你置办这些东西?”
我摸着身上顺滑的料子,又拿起匣子里一枚玉佩小心摩挲着,嘴角不自觉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侯爷待我真好。”他对我的好是悄然无声、默默无言的好,一如他的性子,不爱说、不爱挣。
“兄长面冷心热,其实很会疼人的。”齐暮紫为我腰间挂上环佩,再将我按到凳子上坐好,让侍女为我束发。
她挑好发冠放在一边,摸了摸我的发梢道:“小谨的头发真软,听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会格外好。”
“姑姑,我头发也很软。”白涟本来在玩齐暮紫给他的首饰,突然抬头插了句。
齐暮紫笑眯眯道:“小涟像娘。”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用脚趾想都能想到她口中的“娘”是指谁!
白涟皱了皱眉:“娘的头发才不软!”
“怎么会呢,明明……”齐暮紫还要说什么,我急忙打断她。
“时间差不多了,暮紫,你为小涟换下衣服吧!”别继续探讨下去了,不然齐方朔知道了又要罚我。想到上次他是怎么罚我的,我还心有余悸呢!
齐暮紫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点点头,牵着白涟的小手往屏风后走。
侍女为我将发冠戴好后,还拿铜镜让我照了照。
齐暮紫给我选了一副青玉冠,看着就价值不菲,瞬间让我这颗脑袋都沾光不少。
忽听帐外有人好像在说下雪了,我将铜镜放下,起身往帐外走去。
掀帘一看,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天际飘着鹅毛大雪,让人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我走出一段路,仰头望天,长长叹了口气,雾气蒙在脸上,再慢慢消散。
我这儿正伤感呢,忽地一件厚重的皮毛大氅兜头罩脸就朝我袭来,顷刻将我裹成了粽子。
齐方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满脸不认同地看着我:“怎么穿这样少就出来了?生病了可怎么办?”
周身暖洋洋的,齐方朔残留的体温迅速驱散了严寒。
我笑道:“就站了一会儿,哪有这么容易生病。侯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雪太大,夏王见大家都没心情打猎,便提前回来了。”
我与他慢慢往营帐方向走着:“暮紫还在,这会儿正在给小涟换衣服。”
齐方朔方才已经看到我身上穿着,此时由衷赞道:“你穿这身很不错。”
我将脸埋进毛领里,小声道:“都是侯爷眼光好。”
走着走着,我越走越慢,最终顿住脚步,惴惴不安地对齐方朔道:“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侯爷你知道了能不能别生气?”
齐方朔也停下来看向我:“什么事?”
看样子他这是要先听是什么事再选择要不要生我气了。
我心中哀叹,无可奈何下,只有将今日带着白涟在营地里瞎逛结果遇到甲巳,与他如何对峙、如何动手,段涅又是怎么出面解围的前因后果全说给了他听。
他听完了,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让你不可乱跑,你都当耳旁风了?”
我垂下头,不敢狡辩:“我知错了……”
今日只要出一丝一毫的偏差,后果都不堪设想。是我考虑不周,被他责骂也是应该。
“你啊……”他牵过我的手,领着我缓缓向前,语气颇为复杂地道,“真想用链子将你一辈子绑在身边。”
第五十三章
白涟的衣服和我差不多款式,就是小上几号,衣摆上也有同样的飞燕刺绣。他白日里受了惊吓,见到齐方朔就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委屈又可怜,撒娇撒的比女娃娃还顺手。
齐暮紫知道狩猎提前结束,与兄长说了几句话便赶回嵬地营帐去了。
她走后,“父亲,大兔子死了……”白涟提起那只惨死的雪兔,眼圈一下通红,“都是因为我。”他含着细细的哭腔道。
他没跟我哭诉,没跟阿骨娜哭诉,连齐暮紫也没哭诉,原来是一直忍着等齐方朔回来好找他哭。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齐方朔抱着他,轻拍他的背脊:“不是因为你。我已听你爹爹说了,别人的错,不要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你今后是要继承燕穆侯爵位的,怎能因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抚他。
齐方朔之前还让我不要太宠白涟,现在却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再没将他放下,这一抱就抱到了晚宴时分。
夏王举办的晚宴,自然是无比隆重的。设在整个营地最大的帐篷内,宽敞地能在里面来回翻跟头。
我们到的时候,不算晚也不算早,叩拜了夏王,侍从便引着我们仨坐到了靠左第三个席位。头两个分别是段姽、段涅两位皇子的位置。
之前只在人群中远远见过夏王,看不真切,今日如此近的距离,终于叫我看仔细了对方的容貌。
夏王与我想的差不多,一副被酒色耗光了身体的模样,双目浑浊,容色憔悴枯槁而不自知。这个男人仅有的一点智慧,恐怕都用在铲除那些他以为的、会威胁他地位的人事物上了吧。
除了宋甫和三位皇子没来,其他诸侯都到齐了。东儒伯吕蒿正坐在我的对面,一脸谨小慎微、畏畏缩缩,果然很有传闻中糊涂蛋的样子。
鄂候年幼,他身边跟着一位不知是客卿还是侍从的男人,专门照顾着他吃食,乍看上去倒是与我和白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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