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正文 第17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第17节
路无归看游老头哭得太惨,游清禹嚎得完全不是人声了。审讯室的门开着的,又对着走廊,声音传出去把整层楼甚至楼上楼下的人都招来了,围聚在这。她说:“那个,游老头,你哭也没用……”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嘴不留德”的破口大骂声给噎了回去,她委屈地看着审讯室,说:“你们家自己作了孽,还偷了我东西,想我救人还要骂我。我不说了!”她拉上庄晓笙就走。
游清微大叫:“郭莉,你如果想游清禹惨死在这里你就尽管骂。”她又看向游敬明,说:“二叔,救不救清禹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唐,把爷爷扶起来。”
游敬明按不住满地打滚挠得后背鲜血淋漓的游清禹,他冲到游清微的面前,喊:“清微!想想办法!”
游清微将手里的折扇展开,递给游敬明,说:“有太极八卦图的那一面朝上,把扇子放在清禹的背上。”
游敬明赶紧大叫声:“三哥,帮下忙!”
秦三上前,又叫了两个壮小伙子和游敬明一起把游清禹按在地上,把游清微的太极乾坤扇压在了游清禹的背上。游清禹顿时不嚎了,趴在地上直抽搐。他的背全挠烂了,露出皮肤下那一片片似蛇鳞又似鱼鳞的白色鳞片。
游清禹痛哭流涕地哭喊:“爷,救我。我好痛,好痒,我动不了……”
郭莉还被拷着,她看到游清禹这惨状,就喊:“你们把我家清禹怎么了?清禹,他们怎么把你害成这样。”
游敬明站起来,狠狠地一个耳光甩在郭莉的脸上,眦目欲裂地问:“东西呢?”
郭莉被打得脸扭到一旁,脸颊上立即起了几根手指印,脸都肿了,她大声叫:“游敬明,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还不是为了你!老东西那么有钱,就分几百万给你们,买套房子都不够!清禹是他的亲孙子,他还能看着清禹出事不成?你为了外人打我!呜——”
路无归被游老头拦住不让走,她无语地看着满脸祈求地看着她的游老头,说:“我觉得你该去求你那儿媳妇饶你孙子一命。”
游老头说:“小归归,我孙子身体里的鬼还得拜托你出手。”
路无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我可不敢。你那孙子不死也没半条命,我怕嘴不留德说是我害她儿子。我碰都没碰她儿子一下,她都能把我骂成那样,万一没救回来,她报警说是我害死她儿子。”她指着审讯室,说:“你听,你听,她这会儿就是这么喊的。”她听到郭莉一直嚷是她和游清微给游清禹弄了白鳞在背上,还骂她俩卑鄙无耻为了东西连亲堂弟都害。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句:“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庄晓笙说:“游老,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跟二丫本来就没有关系,只要有二丫能出手的地方,她不会不帮,但您看,她连法器都丢了,想帮也使不上劲。”
游老头说:“小归归,这么多警察在这里都能作见证,不管救不救得回来,你都是我游家的大恩人。”
路无归想了想,说:“那我要是帮你救孙子,你得告诉我大白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得把拿了我的东西、大白的东西都还给我。”
游老头点头,说:“中!”
路无归又想了想,说:“他这是冤孽缠身……”
游老头说:“我明白。”他拱手说:“就请您先把清禹身体里的鬼除了。”
路无归想了想,不放心,她又跑到秦三身边,喊:“秦三叔。”
秦三站起身,说:“小路大师,你看看清禹。”
路无归说:“你是警察,你得给我当个见证啊,万一游清禹没救活,不能让郭莉冤枉是我害他。”
秦三说:“放心,我们都给你做见证。”
游老头对秦三说:“秦三,立案吧,东西追回来要紧。”
路无归听到秦三要带人去追东西,说:“我知道在谁那里。”她朝郭莉一指,说:“她弟弟,还有一个中年人,圆圆胖胖的戴着金边眼镜。”她又想了下,说:“哦,对了,那人还长了一副六亲刻薄相。”
游老头咬牙切齿地叫道:“罗四眼!”
郭莉像活见鬼似的看着路无归。
左小刺叫了声:“尼玛,那个缺德的倒卖贩子!”她说:“三叔,我知道在哪找罗四眼,我领你们去。”她又叫了声:“小归归,看着点游骗子。”说完就跟秦三叔走了。
秦三叔又安排了两个年轻的刑警在这里看着。
路无归撩起袖子朝游清禹看去,她想了想,又回头对跟进审讯室的庄晓笙说:“晓笙姐姐,你到门外去。我的法器没了,不能保证能一下子打散,怕冲撞到你,对你不好。”
那被秦三叔安排留下来的刑警赶紧跟着庄晓笙一起退到审讯室外。当警察的不能信这些,可地上趴着的这个实在太吓人,回避点好。
路无归见庄晓笙已经避了出去,她伸手就准备朝游清禹身体里的鬼抓去,可又一想,她没有法器不能完全镇住这些鬼,如果直接用拽的这些鬼肯定会挣扎。二十多只厉鬼每只都挣扎一番再被拖出来,游清禹会死得不能再死。她盘腿坐在游清禹的身边,用手在游清禹的背上拍了拍,顿时,那些密密麻麻挤在游清禹身体里的鬼全朝她看来。大概是她的阳气弱看起来特别像大鬼,这些鬼全都缩在游清禹的身体里不敢露头。她朝游清禹背上的太极乾坤扇指了指,用鬼语说:“我把这扇子拿起来,你们从这窗户出去,不准连吃带拿,咬了人家这么久也够了。”她见这些鬼看着她没反应,又继续说:“同意的就点头,不同意的,我就用这扇子把你们直接打散在游清禹的身体里。”
这些鬼全点头。
路无归伸手就去拿扇子,吓得游敬明一声大喊:“小路大师——”
游清微喊了声:“二叔。”
路无归看了眼游敬明,一抬手把扇子拿了起来。
游清禹大叫一声:“啊——”满地打滚地凄嚎,又拼命地往身上挠,这一下不仅挠背,胳膊、肩膀、肚子一起挠,连衣服裤子都扯破了。他挠得浑身鲜血淋漓,但凡露出来的地方都长满了白鳞。
路无归站在旁边任由游清禹打滚,她轻轻地将折扇合上,又“哗”地一声展开,抬起折扇作势就要朝游清禹扇去。她在抬起折扇的时候,人已经踏在了八卦阵位上,大有这些鬼如果不走,她绝对一扇子把它们全部打散在游清禹身体里的阵势,吓得游清禹身体里的鬼一窝蜂地全往外钻拼命地往外逃。
二十多只厉鬼同时朝窗外冲,撞得审讯室的玻璃窗发出一声裂响,整面玻璃窗都裂了。
路无归见鬼都走了,把折扇朝游清微那一扔,还给了游清微。
游老头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游清禹扔在满地打着滚地哀嚎,他挠得满手的血、满手的鳞。
游敬明看向路无归。
路无归说:“你老婆招来的进到你儿子身体里的鬼已经被赶走了,你儿子身上的冤孽就只有两个法子,一呢,冤有头、债有主,你家欠了谁的债,找谁。二呢,那螭龙八卦盘能保游敬曜,就能保你儿子。不过,债主和螭龙八卦盘都被你老婆偷去卖了。”
游老头叹道:“都是命!让他自己熬着吧,熬不熬得过只能听天由命了。敬明,把他绑起来,别让他再挠了,再这么挠下去……”
郭莉看到游清禹那么惨,浑身长满了白色的鳞片,连头上都一片接一片地往下掉,吓得“啊——”地尖叫出声,连声大喊:“清禹,清禹……”又喊:“爸,你救她啊。”
路无归无语。她心说:“刚才你还骂游老头是老东西,这会儿又喊爸了。”
游老头理都没理郭莉,他被小唐扶回轮椅上后,对庄晓笙说:“晓笙,小归归的法器丢了,报警吧。”
庄晓笙心说:“您老这是打算让郭莉把牢底坐穿呀。”不过她想到郭莉的老公和儿子,这得罪人的事自己肯定不担。她说:“游老,冲您老的面子我也不能报这警。再说,我对二丫的法器的了解远不如游总了解,东西也不是在我家或二丫手上丢的。”
游清微说:“不用另外报警,这是之前清点失窃物品时没点清楚,就算再报警也是并案处理。我一会儿把物品清单以及价值列出来,再主动找他们做个笔录说一下情况就好。”
路无归见游清微的脸色特别差,问:“游清微,你还好吧?”
游清微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说:“我还撑得住。”她对游老说:“爷爷,您回去休息吧。你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游家上上下下还得靠您老撑着,您得保重自己。我和小闷呆留在这里等消息。”
游敬明和两个警察把游清禹拷了起来。游清禹挣扎得手拷在手腕上磨出了深深的血印子,游敬明没办法,又和警察去找了绳子把他捆起来。游清禹被捆得跟蚕蛹似的,嘴也被堵上了,他在地上拼命地扭动着,头发、眉毛全掉光了,连脑袋上都长出了白鳞。那白鳞透出皮肤,摸起来冰凉一片。
郭莉又吵又闹,被警察给强行押去了拘留室。
游敬明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看着痛苦不堪的游清禹,捂住脸直抽气。
游清微把游老头送走后,与路无归回到审讯室门口,她喊了声:“二叔。”说:“让小归归看看你的背。”她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打滚的游清禹,说:“我爸二十多年前就成了这样子,我也差点成这样。爷爷千辛万苦想保住你们,到头来还是没保住。”
游敬明红着脸看向游清微,问:“为什么不早说?”
游清微说:“说了你们就摘不出去了,不会有普通人的日子过,带队走阴的人就不会是龙师叔而是你。”她说完抬头看向路无归,问:“我二叔没事吧?”
路无归对游敬明说:“你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看背。”
游敬明起身,把衣服撩起来让路无归看后背。
路无归看了眼,又凑近再看了眼,见到游敬明的脊椎骨中隐约有红光,但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了。她在游敬明的脊椎骨上按了按,说:“还能压得住。”她说:“你一定没见到大白。”
游清微想了想,问:“二叔昨天从医院离开后没再见过郭莉也没回过家?”
游敬明说:“没有,谈生意去了。”
游清微想了想,说:“二叔,如果你现在避出去,也许还避得开。你不能回老宅,不能沾一切跟……跟大白有接触的东西。”
游敬明摆摆手,说:“我姓游。”
游清微没再说什么,她看了眼地上的游清禹,求救地朝路无归看去。
路无归说:“他妈妈偷了我的东西还一直骂我,他还说我是小骗子还想坑我的东西,我才不给他止痛。”
游敬明赶紧起身,喊:“路大师……”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路无归已经迈开大步跑了。
没多久,游清微接到了左小刺的电话:“罗四眼去了香港,我跟罗四眼通了电话,他一口咬定东西是跟游家人买的,是正当买卖,有买卖合同,合同上还戳了老爷子的印章,有一系列完整的买卖手续。一千二百万已经汇到郭莉的账上,他还把汇款单拍照给我看了,是瑞士银行的账户。游骗子,这事要是走官方渠道,等官司打完,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就是罗四眼说买家已经把定星罗盘的订金都付了,说买方开了四千万的价,他说如果我们愿意出五千万,再把违约金的钱赔了,愿意把定星罗盘卖回给我们。至于别的东西,该按什么价卖就卖什么价卖。罗四眼开口要三个亿。咝,你说他怎么不去抢啊。”
游清微说了句:“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推着轮椅回到审讯室门口,把左小刺在电话里和她说的话跟游敬明说了。
游敬明的脸色铁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游清微问游敬明:“二叔,你能把东西要回来吗?”
游敬明深吸口气,说:“你们这一行的门道我不熟,不过我会想办法。”他说完就看到刚才跑到不知道哪里去的路无归跟鬼似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审讯室门口。
游清微的电话又响了,是左小刺打来的。
左小刺在电话里说:“游骗子,罗四眼说他没敢收那招魂铃,那招魂铃应该还在郭莉的弟弟家。”
游清微说:“你把罗四眼的电话给我。”
左小刺说:“好。我发给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游清微对路无归说:“我们先去郭莉的弟弟家把你的招魂铃要回来。”她说完,对游敬明说了句:“二叔,我们现在要去忙着追回失物,清禹的事,只能您自己想办法了。”说完,拿起手机对着游清禹“咔嚓”几声拍了照,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走了。
庄晓笙帮游清微推着轮椅,问:“游总,二丫的东西能追得回来吗?”
游清微说:“知道东西在罗四眼手上就好办。”她说完,听到短信声响,见到是左小刺把罗四眼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便打电话给罗四眼。
电话接通后,游清微表明了身份,说:“我不跟你兜弯子,直说了。那些古玩你尽管拿去,定星罗盘、量天法尺、螭龙八卦盘和铜钱不是我们游家的东西,那几件东西和招魂铃都是路无归的。东西送回来,我保证她不跟你为难。还有那颗蛟珠,游清禹因为它已经没救了,现在只剩下被捆在地上等死的份。相信你听说了游家上下一夜之间全部重伤住院的事,全是被蛟珠闹的,罗四眼,我们游家丢了蛟珠活不了,别人拿了这蛟珠全家上下也活不成。”
罗四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唬我?游大小姐,当我罗老四第一天出来混的?”
游清微说:“相知道游清禹成什么样了吗?你等会儿,我给你看照片。”她说完,通过手机号码和某软件加了好友,把图片发了过去。她对路无归说:“走吧,去郭莉弟弟家。”她想了想,又打电话给左小刺,让左小刺带上家伙叫上秦三他们一起过去。
郭莉在警局都能周围全是鬼,她弟弟家能有得好?
游清微报出郭莉弟弟家的地址,庄晓笙用手机软件叫了车直接赶过去。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小时,路无归的耳边就响起了若隐若无的铃声。她侧耳听了下,确实听到有招魂铃的声音在响。这招魂铃响了,但是并没有指名道姓地喊招谁的魂,那就是在招周围所有的鬼。这铃声又急又重,全无章法可言,就这个摇铃法,这是会死人的。
她们进了小区,看到有警车停在了楼下,还拉起了警戒线。
有人从十九楼跳下来摔死了。
路无归数了下,他们说的十九楼正好是摇招魂铃、鬼多得跟鬼窟似的,她估计那就是郭莉弟弟家。
游清微看了眼楼上,说等左小刺和秦三过来再上去。
路无归没有意见。
忽然,她看见有一个被鬼附身的人爬到了栏杆上。
在大家的惊呼和大叫声中,那人张开双臂就跳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道鬼影子从那人身上爬起来,晃了晃,又朝楼上跑。
路无归看那鬼跑得那么欢快,就觉得它是上人身跳楼跳上瘾了,还要再跳。
第74章
路无归下意识地想亮起法尺冲上去阻止那鬼害人。她一抬手才想起自己的法尺被郭莉偷去卖了,郭莉弟弟家这会儿还在响的招魂铃也是他们偷去的。她不高兴地抿紧嘴,把手藏在身后,心说:“不是我见死不救,是你们自己作孽偷走我的法器拿去卖,我没法救。”
有两个拿罗盘和桃木剑的人正在不远处斟探,年轻的那个回头看了眼,突然看见游清微,赶紧扯了扯那拿罗盘正在掐指算着什么的老头子。那老头看了眼游清微和路无归,走起罗盘走了过来,说:“小游也来了啊,这位就是小路大师吧?”
游清微满脸堆笑地喊了声:“卢爷爷。”说:“有人偷了小路的法器,我俩找东西找到这来的。”她意有所指地朝楼上指了指。
卢爷爷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说:“原来如此。”转身去和雇主说了几句,钱都没收,直接走了。
没过多久,秦三带着人和左小刺赶到了。
楼底下的人突然又是一片哗然之声。
左小刺一抬头,吓得大叫一声“尼玛!”
路无归抬头看去,见到又有一人被那跳楼鬼附身翻到了栏杆外,她还没反应过来,那跳楼鬼已是对着空地就是纵身一跃,头着地摔在地上,但听“啪”地一声,那脑袋就跟西瓜似的一下子爆裂开去,溅了满地的脑浆和鲜血!
尖叫声,此起彼伏。
左小刺手按剑柄,拔剑出鞘,吓得周围的人看到她拔剑一下子离出好几米。
游清微轻轻地说了句:“不作不死。”
左小刺诧异地看向游清微。
游清微看向左小刺,问:“你救得了他们家吗?”
左小刺摇头,朝路无归看去。
路无归满脸不乐意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字:“不救。”她又问:“带朱砂了吗?”
左小刺说:“带了。”收剑回鞘,从背包里取出朱砂墨、符纸、符笔给路无归。
路无归顺手把符纸塞进衣兜里,以笔礁上朱砂墨凌空画符,口中喝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阳符开路,诸邪回避,敕!”“敕”字一落,符成收笔!那在空中挥洒开的符纹瞬间一阵扭曲,化成一团红雾朝着前方扑去。
路无归说了声:“走!”追着那道朱砂阳符朝着楼上奔去。
左小刺赶紧跟上,她跑了几步,才想起游清微行走不便,扭头朝游清微看去,见到游清微朝她挥了挥手,赶紧跟上去。
秦三见到路无归和左小刺往楼里冲,叫了声:“跟上!”就在刚才他已经了解了情况。郭莉的弟弟是一家五口人住在一起,两个老人、一对夫妻加一个孩子,郭莉的弟弟还在局子里蹲着,家里只剩下她弟媳和一对老人在家,看跳楼的这三个都是大人,估计是郭莉的父母和子媳。楼上还有急促的铃声响起,如果没有意外,很有可能是那孩子。
刑警出身,身手都不错。秦三领头跟在左小刺身后,见到左小刺没坐电梯反而爬楼梯,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今天这些事都挺玄的,没敢冒险,跟在左小刺的身后往楼上冲。
十九楼,等他们爬上去的时候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同样累得不行的是门口橇门、先来的警察。
从接警赶来到现在撬了半天了,工具换了一样又一样,锤子、榔头、冲击钻轮翻上阵,这门都砸得坑坑洼洼的连门框旁的水泥都给砸裂了,就是砸不开这门。他们砸门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两个人跳了楼。
一个警察叫道:“这真邪门了,今天这门怎么就砸不开。”
路无归看着一堆鬼堵在门前不让这些警察破门进去,她扭着符笔想上前去把这些鬼打开,又不敢上前去跟警察说话。她刚才上前,警察吼她“这是看热闹的吗?走走走!”她说:“我不是看热闹的,我是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警察给提到了楼道口,还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看什么热闹。
秦三一过来,这些警察都认出了他,喊:“副局。”
秦三对路无归招手,说:“小路,你来试试。”
路无归一看这些警察对秦三的态度就知道秦三是头,顿时有了底气,爽快地应了声:“好哇。”提起符笔画了一道符,抬掌就把那符打在了门上,打得堵住门的鬼全都倒飞出去,好多差点被打散了。她趁那些鬼飞出去没堵住门的当口,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踹在了门上。
“轰”地一声巨响,那门直接倒在了地上。
门口的七八个警察看得眼睛都直了!
路无归抬手在面前扇了扇,把掉下来的灰扇开,然后定睛朝屋里看去,见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手上拿着她的招魂铃拼命摇,脸上死气盘踞,身上更是没半点阳气,命魂已散,天地二魂茫茫然地飘在天花板上还处在新死的迷茫状态。她手中的招魂铃之所以一直响个不停,全是因为屋子里的鬼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身体里挤,一个人的身体就那么点大,哪里装得了那么多鬼,不断地有鬼被挤出来又有鬼挤进去,闹得实在不可开交。
路无归进去,直接一把将那响个不停的招魂铃从那已经死掉的小女孩手中抽出来,扭头就朝外走。她走了两步,才想起这里这么多鬼,阴气太重,要是秦三叔带着他的同事进去很有可能被冲撞到,她想了下,又举起手铃的铃铛晃了晃,左手捏诀,喊:“桥归桥、路归路,阴魂借道,活人回避!”
左小刺见到有警察想进屋,赶紧伸手拦住,大喊:“虽然是封建迷信,有时候还是宁可信其比较好。”
那些警察想到这事确实邪门,纷纷后退。
路无归摇着铃,一路喊着“桥归桥、路归路,阴魂借道,活人回避!”从楼梯下路。大概是她喊的调子过于渗人,听到她的招铃声和喊话的人全都避得远远的。
数百只鬼排成好几排跟在路无归的身后。这阵仗让即使在阴路见到三千鬼兵的左小刺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好一会儿过后,屋里的鬼才都跟着路无归走了。
左小刺长松口气,说:“可以进了。”
有警察进到屋里,只见屋子乱得跟被台风扫荡过似的。
有个警察喊:“果然还有个孩子。”紧跟着又是一阵“妈呀——”一声大喊,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出大门,喊:“那……那孩子死了!”
一个警察说:“死了,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那警察说:“尸体都凉透了,看起来不像是刚事,刚开门开的时候我……我还看到她在摇铃铛……”
左小刺正准备往楼下去,听到这话回了句:“别自己吓自己了,风吹的!铃铛是被风吹着响的。”说完,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噌噌噌”地下楼。她看到楼道上全是跟着路无归走的鬼,又跑去电梯下到一楼。
路无归想把这些鬼引到十字数口把它们送走的,可她忽然想起自己派出去帮她寻法器的五只鬼都没有回来,就又犹豫了。照理说,即使那五只鬼搬不动她的法器,也该回来送个消息,可现在五只鬼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回不来了。她看到左小刺从电梯出来,就喊:“左小刺,我需要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做法。”
左小刺看了眼路无归,想了想,说:“行,楼顶天台。”她说:“我包里还有香、烛和少量纸线,你还需要什么,我让小唐送来。”
路无归说:“暂时就这些。”她说完,又引着那些鬼上天台。
左小刺见状,赶紧跑去叫上游清微说:“小闷呆说她要做法,我让她去了天台。”她推着游清微进了电梯,上顶楼。她从电梯,自然比慢慢爬楼梯的路无归慢,等她把游清微和轮椅都一起搬到天台上的时候,路无归才领着那数百只鬼上到天台。
左小刺把自己装有香烛纸线的背包递给路无归。
路无归接过背包,顺手放在旁边,她脚踏八卦方位,手结太极印,打出一个巨大的太极笼罩在身上,又以符笔醮上朱砂墨凌空画符,口中喝念:“天地无极阴阳借法,乾坤敕令,万鬼来朝!”一声大喝,“敕!”符笔一挥,画出的符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太极忽然从空中荡开。
左小刺和游清微看到房顶上方的空中像放烟花似的绽放出一道巨大的符光。符光过后,四面八方的鬼都朝这里聚来,那些鬼围聚在天台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阴云。
左小刺被眼前的阵仗骇得脸色变半了,她满脸惊骇地朝游清微看去,见到游清微同样惊处瞪圆了双眼。她低喊声:“游骗子,这……”她朝周围的鬼指了指,心说:“这什么人啊,居然能一道符召来这么多鬼,还万鬼来朝。”
游清微惊得一把捧住自己的脸,说:“罗四眼这回是惹到大麻烦了。”
路无归又醮上朱砂墨,再次画出一道符,口中喝念:“天地无极风雷借法!”
“天地无极,阴阳借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三次借法,三道符起。
她的步子用力地在地上一踏,大喝一声:“风雷借法,开路!”
“阴阳借法,百鬼疾行!”
“乾坤借法,出窍!”
一声“出窍”喝出,她盘往地上一坐,手掐莲花,一道灵光从她的眉心飞出——
刹时间,风起云涌,天台上一阵飞沙走石,原本盘踞在天台上形成阴云的鬼怪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清微和左小刺面面相觑,然后又看向盘腿坐在地上、手掐莲花印的路无归,路无归的面前还掉着符笔、用掉一大半的朱砂墨洒在地上。
左小刺眨了眨眼,问:“这是传说中的元神出窍?”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心说:“我不会是做梦吧?”
游清微怔怔地说:“也许是离魂呢?”她说:“小刺,我觉得小闷呆可能不是人。”
左小刺扔给游清微一个“我也这么觉得”的眼神。她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爷爷应该知道小归归的来头。”
第75章
对干走阴这一行的人来说,“元神出窍”是必修课。
路无归经常离魂,经验十足。她睡着后离魂的时候,去哪里都是眨眼的瞬间就到了。
上回晓笙姐姐出国的时候她就知道出国或出境都是要户照或通行证的,她没有这些。如果罗四眼不把东西还回来,她没有护照和通行证根本没有办法去香港找罗四眼,而且她只会这点本事,反正最终都是要斗法的,离得远点也就是多画一道风雷符的事。
她常年打鬼,很清楚没有身体保护的鬼有多脆弱,才不想自己的魂被人像打鬼一样一巴掌就打散了,拉上这么多鬼既能给自己壮胆助威又能吓唬吓唬对方。
路无归一个“乾坤借法元神出窍”打出去,只觉得眼前一花耳畔一阵风雷之声和百鬼呼啸之音,忽然一块玻璃出现在眼前,她看到玻璃的瞬间人已经一头撞了下去,她想要刹住身形都来不及,刚觉得自己要撞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没事,且身形停住了。
她看到那胖呼呼圆滚滚带着金边眼镜长着一脸六亲刻薄相的罗四眼挂着满脸笑地坐在那沙发上,他的坐姿有点怪,侧着身子只沾了点沙发坐着显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罗四眼的对面则是一个满面红光头发全白了的老头子。那老头子的手里托着她的定星罗盘正在看罗盘,然后,那罗盘的指针一转,直直地指着她。
路无归一惊,心说:“哎呀,又被发现了。”心念刚动,忽然看到定星罗盘就跟疯了似的转得比马力开全的电风扇还要快,紧跟着就听到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户哗啦啦地响,那风是阴风,还夹杂着鬼啸。她半眯起眼朝外一看,吓了一大跳,心说:“好家伙!这家人做什么了,怎么引来这么多鬼。”不过好在这屋子好像有什么厉害的布置,外面那么多鬼居然没有一只进得来。有五只附着鬼的小纸人倒是进来了,不过被压在窗户上动都动不了,明明是很厉害的大鬼,这会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她五张附着鬼的纸人撕得非常好、非常工整,一看就是行家出手,驭鬼造诣非凡,至少不在她之下。她看到那纸人居然是办公用的a4纸,还是用过一面的a4纸,心说:“这人肯定跟我一样穷。”忽然,心念一动,不对啊,这好像是她画的,她刚才好像就是这么用的吧。路无归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凝神朝那五张小纸人看去,发现这果然是她派出来的五方鬼。
路无归抬手拍拍额头,暗骂一声:“坏记性。”她趁着那老头起身到对面的窗户边拉开窗帘去看窗外的鬼没注意到这五只纸人,麻利地把这五张纸人从窗户上揭下来,然后对它们拼命挥手,让它们快跑。
那五只鬼也很机警,非常迅速地从窗户缝钻出去,混到外面的鬼堆里跟着大部队一起飘啊飘。
路无归趁着她是离魂状态一般人看不见她,假装不是她干的,果断地挪到墙那边站着,离刚才贴着五只鬼的窗户远远的。她朝桌子上看去,只见她的定星罗盘、法尺、铜钱都在这,旁边还摆着一把雷击桃木剑、一把金钱剑、一把天蓬尺和一个看起来非常精巧的罗盘以及一堆七零八碎的杂物,还有一个符封的小盒子,这盒子好像有点来头,把里面的东西封得严严实实一点气息都不露。
路无归很想冲上去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可是她这会儿没有身体,拿不了实物。她又朝外面的那五只小纸人看去,想让它们进来搬吧,又怕它们再被钉在窗户上。路无归一脸纠结地看着罗四眼,觉得这人太坏了,不能让他跑了。万一他跑了,自己的东西拿不回去怎么办?她想了想,忽然瞥见旁边摆着朱砂,路无归的眼睛一亮,过去,用手沾了点朱砂画了一道追魂符一掌打进了罗四眼的身体里。她一道追魂符打进去,就听到那老头“咦”了声,她朝那老头看去,那老头也朝她看来。
路无归心说:“不是看我吧?”她往左右看了眼,见身边没有别人也没有鬼,惊疑不定地朝旁边挪了挪,那老头依然在看着她。她伸手指着自己,无声地问:你在看我?
那老头看看她,又看看罗四眼,坐回到沙发上。他这回没去看沙发上的那堆东西,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茶。他喝了口茶,又抬起眼皮瞄了眼路无归,又扫了眼罗四眼。
路无归见这老头瞟她的眼神就知道这老头看见她了。这个老头是个有本事的,她拿不准他想不想要自己的东西。路无归想了想,朝茶几上摆的几件东西一指,说:“那个,那几件法器是我的。”她又翘首朝桌子上看去,没有见到蛟珠,又喊:“大白,大白,你在不在?大白,是我!”
罗四眼看到这老头端起茶杯喝茶不看东西了,明显不感兴趣不想再买这货,顿时有些着急,涎着脸笑道:“老爷子,您看这些东西都是有来头的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我这也是走了大运才拣了这么一个大漏拿下这些东西,最近手头紧,所以才想一次性全部出手。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看到这些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您若看得上眼就开个价,我绝对没有二话。”
那老头抬眼看了看罗四眼,说:“我也不问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他提起冲茶的水壶,倒了点水在一个空的干净茶杯中,闭上眼念了几声咒,指尖沾了点水,对罗四眼说了句:“睁大眼。”
罗四眼赶紧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老头曲指一弹,将符水点进了罗四眼的眼睛里,说:“你自己看吧。”
罗四眼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路无归,吓得“哇”地一声,那沾着点沙发坐的身子一个没稳,跌在地上,喊:“这……这怎么有个人!”
那老头说:“你去看看窗外。”
罗四眼满眼狐疑和古怪看了看路无归,又看了看那老头,起身走到窗户旁朝外一看,吓得“哇呀”一声,连接后退几步,又赶紧回到老头的身边,说:“老爷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重重地“哼”了声,说:“来路不正的东西也敢往我这里送!”
罗四眼心里委屈,心说:“您老平时没少收来路不正的东西啊!”他看了眼路无归,又看这老头,说:“老爷子,我笨,还请您指点指点。”
老头说:“东西从哪里哪的就送回哪去,老老实实地去磕头认错。”
罗四眼舔了舔唇,说:“老爷子,这东西可都是好东西,至少得值好几个亿。”
老头说:“拿起东西,回吧。”
罗四眼忙叫道:“老爷子,别别别!我说,我说实话,我给您交底不行吗?这东西是我从别人手上收的,那家人闹矛盾,儿媳妇偷了老公公的东西拿来低价卖给我的,我看东西实在好,价钱也低得跟白拣的似的就想赚点好处。这样,您给一个亿,您全拿走。”
老头一杯茶泼在了罗四眼的脸上,烫得他捂住脸还不敢喊疼。老头子怒道:“苦主上门,万鬼朝宗,灭门的买卖你也敢做!滚!从今以后,别再踏进我的门!”
罗四眼跪下了,求道:“老爷子,老爷子,别啊!是我混帐!”他又对路无归说:“小妹妹,小妹妹你帮我说说话。”
路无归说:“我不叫小妹妹,我有名字,我叫路无归。”她朝茶几一指,说:“那柄量天法尺、那定星罗盘、那袋红钱都是我的。还有,大白也在你这里。”
罗四眼惊叫一声:“路无归”,惊疑不定地看着路无归,问:“路……路无归?你怎么追来了?”
路无归指着茶几上的东西,说:“我的!你跟游清微讲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我知道你不会还的。你跟嘴不留德一样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我觉得游清微要不回我的东西,我就自己来了。”
罗四眼的额头浮起一排冷汗,吓得浑身直哆嗦,他问:“你……你怎么来的?”
路无归说:“风雷借法,万鬼开路,眼睛一眨就过来了。”她说完就看到那低头喝茶的老头的手抖了下,茶杯和茶盖发出一声轻轻的声响。这老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镇定,但其实在紧张,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手心都冒汗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老头肯定没少干这种销赃的事。她说:“罗四眼,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你看嘴不留德就是贪心、心眼坏,她儿子游清禹已经保不住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她弟媳、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侄女都死了,她弟媳、她爸妈都是跳楼死的,她侄女是被万鬼穿体死的。”她说完就看到那老头的手又抖了下,连脚都在抖。她说:“老爷爷,你别怕,我知道你不会拿我的东西。”还安慰地冲老头笑了笑。
路无归自认自己笑得很无邪,可她身后的窗外全是鬼,衬得她这笑也变得格外诡异恐怖。那些鬼密密麻麻的把这别墅围得水泄不通,随便扔个杯子出去都能砸中好几只鬼。
万鬼开路,说是万鬼有点夸张,但是,虽不足“万”却不止上千。
最诡异的就是这丫头看起来就不太像活人,但她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来,还一点不适都没有,她还指着那些杀鬼诛邪的法器说是她的!见过能用诛鬼法器统领万鬼的鬼吗?见过吗?
第76章
都到这份上了,罗四眼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用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贪心不长眼……”
路无归看到罗四眼一耳光下去把他的脸都打红了,惊得眨了眨眼,心说:“打自己耳光都打这么重。你别光打耳光不还东西。”她说:“那你要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又歪着头想了下,说:“游清微家的东西也要还回去,她挣点钱不容易,让我和丘大师出手帮人灭一只青面鬼都才只收十万块还要大家一起分,你知道地面上好难遇到青面鬼的,我在她事务所上了这么久的班都才只赚了那一次加班费,阴路上的鬼打死又不给钱。”
罗四眼保证:“一定一定。”
路无归又问:“我的螭龙八卦盘呢?”
罗四眼愣了下,说:“卖……卖了。”
路无归想了想,说:“好吧,卖就卖了吧。”
罗四眼心说:“这……什么情况?不……不要了?还是……”
路无归看到罗四眼满眼困惑的样子就好心给他解释,说:“那块螭龙八卦盘是我的,我死的时候有血渗在里面,不管它落在哪我都知道,丢不了。我们能从阴河找回游敬曜就是因为他的脖子上挂着我的螭龙八卦盘。”她忽然感觉阴气有丝丝变化,看了眼外面,说:“哎呀,子时要过了,我先回去了。”默念回魂咒就把自己送了回去。
回魂咒念完,她只觉眼前一花就睁开了眼。路无归揉了揉眼,心说:“我不是做梦吧?”她正要悄悄地掐自己一把看疼不疼,就见到左小刺凑到自己面前,问她:“怎么样?找回来没有?”
她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是要找东西,说:“找到了,可是我带不回来。罗四眼答应把东西还回来。”
左小刺问:“那些鬼送走了?”
路无归愕然地问:“什么鬼?”
左小刺比划了一下说:“万鬼来朝。”
路无归“呃”了声,说:“我给落下了。罗四眼那有个蛮厉害的老头,我怕他打我,好在他也怕我让鬼打他,他没敢动,但我怕久了让他看出我怕他打我,我跟罗四眼说好让他还我的东西就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游清微捏着折扇说:“也就是说你带着那么多鬼去把人吓唬了一通,自己回来了,鬼全留那了。”
路无归点头,心说:“是这样吧。”她又看看周围,说:“现在没那么多鬼开路,我没办法过去把那些鬼领不回来。”
左小刺愣了一下,然后“哇哈哈哈哈”发出一长串爆笑声,笑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游清微的嘴角微微一勾,上挑,说:“落在那就落在那吧,既然有高人,应该能够送得走那些鬼。”她心说:“这倒霉催的,拿谁的东西不好,拿小闷呆的东西。不知道她从小就是那种掉根发绳都一定要找回来的人吗?”
路无归也这么觉得,开心地把左小刺的东西还给她,把游清微连同她的轮椅一起抱起下了顶楼到有电梯的楼层,坐电梯下楼。
她不知道她不小心把鬼落在了罗四眼和那老头家有什么值得让游清微和左小刺这么高兴的,她俩笑了一路还在笑。游清微还好,比较矜持,只嘴角挑起丝丝笑意,左小刺笑得可没形象了,虽说没有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可也差不了多少。
她们在楼下和庄晓笙会合,一起回家。
到家门口后,游清微对路无归说:“小闷呆,我害怕,晚上想和你一起睡。”
路无归想起游敬曜的惨状,估计游清微是被吓到了,就点头答应了。她点完头,才想起自己答应没用啊,又看向庄晓笙,问:“晓笙姐姐,可以吗?”
庄晓笙翻出钥匙开门,说:“你都答应了,我当然不能说不可以。请进。”
左小刺说:“我晚上也住这里,万一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都饿了吧,我做宵夜。”
路无归早饿了,她知道庄晓笙不会煮东西、家里经常没储粮,还以为今天晚上要饿肚子。她听到左小刺说做宵夜眼睛都亮了,用力地点头“嗯嗯嗯”唯恐晓笙姐姐说:“这么晚了,不用麻烦。”赶紧说:“我饿了。”
庄晓笙看了路无归一眼,见她那样子像是真饿了,说:“那就麻烦左小姐了。”
左小刺大剌剌在摆摆手,说:“不麻烦。”把背包和剑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放,撩起袖子进厨房去了。
进门后,游清微对路无归说:“小闷呆,我想洗澡。”
路无归顺口“哦”了声,习惯性地接了句:“那我去烧水。”她说完才觉察到不对劲,扭头看向游清微。
游清微也愣了下,惊愕地看着路无归。
路无归干笑一声,假装什么都没说,钻进自己卧室的浴室给游清微放水。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那缩着脖子心虚的模样,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以为路无归因为魂不全又常年离魂的缘故使得许多事过眼就忘了、记不住事,没想到路无归竟是记得的。
路无归把浴室的热水调到适当的温度,回到客厅去游清微说:“热水放好了。”
游清微回过神来,说:“我的意思是说麻烦你去我家帮我拿一下洗漱用品和睡衣。”
路无归张大嘴,愣愣地眨了眨眼,才“哦”了声。她问游清微拿了钥匙,去帮游清微取衣服。
路无归吃完宵夜、洗漱完打着哈欠爬上床,见到早早就上床的游清微居然没睡,半躺在床上背靠着枕头、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像要把她看透似的盯着她。路无归被游清微那明显有事的眼神看得发毛,绕着床尾挪到另一边,贴到床沿边上、缩进被子里,说:“都快要鸡鸣了,睡吧。”
游清微说:“小闷呆,你记得小时候的事?”
路无归心说:“我又不傻,我当然记得。”
游清微捂住伤口,挪到路无归身边,问:“你记得我在保安观时的事?”
路无归看了眼游清微说:“我想起一点点。”
游清微趴在路无归的身旁,问:“那你记得你投胎前的事,对吧?”
路无归心说:“你怎么知道?”
游清微说:“你记得大白,记得你的死忌,那你记得你是谁吗?”
路无归好奇地看着游清微,她见游清微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想了想,说:“我死的时候是八月二十五,寒露,丙午年戊戌月午时四刻正是阳气盛极盛阳转盛阴之时……”她又看到了漫天的火光,又有刺眼的阳光照下来,看到了好多人围在上面,听见他们喊:“有个孩子,还是个活的……”
“化了,化成血水了……”
“有妖怪……”
然后,那些声音越来越远,她的眼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后来,她听到了铃声,她回头时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身上有伤的老伯伯站在身后摇着招魂铃,她记不得他喊些什么了,她只记得他在喊她。她给他做了个灵牌,告诉她那上面刻着她的生辰死忌,她是八月二十五死的,将来也会死在八月二十五。她问:“你是谁呀?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
“看你这么小的样子,叫我爷爷吧。”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她和老伯伯的个头,她还没老伯伯的大腿高,觉得老伯伯说得有点道理,于是点头同意了。
那天晚上的月亮弯弯的,爷爷左手抱着她的灵牌、右手牵着她的手,他们踏着星光走进了一个很破的关牛的棚里,地上还有牛粪。爷爷找了块地比较干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她的灵牌埋进去,说不能让人看见她的灵牌,还跟她说鸡鸣时分就要进灵牌里去,还有不能让别人看见她。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觉得爷爷是在为她好,就点头同意了。
她记得她丢了东西,可是她想不起来她丢了什么。她问爷爷。爷爷说她把命丢了,爷爷说柳平村的人欠她一条命,以后会还她一条命的。
她当时空落落的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没依没落的,觉得很不踏实就又把自己的灵牌挖了出来抱在怀里,心里才多了点踏实感。她抱着灵牌一直坐到鸡叫,才又把灵牌埋回去,自己也钻进了灵牌里。她不喜欢睡在灵牌里,灵牌里黑漆漆的空荡荡的。她想老柳树,她想回老柳树下住,可是天亮了,她钻出灵牌就被太阳晒得好疼好疼,好像要再被晒化一次,吓得她又缩回了灵牌里。她再从灵牌出来的时候,牛棚里多了一个人,那人躺在那一动不动,都快要死了。爷爷浑身是血,有一只眼睛的眼珠子都没了,只剩下空空的眼眶。她想起以前念经的老道士说阴河里的聚风水而生的龙鳝聚元补阳对伤势有奇效,就跑去阴河里抓龙鳝。那些鬼都想欺负她,她跟它们打。可是有好多好多鬼,以前没见过的鬼都出来了,她打不过,拼命跑,后来一直跑到阴河,又有更多的鬼从阴河里出来想要吃掉她。她吓坏了,忽然想起老道士以前教小道士用的本事就用了出来,打得它们落花流水。她在阴河找了好久才找到龙鳝,赶以鸡鸣前回去把龙鳝肉分给爷爷和多出来的那个人一起吃了,又把骨头磨成粉抹在他们的伤口上。
爷爷满脸是血,那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里有泪水翻滚,她看着喊了句:“鬼不可怕,人心比鬼可怕。”
她觉得那时候爷爷一定特别悲愤和伤心。
路无归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游清微已经趴在她身边睡着了。她看了眼游清微,心说:“你也不怕压着身前的伤口。”又推着游清微翻了个身。
她给游清微翻身的时候可能碰到了游清微的伤口,痛得游清微皱着眉头哼了声,好在游清微没有醒。她又想起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居然还没有爷爷的大腿高,顿时郁闷了。那么矮,不是夭折就是侏儒。她上辈子活了很多个年头,念经的老道士都换了一茬又一茬死了一代又一代,她都分不清楚换了多少代了,她长了那么多年居然还没爷爷的大腿高,肯定是侏儒。
路无归拉起枕头蒙住自己的脸,打定主意坚决不告诉任何人她上辈子身高是多少的事。
第77章
路无归一觉睡到庄晓笙的闹钟响才醒。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装修时晓笙姐姐买的卷尺,量自己的身高。她觉得自己拉着卷尺量不准,见到庄晓笙打开卧室门出来,赶紧说:“晓笙姐姐,帮我量量我有多高。”
庄晓笙走到路无归的身边,先抬手摸了摸路无归的额头,见到额头一如既往地凉,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配合路无归帮她把身高量了,说:“一米六八。”
路无归不放心地又问了句:“我不矮吧?”
庄晓笙见路无归竟然担心身高,不由得哑然失笑,她摸了摸路无归的头,说:“放心吧,你这身高比中国女性的平均身高还高出十二厘米。我们家的人个子都不矮。”她摸摸路无归的头,说:“去洗漱。”
路无归又问:“晓笙姐姐,你有多高?”
庄晓笙说:“一六七。”
路无归又问:“不会变矮吧?”
庄晓笙说:“除非锯腿。”
路无归放心了。
她洗漱完后见左小刺和游清微还在呼呼大睡,一点要醒的样子的都没有,又见晓笙姐姐叫她一起去上班,就跟着庄晓笙走了。
她俩上了的士后,庄晓笙说:“我上午去公司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下午去警局了解一直进展。之前一直在攒首付不敢买车,眼下有房住了,我觉得还是买辆车方便些,你看呢?”
路无归问:“去警局了解什么进展?”
庄晓笙说:“总得去看看你那些被偷走的法器看有没有登记在案,顺便了解下案情追查得怎么样了。”
路无归说:“哦,没事,罗四眼答应了要送回来。”
庄晓笙诧异地问:“还能送回来?”
路无归说:“对啊,他跪在地上啪啪地把自己的脸都快打肿了,说一定把东西送回来。”
庄晓笙惊诧地看着路无归,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昨天游清禹的诡异情形、游清微和罗四眼打电话时说的那番话以及郭莉弟弟家三口人离奇跳楼的事,信了路无归的话。
上午十一点多,游清微到公司,见到庄晓笙正在开项目会议,她敲响门进去后,把车钥匙往庄晓笙的跟前一扔,说:“给。”
庄晓笙看了眼车钥匙上的车标,诧异地看着游清微,问:“游总,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又见游清微今天居然没坐轮椅,问:“你的伤好了?”
游清微说:“伤口缝上线长了两天,只要不把线绷开,偶尔活动下没事。”她晃了晃手里的折扇,说:“钥匙你拿着,这是给小闷呆配的车,养车费用自己拿去事务所财会那去报销。”她说话间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庄晓笙说:“那个,罗四眼来电话哭着求着要在把我家失窃的那些东西还回来,说好了下午送去我家,我看庄经理您事忙,就不劳烦您送小闷呆了,我这就顺路把她捎过去。”她见庄晓笙看着她没作声,又挤了下眼,说:“哎,麻烦给小闷呆打个电话吱一声呗。”
庄晓笙看看车钥匙,看看游清微,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路无归。
很快,路无归回了个:“哦”字,过了一下,又发来一个“好”字。
庄晓笙说:“行了。”
游清微道了声:“谢了,等我熬过这场生死大劫请你吃饭。”捏着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
庄晓笙看着项目组的同事全都看着她,耸了耸肩,收起车钥匙继续开会。
路无归跟着游清微去了游老头家。
她踏进游老头的家门就感觉到屋里空了很多,定睛一看,客厅里中间立的博古架没有了,屋子里摆放的那些老物件、挂的画、大花瓶、玉雕和风水摆件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套新换的沙发茶几,她记得之前那套沙发茶几好像被游敬曜打坏的。
楼上有人说话,她看到游清微上楼就跟着上去,然后见到有间屋子里好像有不少人,探头一看,见到游老头和游敬明陪着四个老头子站在床边正在讨论着什么。这屋子里还摆着法坛,墙上还挂着法布,床上躺着的那人也盖着法布,她的视线被那几个老头挡住,看不见躺的是谁,但听这呼吸出气多入气少就知道没两天可活。她不知道躺的是游清禹还是游敬曜,便进去探头一看,一眼看过去差点给看吐了。
床上躺着的那人只有脖子和头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地方全是掀翻了的染上血渍的鳞,血淋漓的一个血鳞人,看得人一阵恶寒,能长这丑模样,除了游清禹没第二个人。游敬曜的身上白天是不起鳞的。路无归一看是游清禹,扭头就走,转身去厨房看钱姨今天煮什么好吃的。
钱姨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路小姐来了啊。”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