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正文 第5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5节
来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也不知昨晚自己这么一闹,林平之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令狐冲苦笑一声,委实觉得自己十分冤枉。他本以为这些日子的诚心相待,终于打开了一丝林平之心中的房门。却不曾想到,对方昨日竟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来。
就在不久前,他还当着华山派所有人的面,与他结为了异姓兄弟。他想向梁发与其他人证明,林平之原不是江湖败类,也更不会成为危害武林的妖人。他,永远不会后悔帮林平之恢复武功。
只是,对方似乎根本毫不领情。还是说,他心目中的林平之一直是他的错觉而已?!令狐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自己近来越发爱胡思乱想,和不受控制的情绪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这时,一名弟子恰巧敲门而入。令狐冲本想问一句林平之如何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立即洗漱过后便随其前往食堂了。不过,他并未如愿见到对方。
看向依旧空着的坐位,令狐冲的心里越发堵塞了起来。左右不过是因自己一句无心之话,还是未说完的话,林平之竟也如此与他置气吗?!明明心里也懊恼地厉害,却偏偏还挂念着他。令狐冲思及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气自己还是该气林平之了。
“掌门,不好了——”突然,一句焦急地声音传来。
“何事这么惊慌?”梁发眼神一闪,面色却未改分毫。
“是、是封不平……”堂下的弟子虽结结巴巴地回答着,眼睛却求助似地往令狐冲的方向瞟了好几眼。
“他来做什么?”
“是啊,他不是当初被大师兄打败了以后发誓再也不重出江湖了吗?”
“难道他还是为了掌门之位而来?”
……
周围华山弟子们的议论声使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大堂顿时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令狐冲也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一阵不好的预感便袭上心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众人已跌倒在地。连梁发也突然靠坐在了桌椅上。
“令狐冲——”重月赶忙扶住了身旁也要跌倒的人。
“这饭有问题,可是——啊,是林平之!”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出了这一名字。
大家便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对,是林平之,就他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林平之,没想到他如此卑鄙!”
“我早说他是个奸贼,怎么可能——”
“闭嘴!”令狐冲突然吼了出来。身体已经有些颤抖。
“林平之,你还不出来吗?”一句雄厚的中年男子之声从不远传来。
重月的身子一震。握着令狐冲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
“令狐冲,好久不见。”封不平已然走到了众人面前。
“不知封前辈此次出山所谓何事?!”梁发不待令狐冲回答便抢先问道。
“为了取代这华山掌门之位,你觉得如何?”封不平看了看梁发,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
“依我看来,并非如此吧?封大侠。”一改如从前的装束,以一身紫衣红裳的林平之,魅惑而妖冶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林公子,你终于出现了。”
“不知封前辈有何指教?!”令狐冲却突然截断了二人的谈话。
封不平回过头,望向令狐冲,竟大笑出声。“有何指教?这话应该问你吧,令狐冲……”
“你若想比剑,我定当全力奉陪,绝不会以多欺少,却为何用这等卑鄙手段要陷整个华山派于此等境地。”
“哈哈哈……我用卑鄙手段?我封不平向来不会行这种小人行径,此次违背诺言下山,也是不过听说你令狐冲做出了有违华山脸面之事。先有岳不群那厮有辱先辈之名,到底死有余辜,可你令狐冲却也是出自华山门下,如今却与江湖败类结为异姓兄弟,成何体统?再说华山派若真由现任掌门执教,迟早被灭了去。我先前还计划着如何以一敌二,不想,林公子却帮了我一个大忙!”
“林平之,你这个华山弃徒!你不得好死!”
“林平之,你这个狗贼!”
“林平之,你会造报应的!”
一阵谩骂声又重新响彻了耳边。
令狐冲却恍若未闻,只是眼神呆愣地望向站在对面的人。
而林平之竟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并未解释什么。
重月看着那张妖冶的侧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和心疼。
封不平见此,心中一愣,面上再次冷笑了起来。
“大师兄,此刻,你可后悔了?!”是梁发的声音。
令狐冲听闻,只觉嗓子有些干涩起来。却始终不愿出一声。
“岳灵珊,不若你来选择好了。”封不平突然开口又道,“看在你是我师侄女的份儿上。我给你大师兄和你丈夫一个机会。”
“什么”重月闻言不由惊退了好几步。
“若由你动手,只需杀了他们其中一人,我便重归山林。”
“重月!”梁发看着抽出利剑却不知所措的人,有些担忧。
“重月姑娘!”似乎很多人都在叫她,叫她杀了林平之。
“放心,我会帮你。”封不平又在女子耳边低喃着。
“不!不要——”
不要——相信他!
不要——伤他!
不要——杀——了——他。
令狐冲觉得自己耳边的呐喊声都要震裂了心脉,可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出声。
是林平之先出手的。令狐冲看得十分清楚,但也是林平之先收剑的,他也看得十分清楚。在岳灵珊的剑刺穿了林平之腹部的同时,一根绣花针也同时刺入了封不平的眉间。
封不平倒在了岳灵珊的身后。鲜血随着利剑的拔出,喷落了一地。
那一刻,令狐冲终于用易筋经逆行了血脉,破解了软筋散的药效。但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林平之对他说:“令狐冲,我求你一件事。”
他闭口不答。
但他还是喃喃自语说罢。
“我不欠谁的了,真好。”闭上眼的那刻,一滴泪从苍白的脸庞滑落。不知谁为谁而落。
原来,他竟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林平之求令狐冲将他火葬,火葬后的骨灰也要撒入空中,不沾一点尘埃。
他曾说自己不配给父母上坟,他曾说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他曾说连自己的灵魂都是肮脏的!
“我们离开这里罢,我陪你回福州老家。”令狐冲终于说出了那句昨日他未说出口的话。
声音已然沙哑。
“大师哥,平、平之其实很可怜,所有人都欺他辱他,你要好好照顾他。”
她在临死之际都还爱着他。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恨他。
谁的话触动了谁的心房,谁又为谁换了红妆。终归不过大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唉,又托到半夜更文,也真是醉了……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4)
4
“林平之,你站住!”
“林平之,你很讨厌我么?”
“林平之,你就会欺负我!”
“小林子,快叫师姐!”
“小林子,我不可以背叛大师哥的。”
“小林子,求你不要恨我。”
……
原来,她叫岳灵珊。她的父亲曾差点杀死她的丈夫,如今她却真的杀了他的丈夫。
“我不欠你的了。”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好恨你!”恨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林平之要让她如此恨他?!
她以为自己在临死之际都不曾恨他的。
“林平之,你可爱过我一分?”她想问他,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
答案在他受她这一剑时便已经明了。
爱多深,恨多深。
血,满眼的鲜血,那是谁的血?
“不,平之、平之、平之……”你还不能死!
“重月,重月……”
梁发面对昏睡中不断呓喃的人,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不要——”女子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
“平之,平之他——”
“他还没有死,你放心吧。小师妹。”
女子闻言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却突然反应到什么,“你叫错人了。”她有些慌乱地说道。
“也罢,是我叫错了。重月姑娘。”梁发神情间闪过一丝黯然。
女子侧头看向梁发,良久才又开口道,“谢谢你,梁掌门。”
“我只是希望小师妹开心就好。”
重月突然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里好像充满无尽了的悲伤。心里一震,遂尴尬地紧忙转移了视线。
“我去看看林公子。”言罢,她便要转身走出房门。
“大师兄在那里。”梁发急忙说道。
刚刚触碰到门把上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状态并不怎么好。”梁发看着突然秃自发愣的女子,心里有些生疼,却还是劝到“不如给他时间先冷静一下。”
“冷静?!”女子似是听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竟笑了出来。“你觉得他会怪我吗?”
梁发沉默不语。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小师妹还是重月。但不论哪个,他都不能明确地回答出她想要的答案。
‘不会’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梁发从未有过失魂落魄的时候。那不是绝望,不是心碎,而是一种给人行尸走肉的感觉。今天的令狐冲恰恰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真可笑,是不是?!”女子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才又自顾自地开口。
自己的丈夫被自己伤了,可怨自己怪自己的竟是曾爱恋自己的青梅竹马;最痛心的也是他;最不冷静的还是他。
作为重月,她敬重令狐冲的重情重义。可作为岳灵珊,她却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她理应感动的。令狐冲是为了遵守对她的承诺,才与林平之结为异性兄弟,才不顾一切照顾林平之,才有了甚至超出了当初对她还深厚的感情。
她在气恼谁呢?在嫉妒谁呢?是林平之对令狐冲的信任还是令狐冲对林平之的守护?!女子心里很是酸涩。
“他总归是我丈夫,为什么我不能去照顾他?!”女子突然站起了来,眼神痛苦却又十分坚定,梁发一时未能完全理解她说了些什么,待反映过来时,女子的身影已消失眼前。
“重月、重岳,你终究还是重生的岳灵珊,即便重活一世,也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梁发痛苦地望了眼远方的天空,才又重新跟了上去。他以为她要重新回到林平之的身边。可当他再次追上重月时,只见她呆愣地站在房间时一言不发。
梁发有些奇怪。走上前去,才发现令狐冲靠坐在墙角,依旧满手鲜血。旁边还有血迹斑斑的衣服和水盆。水盆里的水还是淡红的,不知换了几次。
“令狐师兄……他好像醒了。”温柔细腻的女声突然响起,仪琳转身,笑意满满,勾起了两个清浅的小酒窝。
令狐冲明显一颤。
“令狐冲——他好像在叫你。”田伯光并不懂唇语,才要试着侧身贴附林平之嘴边,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旁。
“林平之。”令狐冲猛地扑到了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
温热的气息萦绕耳边。
“疼……”
“我知道。”
“好疼……”
林平之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喊过疼,这是第一次。
“有我陪你。”
他知道,他疼的不是伤口。
“重月——”绿衣女子再次夺门而出。
她终于知道了,她懊恼的嫉妒的,并不是他们任何一人。
屋内,田伯光悄悄拉住了欲上前开口的仪琳,眉头罕见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两天不在状态,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没有表达出来。只能在后面的章节中弥补了。希望各位亲不要因为近两次有些拖延累字的感觉就放弃了呀!我会继续加油回到之前的状态的!真的,我保证!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5)
(5)
仪琳与岳灵珊是见过几面的,但二人却未能算上熟悉。而她与田伯光来华山不过也是因为有人写了匿名信,告知令狐冲有难,他们才上得山来。只是没想到会见到“死而复生”的岳灵珊,更未料到眼前出现的难以理解的情况。虽然江湖中近来也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大约是关乎妖人林平之未死的消息,甚至更有人传言令狐冲与其结拜兄弟之事。她本来多是不信的。虽然当日在她侥幸杀死岳不群之前,亲眼看到令狐冲将四肢皆废的林平之从死人堆里搀扶了出来。但那并不代表着令狐冲就会原谅林平之杀死岳灵珊之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那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令狐冲怀里抱着红裳紫衣血染全身的林平之,双目无神地跪坐地上,旁边是晕倒昏迷的绿衣女子,一柄染血的利剑横在中间,身后是额头一抹红点已面如死灰的封不平。周围尽是全身软靠在一起的华山弟子。那个场面深深地震惊了她。而令狐冲那时候空洞的眼神却着实吓到了她。
“令狐冲……”田伯光守了一夜,终于在第一时间截住了刚出房门的人。“我有话问你。”
“哦?倒难为田兄在这里等了一夜了。”令狐冲本来是身心疲惫的,但看到对方顶着两个大大的眼袋,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心情便突然好了许多。说出的话也带了三分调侃,若是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是田伯光向爱慕已久的人告白呢。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令狐冲见对方前一秒还十分严肃的脸突然奸笑地放大了靠在自己面前,一双眼更是紧迫地盯着自己,十分纳闷地回答道。“田兄,你这话问得太没道理……”
“令狐冲,没看出来,你可真是个好小子!”田伯光仍自顾自地说道。
“田伯光,有话快说,我还要照顾人,没空和你——”令狐冲一时还是没有反应出来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觉许久未见,田伯光越发胡搅蛮缠起来。可未想到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截了去。
“哈!对了,就是照顾人!令狐冲,你可知你在照顾谁?!”田伯光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正经起来。
“原来……你是在指——”令狐冲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这是小师妹临终前的嘱托。”
“噢——”地一声,田伯光突然从身后给了令狐冲一拳。
“你干什么——”令狐冲立马回击。
“几个月不见,倒真是长本事了,竟会睁眼说瞎话啦!”田伯光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他知道令狐冲的话不假,可表面上还是与对方争执起来。
何况,曾万花丛中过的他,直觉一向很准。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细微不察的动作,就足矣出卖这个人心里最真实的情感。
“哎!仪琳师妹——”令狐冲突然冲田伯光身后喊了一句。
田伯光霎时脸上变了颜色,瞪大了双眼,才摸着光洁后脑勺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脸上本已浮现出笑意盈盈的面容在看到空荡荡的回廊时,终于忍不住低阴沉地唤了令狐冲的名字。
而对方早已打好了凉水,重新回到了房间。
田伯光高高举起了右手,想狠狠地落在门扣上,却还是在停顿了两秒后,垂头丧气般走了。“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大的嘟囔声隔着门缝传到了令狐冲耳中。
谁也不曾想到独行万里的采花大盗竟也有这么一天,会如此在乎一个人的名字。仪琳想来,倒真是田伯光的克星。
令狐冲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重新回到了床边。
将白色的帕巾放入脸盆,沾湿后又拧了拧水,才轻轻擦试着那张白净的脸。
“几个月不见,倒真是长本事了,竟会睁眼说瞎话啦!”田伯光刚才的话重新回放耳边。
令狐冲又轻轻抬起了那双修长无力的手,仔细擦拭。
“瞎话便瞎话罢,连我自己都不曾明白,现下……”令狐冲望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眼人,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反正也回不去了。”
我,也不想回去了。
令狐冲有些出神地想着,却听见一阵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令狐冲开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些不知所措。终是又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内,林平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黑夜还是白昼。
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节,下下小节,最晚周六我会让东方姑凉出来,任盈盈也该重新出来了。冲平新进展就在不远的日子里!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6)
(6)
“令狐师兄!是我姐姐!”令狐冲没想到仪琳来找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提到了那个在他心中一直逃避着的名字。
“什么……”
“其实我这次来华山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有难,特请相助。但我思来想去,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姐姐,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而唯一会写信给我的人只有她——。令狐师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不!不可能!”令狐冲闻言,猛地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令狐师兄,我都知道了,若不是田伯光说漏嘴,我……我想自己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仪琳说到这里,不禁红了眼睛。“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令狐师兄,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我希望你不要怪她。”每一字都像一把刀插在心上。令狐冲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心系圣姑,也已经和她结为夫妻。但是——但是,看在姐姐曾经救过你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仪琳说到这里,已然哭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令狐冲喃喃自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令狐师兄,你既然连杀死你小师妹的林平之都原谅了,为何偏偏还怪我姐姐……”言罢,仪琳突然扑向令狐冲,抓着他的双臂,又道,“就算她是东方不败又如何,你莫要骗我,田伯光派人打听了,他说最后见到她的,只有你。所以,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令狐师兄,我姐姐如果真的那么坏的话,又何苦一次次地救你,令狐师兄,我求你告诉我——”
“够了!”令狐冲一把甩开了仪琳,步步紧退,“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令狐冲!你干什么!”田伯光听到声响又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不想却看见仪琳被令狐冲甩倒在地的画面。
“仪琳小师父……”田伯光赶紧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眼中有一丝不忍,想说什么,但仪琳却只是狠狠地瞪着令狐冲,最终哭着跑了出去。田伯光自是听到了二人谈话的大概内容,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令狐冲神不守舍的模样,摇了摇头,脑中的疑问好像又多了些。
“令狐冲,你这个骗子!”一道虚弱冷淡地声音将刚刚关上门,蹲坐在地上兀自发呆的人惊醒。
令狐冲看向床边。愣了两秒,才快速地走上前去。
“你醒了。”三个字说出来,双眼已经泛红。令狐冲刚刚还在被火煎熬的心,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你不讲信用。”林平之只是继续低声地说道。
“我哪里骗了你?”令狐冲微微一笑。
“我求你将我火化,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拒绝。”
“那是在你死了的前提下,何况,我也没有答应。”
“你总有理由。”
“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又何止你一个,不必那么着急。”令狐冲微微一顿,低头贴近林平之的耳边。“有我陪你,总不孤单。”
“令狐冲……”
“嗯。”
“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恨你,所以——”
没有人比我更恨你,恨你让我活着,陪你一起痛苦。
“所以,不用再觉得愧疚别的任何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闪而过,令狐冲知道林平之听到了仪琳与他的对话,他这是在安慰他?!这世间也许只有林平之才会用这样刻薄的方式安慰自己。
“是,你该恨我没有让你一死解脱,所以,我们注定刀山火海,一起走。”
林平之蓦地闭上了眼,那只突然触到他脸庞的手,让他感到有些微紧张与说不出的感觉。
“哪怕,我要亲手杀了任盈盈。”
令狐冲心中一紧。并未答话。
“当年,魔教十大长老是怎么死在思过崖洞内的?!又有谁能说的清?”彼时董兄弟说。他那时候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冲哥,是林平之、林平之要杀了我。”出现幻觉的盈盈说。她又在害怕什么?
“《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有异曲同工之处……”已然绝望的林师弟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魔教的《葵花宝典》其实是当年林远图从偷盗了少林所藏邪书的两位华山弟子那里得来改成辟邪剑法后,又改编的。”少林方丈说。他又是什么意思?
林家辟邪剑谱如若一开始就和葵花宝典是一本书,那为何只有辟邪剑谱被江湖各大门派所争夺以致林家被灭门?又为何偏偏是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关押后十年后即将重出江湖的日子里,传出了辟邪剑法天下第一的传言?
“是她,辟邪剑法的传言是她散布的。”清冷的声音又一次突兀地传来。
令狐冲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想法。
能够在魔教这种地方平安长大,还拥有武林重高威望的又岂非平常女子?!
难怪,盈盈会如此忌怕林平之。不是因为林平之练就了邪功,而是因为怕练就了邪功的林平之找她报仇。
正邪从来都在个人的一念之间,又怎么能那么清楚的区分开来?像岳不群、左冷禅;又譬如蓝凤凰、田伯光等。当年魔教与五大剑派的一战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令狐冲还是不能够十分肯定地断定其中的是非恩怨。只是,现在他终于突然明白了林平之真正所恨之人是谁。
以前总以为一些事假装不知道,不去深究就真的能够维持表面的真相。
江湖传言《葵花宝典》让东方不败成了一个男女不分的妖人,可女扮男装的董兄弟为何在囚禁了任我行后,却还善养着任盈盈?真的只是为了人心吗?若真是为了人心所向便不用炼那三尸脑神丹了。还是因为,任盈盈为表真心将任我行留下的《葵花宝典》赠送给东方不败,这才留住了性命?
“要从梅庄地牢救出任我行,唯有利用唯一能与东方不败对抗又野心勃勃的五岳剑派。如若不然,左冷禅那群人也不会盯上我林家已经时隔四代都未曾再称霸江湖的剑谱。”嘲讽的声音像一阵冷风瞬间吹散了令狐冲心里的迷雾,但心却也变得寒冷异常。
令狐冲全身都已僵硬。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出一句“你从什么时候想到的?”
“被你逼上思过崖的前一晚。左冷禅亲口说与我的。”林平之言罢,又微微一笑,轻轻问道“若不然,你以为在亲手杀了她以后,我还为何要活着?真的想与左冷禅为伍,一统江湖吗?岳不群与我的仇早已用她女儿偿还给我了。”
令狐冲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林平之那十分平静的样子,恐惧一点点遍步全身。
“我以为、我以为……”
你和我一样的,你已经走出了充满仇恨的世界。令狐冲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有些想笑。笑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从头至尾都被玩耍。
原来,我真的错了。
“这个,也是苦肉计吗?”令狐冲的手突然摁住了林平之腰间的伤口。他为此在前一刻都还在怀疑责怪与可能是小师妹的重月。
血又从伤口处渗了出来。林平之面色突然一白。并不答话。
令狐冲是看到的,但他并没有什么反映,也只是继续沉默以对。
林平之并没有想到令狐冲会突然这样问他,他以为令狐冲知道真相后,会替任盈盈辩解,或者会为东方不败难过,但唯独没有想过对方竟第一时间责怪他。
“是。”林平之勾起了嘴角,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勉强笑起来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心疼。心里随着令狐冲一句随意的问话,像是再次结了一层寒冰。
他以为就算他对任盈盈感情深厚,也至多是阻止他复仇,再次与他为敌,却不想,令狐冲竟再次否定了他,竟认为他的所做的一切都在演戏,只为了早已放弃的复仇。在亲手杀了岳灵珊以后,他是没有了活着的意义。只不过,那时上思过崖与左冷禅为伍,却是为了求死而已。那时自己还没有经过后来的一切,不知道自杀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令狐冲不知林平之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正的意图是为了刺激他从而解开他的心结,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要再这么逃避罪恶的活着,因了几句旁人的话便兀自自怨自艾起来。只是,他在知道真相后的第一反应便围绕在了林平之一直在骗自己的事情上,他并未像林平之想像中的对任盈盈骗自己一事感到十分生气。
手猛地掐上了白晰的脖颈,渐渐用力。
林平之却也没有半分的挣扎。
令狐冲以为对方轻易的回答便承认了自己的认知,心中顿觉愤怒痛苦起来。比之仪琳刚刚对他的逼迫让他感觉到的难过强上千倍万倍。
直到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下,令狐冲才突然反映出自己做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林平之最终被松了开来。
“我不会让你复仇的。”令狐冲最后狼狈地转过身去。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他不能让林平之再次跌入仇恨的世界,或者说,他要将他拉出来。
“令狐冲——”林平之在他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叫住了他。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
☆、佛门无情爱,只怕有心人;却恨心非己,无心亦归情(7)
(7)
东方不败为救任盈盈而失心坠湖的事,林平之是通过风清扬知道的,风清扬那夜和他说了很多事情。有未来可能发生的,有尘封多年的,但总是世人罕知的。比如本来只属于平一指与东方不败之间的秘密,除了令狐冲以外,他也成为知晓真相之一的人。所以,林平之明白身边之人日日潇洒不羁的表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痛苦。
他暗自嘲笑过他,鄙视过他,后来没由来地开始心疼他,现在却有些恨他。林平之恨令狐冲对感情的逃避,恨令狐冲只为他人不顾自己的性子,恨令狐冲一次次的耐心照料慢慢瓦解了他内心的城墙。林平之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在孤立了很久以后突然被人陪伴的感觉。
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没有失去,就不会受伤。
当他听到令狐冲突然说要离开华山时,他自然地想到了令狐冲会回黑木崖。当他被所有华山弟子误解下了迷药时,他自然想到了令狐冲没有说一句话的原因,他也怀疑他。林平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始在乎令狐冲对自己的看法与在意,也许是想看看令狐冲能为了一个承诺做到什么程度?令狐冲心里对岳灵珊、对任盈盈、对东方不败的在意又分别在什么程度。而他林平之却也是独立的,他不想让令狐冲因为别人才在意他,不想让令狐冲因为内心的孤独才找他作伴。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虽然他在他面前似乎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林平之一次次的刺激令狐冲。他打了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不用觉得再亏欠自己;他说他要杀任盈盈,是不忿令狐冲被旁人影响了心智。令狐冲毕竟不能永远都不知道怎样面对任盈盈,体内跳动着东方不败的心脏的任盈盈。
林平之几次死里逃生几乎都离不开令狐冲,而活下去的理由更也离不开令狐冲。他当初并未开口明确答应风清扬的要求,但实际上他却别无选择,更自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令狐冲做不来的事,只有他去做。这是风清扬救下他的原因,更是他活下去的原因。
不过,让他选择继续留在令狐冲身边的原因还是因为令狐冲这个人。这个让他有生以来,佩服过、嫉妒过、讨厌过,至今为止还纠缠不清的一人。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生生叫停了已迈出的脚步。
是惊讶,是奇怪,还是欢喜?!令狐冲蓦地转过头来,不发一语。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脑海里此刻充斥着的尽是林平之为什么会问出此问题的这件事。他竟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只有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令狐冲的内心从惊讶,到欢喜,再到感动,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他虽还是没想通林平之会这样问的原因,更不知晓对方怎么会知道东方不败与任盈盈换心之事,但有一点,他几乎是在刹那间便反映过来,那就是林平之在关心他。
他说他要杀了任盈盈,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心话,林平之是在逼他,逼他面对现实,面对痛苦,然后才能逃离痛苦。
人人都道令狐冲是潇洒不羁笑傲江湖的少年英雄,却再无一人如林平之这样真正地了解他的内心。平一指纵然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却无法像林平之一样理解他内心的挣扎。这种挣扎不是单纯地悔恨,不是单纯地愧疚,更不是单纯地爱恨二字。
但林平之简简单单地一句问题,便道出了这些日子以来,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一种莫名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令狐冲的心头。
对林平之,他似乎还认识不够。曾以为他已足够了解他。
“我要救的,只有你。”
低沉的男音缓缓发出,这句话,足够暧昧。
林平之为之一震,令狐冲早已坐回床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林平之脑子轰地一下便懵了,只觉握住他的那张手着实有些烫人。
而令狐冲这才感觉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
一种莫名地情愫与不同寻常的沉默氛围在二人之间漫延开来。
“令狐冲,林平之……林平之,令狐冲……呵呵……”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角落里暗自离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小师——重月姑娘。”梁发欲言又止。
“下迷药的是重月,杀人的,却是岳灵珊。”绿衣女子开口便这样说道,截住了梁发所有的话。“梁掌门,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我以为我不会恨他,我以为我不会恨他的,你知道嘛……”
“他是我丈夫啊!大师哥,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
女子说到这里,愣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下面的字眼,让人始终难以想象。
“重月!”梁发一把抱住了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将她铨在了自己的怀里,也成功阻止了她难以开口的话。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挤出一句“大师兄……不会的。”
不会什么?梁发竟也不敢说出口。
那样的字眼,太过震慑人心。
可心里却仍然在颤抖。越来越多的细节让他不可忽视。
令狐冲和林平之吗?世间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可田伯光却说,“我信。”
连当事人恐怕都还未弄清更遑论承认了的情感,有人却信誓旦旦地道他信。梁发这才笑了出来。他等着谣言不攻自破的那天。
谣言自是华山派众弟子私下悄悄传起的。
谣言说,笑傲江湖的少年英雄,他们的大师兄——令狐冲被林平之勾引了。林平之便是从前那不男不女的东方不败,而令狐冲便是那杨莲亭。
对于这个传言,两们当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许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毕竟,林平之不是要一统江湖的魔教教主,他只是一个刚刚恢复武功却又深受重伤的瞎子;而令狐冲更不是没有丝毫武功的贪生怕死之徒,他却是一个已有妻子,侠名满江湖的大侠。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一起的。
令狐冲如是想,
林平之如是想。
直到又过了半个多月。终于,一道更加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压住了那个荒唐的传言。
“圣姑被东方不败劫走了!”
令狐冲不禁握住了手掌。
林平之皱起眉。
他握着他的手,紧得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下章,东方教主一定一定重出江湖!我保证,保证!再不出来,我都要一头磕死了。(真是服了自己的磨叽能力了)大家见谅啊……
☆、刺情(1)
1刺情
“平之——”重月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
“你救的是任盈盈还是东方不败?!”这句话,令狐冲没想过会再一次听到。还是同一个人问出来。剑此时还在林平之的体内。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