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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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对手变队友 作者:阮风轻

    正文 第6节

    [娱乐圈]对手变队友 作者:阮风轻

    第6节

    说着,他讨好地从树上溜下来,还没来得及求情,却被揪住耳朵,饰演父亲的中年演员抚着大胡子教训道:“孽障!来人!给我把这孽子押下去,打上二十个板子,我看他还皮不皮!”

    “是!”下人齐刷刷地答应了,训练有素地把陆致远压在地上,开始打板子,路意趴在地上挣扎着,无限痛苦的样子,颤着声音求饶:“啊!好疼!啊!父……父亲亲,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中年演员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却仍是冷声道:“孽障,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贪玩,要刻苦练功!”路意赶紧举手发誓。

    中年演员冷哼一声,还欲再说什么,目光却望向不远处,只见任远洋穿着一袭玉青色的袍子,优雅地扇着风,优雅劝道:“伯父不必如此恼怒,气坏了身体反而不美。依我看,路师弟现在虽然顽皮了点,但以后大器晚成,也未可知。”

    他的嗓音澄澈干净,一瞬间,陆致远竟然出了戏,一瞬间,只觉得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那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砰”地一声开放,香味让人陶醉。

    只是他还没陶醉多久,一个断然的字,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卡。”顾意淡然地说,“致远走神了,重来一遍。”

    这已经是剧场常态了,经常合作的摄影师见怪不怪。顾川不像王未来那样暴躁得喜欢骂人,但他有个更令演员崩溃的特点,那就是他从来不从中途掐断,都是演完了一场再慢悠悠地喊“卡”,再让你重头再来。你问他究竟那里不对,他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用顾川式的冷漠,淡淡地说:“重来吧。”

    如此这般,换一般演员,估计要直接退组了,也亏得陆致远耐烦,拭下额头上的汗,酝酿情绪,一遍又一遍地演,不断反思自己,不断重复地拍同样一场戏,拍到最后打板子的群众演员都累了,还在咬牙坚持。

    “父……父亲亲,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颤抖着声音喊的时候,旁边的中年演员都有些不忍心,旁边天色已经慢慢黑了,只听见一声:“卡!”

    顾川第一次破例,在还没有拍摄完成的时候,就先叫了停。

    陆致远惊讶地转过身,看见夜色之中,顾川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先收工吧。”他说着,转头望向陆致远:“你跟我来一趟。”

    陆致远点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卡了一天的戏,顾川把他喊过去,自然不是夸他的。

    他有些拘束地攥紧了衣角,跟着顾川到了他的私人办公室,灯亮着,顾川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疲惫的漠然。

    “陆致远。”他出声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选你当主角吗?”

    这个问题真不太好回答。回答得详尽了,显得自恋;回答得谦虚,又显得装。

    陆致远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大概是您觉得我和主角路意的经历有些相似,容易引发共鸣吧。”

    “对。”顾川抬起头来,审视着他,缓缓地说:“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倔强的劲头,和路意很像,才选了你,可是陆致远,你让我失望了。”

    你让我失望了。

    曾经梦想的机会,曾经梦想的导演,坐在他面前,对他说。

    陆致远的心渐渐沉入了冰冷的水底,顾川还在继续冷静地评价,他却听得不太真切了。

    顾川说:“你后面演得如何我不知道,可是前面这一段却是是很不好,路意现在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哪里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害怕得不得了?所谓的害怕不过是表象罢了,你却演得真切,我本来不想提出来的,因为我一直提倡让演员自己去悟,现在看来,不提不行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

    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换人。

    “谢谢顾导,我知道了。”陆致远低着头,答应了一声,缓慢地朝办公室走去。

    他当然害怕。

    他不像路意,他不努力,就什么也没有了,他为什么不害怕呢?就像现在,他听了最后一句话,夜晚的冷意,都快要浸入骨髓里。

    ☆、 024 亲吻

    夜晚的冷意,都快要浸入骨髓里。陆致远沿着剧组旁边走,风凉凉地吹在他身上,不远处,剧组的房子,灯火通明。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无忧无虑的路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浑浑噩噩的混世魔王,又应该是怎么样子的呢?

    他闭上眼睛想象,任远洋和辛天的神情交叠出现,他们的拌嘴,在风声中破碎地刮着。

    ——喂!傻逼!

    ——喂,任哥,你不要打我头啊!

    大概就是那样的吧,任性的,肆意的,想要笑得时候,可以把脸都笑裂了。

    可他不是这样的。他从小就学会了克制。想要看电视,潜意识就会告诉自己先写完作业;想进娱乐圈,潜意识告诉自己还要继续学业。他这么谨小慎微地活着,保护着自己一份好不容易得了的幸福,又要如何演绎得出肆意的感觉?

    可他是演员,他既然要从事这一行,想要当个真正的演员,就必须得演出来。

    事情就这样走入了一个僵局。

    陆致远慢慢地走着,继续感受着这夜晚的凉风,吹在脸颊下,抚慰着隐隐作疼的神经。他不能这样感慨下去了,他总得做点儿什么,比如说,去问问任远洋,找他取取经。

    ——可是这么晚了,任远洋会不会已经睡了,再去问他,会不会打扰他?

    陆致远犹豫着,低头看见路灯下,一个熟悉的修长影子,朝他走过来。

    “远洋?你还没睡?”他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任远洋。

    “是啊。”任远洋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有点慵懒地邀请:“要不要吃夜宵?”

    “可是……”陆致远有些犹豫,这么晚了再吃东西,对体重和健康都不好。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任远洋笑着解释说:“没什么肉的,主要就是几罐啤酒。我看你今天心情也不好,要不一起喝一杯?”

    陆致远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好吧。”

    难得任性。

    他们俩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坐在那里,还可以看得到不远处的灯火阑珊。任远洋开了一瓶,递给他:“喝吧,我请客。”

    “你请客,我付账?”陆致远想起这个远古的冷笑话,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是啊,一瓶八百。”任远洋很给面子地捧场,陆致远笑了起来,开始喝酒,冰凉的苦涩的味道入口,混合着这夜晚的风,又让他想起之前的苦闷,他也有在心里暗暗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演起来这么痛苦,演员这条路,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他。

    可是他一直不肯承认这个猜测,所以只能一直向前冲,直到头破血流,依旧固执。

    酒入愁肠,一口接一口,一个易拉罐,很快就空了,很快又开启了令一个。陆致远已经有了些醉意,大着舌头,含糊地问:“远洋……怎么任性?”

    “什么?”任远洋比他清醒,觉得奇怪得很。

    “我说!怎么任性!离经叛道!就像你一样!”陆致远站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他,有点儿……可爱。

    任远洋喝了口酒,随口开玩笑说:“任性?任性还不简单?你亲我一口呗,两男的醉后亲嘴,又任性又离经叛道。”

    陆致远似乎被唬住了,嘴里嘀咕着,有些迷茫:“任性……亲你?”

    “怎么了?不敢啊!”看着他红红的脸庞,任远洋玩心大起。

    “我没有不敢的!为了演戏,我什么都敢!”陆致远却突然喊了一嗓子,决绝的表情让任远洋震撼一下。

    可他还没感受几秒,一股带着啤酒味儿的吻,就猛地一股脑涌进了他的鼻腔,任远洋只感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靠!还玩儿真的啊!

    他试图用力把陆致远的脑袋掰回去,可扭来扭曲的,陆致远反而固执地加深了这个吻,甜腻腻的,像是果冻一样温柔的触感,情至浓时,任远洋轻轻地托住了他的头,慢慢地和他接吻,舌尖扫过敏感点时,只感觉一阵电流划过,他……似乎有感觉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陆致远含糊的声音喃喃——

    “任性……演技……”

    这还真是演戏演疯了!

    “靠。”任远洋无奈地闭了闭眼,狼狈地结束了这个吻,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陆致远,先送他回了宿舍,再回了自己的宿舍。辗转反侧,却发现自己依然惦记着刚才的触感。

    他睡不着,索性又爬起来打电话烦辛天:“喂!傻逼!”

    “我说任哥!你怎么又大半夜地给我打电话!”辛天苦巴巴地朦胧着睡了电话,“我这不是深夜情感热线啊,哥您换个时间行不行!”

    任远洋眉毛一挑:“摔坏的psp还我!”

    “哎哟哥有啥就说说说 ,我洗耳恭听!”辛天被抓住软肋,态度恭敬了好多。

    “这还差不多。”任远洋满意了,问他:“你说,如果一个人之前不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们喝醉了他亲了你,那你是不是就应该跟他表白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在一起了?”

    “等等等……”这一长段儿,辛天给理了半天,问:“亲嘴亲脸?”

    “嘴。”

    “男的女的?”

    “男的。”

    ……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分钟,任远洋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您老不是号称见多识广么?怎么一个男的就吓到了?”

    “不……我只是……觉得惊讶啊!”辛天说,“作为我们cty最有直男气质的任哥,你居然也是弯的!我的雷达都没用了么……”

    “什么直的弯的,我只是对一个人有意思而已!”任远洋强调:“讲重点!”

    “那个……”在这一刻,辛天的智商突然上线了,小心翼翼地问:“任哥,对方是不是弯的啊,知不知道你喜欢他啊?”

    见到对方迟迟不回答,他心里似乎有了了悟,低声劝道:“既然是这么个……咳咳情况的话,那任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你要先知道他是不是弯的,再确定他喜不喜欢你,贸然表白的话,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比如说我一个朋友啊,他喜欢上一个直男,直接表白,结果就悲剧了,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辛天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朋友的情感故事,却听见任远洋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他必须是弯的!弯成一盘蚊香!”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辛天茫然地听着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心里想,任哥果然弯了啊,连蚊香这样的梗都懂了。

    却不知,电话那边的任远洋,怨念地拿起床边的蚊香,看着上面一明一灭的小点,郁闷地想——万一呢。

    万一陆致远不喜欢他,那一个吻,只是因为喝醉了,只是因为演戏呢?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从客观条件来看,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致远对他,究竟有没有那么点儿意思啊?!

    任远洋折腾了半晚上,终于忍不住,一头砸进了被子里,进入了混乱的梦乡。

    同一时间。

    睡梦中的陆致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任远洋重复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起喝啤酒,然后两个人还一起讨论了一下演技,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的,任远洋还亲身跟他示范了一下怎么接吻,那种软软的触感,似乎还萦绕在舌尖。

    ——所以……究竟是亲没亲?

    他有些纠结地从床上爬起来,要是真亲了,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任远洋?

    ——应该是没亲吧?

    或者说是亲脸了,被他感觉错了?

    他自我否定着,自我安慰着,爬起来洗漱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嘴巴有点儿红肿。

    陆致远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现实给了他最残酷的答案——

    亲了,是嘴。

    他困窘得几乎都不想出去拍戏了,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厚)志(脸)力(皮)走出了房间,去片场继续拍戏,奇怪的是,再一次的拍摄似乎很合顾川的眼,“挨打”那场戏,一个上午都没到,就直接给过了,以至于陆致远站在片场时候,都有种不真实感。

    要是换做别的时刻完成这一巨大成就,他早就欣喜若狂了,可是现在,他接下来,还要拍和任远洋的友情戏,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在镜头面前展现出好朋友亲密的样子。

    ——在一个尴尬的吻过后。

    陆致远心里,已经凌乱得如同十三级台风,而他不断重复地给自说服自己,自己是个专业的演员,以此维持着表面的无限淡定,化好妆,穿好戏装,站在了任远洋面前,按照剧本里说的,一脸天真无邪地朝着他笑。

    然后他看见,任远洋也脸红了。他的脸红是传染性的,先从耳根开始,蔓延到脸上,最后连脖颈都红彤彤的,丝毫都不像剧中那个天性孤傲的绝世天才。

    他突然很想笑,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任远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像对待辛天那样瞪他,只是幽幽地看着他说:“好笑么?”

    他的表情严肃,陆致远突然就不敢笑了,他赶紧解释说:“我没有在笑你……我只是觉得,你紧张的样子很……呃,帅气?”

    然后他看见,任远洋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 025 谈话

    “你们俩脸红什么。”顾川冷淡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绮思,陆致远往后退了两步,清醒过来。两个人开始正儿八经地拍摄。

    今天的剧情是接着昨天的拍摄的,讲的是任远洋饰演的练武奇才楚梓到达山门之后,劝止了路父教训路意的行为,并且以巧妙的方式引起了路意对武功的兴趣。

    摄像机亮起,任远洋轻摇折扇,慢条斯理地劝道:“伯父不必如此恼怒,气坏了身体反而不美。依我看,路师弟现在虽然顽皮了点,但以后大器晚成,也未可知。”

    路父怒气未消,冷哼道:“这孽子要是有你一半知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一天到晚尽干些混账事,也不学文,也不习武,不教训那还了得!”

    “我没有干啥啊,也不过就是摘朵花而已……”路意委屈地趴在那里,低声嘀咕着为自己辩解,可他还没说几句呢,就又被路父充满怒气的声音给打断:“孽子!还不知错!”

    “伯父不必如此生气。”任远洋饰演的楚梓劝完这一句,躬身朝路意问:“小弟弟,想要摘那朵花?”

    “是啊。”路意不服气地抬起头,“你该不会也要说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谚语,我可不听!”

    “当然不会。”楚梓一笑,足尖轻点,转眼间,他已经轻盈地攀上了树枝,巧劲一使,那朵刚刚还没被路意摘下来的花,转眼间就被楚梓轻松地摘下。

    “给。”他把那朵花递到路意面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让人伤心悦目。

    路意看得呆了,径自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武功怎么这么厉害?”

    “我叫楚梓。”听到他的声音,楚梓朝他笑笑,有点狡黠地诱惑:“所以,你要不要学?”

    “卡。”顾川说,“休息十分钟,开始下一场。”

    如此看来,他演戏的瓶颈期已经过去了。

    陆致远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总算被移开,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片场旁边的板凳上歇息着,正准备喝口水缓缓,却听见旁边响起了任远洋的声音:“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陆致远差点儿一口凉水喷出来,记得,记得什么事?是喝醉了,还是亲在一起了?

    于是他装傻充愣:“我昨晚喝多了啊,呃……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任远洋有点儿小纠结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顾川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十分钟过了,接着拍吧。”

    两个人于是一前一后地站起身来,向片场中央走去,接下来拍的就是比较日常的场景了,楚梓敦敦诱导路意学习武功,在两人亦师亦友的教习过程中,路意的武功有所长进,路父也不再苛责他,整个山门洋溢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

    “1,2,3,a。”顾川冷静的声音,总让人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陆致远愣了一下,给自己催眠了几句“我是路意”才开始继续演了下去。

    路意本来是被教导着扎马步的,可是他向来是三心二意的家伙,还没扎多大一会儿就开小差了,拿着一把剑比划着,扭头不客气地问:“楚梓,这一招是怎么使的啊?”

    楚梓倒也不生气,但也不回答,俊眉一展,拔剑出鞘,剑芒刺破长空,是笔直而锋利的杀意,径直擦过他,飞向了不远处一块磐石,笔直地钉在磐石之上,屹立在那里,像一棵寒松。

    剑锋擦身而过,惊魂未定后,路意陷入了惊叹之中:“怎么做到的?剑居然可以插,在石头上!”说着,他走过去,试图拔出这剑,却发现它仿佛是嵌入石头一般,纹丝不动。

    “没有什么诀窍。”楚梓淡淡道,“熟能生巧而已。练多了,你心中便有了那把剑,以后使剑的时候记住那种感觉便可。”

    “好!”少年路意看了如此激动的场景,心潮澎湃地喝了一声,拔出自己的剑:“喝!看剑!”

    只可惜,他功力不到家,这一声非但没能增强士气,反倒扰乱了气息,下盘不稳,一个趔趄,剑“当”地一声就摔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和那上面伫立着的剑,对比鲜明。

    路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讪讪道:“我还是先去扎马步好了……”

    楚梓宽容一笑:“无妨,最初的时候,我也与你一样,慢慢学罢,基础打牢,总有一天你也会学会这一剑的。”

    路意羞愧地点了点头,比划着手中的剑,蹲马步的样子,比最初的时候认真了许多。蹲下去了许久,额角都渐渐渗出汗来,他也没有再左顾右盼。

    楚梓扬了扬眉,露出一个清淡的欣慰笑容。

    “卡。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先去吃饭。”顾川发话,众人也就如释重负地散了,陆致远本也打算跟着人潮去吃饭,却冷不丁听见一声:“陆致远,任远洋,你们俩过来一下。”

    又被点名了。这次还是双人份的。

    陆致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感觉自己就像个刺儿头的学生,又再次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不知不是不是债多不愁,这一次,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紧张了。

    进了办公室,顾川倒是没有急着批评他们,只是平静地说:“坐下吧。先来看看你们的表演。”

    说着,他调出了上午的录影带。

    屏幕里,任远洋轻摇着纸扇,躬身的时候,和陆致远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轻声问他:“小弟弟,想要摘那朵花?”

    “是啊。”陆致远不服气地扭头看着他,十分倔强别扭的小孩模样:“你该不会也要说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谚语,我可不听!”

    “当然不会。”任远洋说完这一句,流畅飘逸地摘过一朵花来,递给他:“喏。”

    陆致远有点儿怔忪的样子,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任远洋的脸,说:“原来武功这么厉害啊……”

    “时间有限,就看到这里。”顾川按了暂停键,“发现什么没有?”

    任远洋摇了摇头——他是个怪胎,只会演,不会评价。

    而旁边陆致远,看了那么多电影,倒是体会到刚才的气氛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回答:“您……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个气氛有点儿太过火了?”

    “是。”顾川点了点头,望向他的时候,目光稍微柔和了点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里只是友情,不要过度解读。我顾川的片子,也不需要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最后一句,带着淡淡的骄傲,那是独属于顾川的底气。

    “好的,我们以后会注意的。”陆致远点了点头,追问道:“之前的情节……还需要重拍吗?”

    顾川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

    “重拍就不用了。”他说,“之后你们注意点就行。”

    “那好。”陆致远答应下来,又望向任远洋,在他的目光下,任远洋也只好点了点头,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地,走出了顾川的办公室,那种感觉就活像是……早恋被训话了似的。

    陆致远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逗乐了,上前一步,追上了他问:“远洋?怎么了吗?”

    “没什么。”任远洋嘟哝完这一句,转头望向他,好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了咬牙,直视着他的眼,问:“陆致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吧,我尽量回答。”陆致远被他这么直接的目光看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任远洋一闭眼,横竖一刀,索性拼了!

    “啊?”陆致远有点发愣,“干嘛突然问这个……”

    一句“我想追你啊”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任远洋忍住了,绷着淡定的样子:“有点好奇啊。”

    “你呢?”陆致远反问。

    “男的。”任远洋异常之坦诚。

    “我也是。”陆致远说完,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如果真正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在意他的性别的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任远洋追问,他靠得太近了,陆致远觉得有点儿热,往后退了一步,才踌躇着说:“我啊,比较注重精神交流吧,我倒是不在乎他长什么样,只要我们能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上也合得来就行。”

    “就这么简单?”任远洋一副‘你在敷衍我’的表情。

    “不简单啊。”陆致远认真地回答,“我觉得要找到和我相同兴趣爱好的人其实挺难的,我个人又喜欢影视方面,又喜欢传统文化方面的书籍,我想,这两样都喜欢的人,并不太多吧。”

    说完,他看任远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他:“远洋?你怎么了?”

    “没什么。”任远洋摇摇头,想起了他去陆致远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摆在书桌旁边的那一堆大砖头一般的书。

    精神交流……

    不在乎长相……

    他好像,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条件。

    任远洋觉得,幸亏自己听了辛天的,不然他,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 026 感情热线

    “我说任哥,你人怎么就那么实诚呢?他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两个书呆子呆在一起能有什么意思吗?小学课本不都说了,世界因物种多样性而丰富多彩嘛!”听完任远洋的叙述,辛天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你说得也有道理。”任远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扭头看向他:“那我该怎么办?”

    “我倒有点儿好奇任哥你看中谁了……”辛天打量着他,任远洋敲了敲他的头:“说重点!怎么办!”

    辛天想了想,说:“如果对方也是圈内人的话,你可以和他合作拍部戏,在戏里假戏真做啊。如果是圈外人的话,机会就比较渺茫了,得先搭上线……”

    “行,我知道了。”任远洋点点头,打断了他,忍不住笑了。

    ——现在正在和致远一起拍戏,简直是天赐良机有没有?

    任远洋踌躇满志,于是第二天拍戏的时候,顾川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他在监视器后面严肃地端详,过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卡!你们两个要叽歪给我出去叽歪!我这里不是拍言情剧的!”

    这大概是顾川第一次在片场发火,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吓到了,任远洋从那种近乎暧昧的气氛里醒了过来,看看旁边神情晦暗的陆致远,再看看满脸铁青的顾川,有点懵。

    顾川还在厉声训斥着:“任远洋,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现在都消停点儿!”

    “顾导,对不起。”旁边的陆致远已上前一步,主动跟顾川道歉:“是我没配合好。”

    听到这一声,任远洋从懵然的状态中醒来,朝顾川保证:“顾导,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顾川怒火这才算是渐渐消减点儿,冷声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不过,我仁至义尽。”

    顾川既然都这么说了,下了军令状,任远洋也只好狱卒地点点头,配合他专心致志地拍戏。两人配合默契,这一遍一下子就过了,顾川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因戏生情”的路子被掐断了,任远洋很郁闷,一时半刻间也找不到辛天出主意,于是便打开手机,随便乱逛,看到热门里面有个博主,专门帮忙解决感情问题,说得头头是道,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模糊了一下事实,开小号也发了一条,并博主——

    【求助】我暗恋一个人,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追他了,怎么办?

    是这样的,我喜欢一个人,可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之前朋友给我出主意,慢慢在工作中培养感情,可是现在被老板看出来了,老板把我训了一顿,这条路走不通了,所以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我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喜欢他,就赶紧上啊【坏笑】

    嗯哼哼:+10086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远洋皱了皱眉,正准备关闭,却看到了博主的回复——

    你好,能否详细说下,你喜欢的人什么类型的?你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爱好?

    任远洋想了一下,回复:他大概是那种书香门第型的吧,自己的性格偏温和,但是涉及到事业的时候又很认真。但是我自己不怎么爱读书,也比较懒。我们在前几个月的时候认识了,现在是哥们,前几天我们喝醉了还亲了一下来着。

    然后,跟着的评论就炸了——

    每天都在炸毛中:卧槽卧槽哥们儿!楼主原来是个基!

    粉红粉红er:我已经对这个搞基世界绝望了……

    wendy:没有一点点防备,套路玩的深,谁把谁当真……

    任远洋皱着眉,几乎又想关闭论坛了,那个靠谱的博主,再次给了他回复——

    你好,我觉得你的朋友跟我挺像的,我们这种人情感都不易外露,喜欢比较细水长流的感情。这样吧,我觉得你还是在事业上努力一些,多看点书,跟他找点共同语言,这样比较靠谱。

    ——“所以,任哥你最后就是在网上请教了一下一个十八线的情感砖家,受了启发,决定奋发图强成为一个学者?”辛天匪夷所思地望着眼前看书的任远洋。

    “成为学者倒不至于。”任远洋慢悠悠地说,“他是个演员,我也是个演员,多看些书磨练下演技,我们有更多共同语言不说,我自己也能得到提升啊。”

    “啧啧,没想到任哥你还有这觉悟……”辛天感慨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个激灵:“哎不对啊,一个演员,男的,怎么觉得你暗恋的人就在我们身边呢!”

    “想什么呢傻逼!”任远洋心里有鬼,于是极力装作不屑地样子:“辛尔摩斯,这推理做成这样,你咋不上天呢?”

    “唉,我这不是说说么,又没什么妨碍,生什么气啊你……”辛天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见到没猜对,也就不关心了,转移了话题:“唉我说任哥,下场可是我们的对手戏哎,有没有很期待?”

    “是啊。”任远洋笑了,“揍你嘛,我很期待的。”

    “嗷!”辛天嚎叫了一声,彻底栽倒在沙发上。

    任远洋说的其实也不够确切,第二天的对手戏,并不是任远洋单方面地“揍”辛天,而是双方互殴。

    具体来说,剧情是这样的:辛天扮演的弟子孙奇只是个低阶子弟,分到的剑品级不高,郁闷之余,他去师门旁边的树林旁转了转,捡到一把剑,上面有高阶仙剑特有的光晕,孙奇大喜,偷偷摸摸地带着剑进了师门,哪晓得原来这剑是一柄魔剑,轻者可以留下心魔,成为修仙路上的阻碍;重者可以使人滥杀无辜,堕落成魔;

    作为掌门请来的优秀人才,楚梓无意中发现了魔剑的秘密,于是便严厉制止孙奇,并让孙奇交出魔剑。而此时孙奇已经拿着魔剑修炼了一段时间,武功大有进益,哪里肯依,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场争斗。

    “1,2,3,a。”顾导一声令下,辛天蹑手蹑脚地扛着剑从山门中溜进来,却被任远洋抓了个正着:“站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辛天忙不迭地把那把剑往后藏,动作惊慌,一不小心被剑刃割伤,眼睛登时不复清明,魔剑出鞘,转眼间就朝任远洋杀来!

    任远洋面色一沉,灵活地偏头让了过去,反手挡住辛天,厉声喝道:“孙奇!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辛天并不回答,嘶吼一声,拿着那柄寒光凛凛的剑狠戾地朝任远洋刺去!

    按照剧本上的说法,楚梓是不忍心伤害小弟子的,所以只是呈现防守之势,可是当道具剑刺过去的时候,任远洋不知怎的,一个灵活的转身,反手就把辛天的剑抓了过来,扔下剑,一个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看见旁边的崔涵像是一把离弦的飞箭一样,挡在了辛天身前,硬是替他承受住了这一拳!

    这一拳砸得不轻,崔涵闷声一哼,几乎倒了下去,被陆致远扶起来的时候,脸色依然是火辣辣的痛苦。

    动静太大,顾导走了过来,脸色已经完全变成了怒气横溢的冷,直接吼道:“任远洋,上次也就罢了,今天你又这样,片场打人,是不是不想演了?!不想演了的话,我不介意换人!”

    最后这句铿锵有力,像是块冷硬的石头砸在地上,掷地有声。私下安静得很,还是崔涵够厚道,忍着疼,依然温和地帮忙劝了剧:“顾导,您别太生气,刚才远洋也就是失手了,他不是故意的——是吧远洋?”

    任远洋还在发呆,陆致远用胳膊肘戳戳他,这才回过神来,朝顾导抱歉地点点头:“对不住啊,顾导。”

    道歉也道了,当事人也不再追究,顾川的怒火渐渐消退,淡淡重申道:“我再重申一遍,你们有什么内部矛盾,我不管,但是谁要是影响工作了,我不介意开除。”

    说完,他就离开了。

    这便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陆致远还没来得及问任远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崔涵冷声警醒道:“任队,你下次注意点,打到我不要紧,打到别的演员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任远洋抿了抿唇,点了个头,旁边的辛天却插嘴道:“我说崔妈,多大点儿事儿啊,不用这么计较的吧,你很疼吗?”

    气氛似乎一瞬间凝滞了。

    陆致远闭了闭眼。

    火上浇油。人帮你挡了一拳,你还不领情,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疼不疼?就算是崔涵脾气好,性子软,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果然,他听见崔涵气得都有些颤抖的声音:“你觉得我是在计较自己疼不疼?辛天,刚才那一拳,是我帮你挡住的,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没有啊……”看到崔涵这么生气,辛天也有点儿害怕,挠了挠头,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好兄弟,气氛不要弄那么僵嘛……”

    “好,好得很。” 这下好了,崔涵直接气得笑了,一扭头,转身走了,只留下辛天在旁边大喊:“哎!崔妈!你生啥气啊你?”

    一个用情至深,一个却一窍不通。陆致远看看旁边依旧痴呆状态的任远洋,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我去劝劝崔涵吧。”他对任远洋说,“你先和辛天回去吧。”

    “我在后面跟着你吧。”任远洋说,说完觉得不合适,又补充了一句,“晚上不安全,再说,我觉得也挺对不起崔涵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劝。”

    陆致远游疑一下,点了点头。

    ☆、 027 你很好

    月色皎洁。一片片月光流转,陆致远追上了崔涵,轻声劝道:“辛天他就是小孩子脾气,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都习惯了。”崔涵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他说着,一个人沿着剧组的围墙边缘走,陆致远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大半圈,陆致远一着不慎,和被扭过头的崔涵抓了个正着,只好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怕你想不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崔涵反而笑了,随便找了块地方蹲坐下来,“刚才有点儿受刺激,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的,我觉得你脾气已经很好了。”陆致远真心诚意地说,“辛天做得是有点过分,我觉得那孩子就需要激一下,不然你对他好得呕心沥血,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咳咳,你这是在鼓励我告白?”崔涵笑得咳嗽了两声。

    “是啊。”陆致远开玩笑说,“一想到辛天被告白惊讶得目瞪口呆,我都觉得有些期待啊。”

    “呵呵呵……”崔涵也笑了起来,他是温柔的人,笑声也很轻,笑到最后,却有点落寞。

    “没用的。”他说,“辛天不喜欢我,告白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陆致远替他觉得不甘。

    “我就是知道。”崔涵摇了摇头,神秘莫测地笑笑,眉眼舒展了一些,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你这样过来劝一场,我不哭,压力也很大啊。所以为了我好,你还是赶快走吧”

    陆致远看他神情坦荡,不像是在强装镇定,再看看旁边的环境,也算是敞亮安全,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又叮嘱道:“那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崔涵答应了一声,温柔地笑:“回去吧,放心,没事的。”

    陆致远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趁着月色,慢慢离开,走到拐角的位置,任远洋果然走了出来。

    他跟在他后面,像是充英雄护送女生上学的小混混,陆致远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好笑,又想起白天的事,闲下来问他:“介意我问下片场那回事么?”

    “介意。”任远洋斜了他一眼,有点不满:“所以你不问了?”

    “呃……”陆致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并不是那种巧舌如簧的类型。

    “算了,我跟你计较这个干什么!”任远洋摇摇头,嘲笑了一声,陆致远以为,他接下来会解释些什么,可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着。

    “喂,我说你,真没什么好说了的么?”终于,任远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有啊。”陆致远欣然点了点头:“明天我们演对手戏,你可别打我啊。”

    任远洋急了,为自己辩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你这样的人?这次只是失误,失误你懂么!”

    “呵呵呵……”陆致远笑起来,笑声清亮,回荡着这千里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当初漠然擦肩而过的两条平行线,终于交汇在一起,肩并肩地走过这条空荡荡的小巷。

    “你笑什么啊……”任远洋郁闷地挠了挠脑袋,嘟哝一句,跟上了他。

    ※

    晨光熹微。

    《剑意》剧组的演员们,已经早早地起来化妆了。陆致远定好妆,依旧穿着少年时代的青布衣衫,转身看向任远洋,只见他一袭红衣,妆容妖异奇诡,眼角已被画成青紫色,显得有些可怖。

    ——原来,今天拍摄的剧情是任远洋扮演的师兄楚梓被魔剑魔气所伤,迷惑了心智,差点儿刺中了主角路意,所以任远洋才有了今天这幅打扮。

    “开始吧。”顾导的声音传来,“都准备好了么?”

    “嗯,准备好了。”陆致远答应了一声,话音落下,鼓风机启动,把任远洋袍子吹得猎猎作响,一片风声中,他转瞬之间就化为了那个入了魔的楚梓,骤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赤红着眼,提剑就向路意刺去!

    “师兄!师兄你这是怎么了?”路意慌张一让,还没来得及惊讶又是一剑凌厉飞来,他着了急,也不再管什么礼貌,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楚梓!你醒醒!我是路意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楚梓不答,依旧追逐着他,如同猫捉老鼠一般,路意上蹿下跳的,堪堪躲过几剑,可毕竟武功不到家,一着不慎,便被抵住了喉咙!

    他几乎不可置信地看见曾经言笑晏晏的楚梓将那柄寒光凛凛的剑,送入自己的喉咙,几乎可以预见到那血流如注的结局!

    无可救药,路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柄,堪堪停在了贴近他喉咙的地方——楚梓居然停住了。

    他愕然地抬起头来,曾经凶神恶煞的剑,被“当”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剑的主人愕然地看着地上,再看了看他,神色恢复清明,却又带着错愕的不可置信:“你……是我伤了你?”

    路意点了点头,万分委屈地抱怨道:“是啊师兄,你刚才也不知怎么的,一个劲儿地攻击我,考验我的剑法,也不是这么个法儿啊。”

    “那只能怪你练功不勤,你要是努力上几分,也能堪堪挡住我几招。”楚梓云淡风轻地数落了路意几句,心事重重地锁进了眉——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反倒去攻击路意了?

    那厢,不明白情况的路意还在天真地抱怨着:“我说师兄,你下次要考我的话,提前通知一声行不行?这么突然,会吓死我的!——我还以为你中了什么邪呢!”

    “邪”字一出,引得楚梓眉心一跳,勉强淡淡道:“偷袭的时候人家会通知你么?路意,你还是学艺不精,要多多练习才是。剑道剑道,不止是武功之道,更是坚韧之心,勤学苦练之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好好练习的!师兄你平常挺厉害的,怎么话这么多,跟我爹一样!”路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大喇喇地跑开了。

    楚梓摇了摇头,望向镜头,露出一个意蕴复杂的苦笑。

    “卡。”顾川喊了停以后,居然还罕见地夸奖了一句,“还不错。”

    陆致远微笑着道谢:“谢谢顾导,请问……我能不能看看?”

    可能是心情好,顾川很轻易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你看吧。”

    陆致远从朝他笑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扭头看着监视器里的表演,画面上的效果更加清晰,任远洋俯冲而下的一袭红衣十分具有冲击力,他被剑抵住喉咙的那一幕也格外震撼,情节紧凑,高,潮迭起,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播完了。

    陆致远回过神来,细致揣摩一下,觉得自己有几个桥段还演得挺值得玩味,比如说被刺中的那一瞬间的绝望,还有最后的惊喜和隐隐的疑惑,都把握得挺有张力,当然了,任远洋的表演也是可圈可点,从最初的疯狂,到后来醒过来的罪恶与迷茫交织的情绪,他把握得很精准,也无怪这次苛刻的顾川也破例放行,直接给过了。

    “看完了,有什么感觉?”顾川从背后冷不丁问道。

    陆致远被吓了一跳,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远洋演得很好,特别是最后一幕的情感纠结部分,层次感很强。”

    顾川眯起眼睛:“你呢?”

    “我……”陆致远有点犹豫,想要反省一下,又觉得好像也演得蛮好的;不反省吧,又显得自大,于是他只是说:“演得平平吧,状态比之前好了一点。”

    “妄自菲薄,虚伪。”顾川冷哼一声,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陆致远愣了一愣,等品味出来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禁不住笑了——

    所以说,在顾川的意思是,他和任远洋的表演也算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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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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