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正文 第32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2节
月光如水,照着仁杰清雅俊俏的脸蛋,中毒事件後,他在小侯爷的卧房内搭床,以便日夜照顾。到了晚间,他会洗去易容药水,恢复真实面目。
今日,他奔波操劳,有些倦了,睡得十分安详。
小侯爷爬上仁杰的床,小心翼翼地抱紧对方,鼻子里传来好闻的淡淡香味,他感觉安心了许多,将脑袋贴在仁杰的胸口,嘟嘟囔囔地念道,“小杰,我做噩梦了。”
仁杰早已醒了,伸手环着他,“不怕,小雪不怕。”
“我很少做梦,可是每一次都很灵验。”
仁杰俯身亲吻他,温柔的,缠绵的,激情的,一个情人的吻,漫长而华丽。
稍後,他撑起身子,充满感情地观察小侯爷的表情,“小雪,你梦见什麽恶魔?”
小侯爷呼吸有些急促,他此刻清楚的感觉了幸福,是仁杰带给他的,快乐,炽热,潮湿,可靠,令人满足,令人沈醉。
他放松身体,贴紧仁杰的怀抱,喉咙里轻声的呻吟,“出现了一只怪兽,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砍了很多剑,他还是追过来了……”
仁杰修长的手指,按在小侯爷的额头和太阳穴,柔柔地转着圈,“啊,你额头有冷汗,我叫人送热水来。”
小侯爷蹭着仁杰的脸,舒服地哼了几声,表示没关系,不用麻烦。
仁杰含笑撑起身子,“小雪,你身体内余毒未清,还是谨慎为妙。”
他披衣下床到殿门外,吩咐守夜太监取水,然後亲自钻到柜中,翻出大幅雪白蚕丝巾,搭在床案上,又冲到红木高橱前,一口气拉开了几个抽屉,不停寻找……
小侯爷拥着丝被坐在床中央,露出一张俏脸,颇感兴趣地盯着仁杰,“你满屋子的跳来跳去,在忙乎什麽?”
“我记得,用玫瑰香油按摩可以放松神经,这里好像有一瓶的……”仁杰一想到可以摸遍美人凝脂如玉的肌肤,就觉得鼻血上涌,心潮澎湃,忍不住咧嘴笑了。
送水的太监悄然走了进来,垂头耸肩,小心的端着小木盆,经过仁杰身边时,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仁杰探手摸索一番,忽然触到一只瓷瓶,欢呼道,“呵呵,就是它!找到了。”
那太监闻声似受到惊吓,脚步微晃,眼看水盆就要脱手甩出,水花将泼溅到小侯爷身上。
仁杰脑子里灵光遽闪,暗叫一声不妙!
瓷瓶带起一道白光,疾如彗星,飞速掷向那太监後脑……
美少年之36计 第93章惊变
变故乍起!小侯爷身子腾跃在空中。
“啪!”瓷瓶重重击中对方,那人身子斜扑,手中的水盆失了准头,一小半浇在床沿,嘶嘶冒出灰黑的烟雾,还有几滴溅在小侯爷所披的丝被角,烧灼出数个小洞。
瞬间一股玫瑰的浓郁花香,混杂刺鼻的焦烟,弥漫了大殿。
白一和丁二几乎立刻冲进来,“侯爷!侯爷!”见小侯爷好端端地倚坐在贵妃榻上,这才放下心来。
仁杰脚踏在那太监的脊背,回头对二人道,“取绳子绑了,我要审问,其他人严守清承殿。”
丁二来到殿外,吩咐太监宫女各回岗位,没有侯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为了掩饰身份及确保安全,仁杰早已暗中将殿中所有的侍从,换成百变门弟子及随意园高手。
方才,执夜太监出殿取水之际,遭人击昏,现被送回房中疗伤。
白一带领其他侍卫们巡逻,谨防刺客偷袭。
殿内烛光通明, 那名太监被反手绑坐在一把椅子上,长相平常偏清秀,眼神闪烁,掩不住一丝惊慌之色,不住往小侯爷的方向瞟。
仁杰戴着银质面具,目光深沈地打量刺客,威严地问,“谁派你来的?”
那太监扭开头不理,似乎准备抗拒到底。
仁杰对身边的随意园高手曲意道,“你将犯人以布蒙眼,剥下其衣物,投入御花园的水池中。”
那人听了,明显颤了一下,又羞又愤,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忍着不开腔。
“遵命!”曲意撕下那人的一段衣袖,绑在眼睛处,手握匕首缓缓挑开那人的衣领,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刀锋过处,现出泛白的刮痕。
“啊!不要!”那人失声尖叫。
仁杰顿了一会,故意拖长声音道,“将其他人都叫进来,一起欣赏这位姑娘的美丽身体。”
曲意大声答,“是,他们即刻就到。”他轻挥匕首,再割破一幅衣襟,挑开那人发髻,长长的青色披散下来,果然是一位女子。
假太监早已骇得面无血色,身体不停晃动,嘶声呼叫,“救命!无耻!快来救我。”
曲意将匕首一翻,压在那女子咽喉,不耐烦地说,“闭嘴!”
仁杰剑眉轻扬,不带感情地说,“这位姑娘,你的同夥已经抛弃你了,任你叫破喉咙也无用。”
女子咬着唇,不愿相信,“不会的,他们一定在设法……”
仁杰打断她的幻想,“你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暴露吗?”
“我,我……”她一怔之後,不甘心地紧闭嘴巴。
仁杰笑了,嘴角上弯,拉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形,小侯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咚咚跳快几拍,伸手抱住其腰,悄悄趴到仁杰的背上磨蹭。
仁杰握住环在腰间的玉手,表情温润如水,“殿中的侍从需佩戴香囊,由专人负责调配,每天都不同,你虽也偷了一个,却是前日的香味。这是其一。”
他回头亲了一下不住投怀送抱的小侯爷,悠然道,“姑娘,你虽尽量模仿太监的举止,却忘了换上合适的鞋。”
男女的手脚和身体曲线不尽相同,一般女子的天足会小几号,套在黑色高背大靴里,显得空荡荡,难怪她入殿时脚步不很稳。
“能混入皇城,甚至在我的眼皮底下动手,你们的手段可谓高明,可你的破绽还有几处,为何他们竟不提醒你?你耽搁了这麽久,为何没有第二批刺客来接应你?……”
那女子被这麽一激,不知如何反驳。
仁杰的声音温和清朗,好像是在与朋友话家常,却如一把利剑刺入对方要害,“根据种种迹象,我判断,你是一枚弃子,根本就是被派来送死的!”
“不……不可能!”那女子受此重重一击,顿时没了主张。
一个女子,能够誓死扞卫秘密,多半是为了一位心仪的男子,她遽然失落的神情,也证实了这一点。
仁杰态度和煦如清风,进一步摧毁对方摇摇欲坠的心灵,“你以为自己为他守秘,是忠贞不渝,他会感激你,你若为他死了,他会终身都惦念你……可是你大错特错了,你所知道的情报,正是他们故意想透露给我的,完全一钱不值!”
女子的喘息一下子变得又短又急,泪水浸湿了蒙眼巾,她的坚持,她的勇气和信心,就像一个无聊的笑话,随风散成碎片。
她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即使为他死,也是一种光荣,说不定,他会为她的痴心掉一滴泪。
然而,这竟是一场设好的局,她自投罗网,被他无情地丢下了。
人的心,非常奇妙,可以装下大千世界,可以体会万般柔情。它是天下至刚至柔的东西,可以支持你走过最艰难的旅程,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而破碎。
仁杰审讯犯人,不喜动刑,攻心为上。
只要出奇不意,一举击破对方心中的安全底线,就能轻易获取你想要的情报。
在小侯爷的眼里,仁杰一向温雅从容,甚少显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此刻看他有条不紊的审案,感觉新奇紧张,心中的爱慕又莫名地多了一分。
小侯爷灵机一动,轻啃仁杰的耳朵,“小杰,既然她已经无用,不如,赏给我的侍卫们……”
他语音轻柔,凝成了一根细线,清晰窜到那女子耳中。
她心弦啪的一下崩断,终於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大公子,您……好狠!爹地,女儿命苦……”
她冒险进宫,想讨他欢心,却被当作废物随手遗弃,还要被人凌辱……
她的心溃不成军,浑身冷汗淋漓,印湿了背脊衣服。
仁杰上前解开蒙眼布,抽出一方丝巾,擦拭女子的额头细汗和眼角泪珠,温和地安抚道,“很痛苦,很伤心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你就这麽去了,他却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一个背信弃义的男子,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
应该让他体会你的辛酸,让他明白,你不是蠢女人……”
他的声音,如春天的柳枝拂面,暖洋洋的,蛊惑撩拨着人心,让你忍不住将深藏的秘密倾述,他的温柔,无人能及,恍如天神怜悯世人,令人无法不沈迷俯首。
仁杰巧施催眠术,诱出女子的口供,“大公子……铁骑营……江南暮雨……沈兆旭……”
只是,她的话断断续续,一时难解其意。
小侯爷闻言猛地一怔,“等等,沈兆旭?他是父王手下的叛将,曾潜回京城,当时我去一香园,想捉的正是他,难道她是沈家小姐?”
仁杰再追问,那女子眼神涣散,翻来覆去念着“大公子”,似乎心智已经迷失。
曲意搭脉细听,摇摇头,“她来之前已服下迷毒,若受激催发药力渗入心肺,今後就疯了。”
“带她下去,送出宫安置。”仁杰道。
曲意向仁杰一躬身,“是,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小侯爷拥着贵妃榻的荷花丝绣被,作沈思状,“小杰,这位大公子,一定风度翩翩,惹人爱慕,让这可怜的姑娘为他舍命。”
仁杰将他连人带被抱到屋中央的镶玉大床上,轻点他秀挺的鼻梁,“小雪,那女子动了情,便将情郎当作天下第一,论风采,谁能与你美公子并肩?再说,她也不是娇弱女,刚才差一点害我的小雪破相,这笔账,我还没算呢。”
小侯爷被心上人一捧,顿时精神焕发,喜滋滋搂着仁杰的颈子说,“这样啊,我觉得小杰丰神玉秀,世间谁也比不上。”
两人柔情蜜意,互带高帽,殿中杀机已除,红烛高照,映出缠绵春意。
仁杰脸色微红,侧过脑袋,眸子幽深闪闪发光,将话题导向刺客身上,“小雪,你这麽看今天的事?”
小侯爷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仁杰的面颊,“如她是沈家姑娘,那麽有几种可能性,第一,沈兆旭投奔了突厥,她乃是突厥奸细。第二,她受人挑唆为父报仇,第三,她不过是大公子手中的棋子,受命行刺。”
“幕後者是谁,大公子又是谁?江南暮雨,是定情之地,还是一个代号?”美色当前,仁杰心脏激跳,将脸凑近小侯爷肩窝,尽量不看对方,集中注意力思考,“或许,这些都是烟雾弹,故意引我们入歧途?”
联想到前一天小侯爷的中毒事件,仁杰脸色转为郑重,“宫中危机四伏,不能耽搁太久,我可能要改变计划,速战速决。”
小侯爷不安分地爬到大帅哥身上,像只小动物似的蹭来蹭去,“小杰,你说那姑娘为什麽想令我毁容?”
仁杰下腹被磨蹭得发热,开玩笑地说,“莫非,她想抢夺天下第一美人的宝座?或者,她的情郎暗恋小雪,她出於妒忌前来?又或者,大公子与你有世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小侯爷美眸晶晶亮,睫毛轻扇,看起来无比清纯魅人,“小杰,是什麽?”
“说不定,她的情人看上了本大帅哥,特遣恶女来迫害你这个强大的情敌,呵呵……”仁杰说着,乖觉地抱着头往床边滚去。
“自恋狂!臭小杰!看剑……”小侯爷笑吟吟的并指一戳,尽显大侠风范。
“小雪,饶命!”仁杰躲不过,便抱着美人的腰不放,任捶任敲。
天空清月朗朗,殿外树影婆娑,曲意的一只耳朵里塞了棉布,手抱剑鞘,半闭眼睛,在角落里打坐。
白一和丁二巡视完毕,相对耸耸肩,对两位主子夜半练功,已习以为常,尤其敬佩仁杰在暴政下的威武不屈,以及出色的柔软身段。
月圆人和,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清晨,小侯爷穿着簇新的蓝色云缎锦袍,脚步轻逸如风,来到宫中御花园,身後紧跟着小杰侍卫官等人。
御宴的来宾不多,皆为朝中权贵,非烟招招手,太监将小侯爷引导他到身边的案桌入座,仁杰也得以伺候在侧。
小侯爷轻弹衣袍,问,“大总管,这麽隆重,招待哪位外番贵客?”
非烟神色清朗,向仁杰微微点头问好,笑答,“回侯爷,是东突厥的二王子,代兄求亲,今天要献上几样宝物。”
小侯爷有些不解,“我父王正与突厥小规模作战,此时和亲,时机十分敏感。”
仁杰听见”突厥“二字,心里动了一下,决定认真观察。
这时,太监唱诺,“监国大将军惠王爷到。”
仁杰有一阵子没见李翔,听说他近日闭门静养,不知一切可好?
他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微笑瞬间凝在嘴角。
美少年之36计 第94章探病
只见李翔束紫金发冠,穿金线罗纱儒衣,张扬的朱红,衬出他遽然消瘦的身材,仿佛风一吹,人就会飘走。
而他的一双眸子,黝黑如亘古不变的深潭,寂静、安宁,不起一丝涟漪。
他慢慢地走过来,好像与晨雾清风结合在一起,变得虚空透明,没有存在感。
仁杰大大地震动了,久久无法将视线收回。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惠王爷,那个人是嚣张跋扈的天之骄子,绚烂如夏花,热烈如火焰,为何一脸死寂,失去了勃勃生机?
他中毒了?患上重病?
还是,他承受了什麽可怕的打击……
李翔冷淡地扫了全场一眼,平静地入座。
接下来,又有几位皇亲国戚到场,最後,皇帝驾到,色迷迷地剜了小侯爷几眼,在非烟的身边坐下,李内侍宣请突厥贵宾上前晋见。
来者共十余人,为表示对上邦的尊重,特地着汉服,垂眸躬身来到御前,为首之人带头恭行大礼,“小王阿史那叶良,代表西突厥君主向陛下问候,并为我的大皇兄提亲,期待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
仁杰听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暗自留神细看。
那二王子抬起头来,眉宇间高华威仪,面容俊朗,竟然是日前被朱颜刺伤而逃逸的小良美人!
当时暗卫追了下去,小良逃出宫外,被一群蒙面人所救,遁入突厥驻京城的会馆,没想到他的身份这麽特殊。
仁杰心头咯!一下,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似乎抓到一丝线索,但还不能完全连贯起来。
二王子叶良向皇帝献上贡品,礼单很长,从塞外血汗宝马,到稀珍古画,可谓诚意十足。
皇帝听得微微点头,笑道,“二王子,贵邦居然有王羲之的墨宝,寡人正欲观赏。”
李内侍听旨後,吩咐两位太监接过那卷上贡的书法,小心地展开。
皇帝凑上前去,像模像样的点评起来,“飘逸流畅,如行云流水而又笔力雄健,精品,实在是精品!”
几位朝中权臣赶紧表现自己的鉴赏力:“此书若断还连,疏密有致,妙不可言啊。”
“每一个字都变化不同,点画之间相互照应,正是书圣王羲之正锋取劲,侧锋取妍的笔意。”
“遒媚劲健,绝代更无……”
皇帝向李翔道,“朕听说,惠王爷和紫衣侯都是名震京都的才子,拥有一双精妙神奇的鉴赏慧眼,依王爷看,这是否出自王羲之的手笔?”
花园中,桃花灼灼,清风摇动树梢,流水潺潺,李翔缓缓地打量卷宗,面目变得柔和,神情专注,周身贵气萦绕,仁杰觉得,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最为恰当:惊才绝艳。
过了一会儿,李翔行礼,“禀告陛下,此乃赝品。”衣袖一挥,回座不再多言。
皇帝听了甚为惊奇,犹豫是否追问李翔,如何看出来的,不过,李翔神态淡漠,心不在焉,只顾低头饮酒,他便作罢,转头对非烟说,“爱卿,紫衣侯称病未朝,不然倒是可以请教他。”
非烟一笑,魅不可挡,“陛下说的是。”
皇帝老儿心神一阵恍惚,盯着美人不住地回味,嘿嘿地干笑,将其他人晾在一旁。
气氛有些冷场,二王子叶良好像早已料到这个情况,沈着地说,“据说,贵国翰林院有一位颜侍书,擅长鉴定书法,请陛下让他出来一看便知。”
李内侍嘴快的接道,“陛下,宫中确实新入了一位颜侍书。”
“带他上来。”皇帝金口一开,小太监立刻去召唤。小侯爷纵然想引开话题,已来不及。
朱颜的江湖地位虽高,但是书画方面才艺却不曾听闻,不知他是否能蒙混过关。
仁杰与小侯爷对视一眼,这个小良美人费力淘神,摆了那麽多噱头,只为见朱颜一面吗?
还是他有更歹毒的安排,将一举破坏朱颜进宫的全盘布局?
仁杰仔细思考了一下,有非烟与小侯爷在场,皇帝耳根子软,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小良对朱颜用情颇深,此刻以突厥王子身份见驾,没有理由贸然揭穿朱颜的真实身份。
若小良真是为朱颜而来,一些谜底就会快浮上水面。倘若小良发难,他在心中想了几个应对之策,到时小良会十分难堪,无法顺利脱身。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争,不如暗斗,何况,朱颜恐怕正是小良的克星。
仁杰决定静观其变,後发制人。
不久,朱颜翩然而至,他的扮相清秀有余,俊美不足,脸颊还多了一道粉红的淡疤,与其国色天香的真面目相距甚远。
皇上打量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咳嗽了一声道,“颜侍书,听闻你的书法造诣颇深,能否鉴赏一下书圣的作品。”
朱颜进入御花园後,感到某人炙热的视线,盯得他脊背发凉,他不动声色地一瞥,有些吃惊,不禁再一瞥,心中也陡然凉了。
没想到小良的地位尊贵,他追着我,究竟图谋什麽?
难道想本大帮主宠幸於他?
朱颜露出一抹冷笑,静静地观看了书卷,他沈思的模样,落入小良眼中,真是又帅气又洒脱,怎麽看都是风采出众。
万一他答不上皇帝的提问,会不会惹下杀身之祸?
小良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晋献礼品完毕,按原计划,应该讨论和亲之事,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多说了一句话。
他无法放开朱颜,正如他无法放过自己。
也许,是不甘心被朱颜轻视,想让他知道今非昔比,本王子不再任人宰割,不再卑贱无能。
这麽努力,这麽……费尽心思,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赞赏的目光。
可惜,如此简单的期盼,朱颜却吝於给予,明明看见了他,却恍若无事。
小良紧紧地凝视着朱颜,眼角有些酸涩,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朱颜的视线在仁杰身上一转,微笑着向皇帝行礼,“回陛下,这幅书法并非真迹。”
皇帝忙问他是怎麽看出来的。朱颜请太监把这卷书法举高,对准阳光,展在皇帝眼前,他用手指着“之”字和“清”字,神情温雅自在:“这个之字的捺和清字的点中,有一层比外层更黑的墨痕,王羲之的书法笔走龙蛇,古雅绝俗,超妙入神,岂会有这样的败笔?”
仁杰在心中不禁为之鼓掌,朱颜不愧是江湖第一神秘大帮之主,随机应变,融汇贯通,立刻抓到重点。
皇帝听了,对朱颜的眼力有几分赞赏,吩咐赐座。
小良被人揭破书法为赝品,一点儿也不着恼,态度温和谦卑,自责了一番,然後笑吟吟地请求,“陛下,鄙国一向仰慕中原文化,今日得见高人,十分敬佩,小王有个不情之请,想邀颜侍书来本邦会馆,品评一下我新购的几张书画,恳请陛下恩准。”
朱颜侧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小良,衣诀随风飘舞,脸上的浅笑,不是自嘲还是唏嘘。
小良心头咚咚直跳,不转睛地观察对方。
方才未出声的李翔忽然重哼了一下,“东西突厥联合挑衅我国北疆,两国兵将聚集边界,战事一触即发,二王子倒很有闲情,来京城聊些风花雪月,只怕有什麽不告之秘?贵邦虽非泱泱大国,但也人才辈出,既然能寻到以假乱真的赝品,就找不到一位颜侍书吗?”
非烟道,“惠王爷言之有理,请陛下三思。”
皇帝展现出天子的雍容大度,“西突厥有意修好,二王子所请,容寡人再考虑一下。”
小良好像没有听到李翔的斥问,脸色温和,自己找台阶下,“陛下说得是,小王求才若渴,是有些急躁了,长安城内精彩的人物太多,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他态度不卑不亢,隐然有一种万里鹏鸟羽翼暂蔽,随时将振翅高飞的气势。
仁杰心中一凛,此人不可小觑,不是表面上那麽简单,以他的武功、地位、和心机,会是一个难缠的潜在对手。
他对小侯爷耳语,“小雪,这位小良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坐在远处的李翔忽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和小侯爷。
仁杰心里窒窒的,垂首避开李翔探究的目光。
皇帝听了小良的恭维,开颜颌首道,“二王子所言非虚,在座的几位大臣,就有当朝书法名家,薛将军的字帖乃是千金难求。”
小良愉快地笑了,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太好了,薛将军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塞外,小王正有意求一幅他的字,连珍贵的鼠须笔和蚕茧纸都准备好了。”
皇帝热烈地注视着小侯爷,“薛将军可否当场题字,为本朝争光?”
小侯爷见李翔和朱颜都有所表现,也起了一分好胜之心,他的视线斜斜地在仁杰脸上流连了几圈,异常勾魂夺魄,然後一本正经地出列行礼, “谢陛下抬爱,小臣献丑了。”
仁杰本想跟过去为心上人洗笔磨墨,但在众目睽睽下,危机暗伏,为免横生枝节,他还是乖乖地呆在桌案後。
小侯爷定气凝神,提笔悬腕蘸墨,透出自然无极的魏晋古风,他整个人好像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以他为圆心向外,一种雅到极致的空灵风韵,淡淡的,柔柔的,缓缓的,弥漫了整个御花园。
仁杰两眼注目心爱之人,只觉得神为之夺,小侯爷的种种美态,笔下洒脱的烟云,已幻化成仁杰心间的氤氲。
小良不失时机地夸奖,“薛将军的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众人纷纷上前赞美,将小侯爷吹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小侯爷谦虚地微笑,在人群後寻找仁杰的身影,眼中透出自得之色,小杰,小爷我本事多得很,厉害吧……
李翔的视线透过今日的主角,落在桃花枝头,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闷。
他推案起身, “陛下,臣弟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皇帝说了什麽,他没听清,也不重要。
李翔回府後,就入卧房休息,闭门拒见任何人。
到了下午,小顺子鼓起勇气敲门报告,“王爷,宫里来人了,是薛侯爷遣来的,想替您诊脉,但求一见。”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声叹息,“本王累了,让他们走吧。”
小顺子回头对身後之人道,“颜侍书,薛神医,王爷不见,小人也没法子劝说。”
陪同颜侍书的那名侍卫,自作主张上前拍门,“王爷,故友来访,您真的不愿赏脸麽……”
小顺子心道此人竟如此冒失,刚想出言阻止,卧房内床头轰然作响,一个花瓶砸到木门上,!当碎裂,李翔声音嘶哑地喘道,“既然号称故友,为何……不敢露面?”
小杰侍卫官略作沈吟,推门闪身入房。
眼前白光一闪,剑影轻颤,仁杰额前的头发被削去几根,颈间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御赐宝剑。
仁杰顿时定在原地,柔声唤道,“李翔……”
李翔握剑的手腕不住抖动,让人怀疑,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割破对方的喉咙。
他脸色青白,双颊染上了病态的潮红,眼中燃着火焰,神情却凄冷如千年冰雪,“好一个故友,呵呵……你心中,真有我这个友吗?”
他咬着牙,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眸子里渐渐凝聚起盈盈水雾。
仁杰僵立不动,无意间瞥到镜子里的两人,表情如此生动缠绵脆弱的那名男子,好像和记忆中的某个光影重叠起来。
他的心飘悠悠,失去了重量,浮在空中,然後,他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幽幽地叹息,“李翔,这是缘,是命,我们……斗不过……”
美少年之36计 第95章惠王之吻
眼前,好像上演一部三十年代的黑白片,泛黄的色泽,暧昧的剧情,表情僵硬的主角,脉脉相对。
这瞬间,周围的一切失去了真实感,游离在时间之河外。
“叮!“佩剑摔在地上,将仁杰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李翔眼框泛红,目光寒气森森,疏离默默地看着熟悉的陌生人。
一只奇怪的大手,忽然从身体内凭空伸出,猛地揪住仁杰的心脏,他求救般地捂住胸口,“啊!好痛!”
李翔旋风般地冲过来,提起仁杰的衣领,啪的扔到床上。他的身子依偎上来,紧贴着仁杰,俯首一口咬在颈子,“仁杰!三……少……你好狠!”
微微的痒,蚂蚁爬过的感觉。
仁杰无意识地呻吟一声,“小雪!”
他的神志一下子清明起来。
所有的欢喜,幽怨,仇恨……如同石头投入湖泊,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悠悠地荡漾,缓缓地消失,就如未发生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仁杰用力推开身上的男子,“放开我。”
李翔仓促间没有提防,身子被掀在空中,往床外直跌下去,眼看头部就要着地,仁杰急忙拽住他的衣领,生生地将他拉离地面。
“放开我!”李翔嘶吼。
仁杰无法自控地问,“为什麽?”声音里,有自己都难以明白的委婉。
“既然无心……就不要出手!” 李翔眸光烁烁地探究仁杰的表情。
仁杰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明白了。”
他将李翔放到床上,退後两步,“你消瘦了,请保重!”
李翔笑容有点古怪, “就这麽走了,如同在百花春宴时,连一句告辞也不说,忽然消失?”
他神态专注,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对方,仁杰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肌肤光洁富弹性,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摸起来触感极其诱人,兼有少年的柔韧与男子的健美。
可惜,这个人的心,却冷硬如岩石。
仁杰停下脚步,“李翔,谢谢你进宫解围。”
“没什麽,不值得一提。”李翔若无其事地说。
没什麽……
不过是高烧不退,神志迷惑地硬闯皇宫。
不过是冒着灭门的危险,挑战荒淫的皇兄。
不过是被责令闭门思过,暂时失去禁军的指挥权。
仔细想一想,真的没什麽……
李翔撑起身体,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浅浅地笑道,“仁杰,我明白你怎麽想,本王现今有些权势,你便虚与委蛇,倚仗着我支持,在朝廷有所作为,为你和那薛小侯爷作些安排,不过,你羽翼渐丰,已经用不上本王了,我本该乖乖地消失……”
仁杰眉头轻蹙,叹道,“你的想法很奇怪。”
李翔嘴角上扬,显得心平气和,“你也不必辩驳,我自幼在宫廷走动,几经风险,如履薄冰,什麽样的阴险小人没见过?你虽智勇双全,耍诡计哄骗人,却未必在行。”
他的口气,就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轻松,仁杰心却一直坠下去,沈重得好像停止了跳动。
“不是这样的,我从不会刻意骗你。”仁杰认真地反驳,
李翔一双美眸炯亮分明,原该是锐气逼人,因心有所思,显得迷茫沈郁,“仁杰,我不过是对你有情,为何就变得愚蠢可笑,变得思路不清?”
就算猜到你是虚情假意,还是忍不住追着你?
即使料到你不可能轻易死去,仍然痛彻心肺,每夜难以入眠?
他靠在仁杰的胸口,放缓了呼吸,想将纠结在体内的苦寒,尽量驱逐出去。
仁杰揽住李翔虚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护在臂弯。
李翔,你为情所苦,为什麽我的心会内疚,也会隐隐……作痛?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太确定地问,“难道二哥没有告诉你,我诈死入宫?”
李翔的眼神陡然变亮,捉住仁杰的手急道,“你曾交代过他?”
仁杰点头,“事关重大,我怎敢假手他人?”
在夕阳照耀下,李翔的眼眸闪出一抹妖异的焰红,“我没见着怀礼,你的大哥倒是送了一群歌姬来,还有一封书信。”
仁杰从案几上取过书信,展开一看,字迹已经摩挲得有些不太清楚,但是,并非二哥的笔迹,他无辜地说,“我不熟悉大哥的字,要不回头问问他。”
李翔脸上微红,劈手夺过信纸,揉成一团,“这种事,何必张扬。”
仁杰眉头皱起,想了想先将此事放在一边,“李翔,我看你的气色不好,能否让……”
李翔心结已解开,未待对方说完,一口答应,“请他们进来吧。”
薛神医和朱颜诊断结论相同,李翔唇面苍白,心悸不宁,发热恶寒,头痛如细筋牵引,患了血虚风寒之症。
可用桑椹子,女贞子,防风,葱白,菊花和冰糖入药熬服。
小顺子回忆了一下,“这与御医的药方差不多,可是,王爷日日服药,却愈发病重了。”
朱颜谨慎地说,“刚才说的是表症,惠王爷手腕偶有刺痛,胸闷气短,痛感流窜至心口,看似气滞血瘀引起心痛,但经过反复研判,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如不能及时解除,不久心肺受损衰竭,身体变得弱不经风,动则晕厥,寿命大减。”
仁杰眉头紧锁,并不感到意外,“果然是中毒,如何解?”
薛神医道,“这毒已渗入心肺,有些难解,而且惠王爷目前体质偏寒,不易用重药。”
朱颜自信地微笑,“我有办法。”
李翔一直目不斜视地瞧着仁杰,见他为自己忙碌,着急,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就连病都轻了几分。
天气不热,仁杰的额头因担忧而冒出微汗,眸子黑亮发出晶光,不住地转动,好像正在用心的思考,李翔看在眼里,有些春情荡漾,只觉得他无比的俊俏,无比的诱惑。
荒唐!李翔冷静的暗斥自己,为什麽会对面前的这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和他肌肤相亲,想看他露出真心笑容,辗转反侧,总想讨他欢心?
李翔不满意。
仁杰低声地与人交谈,音波震荡着李翔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皮肤,他能感受到仁杰的呼吸开始不稳,情绪开始焦虑,他确认仁杰关心他,甚至是心疼他的。
他的心还是空空的,有一个很大的洞。或许,他期望太高了。
李翔不快活。
他知道,在某些时候,自己过於强势,不通情理,只要一不高兴,就想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他已经改进了许多,此刻,充斥胸中的是焦灼,对於眼前的爱人,不知如何下手争夺的愤怒。
一只小兽困在斗室,对窗外的春天满怀渴望……
谁能告诉他,他的追逐,注定无望?
李翔思绪恍惚,很快到了入夜时分,仁杰扶起他,将药碗送到唇边。
药里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李翔迟疑地问,“怎麽有人血的味道?”
仁杰耳语,“朱帮主的血可以解某些寒毒,这是百变门的一个绝密。”
李翔立刻反应过来,有些高兴地说,“那你的沸血症,也能解吗?”
仁杰心里一暖,柔声笑答不行,沸血之毒极其刚烈燥热,朱颜的血只会加重病症。
李翔遗憾地摇摇头,“朱帮主呢?我要亲自向他道谢。”
“刚走,改日自会再来。”
李翔一听,胸口的热意涌动,“你呢,怎麽没有一起离开?”
“我今晚留在你府中。”仁杰神秘地一笑。
李翔的心像是上了发条的音乐盒,叮叮咚咚奏起了美丽的圆舞曲,“什麽!你陪我过夜?”
“别胡思乱想,我打算找出下毒之人,解除隐患。”仁杰成竹在胸。
一股酸甜难辨的滋味,窜过李翔的心田。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仁杰,粉红的唇瓣微翘,吻上渴盼已久的唇,眼里闪过玉石俱焚的疯狂,那麽绝望的情绪,那麽激烈的热情,恍若将人卷进深不可见底的黑洞……
“哎呀!”仁杰煞风景地惊呼,向後抱头鼠窜,噌的一下就退出几步远,撞飞了椅子,稀里哗啦的响。
他觉得不太保险,又跃到靠窗的桌案上,扒拉着窗户栓, “大爷,别……别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出去……”
他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外人乍一看,定以为良家公子被人调戏,在向恶势力苦苦求饶。
李翔的太阳穴开始作痛,有点羞有点恼,很想发作……
不行,他忍不住了!
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捧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向来温润如玉的男子,突然开始搞笑作怪,在你面前,毫无遮掩,展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不值得高兴吗?
李翔笑得眼角湿润,隐隐的泪光中,仁杰的面容显得朦胧柔和。
仁杰,你心细若尘,温暖如朝阳。
你这麽做,是为了顾全本王的自尊心。
让我如何能不喜欢你?
小顺子闻房内怪声,忠心耿耿地推门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翔倚案托腮,眼神迷离,身上的白色单衣半开,春光若隐若现,病美人的风姿绰约,让人无法不浮想联翩。他不介意地笑道,“无事,我和窗口的小贼,需要沟通一下。”
见主人迅速恢复生机,小顺子心中叫好,不待多言立刻乖觉地消失。
李翔下床,捡起上方宝剑,神态又痞又魅,剑尖指向仁杰,“想逗本王?我就陪你玩玩!”
仁杰也掏出随身的红宝石匕首,似模似样地比划了几下,露出白森森的牙,嘿嘿地笑,“王爷,小弟誓死扞卫尊严!”
房内好像闹起了地震,劈里啪啦不停……
小顺子靠在门边,眯着眼琢磨,今天的药方真灵验。
过了一会儿,李翔气喘吁吁地说,“小顺子,召集本月新入府的所有仆人,明晨卯时遣送出门,不得有误。”
小顺子应了一声,问,“那几位歌姬呢?”
“一律照此办理。”
“遵命。”
李翔沈吟了一会儿,道,“等一等,既然是夏邑王送来的,本王从未召幸,有点说不过去,今晚命他们献艺,本王有了闲情,想看表演。”
李翔穿戴整齐,来到大厅,拥着一名男宠坐在珠帘後,悠扬乐音随即响起,四名歌女莺莺吟唱,拥着一位绝色少年,翩翩舞於帘外,若惊鸿,若凌波,舞姿之妙,世所罕见,令人目夺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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