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正文 第20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第20节
左娴哭了很久。
路无归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地仰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护士推门进来的声音把路无归惊醒,她才发觉天已经亮了。她见左娴趴在床上睡着了,赶紧用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用很低的声音边说边比划:“她哭了一晚上,刚睡着不久,别吵醒她。”
护士看了她一眼。
路无归又拱手,无声地说:“拜托。”
护士无语地又看了她一眼,走到病床边核对了游清微手腕带上的信息,给游清微量了血压、体温,打上吊瓶,又看了眼路无归,转身走了。
路无归跟做贼似的过去蹑手蹑脚地把病房门关上,她刚把门关到一半,忽然听到嚎啕大哭声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是个老头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哭得跟死了儿子似的伤心。路无归记得那边是重症监护室,猜想可能是哪位病人没了,家属在哭。她看庄晓笙和左娴都被那哭声给吵醒了,顿时没好气地噘着嘴。
庄晓笙坐起来,问:“二丫,你没睡?”
路无归说:“我睡了啊,护士刚才来了,我就醒了。”
哭声突然没了,然后她听到左小镗大喊:“医生,医生……”
路无归探头一看,见到左小镗和乾哥都从一间病房里出来。她愣了下,心说:“他们怎么在那?”然后才想起游老头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她对庄晓笙说一句:“刚才哭的好像是游老头,我去看看。”刚出门就被庄晓笙一把拽住。
庄晓笙说:“你守在这,我去看看。”
路无归“哦”了声,她看到左娴朝她看来,说:“我看到左小镗和乾哥了。”
左娴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路无归看左娴守在游清微的旁边一动也不动,突然有种左娴好像很怕游清微再出点什么事,得寸步不离地守着才放心的感觉。她坐在左娴的旁边陪着左娴守着游清微。
过了一会儿,庄晓笙回来了,说了句:“没事了,已经抢救回来了。”
左娴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庄晓笙又去买早饭。
左娴没胃口,被庄晓笙劝着勉强吃了几口。
下午,游清微醒了。她看到左娴的双眼都哭肿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撑着坐起来,把左娴揽在怀里,说:“妈,想哭就哭吧。”
左娴“呜”地一声,恸哭出声。
游清微的眼里含着泪,手紧紧地抓住被子,揪得手背上的筋都冒了起来。
庄晓笙提着水果从外面进来,见状,放下水果把路无归拉了出去。
路无归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晓笙姐姐,我不喜欢看着她们哭,心里闷闷的难受,不舒服。”
庄晓笙拍拍路无归,说:“难过的时候哭一哭会好受点。”她想起许道公死后,她家二丫连眼泪都没掉一滴、成天茫茫然,不明白亲人的离世意味着什么,不由得暗叹口气,不知道二丫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游清微醒来后就去办了住院手续。
路无归跟着游清微到重症房病看了游老头。
游老头鼻子上、身上都插着好多管子,一夜间苍老得不成样子,散发出行将就木的气息。
游清微坐在床边,对游老头说:“爷爷,你安心养伤,家里有我。”
游老头喊了声:“清微。”似是有话要说。
游清微见他说话艰难,声音微弱,赶紧把头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游老头的嘴边。
游老头说:“你爸……”他说着,眼泪就冒了出来,声音哽咽。
路无归以为游老头又要嚎啕大哭,结果游老头憋了回去。
游老头说:“你爸要么火葬,要么……送回柳平村。柳平村有个姓应的阴阳先生……你让他帮忙掌掌眼,给你爸挑块地,你爸的地,你看不了……”他喘了口气,又说:“你爸苦了一辈子,我不想他临了连副骸骨都剩不下。我造的孽啊……”
游清微说:“爷爷,不是您造的孽,不是。”
游老头说:“别怨你二叔,他们一家都没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吧。”
游清微咬了咬唇,没作声。她过了一会儿,才说:“爷爷,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家看看。”
游老头说:“带上小归归一起。”
游清微应道:“好。”
游清微从游老头的病房出去后,走了一段,问路无归:“游清禹呢?” 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游清禹打个魂飞魄散、挫骨扬灰。
路无归说:“游清禹的魂魄被大白吃了,他的尸体被我用符火烧了。那个坏老头也死了。”
游清微惊愕地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什么坏老头?那降头师?”
路无归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降头师,就是那个作法让游清禹害你们家的人。”她见游清微像是有点不明白,把昨晚那瘦小老头的事说了。她说:“我说不好那老头受了伤看到自己小鬼被打死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还是邪术被破遭到反噬死的。”
游清微深深地看了眼路无归,轻轻说了句:“是反噬。”她说完,抓住路无归的手牵着路无归往电梯走去。
路无归的手被游清微握得很紧。她看了看被游清微握紧的手,又看了看心情很不好的游清微,她觉得游清微是需要安慰才握这么紧的,就让游清微一直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走。
第86章
游清微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见躺在客厅中那被白布盖住的身影,整个人都定住了。周围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脑子里全是她爸回来后,他们一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昨天,就在昨天,她妈还带推着轮椅带着她爸在院子里散步,两人有说有笑,流露出来的甜蜜和幸福让她时常感慨她妈没白等,她和爷爷、龙师叔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冒险拼命都值。
可转眼间,一切灰飞烟灭。
游先生把她和她妈护得好好的,自己躺在了那……
路无归见游清微像雕塑般站在那一动不动,眼里翻涌着泪水,呼吸时伴随着抽气声,似是伤心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游清微,怕像昨天安慰左娴那样反而把左娴惹哭,她想起晓笙姐姐难受或担心自己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抱住然后轻轻地拍背。她走到游清微的身边,学着晓笙姐姐安慰自己那样把游清微抱住,轻轻地拍着游清微的背。
游清微把头抵在路无归的肩膀上,不停地深吸气和浓呼气,好一会儿过后,她才从喉间溢出一句:“小闷呆,我爸没了。”
路无归不知道怎么劝。她听到旁边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见到左太太从屋里出来,看着她俩,她说:“游清微好伤心。”
游清微从路无归的怀里起身,抬手擦了脸上的泪,说:“我没事。”
左太太过来扶住游清微,说:“进屋吧,你不在,家里的事连个作主的人都没有。”
游清微看了眼天色,见到时间不早了,跟着左太太进了屋,先去给游敬曜上了香。
小唐等游清微上完香,问:“大小姐,游先生的后事要怎么办,得定个章程,我好去张罗。”
游清微说:“爷爷的意思是落叶归根,把我爸送回老家安葬。”
小唐看到游清微的脸色很不好,赶紧搬了张椅子过来扶她坐下。
游清微说:“小唐,你先去联系扶灵回乡的车辆、准备好相应的用品,再让事务所的坐堂大师晚上都过来一趟,把乾哥也叫来。”
小唐应下,便出去忙事去了。
游清微送游敬曜回柳平村安葬,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丘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弟身上打着石膏还在养伤,龙师叔伤到骨头、小龙还在重症监护室,都在伤养不能动弹。小唐留守后方,事务所、游家的事和那一堆伤员都得他来张罗。
众人商量后,决定由左娴、游清微、左小刺、乾哥、路无归送游敬曜回柳平村安葬。
他们带着游敬曜的遗体不方便坐飞机,小唐联系了一辆冷冻车送游敬曜。
天刚泛亮,路无归才起床,冷冻车来了。
他们把游敬曜的遗体抬上冷冻车,路无归就见到庄晓笙的车开到了游老头的家门口。
庄晓笙对路无归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回到家以后多帮衬着些,有什么不懂的找爸和找应阴阳。”
路无归应下,又问:“晓笙姐姐,你不回去呀?”
庄晓笙摸摸路无归的头,说:“左总安排了一堆事给我,我要工作,回不了。”
路无归“哦”了声。
庄晓笙又进去见左娴。
一辆的士停在了游老头家门口,车门打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从车上下来。路无归看这老头非常眼熟,和游老头长得特别像,就是比游老头苍老得多,瞧他那气色,分明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的模样。
小唐和乾哥见到那老头,吓得赶紧迎了出去把那路都走不稳的老头扶住。
那的士司机从车窗探出头说:“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大清早地把这么大岁数的老爷子扔大街上。”
小唐对的士司机连声道谢、付了车费,把游老头扶进院子。他看到游老头自己跑出来,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游清微听说后,急得从屋子里跑出来,扶住游老头,说:“爷爷,您……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怎么得了!”
游老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和敬曜一起回去。”
游清微焦急地说道:“您这身体怎么受得了长途奔波?”
游老头又摆了摆手,示意游清微不要再说,心意已决的模样。
游清微看他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和小唐把他扶进屋。
游老头连自己跑出院的事都干出来了,他铁了心要送游敬曜一起回去,谁都劝不住。
游清微和小唐商量过后,由小唐又去买了台微型氧气机和安排了辆房车,还特意请了个专业看护同行。小唐不放心,执意要陪游老头到地方再回来。
没人反对。
小唐是游老头养大的,游老头待他比待亲孙子还亲。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游老头的时日无多,这一趟送游敬曜去柳平村,他自己能不能回来都很难说。
一行人到近午时分才出发。
乾哥开着冷冻车打头。
路无归跟着游清微、左娴、左小刺坐的是游老头的越野车,左小刺开车。
小唐和看护、游老头在后面的房车上。
在路无归看来,人死了,魄散了,魂去了该去的地方,只剩下一具没有魂魄意识的尸体,找个地方埋了了事。游家安排车子载着这么多人千里迢迢地送到柳平村安葬纯属给自己添麻烦。特别是游老头那身子骨,年龄那么大又伤成那样,躺着不动都需要时时吸氧。她估计游老头很可能去了柳平村就得埋在那了。
他们白天开车上路,晚上就找地方休息,跑了三天才到柳平村。
一行人到达柳平村时已是傍晚。
车子刚到村口,路无归一眼看到庄富庆和他老婆站在村口路旁的大葛角树下翘首张望,她开心地探到车窗外挥手喊:“庄富庆、蔡芬,我在这。”坐在她旁边的左娴将她拽回车里,跟她说坐车的时候身子探出去很危险。
开了最前面的冷冻车停了下来,乾哥下车,跟庄富庆两口子打过招呼,聊了几句后,庄富庆上了冷冻车副驾驶位。
庄富庆老婆则来到路无归坐的车旁,喊:“二丫。”满脸激动,又看到路无归旁边的左娴,说:“您就是左总吧?我们家晓笙说过您好多次。”乍然看到城里的大老板,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左娴喊了声“庄太太”,往旁边挪了挪,让路无归把庄富庆老婆请上车。
路无归打开车门,让庄富庆老婆上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游清微又喊了声:“蔡姨。”
庄富庆老婆“哎”了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游清微说:“蔡姨,您叫我清微,这位是我表姐左小刺。我爷爷和许道公是同门,我们也算是亲戚了。”
庄富庆老婆应了声:“哎”,她紧张得直冒汗,不知道怎么接话,悄悄地拉路无归的袖子。
路无归茫然地问:“你老扯我袖子干嘛?”
庄富庆老婆顿时尴尬得不行。
好在很快到了保安观,车子停了下来。庄富庆老婆赶紧下了车。
左小刺下了车,望着周围荒芜了的庄稼地,又再看看面前这残破的砖瓦房,她用力地揉了揉眼,诧异地看了眼路无归,无声地问:这就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
游清微下车后也惊得愣住了。十二年前,她来的时候,这里的房屋还算齐整,外面庄稼地里种满了长势颇好的庄稼和青菜,如今再来,外面的庄稼地竟被杂草淹没,就连记忆中的砖瓦房亦残破得墙壁开裂,其中两间连房顶都没了。
庆富庆紧张地用手搓着裤子,说:“应大爷说保安观不能住活人,上回……上回许道爷过世还狠闹了一场,现在这地方基本上没有人来。要……要不……另外找个地方设灵堂?”
房车的车门打开,小唐先提着轮椅下了车,又再把游老头扶到轮椅上,再把微型氧气机抱下来固定在轮椅上,又和乾哥一起把游老头扶到轮椅上。
游老头坐在轮椅上,打量着这片荒凉之地,老泪纵横。
路无归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和背包提下来,朝她的房间走去,走到房门口看到被雷符轰塌的房顶的屋子里的堆瓦堆中都长草了,又转身去了她爷爷的屋子。
庄富庆老婆喊:“二丫,这屋子不能住人了,要不你今晚回家去住?”
路无归说:“我住爷爷屋。”
左小刺打量了一圈过后,从后备相取出自己的背包,找出罗盘,她看了看罗盘过后,又拿着罗盘绕着这屋子转了圈,看了遍,说:“这地方……”话说到一半,想起路无归常说她家院子里的那口井,“邪性”两个字咽了回去。能锻炼出路无归这样的牛人的阴井,能是一般的阴井么?它出现的地方不邪性才不正常。左小刺也觉得在这地方设灵堂不妥。她挪到游清微的身边,压低声音问:“真要在这地方设灵堂?”正月初还很冷,太阳下山早。这天又是阴天,这才五点多,这地方的阴气就上来了。她觉得这地方是属于死个人都能闹鬼的极阴之地,真怕她姑父的灵堂设在这里会闹得个遗体不安。
游清微说:“去帮乾哥把东西搬下来,我和小闷呆去请应阴阳。”
左小刺总觉得这地方很危险,下意识地就要跟紧路无归,脱口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游清微说:“你留下。”
左小刺看了眼乾哥、小唐、游老爷子和她姑姑,也觉得自己走了不妥,说:“行!”她对游清微说:“早去早回。”转身帮着乾哥搬东西去了。
游清微叫上路无归,让路无归带她去请应阴阳。
第87章
傍晚时分的柳平村安静极,连寻常乡村常闻的鸡鸣犬吠声都没有一声,唯有那飘荡的缭缭炊烟显示出这座村落还有人烟居住。
游清微走在被枯黄的杂草掩盖的田间小道,看着一座座废弃的房屋、荒废的田地,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荒凉败落。
这里本该是风水绝佳、人烟鼎盛之地。
柳平村如今的景相让游清微的心生忐忑,心情变得愈发沉重。她说:“小闷呆,你说我们能请得动应阴阳吗?”
路无归不解地问:“为什么请不动?”
游清微无言。
路无归路过一幢带着院子、有着二层楼的人家时,见到庄保国从屋里出来,喊了声:“庄保国。”
庄保国见到路无归,愣了下,说:“富庆不是说你们姐妹不回家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随即脸一绷,说:“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不知道村里最近不太平呐,赶紧回家。”又朝跟在路无归身后的人说:“晓笙你也真是的……”话没说完,人走近了,这才看清跟在后面的不是庄晓笙,而是长得模样极好一身贵气的年轻姑娘。
路无归说:“晓笙姐姐上班忙,没回来。我们去找应阴阳,先走了。”说完招呼游清微一声,说:“走。”她走了两步,才又想起,回头介绍道:“游清微,这是庄保国,跟庄富庆是堂兄弟。”她想了想,说:“他爸和庄富庆的爸是亲兄弟。”
游清微喊了声:“保国叔叔好。”
庄保国应道:“好。”还在想这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路无归已经领着人走了。等路无归走远,他才反应过来,诧异地叫道:“哎,富庆家的二丫不是傻的吗?怎么不傻了?”
路无归听到庄保国的声音远远地飘来,心说:“你才傻。”蹦蹦跳跳地绕过弯道边的小竹林,见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站在路边,喊了声:“吴婆婆好。”又跟游清微说:“这是吴婆婆。”朝对面的屋子一指,说:“她家就住对面。”
游清微看了眼空荡荡的小路旁只有她和路无归,神情顿时有点不好。
路无归刚从吴婆婆身边过去,就听到吴婆婆带着颤颤的声音喊她:“二丫啊,我的脚让蛇咬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家好不好。”她又退回去,“哦”了声,半蹲下身子,说:“那你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游清微闻言,“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折扇按在路无归的背上,说:“二丫,你先看清楚再背。”
太极乾坤扇往路无归的背上一放,吓得那老太婆当场从原地消失。
路无归的眼角余光瞥见老太婆消失,惊诧地“嗯?”了声,环顾四周一圈,喊:“吴婆婆?”她见到竹林下的阴气格外重,知道吴婆婆没走,说:“你别怕嘛,我背你回去。”
吴婆婆又冒了出来,怯怯地看着游清微。
游清微见状就知道路无归是知道吴婆婆是什么情况,暗叹口气,心说:“冤魂你也敢背。”她对路无归的本事信得过,只能由着路无归。不过难免有点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守着。
路无归把吴婆婆背在背上,朝吴婆婆家走去。她问:“吴婆婆,为什么没有人引你回去呀?”
吴婆婆说:“我出来摘菜,让蛇咬了,在这里等了半天才见到你们。”
游清微的心头一动,感觉到不对劲。她问:“小闷呆,应阴阳的家在哪?”
路无归说:“沿着这条路直走,到前面那棵桃树拐过去就是了。”
游清微看了眼四周,没见到有别的路,说:“应阴阳要经常从这里过吧?他去吴婆婆家,这条路是必经之路吧?”
路无归说:“对呀。”
游清微说:“对什么对。我爷爷既然说让我们请应阴阳,说明应阴阳是有本事的。吴婆婆出现在他每日出行的必经之路上,你觉得他看不见?”
路无归说:“万一他没开阴眼呢?”
游清微说:“没开阴眼总能感觉到周围的阴气变化。”她刚来柳平村,对这里不熟还好说。应阴阳天天走的路,路上的阴气有没有变化不可能没感觉。
路无归没听明白游清微到底想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把吴婆婆背到她家门口。她刚踏进吴婆婆家的院门口,就见到吴婆婆的儿媳妇从屋里出来,嘴里还嘀咕着:“这老太婆,下午去摘个菜,现在还没回来。”看到路无归进门,就又说:“哎,这不是庄富庆家的那傻子吗?不是听说在城里发了财今年不回家过年了,怎么回来了?”
路无归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把吴婆婆放下,说:“回家看一眼就走吧。”
游清微听到那妇人的嘀咕声,心中微沉,她轻轻扣了扣门,问:“请问,吴婆婆是什么时候出去摘菜的?”
那妇人说:“下午四点多吧,让她摘点菜回来炒菜,哎,你不是晓笙……”
游清微奇怪的看了眼路无归,不明白怎么都把她当成庄晓笙,就算是天色已晚视线不清楚——好吧,村里人都把路无归当成傻子,除了庄晓笙,没别人会跟路无归一起。她回过神来,对那妇人说了句:“打扰了。”她念咒开了阴眼,见到吴婆婆已经不在路无归的背上,便拉着路无归走了。
那妇人的声音从院子里飘出来:“这谁呀,庄富庆家的亲戚?没听说过呀。”
游清微和路无归走到刚才遇到吴婆婆的竹林处时,她特意查看了下周围,这一看之下,吓得她倒抽口冷气,头皮阵阵发麻。在她们遇到吴婆婆的竹林边发现了许多蛇行的痕迹,旁边的草丛都被压倒了一片,地上,是蛇行的痕迹,密密麻麻的蛇行痕迹,她甚至还发现了一片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和一个装有新鲜蔬菜的菜篮子。
路无归顺着游清微查探的地方探头一看,惊得“咦?”了声。她比划了下那弯弯扭扭的痕迹,说:“这好像是蛇行的痕迹。奇怪,冬天哪来的蛇呀?”
游清微的神情沉了下去,她说了声:“走吧,先去请应阴阳。”
不多时,路无归领着游清微到了应阴阳家。
应阴阳家没有院子,门前是一块平坦的水泥空地。
她俩踏进应阴阳家的水泥地一眼见到应阴阳家正堂的桌子上正有三个人围住在一块吃饭。应阴阳坐在正上方,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路无归直接迈进应阴阳的家门,先朝应阴阳家的饭桌上看了眼,见到桌子上放的像是办酒席打包回来的饭菜。
应阴阳看见路无归,问:“哎?你怎么回来了?”又朝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的游清微看去,问:“这位是?”
路无归回头见游清微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说:“游清微,你进来,应阴阳是好人。”
游清微没敢进去,微微欠身,客客气气地说:“晚辈游清微,见过应老先生。”
应阴阳古怪地看了眼路无归,又打量了一眼游清微,说:“你额头上的这笔符印像是保安观的手法,姓游,游道法是你什么人?”
游清微的冷汗“刷”地一下子下来了,她压住心头的紧张,说:“是我爷爷。”
应阴阳“哦”了声,说:“难怪。进来吧。”她冲游清微招了招手,又问:“吃饭没?”对旁边的两个徒弟说:“愣着干什么,去拿碗盛饭,没见到有客人。”
游清微以为报出来历会被应阴阳赶出去,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待遇。她不由得朝路无归看了眼,心说:“难道是冲小闷呆的面子?”她道了谢,进了门。
应阴阳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问:“游道法还好吧?算起来有五十年没见了。”
游清微听应阴阳这叙旧的口吻,悬着的心落下了大半,听他问起她爷爷,心情又沉重起来。她说:“家里接连出了几场变故,爷爷元气大伤,如今已经不能下地行走。”她顿了下,说:“不瞒应老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我爸过世了,我爷爷想把他葬回柳平村。”
应阴阳惊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剩下的半碗饭也没胃口吃了。他想了想,问:“你家还剩下几个人?我是说姓游的。”
游清微说:“就剩下我和我爷爷了。”
应阴阳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又喊:“赵三儿,别盛饭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又喊了声:“大勇也跟着去。”
路无归这已经做好了在应阴阳家蹭饭的准备,见到他们居然吃到一半不吃了,那心情,跟煮熟的鸭子从嘴边飞走了似的,干瘪瘪地舔了舔嘴唇,扁着嘴起身。她捂住肚子,默默地在心里喊了声:“我饿。”
应阴阳看了眼路无归那馋相,把那盆还没动过的鸡肉端给她。
路无归顿时开心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撕下一只大鸡腿递给游清微。
游清微摇了摇头,说:“你吃吧,我不饿。”
路无归把鸡腿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说:“其实我本来不饿的,就是刚才背了吴婆婆所以饿了。”
应阴阳问:“吴婆婆?”朝对面一指,说:“对门那个?你背她做什么?”把路无归上下打量一眼。
路无归愣了下,又想了想,才说:“不知道是谁给她办的后事,居然没给引魂。”
应阴阳惊了跳,问:“吴婆婆死了?”
游清微暗叹口气,说:“死了,下午四点多出门摘菜死在了前面不远处的小竹林旁。菜篮子掉在旁边,里面的菜很新鲜。她的尸体不见了,我只看到有许许多密密麻麻的蛇行痕迹。”
应阴阳的眼皮子一跳。
他的大徒弟孙大勇叫道:“这怎么又死了一个!”
赵三从房里出来,大声问:“吴婆婆出事了?”他大叫道:“野山坳这是要翻天呐!”
第88章
应阴阳叹了口气,说:“走吧,先去保安观。”
赵三的头皮发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说:“师……师傅,这……这么晚了去保安观……”
孙大勇的腿肚子直打哆嗦,说:“师傅,保安观晚上不留活人。”他看了眼天色,说:“这个时间,保安观的天都黑尽了。”
应阴阳的脸一沉,说:“去不去?”
赵三和孙大勇赶紧连声说:“去去去。”麻利地收拾起法器,又跑到三清画像前上了三支香求保佑,又往身上洒了雄黄,还给路无归和游清微也撒上雄黄这才出门。
游清微满眼困惑地跟在他们身后,问:“正月里怎么会有蛇?”
赵三说:“你是不知道哇,自从许道公死了以后,这些蛇和黄皮子都跑了出来,成日地闹。保安观都快成了黄皮子窝了,要不是保安观还镇了道雷符在那,只怕保安观已经被黄皮子给拆了!”
游清微心说:“这说着蛇,怎么又跑出黄皮子来了?”她看向路无归,见到路无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在他们身后。
吴婆婆儿媳妇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因村里安静极了,游清微隔着二三百米远都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喊话,是在叫吴婆婆回家吃饭了:“你摘菜摘到哪去了,回来吃饭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打着手电筒跑过来,喊:“应爷爷,我奶奶不见了。”
应阴阳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明天到野山坳去找人,打电话给你爸,叫他回来吧。”
少年“啊”了声,问:“我奶奶没了?”
应阴阳说:“三儿,送他回去。”
赵三把手搭在少年肩膀上,说:“走吧,回家去吧。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能搬走就赶紧搬走,偏不信邪。”
少年问:“三叔,我奶奶真没了?”
赵三没作声,把少年送回家。
游清微看得出来,这地方的风水被破,已成大凶之地。这不是能住活人的地方,甚至不适合葬人。不过她相应她爷爷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们到保安观时,天已经黑尽。
路无归远远地就听到柴油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等到了保安观才发现居然是台柴油发电机在发电,照明灯的电线连在柴油发电机上。她几步到发电机旁边,问:“怎么把村里的发电机抬过来了?”
庄富庆说:“不知道哪里的线路坏了,不通电,找你保国叔租了村里的发电机过来发电。凑合着用一晚上,等明天我再去买了线找电工牵根线过来。”他看到应阴阳带着孙大勇进了院子,快步迎过去,喊:“应大爷您来了。”忙说:“听说那位游老先生说是许道公以前的师兄弟,说是从小在保安观长大,想落叶归根。他那儿媳妇是我家晓笙的老板,晓笙打过好几次电话回来让我帮忙,这不,二丫都跟着回来了。大爷,您可千万得帮这个忙。”
应阴阳“嗯”了声,走到院子里简易灵堂前、坐在轮椅上的游道法身边,他弯下腰仔细打量了几眼,说:“游道法,真是你小子?”
游道法抬起头,苦笑一声,说:“我和我儿子的后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应阴阳叹道:“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游道法叹道:“孽债难还,不得不回来。看到我那孙女了吗?我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如今就剩下她了。我怕我不回来把债还清,连这唯一的孙女都保不住了。”
应阴阳说:“你回来又有什么用?气数天定,天意要这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办法?再说,现在的柳平村住不得活人也埋不得死人。”
游道法缓缓沉沉地吐出两个字:“阴葬。”
应阴阳大叫声:“什么?”
路无归正被发电机的动静吵得不行,听到应阴阳的大叫声,好奇地扭头看去。她对庄富庆说:“庄富庆,点蜡烛行不行?好吵。”她又说:“这么晚了,你们两口子该回去了。”
庄富庆说:“你晓笙姐姐再三叮嘱让我给他们帮忙,这么一大家子在这人生地不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老先生还病得这么厉害,这时候走不合适。这么晚了他们连饭都还没吃。”又抱怨蔡芬做饭还做这么久,嘀咕着出了向来没手机信号的保安观,到外面的大马路上给蔡芬打电话。
路无归站在院门口看见庄富庆连续拨出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的样子,跟过去,问:“怎么了?电话打不通吗?”
庄富庆对路无归说:“打不通。”他想想不对劲,说:“不行,我得回家去看看。”
路无归知道蔡芬的手机是庄晓笙买的,蔡芬十分宝贝,从来不离身,给蔡芬打电话从来不会没有人接听的情况。她想起刚才遇到吴婆婆的事,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了句:“你等我一起去。”几步跑回屋子里,从背包里抽出量天法尺,就要往外走。她一眼瞥见包里带的符,又取了些在身上,其余的拿出去给了左小刺。
左小刺看路无归急冲冲的样子,问:“出什么事了?”路无归的性子是事务所里出的名的慢。路无归露出着急的神色一定是出事了。
路无归说:“蔡芬的电话打不通。”说完,她见到庄富庆已经走到院门口,赶紧追上去。她把一道避邪符叠成三角型塞进庄富庆的兜里,说:“这个揣着。”快步朝庄富庆家赶去。
庄富庆一路小跑都没追上她,急得在后面喊:“二丫慢点,太黑,当心摔着,当心蛇。”
路无归应了声:“哎。”她闻到前面上风处飘来的饭菜香,脚下不仅没放慢,反而跑了起来。她往前跑了两三分钟忽然看到有打翻在地上的饭菜,饭菜很丰盛,盛饭菜的饭盒和盆子她都认识,以前庄富庆老婆给送饭菜时都是用这些装的。她的心头一紧,赶紧往旁边的草丛里扒,没有看到蛇行的痕迹,也没有看到庄富庆老婆的魂落在这,更没看到有阴气。
不是阴蛇!
路无归扭头就朝保安观跑,她的速度飞快,如一阵风似的从庄富庆的身边跑过去,冲进保安观跑到应阴阳的身边,问:“应阴阳,柳平村除了阴蛇外,还有什么能把人弄走。”
应阴阳的眉头一抖,问:“怎么了?谁又出事了?”
路无归说:“蔡芬。她煮的饭菜打翻在路上,人没影了,不是阴蛇干的。”
应阴阳说:“不是阴蛇,那就是黄皮子了。”
路无归转身就朝外走。
游清微喊:“小闷呆。”赶紧追上去拉住路无归,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路无归说:“我要去野山坳把蔡芬找回来。”
应阴阳沉着脸叫道:“胡闹,野山坳那是什么地方——”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左小刺叫了声:“我陪你去”,回屋提着剑、背着她和路无归的背包来到路无归的身边,把路无归的背包塞给路无归,说:“走。”
游清微喊了声:“乾哥、唐哥,你们守在这注意点。我陪她们去。”说话间已经已经跑出了院子追着路无归和左小刺去了。
应阴阳看这三个黄毛丫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要夜闯野山坳急得直跺脚,捞起家什就要去追,被游道法让小唐和乾哥拦下。
左娴亲眼见过路无归的本事,对路无归深为信服,见到应阴阳急得火烧房似的,说道:“小路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老先生不用担心。”
应阴阳急声道:“那孩子缺魂少魄,脑子不太清楚,愣头愣脑的,夜闯野山坳会出事的。”他又喊:“大勇,还愣着干什么?操上家伙,走。”
游道法费力地喊了声:“应豆芽!”这一声大喊像是用了他大半条命,喊完后整个人就成了一副气都喘不过来的模样。
应阴阳赶紧回到游道法的身边,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游道法说:“让……让她……她们去,也……也……也许还能……能镇一镇……野……野山坳,这……这……事……蹊跷……调……调虎离山……”
应阴阳说:“得得得,你别说了,先把气喘匀了。”他拉了根长板凳在游道法身边坐下,又对大徒弟喊:“大勇,趁着天刚黑,先布置一番。我看今天晚上不会太平。”他见乾哥和小唐年轻力壮都是有身手的人,不客气地指挥他俩帮忙。
庄富太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喊:“应……应……应大爷……出……出事……了,蔡……蔡芬……不……不见了……菜……菜掉……掉在路……路上……”
应阴阳扭头看了眼喘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庄富庆,说:“知道了。那三个丫头已经找去了。”
庄富庆问:“谁?”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应阴阳说:“这里除了那三个丫还有别的丫头吗?”
庄富庆一听,瞪大眼睛叫道:“二丫?”他又问:“去哪找?”这一想,二丫脑子不清楚,黑灯瞎火的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得了!他打开手里的手电灯光,就又要出去追人。
乾哥见状,赶紧一把将庄富庆拖回来了,说:“庄叔,这是小路的地头,您就安心等着她把人找回来。”
庄富庆说:“哎哟,你不懂,二丫的脑子不清楚……”他急得又要往外走。
乾哥心说:“这些人都什么眼神呐。那么大的一尊大拿,一个个把她当傻子看。”他想起路无归走阴时敢挑鬼村、腿上贴着风罡符跑起来连血尸都追不上,再看这些人一个个把路无归当作出了门就找不到路回来的傻子样,完全无语。他见庄富庆急得不行,劝道:“你放心吧,我家清微和小刺都是有大本事的,有她们陪着,小路大师……小路出不了事。”
庄富庆问:“真的?”
乾哥一本正经地说:“那还能有假?别看我家清微和小刺年纪轻,那可是能从黄泉路上捞人回来的大拿。”他见庄富庆将信将疑,又朝游道法一指,说:“那是我师公,他可是许道公的嫡亲师弟,我家清微的亲爷爷,您不信我,难道不信许道公?”
庄富庆信了。
应阴阳可是知道游道法有几斤几两,他深深地看了眼乾哥,对这小哥儿的嘴皮子算是服了。游道法当年都没他这么敢吹!
第89章
去过一趟阴河,游清微和左小刺的脚力都得到大大的提升,她俩腿上贴着风罡符紧跟在路无归的身后,跑在这乡村被杂草淹没的小道上如履平地。她俩自经历过追着血尸跑的经历后,胆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她们看来,野山坳再凶险也不会有尸窟凶险。
很快,游清微和左小刺都意识到自己把野山坳想得太简单了。
她俩跟在路无归的身后,见到路无归从一条几米宽的干涸的长满杂草的土沟上方跃过去,便停了下来。
沟里的杂草有半人高,沟底满是淤泥,散发出草木落叶的腐臭味,人踩上去就往下陷。好在不远处有一棵枯树倒在了土沟里,她俩踩着枯树过了土沟。
一片能够把人淹没在里面看不到半点影子的荒草林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种荒草以芭茅为主,荆棘、灌木遍布其间,把林子封得严严实实。人如果想进去,必须得用砍刀开路才行。
林子里的阴气比保安观的阴气还要重,阴风渗骨,迎面吹来的山风里还夹杂着尸臭味以及某种难闻的野兽身上的臭味。林中响声不断,似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在高速奔行、来回飞蹿,仿佛随时会有凶猛野兽或恐怖尸怪扑杀出来。
左小刺拔剑出鞘,全神戒备。
游清微紧靠在路无归的身边,手里的折扇“哗”地声打开,大有见势不对先打两道符过去的阵势。
路无归望着黑气翻涌的野山坳,找不到路,也嗅不到活人的气息。
一条落龙沟像是把野山坳和柳平村隔成了两个世界。
路无归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应阴阳曾经说过的“白龙不过沟,黄狼不出坳。”柳平村的人也不到野山坳来,原本柳平村和野山坳以落龙沟为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它们到柳平村害人,过了落龙沟,踏过了界。
她受保安观香火,她在保安观听经,她认了许道公当爷爷,她学了保安观的本事,她忽然觉得爷爷不在了,有些事得她来做。她缓缓地举起手里的量天法尺,扬声喝道:“保安门前柳,一井通黄泉。白龙不过沟,黄狼不出坳。过此界者死!”
一个“桀桀”怪笑的声音从林子深处飘出来:“保安观已毁,门前柳已烧,黄泉井已封,还想镇哪门子的野山坳?”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原本漆黑一片的野山坳里忽然亮起了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那些眼睛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林子里,吓得游清微和左小刺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左小刺低声问:“好多,怎么办?”
游清微伸手折下面前一截干黄的树叶和芭茅叶便有了主意,她扬起道:“保安观已毁,门前柳已烧,黄泉井已封,可保安观的道统还在。”她的手腕一抖,抬臂就是一道“破魔镇邪符”对着面前的林子打了进去,惊得林子中一阵“人仰马翻”无数双闪烁着绿色眼睛的兽类纷纷闪避。游清微淡然镇定的声音响起:“保安观传人游清微前来拜会。”
林中没人作答,只有悉悉索索的动作潜行声响传出。林子里的野兽似乎正朝她们围过来。
游清微听见这动静,脸色一沉,说:“小闷呆,放火!”声音落下,迎面一股腥风扑来,早有戒备的左小刺一个箭步上前,抬剑就刺了过去。同一时间,又有十几只油光水亮、体型巨大的黄鼠狼扑了出来。
路无归喝念一声:“一动天罡镇乾坤,二动法尺请神明,风雷敕令诛邪魔,量天丈地伏四方!”话音落下,指尖已从法尺上拂过,量天法尺上爆出一片符光。路无归举起法尺对着那些扑来的黄鼠狼的脑袋像砸尸怪脑袋般“呼”地狠狠地砸在了上面,一法尺打碎了冲到最前面的那只黄鼠狼的脑袋,打得那黄鼠狼斜飞出去。她脚踏罡步,迎着扑来的黄鼠狼抡起法尺噼里啪啦地砸了过去。
游清微在路无归和左小刺迎着扑出来的黄鼠狼杀去时,她大叫一声:“别进林子”,果断地退后两步,一把摸出刚才左小刺给她的符,她打出几道法印引燃手里的符对着林子里打了过去。
燃烧的符落在林子里那些干枯的芭茅上瞬间点燃了芭茅。那芭茅的苇花遇火即燃,借着夜里的风势又“呼”地一声点燃了芭茅叶。三道火符打出去,很快便燃起了三团火,且,大火飞快地朝着四周蔓延。游清微又取出三道符,对着枯草茂密的地方打了过去。
林子深处发出一声黄鼠狼的嗷叫声,成群结队的黄鼠狼像疯了似的从林子里冲出来。
左小刺这辈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鼠狼,她抬眼看到的全是绿幽幽的眼睛从林子深处飞蹿出来,就好像整个野山坳全是黄鼠狼。要不是路无归顶在她前面分担了她大部分压力,她绝对会调头就跑。扑过来的黄鼠狼太多,根本杀不过来。左小刺一发狠,不管了,一把收剑回鞘,取出火符对着面前黄鼠狼扑过来的空处就打了出去。她和游清微联手,一口气把手里的火符全部打光,灼人的热浪逼得她们三人退到了落龙沟的另一边。大火烧成一道高高的火墙,更多的黄鼠狼绕过火海冲出野山坳、跃过落龙沟朝着她们前后夹击围涌过来。
左小刺吓得脸都白了,说:“游骗子,我们这回是捅了黄鼠狼窝了。”她拔出剑,与游清微背靠着背,深吸口气,说:“不管了,杀!”迎着前面冲上来的黄鼠狼就杀了上去。
路无归激发两道风符贴在腿上,她提着法尺对着冲来的黄鼠狼杀去。她的速度极快,扑来的黄鼠狼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她的身影就被她一法尺砸在脑袋上当场丧命。路无归一口气连杀十几只黄鼠狼,身上杀气腾腾,她抬高右臂举起法尺,大喝一声:“过界者死!”声音落下,身子一侧,步下一滑,对着从侧面扑来意欲偷袭她的黄鼠狼的脑袋砸了下去,再回身又把从背后扑来的黄鼠狼一法尺打死,又再迈步朝着前方一蹿,在风罡符的助力下,一步蹿出七八米远,连续几尺子把围攻向游清微的黄鼠狼打飞出去,在替游清微解了围后,就又冲进了黄鼠狼中。
黄鼠狼的数量极多,很快就把她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游清微和左小刺两人配合着左突右冲,路无归则仗着速度绕在她们周围来回奔袭,专挑个头大、毛色亮的黄鼠狼下手。
野山坳的火越烧越大,火势飞速蔓延,烧得天空一片通红。
一只又一只黄鼠狼被她们打飞杀死。从黄鼠狼身上溅出来的鲜血混着游清微和左小刺身上被挠出来的伤口的鲜血,把两人浇得跟血人似的。
路无归的身上不仅沾满了黄鼠狼的鲜血,还挂着不少脑花、脑髓。
忽然,有人影从旁边扑了过来,伴随着那人影的扑来,一股尸怪身上的腐臭味飘来,路无归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一法尺对着那尸怪的脑袋砸去。在她的法尺落下的同时,她一眼看清那尸怪的长相。虽然这尸怪死了有一段时间,脸都脱水了,皮肤也变了颜色,可那五官、长相以及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让她一眼认出这人是柳平村的人。
她认得这人,她爷爷过世后他还来送过礼。
就在她看清这人的长相时,她的法尺已经落在他的头上,砸破了他的脑袋,那人应声倒地。
路无归的脑子“嗡”地一声,有些懵。忽然,一股剧痛从她的身后传来,同时有一股大力将她撞得往前面一倒,又有两只黄鼠狼同时从左右两侧扑来,对着她的咽喉就要咬去。路无归被撞得扑倒在地,她一个翻滚抱住扑上来的黄鼠狼,发狠地将手里的法尺从那黄鼠狼的眼窝里捅了进去,她抱住黄鼠狼的尸体一直滚到旁边的落龙沟里摔倒在一堆枯枝烂叶上,才没见到有黄鼠狼在旁边,赶紧丢开那只死黄鼠狼,抽出自己的法尺,对着赶上来且腾空朝她扑来的黄鼠狼杀去。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柳平村的人向来都很怕靠近野山坳,再看野山坳这密实的草林子就知道柳平村的人根本就没有来过野山坳害黄鼠狼,黄鼠狼跑出野山坳害人是不对的。
路无归不想杀生,可是柳平村是她的村子,庄富庆两口子还住在这里,他们生了她、养了她十九年。
越来越多死去的人冲了出来,有些人是路无归认识的,还有一些是她不认识的,有些人穿着日常的衣服,有些人则穿着破烂的入殓后的衣服,甚至有些尸体成了尸体被黄鼠狼操控着朝她扑来。
黄鼠狼和尸体夹杂在一起朝着她们发起攻击。
游清微把左小刺给她的符全都打光了。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