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综]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作者:素履之往
正文 第7节
[综]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作者:素履之往
第7节
安克欧认真的看着卡莱尔，确认对方没有一丝勉强后，心里舒了口气，但莫名的，又觉得有些烦躁。这种纠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回到酒店躺在床上都还没散开！
他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能入睡，只得坐起来保持一种冥想的姿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还是杰曼迪医生曾经告诉他的方法，他偶尔几次严重的失眠都用这个方法稍稍缓解了一些。
但今天这个方法却突然失效了，他闭上眼睛时却总能看见一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他甚至能听到那些尖叫声和各种古怪的声音。
……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一群红发的女人齐聚在绿草地上，手牵手围成了一个正圆的圈，正中则是巨大的动物头颅和一具尸体。那是一具拥有同样娇艳的红发的尸体，尸体旁边还坐着一对红发的双胞胎。
安克欧在看到这对双胞胎时就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似乎更加清楚了一些，也又往前回溯了一些。毕竟他原来只能看到那句尸体被烧焦之后的情形。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具尸体就被这群红发的女人放在了火柴堆上。那对红发的双胞胎每人都执了一个火把，还有一个浑身抹着鲜血的女人为那具尸体脱下了衣服，又在尸体上绘上了简单却古怪的线条。这一切都完成后，双胞胎将火把扔进了火柴堆，很快，火就从两个方向燃了起来，逐渐把尸体烧成了炭黑的颜色。
看到尸体变黑，红发的女人们全都坐了下来，等着双胞胎分食掉中间那具尸体。
双胞胎凝望着那具尸体，很快便行动起来。红发更浓密的那个从尸体的左手开始，另一个则从右手开始。
两人像是享用什么美味一样，十分细致地吞咽着自己的母亲。到了第二天的正午，这具尸体便只剩下了头和心脏了。
双胞胎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在用一种安克欧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看样子她们是产生了分歧，安克欧猜测她们是在讨论谁该享用头颅，谁又该享用心脏。终于，两人分配完毕，红发浓密的那个将手伸进了母亲的胸膛，捧出了被烧的焦黑的心脏，但她并没有来得及咽下那枚心脏。
安克欧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他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那是某种起因不在于他，却要由他来承担后果的可怕事情！
他将视线转移到了这群人的左后方，很快，那里便出现了另一群人，为首的就是他已经看见过的黑发女人。
黑发女人对站在她身边的凯曼耳语了几句，凯曼似乎有些犹豫，但黑发女人又说了句什么话，凯曼就拿着长矛来到了红发双胞胎的面前，其他的红发女人也被卫队成员抓了起来。
安克欧看着凯曼缓缓俯身，直到那枚被烧焦的心脏滚落在了地上，红发双胞胎发出了惨厉的尖叫。
——不……
安克欧猛地睁开了眼。
——马里乌斯？
他试图在心里呼唤对方，他急切地希望从马里乌斯那里知道自己看到的场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些明明与他五官的画面却让他有着很深的顾忌。这种顾忌的情绪甚至在梦里都还在影响着他，让他难以挣脱。
可马里乌斯并没有回应他。
安克欧不得不又叫了他一声。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但马里乌斯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虚弱。
——安克欧，您找我有什么事？
安克欧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问，“马里乌斯，我想问你，你……你是否能跟我讲讲红发双胞胎的事？”
马里乌斯却再次开始沉默，直到安克欧忍不住催促他，他却将话题抛给了凯曼。
——安克欧，您只能在凯曼那里找到答案。
马里乌斯突然就泄了气，他开始考虑自己原来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最终安克欧还是无法逃离这一切，那么他和玛格纳斯还有凯曼费尽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结果呢？
他想告诉安克欧，既然已经失去了，就不要再试图找回了，因为那些他所失去的并不是什么美妙的记忆。可他没料到安克欧是如此的固执！不，他早该想到的，从前的安克欧是多么的固执，现在的安克欧就还是那样固执！
一个人的秉性怎么会因为失去记忆而有所改变？
马里乌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可他现在只能将这个笑话继续扮演下去。
——安克欧，等您旅行归来的时候吧。
他看到窗外巨大的雪杉站着一对男女，潘多拉已经带着阿齐姆来了。
——等您回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的……既然您始终没有放弃！
马里乌斯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甚至无力再多说些什么，更何况，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好在安克欧接受了他的回答，甚至，对方难得关心起来他和凯曼的生活！朱庇特在上，那时候的安克欧可是从不多看他们一眼的。或许这就是他们辛苦一场的报酬？马里乌斯苦中作乐的想。他是否该把这个令人欣喜的问候告诉凯曼，也让他高兴一下？
……
第二天直到正午时分安克欧才彻底苏醒，他踩上拖鞋去喝水，在套房客厅的桌子上发现了卡莱尔留给他的纸条：
亲爱的安克欧，希望你一夜好梦。在你醒来时，爱德华、爱丽丝和我已经去拜访家族的表亲了，罗莎莉和埃美特、贾斯帕他们就在隔壁，以保证你和贝拉的安全。最后，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可以的话就让罗莎莉和埃美特陪你去提恩教堂，他们在保护你的同时还可以充当一下导游。
不得不说，整张纸条的遣词造句都带着典型的卡莱尔的风格，字里行间全都含着对他的关心和体贴，这让刚刚苏醒的安克欧十分愉悦。可他还是决定自己去提恩教堂看看。他倒是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危险，或者说，他唯一的顾忌是远在托斯卡纳的阿罗。
他想到那个男人血红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加掩饰的贪婪，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安克欧走过去开了门，就看到脸色严肃的罗莎莉。
“罗莎莉，到底发生了——”
“伊莎贝拉失踪了。”罗莎莉一把抓住安克欧的手，“安克欧，你需要和我们待在一起。”
“那……贝拉她……”
“贾斯帕正在给爱丽丝打电话，他想问问爱丽丝有没有看到什么。但伊莎贝拉已经出事了，我们至少要保证你的安全。”罗莎莉说着低声咒骂了一句，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表情，转而问跟过来的埃美特，“爱丽丝说什么？”
“一个难缠的对手。”埃美特说着把视线移到了安克欧身上，“安克欧，你还记得飞机上和你搭讪的那个女人么？”
“你是说……伊莉莎白·贝特兰？”
“或者是，伊莉莎白·巴托里。”埃美特补充道，“爱丽丝只说了她的名字，却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安克欧，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落脚的地点？”
“……库特纳赫拉。”安克欧神色复杂难辨。他没想到自己随便遇到一个搭讪对象都可能是传说中的邪恶吸血鬼。
☆、033
库特纳赫拉是一座位于布拉格以东70公里的小镇，安克欧一边关上了车窗一边系紧了安全带。
罗莎莉看他一眼，“是不是开的太快了？”
“不……”安克欧看着罗莎莉越过一辆又一辆长途汽车摇了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尽快过去。”
罗莎莉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越靠近小镇，阴沉的气息就越是浓重，罗莎莉甚至没忍住皱了皱鼻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她说着瞥见了安克欧的疑惑，小声解释道，“这里有狼人出没。”
安克欧挑眉，但他很快就被窗外飞奔的人影引去了注意力，“爱德华已经来了。”
罗莎莉面无表情，“他在面对伊莎贝拉的时候一向紧张……好吧，这件事的确很严重，可我突然就后悔让埃美特和贾斯帕先过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安克欧还是注意到车外爱德华的身影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很快，车子驶入了一座吊桥，安克欧远远地就看到吊桥对面有一座高大的哥特式建筑，贾斯帕和埃美特则分别站在了一扇尖形拱窗上。
车子在拱门前停了下来，两人和爱德华站在一起，看向了拱门的方向。
“来了。”爱德华突然低语一声。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后，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不是伊莉莎白。”安克欧眯眼看着这个女吸血鬼。
爱德华猛地弓下了身子呲起了牙。
“真是容易冲动的小伙子呢。”女吸血鬼缓步向外走，身后还拖着花纹繁复的裙摆，“自我介绍一下，卡蜜拉·巴托里，伊莉莎白的姑母。”
她说着就在众人的视线下站定，好似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瞥了眼安克欧，很快又挂上了笑。埃美特和贾斯帕则警惕地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站到了罗莎莉的身边。
“我猜，这就是和伊莉莎白一见如故的安克欧了吧，果然是个迷人的男孩。”卡蜜拉又往前站了一步，不顾爱德华的低吼，向着安克欧伸出了双手。
安克欧看着那双苍白又枯瘦的双手向着自己袭来，心头涌上一阵厌恶，微阖上眼，啪的一声，打掉了对方的手。
卡蜜拉微微蹙眉，收回了手，又看了眼安克欧，笃定道，“你们是为了那个女孩而来。”
“贝拉在哪儿！”爱德华冲到了安克欧面前正对着卡蜜拉，金色的眼睛冷得像是蛇的瞳孔。
卡蜜拉收敛了表情定定看着爱德华，“小子，我们泽克利一族可从没有怕过谁！不过今天我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对抗。”她说完就转过身往里走，“来吧，客人们。那个女孩就在里面。”
爱德华回头看了眼安克欧，得到他不明显的示意后才跟在了卡蜜拉后面。
……
整座城堡都充满了中世纪的古旧感，尽管绘着圣经的彩色玻璃窗和城堡内其他的摆设都十分华丽，安克欧却总觉得这里掩藏着浓重的腐朽的气息。
卡蜜拉带着众人径直进了大厅，大厅正中的旋梯上，伊莉莎白穿着一袭艳红色的长裙就站在那里。
安克欧抬头看过去，就见飞机上还是金发碧眼的女人已经变成了黑发黑眸的匈牙利女人。
感受到安克欧的视线，伊莉莎白抿唇笑了笑，她走下楼梯来，站到了卡蜜拉身边。“又见面了，安克欧。”
安克欧沉默着，他注意到爱德华看着伊莉莎白的眼神有些诡异。
伊莉莎白却毫不在意安克欧的冷漠，缓慢站到了罗莎莉身边，似是漫不经心地制住了罗莎莉想要离开的动作，手指撩起她的一缕金发，“多么美艳的女郎，头发也这么有光泽。我一直喜欢金发，这也是我一向对外的伪装。”她说着冲着安克欧眨了眨眼。
埃美特看着罗莎莉受制于伊莉莎白，威慑性地露出了犬齿，爱德华和贾斯帕也摆出了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嘘……”卡蜜拉开始制止伊莉莎白挑衅的举动，“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她说着拍了拍手，两个女仆就把贝拉带了出来。爱德华几乎要冲了上去，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伊莉莎白推到了一边的高大壁画上，强大的力道将古老的画框撞了个粉碎。
卡蜜拉遗憾地叹息，“年轻人的冲动总是这么激烈。”
伊莉莎白舔了舔嘴唇，“爱德华·卡伦？你想要那个女孩？”
爱德华凶狠地瞪着她。
“她是个保护盾，这就是我把她带来这里的原因之一。”伊莉莎白说着，突然看向了门外，“我们又有客人来了，是你们的朋友么？卡莱尔·卡伦和爱丽丝·卡伦？”伊莉莎白笑着说出了来者的身份。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伊莉莎白，这也是个拥有黑暗天赋的吸血鬼？
卡莱尔和爱丽丝已经站到了众人身边。
卡莱尔眼睛沉沉地看向了伊莉莎白，察觉到对方对安克欧不寻常的兴趣，他的手紧紧攥住了安克欧的。
“看来人是到齐了啊。”卡蜜拉做了总结，“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她用鲜红色瞳孔在众人身上扫了扫，“首先要做个圣明，我们把这个女孩带来只是为了她的天赋，而非她的血液……虽然她的血液的确足够甜美！”卡蜜拉难以抑制地长呼了口气。
爱德华的表情愈发地狰狞。伊莉莎白轻笑一声，将贝拉推进了爱德华怀里。
……
“我们的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与弗拉德·采佩什带领的家族是世代的近亲”卡蜜拉拖着长长的裙摆带着众人穿过了圣器室来到了一条阴暗的走廊，“但是，我们的族群却在千年前遭到了来自托斯卡纳族群的沉重打击。”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安克欧，紧接着就变得沉默了。
反而是卡莱尔先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托斯卡纳族群……你们指的是沃尔图里？”
“没错。”伊莉莎白点头，“那是一群被权力欲操控了灵魂的疯子……哈，别反驳我说吸血鬼没有灵魂！”伊莉莎白说着说着突然就发了火。“……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男孩。”
卡蜜拉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带着众人走进了一间高大的房间，这里与城堡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甚至，简陋到只能用石屋来形容，但石屋的正中间却挂着一副巨大的壁毯，上面则绘着希律王屠杀圣婴的场景。
卡蜜拉停了下来，她取下了墙壁烛台上的蜡烛，在石屋正中的壁毯上摸了摸，一道向下延伸的台阶出现在眼前。
“下面就是我们家族的墓地……”卡蜜拉先一步走了下去，“虽然他们在沃尔图里的火焰下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她径直来到石棺前，单手打开了棺材，一阵浓郁的几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传了出来，而血液里则泡着数十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紧接着，随着啪的一声，所有的盒子全都被打开了。
安克欧看到这些骨灰里每一个都还有一大块沾着血肉的头颅。
“是的，我们一直在用处|女的血液温养着他们。”伊莉莎白解释着，“但这些显然不够他们的重生。直到我们遇见了玛格纳斯，他告诉了我们‘被保护者’的存在……但我们显然去晚了一步，圣殿之中已经没了‘被保护者’的踪迹，但玛格纳斯也消失了，我们不得不延迟了这么多年。”
安克欧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伊莉莎白会单单找上他了。尽管他还没记起自己的身份，但他体内血液的特殊之处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他难以忽略。他回想起在亚历山大时，马里乌斯吮了他的血后从一团焦黑的骷髅迅速地恢复成光鲜的模样……
“你们需要我的血。”他甚至没用疑问的语气，就这么平铺直叙的讲了出来。
卡莱尔皱眉。
“那么，你们又能够为此付出什么？”安克欧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血肉并不是轻易的就能给出去的。马里乌斯和爱丽丝是极端的例外。或者从另一个方面讲，心理上的洁癖让安克欧很难接受将自己的血流入其他人……或者吸血鬼的身体。当然，他同样排斥别人的血液进入他的身体。
这种古怪的想法只有伊莉莎白和爱德华能够听到，但常年饮血的两只并不能完全地理解他。但伊莉莎白的反应很快，她直接取来了完整的一套抽血工具摆在了安克欧眼前。
安克欧冷漠地盯着伊莉莎白。他厌恶一切不受控制的东西和人……或者吸血鬼，但眼前这两个女吸血鬼却已强硬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在需要他的帮助时还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甚至让安克欧感到困惑，他努力地回想自己的处事和语言，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往表现的还是有些软弱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能不顾他的意愿行事！
马里乌斯和凯曼、玛格纳斯是这样，眼前的伊莉莎白和卡蜜拉也是如此。
安克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双唇，狠狠地攥起了双手。
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恨马里乌斯，他还有些恨自己。如果他真的拥有强大的力量，为什么却不能使用，反而总要被别人强迫？安克欧觉得自己的脑部神经在颤抖，他努力克制自己这种激烈的情绪，却还是失败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慢慢浮现出红色的血管，瞳孔中的血色也在不断的扩散，但他的视域却反常地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石棺内第一个头骨颤抖地动了动，此时此刻，神经元内的隐性记忆让他的喉咙涌上了难以控制的饥渴，这种饥渴来的如此激烈，以至于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动了手。
尽管伊莉莎白能够读心，但她直到安克欧扼住她的喉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触怒了一位绝对不该触怒的。伊莉莎白大睁着眼睛，以往灵动的红色眼珠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苍白的少年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喉间的颈骨在安克欧的逐渐加大的力道下发出咔嚓破裂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十分细小，但这对吸血鬼来说构不成什么问题，卡蜜拉听到这种声音甚至想要不顾忌身份直接扑上去。可她在最后一秒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放弃了嘶吼和一切冲动，反而谦卑地低下了头，行了一个屈膝礼，“……请您饶恕她。”卡蜜拉的声线在抖动，安克欧暗自猜测那是为了恐惧还是为了愤怒。
“伊莉莎白只是太思念她的孩子了。”卡蜜拉仰视着安克欧，“她是您最忠实的黑暗子民，她会在以后追随您行走在世间。”
安克欧瞥了眼卡蜜拉，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舒缓。
“……在您需要处理叛徒的时候，巴托里家族会向您奉献上一切的一切！”卡蜜拉只得加重了砝码。
长久以来在布拉格的生活滋养了她和伊莉莎白的心思，以至于她们在面对玛格纳斯口中的“被保护者”时也还是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态度，卡蜜拉此时也只得尽力挽回。
安克欧把视线转向了卡莱尔，他想知道卡莱尔是如何看待这样的自己的……无论是厌恶还是恐惧……他想看到对方的反应。但他看了卡莱尔足足有几十秒的时间，对方的眼睛却始终是平淡无波。这让安克欧稍稍冷静了下来，松开了已经开始僵硬的手指。
劫后重生的伊莉莎白这才大口地喘气。
☆、034
似乎所有人都被安克欧的突然发作惊到了，但当事人却只是神色淡淡地伸出指尖划开了自己手臂上的动脉。
卡莱尔觉得那一道好像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但他好像又明白此时的安克欧不需要任何人。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地挫败。
安克欧任由自己泛着冷意的血液流进了石棺，抿着唇好似感觉不到痛。他在上一刻那些过激的举动看上去似乎不该由他来作出，但安克欧在手指掐上伊莉莎白脖颈的时候却意识到那就是他本来的性格所导致的行为。
他本不该是这种平淡的性格，虽然长久以来他始终都以这样的面目示人，但他的性格就好像他的过去一样掩在了朦胧的白雾之后，没人——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
而随着一件事又一件事的发生，危机感在不断地逼迫他找回最必须的力量，找回最初的自己。
现在他觉得就连马里乌斯和凯曼也无法阻止他了，若是谈到控制，谁能比他更能熟练的操控自我？以往随遇而安时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真相来证明自己，但不断的噩梦以及巴托里家族的出现却预示着危机已经逐渐袭来，此时他需要的可就不仅仅是真相那么简单了。而且他也不觉得频繁的出现的红发双胞胎和黑发吸血鬼一定不止是梦境里的人物这么简单。
安克欧径自思索着，爱德华却有些惊疑不定，他现在听不到安克欧的想法了。这实在是不太正常。但考虑到安克欧可能拥有的令人缄默的身份，爱德华又抛开了担忧。或许就像贝拉一样，安克欧也觉醒了保护盾的力量？这显然是有可能的。
最后一滴血滴入了石棺，卡蜜拉把棺材重新封闭了起来。
卡莱尔快步上前扯起安克欧的手臂，看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神色不明。
安克欧微微仰头看卡莱尔的正脸，正对上卡莱尔暗金色的瞳孔，安克欧微愣，呆呆地开口唤道，“卡莱尔？”
“嗯？”卡莱尔的尾音温柔地划过安克欧的心尖。
“我变了。”安克欧眯眼看他。
卡莱尔微微挑眉，手指抵上了安克欧的双唇，最后他似是不经意间碰了碰安克欧可爱的獠牙。安克欧轻叹一声，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元都要炸裂了。
卡莱尔看出他的不自在，轻轻笑了笑，转身看向爱德华，“爱德华，我们先走一步。”
爱德华点头。
卡莱尔随即背起了安克欧离开了城堡。
安克欧安静地伏在卡莱尔的背上，感受着对方此时与自己无异的温度，却莫名觉得浑身发热，发热源就是背着他的这个男吸血鬼。他把头贴了上去，嘴唇正好印在了卡莱尔的脊椎上，卡莱尔猛地停了下来。
“安克欧？”卡莱尔的声音有些微的喘。
“嗯？”
“我觉得……我几乎要后悔死我曾经说的话了？”
“什么话？”安克欧贴着卡莱尔的耳朵问。
“该死的……”卡莱尔低声咒骂一声，却没解释，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波希米亚酒店的方向奔跑。
两只吸血鬼甚至没从酒店大厅进去，卡莱尔直接就带着安克欧爬了窗户。
安克欧将卡莱尔金色的发丝绕在之间玩|弄着，一边问卡莱尔，“是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有爬窗子的爱好？”
“这样比较效率，不是么？”卡莱尔眼眸微暗，“尤其是……在某些时刻。”
“……”安克欧沉默，他直觉卡莱尔所说的某些时刻对他来说有些危险。
两人进了房间，安克欧环视四周，眨了眨眼，“这是你的房间。”
“没错，我的房间。”卡莱尔点头，“可我还有话想对你说，有关于——”
“我的房间也能说。”安克欧假装挑剔地反驳。
“但我的房间比较近。”卡莱尔给出了一个充足的理由。
安克欧只好看着卡莱尔脱下外套扯掉领结坐到了他身边。
“我……”
“你什么，嗯？”卡莱尔纵容着看着他。
安克欧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跳动，他觉得卡莱尔的尾音简直就是在犯规！
他清咳一声，正襟危坐，还是决定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先把自己的疑问解决掉，他主动握住了卡莱尔的手，严肃道，“如果我说……我和马里乌斯一样呢？”
“一样？”卡莱尔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明白了安克欧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以人血为生？”
“或许……”安克欧眉间也晕上了一层不确定性。
“但你还是你，安克欧。”卡莱尔反握住他的手，“你说你变了，那我们就来做一个最极端的假设，你是吸血鬼，甚至你可能以许多无辜人类的血液为生，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就算你以人血为生，你会去主动伤害无辜的人么？”
安克欧没说话。
“我有许多的非素食朋友。”卡莱尔最后补充了一句，为这次的谈话定下了基调。
安克欧表情柔和了一些，他偏了偏头，突然就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他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卡莱尔搂到了怀里，冰凉的手指已经划入了有些单薄的衣服。
安克欧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吸血鬼，对方的眼睛好似有漩涡，他一旦望进去就注定沉溺其中，却又没有火山迸发的那种激烈，反而像是温泉，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卡莱尔冰冷的舌|尖与他的交缠，双手情不自禁搂上了卡莱尔的肩。安克欧甚至觉得自己吮|吸到了卡莱尔血液的味道。
卡莱尔突然呻|吟了一声，安克欧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上涌。他从卡莱尔怀中退了出来，将对方推倒在了床上，一手解着衣扣，一边无师自通般地骑到了卡莱尔的身上。
卡莱尔半撑着身体看着安克欧潋滟的双眸，眉眼间有着很不坚定的犹疑，“安克欧……你——”
他的话被安克欧堵在了口中，安克欧急切地吻着卡莱尔，他觉得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包容自己的伴侣是件十分美好的事，而他，也愿意为对方丢弃自己以往某些不必要的坚持。
安克欧的唇沿着卡莱尔下颌的线条移动，他轻轻地吮|吻着卡莱尔的喉结，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獠牙有些发麻，他抬起头看了眼卡莱尔，对方仍然摆出了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卡莱尔甚至后仰了脖颈将自己以一种仿若献祭一般的姿态展现在安克欧眼前，安克欧甚至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都因为卡莱尔的这种姿态开始发热。
他着迷一般地抚摸着卡莱尔的血管，突然将獠牙刺进了卡莱尔的血管……
卡莱尔猛地一抖，却还在努力地安抚着安克欧，他的手在安克欧裸裎的背部肌肤上游走着，然而随着安克欧吮吸血液力道的加剧，卡莱尔却感受到一种深刻的快乐，他微微阖上了眼帘，在身上少年的暗示下咬上了他的手腕，血液与血液通过同一种方式交汇，卡莱尔甚至在某一秒钟觉得自己濒临了死亡。
“你会是我的么，安克欧……”卡莱尔开始怀疑。
安克欧没说话，他只是更加温柔地将卡莱尔汩汩涌出的血液饮了下去。
卡莱尔在迷茫中觉得少年吸血鬼的双唇散发出不同寻常的魅力，他本该在对方咬上自己的脖颈时就有所警觉，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抚摸着少年冰冷的肌肤，他甚至在刚开始的痛楚中快乐地想到，他的血液进|入到了安克欧的身体，与安克欧的血液交汇在一起，形成冰冷却又灼热的循环。就仅仅是这样想着，卡莱尔就忍不住兴奋的颤抖。
他努力聚焦了视线，看向了安克欧沾着血如盛开的玫瑰花一样鲜艳的双唇，他呼唤着安克欧的名字，伸出了双臂，将微微停顿的安克欧抱在了怀里……
当两人身体交融时，渗入骨髓的快乐像电流一般将两人环绕住，卡莱尔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那首诗：
——在自深深处，未必就是它，也许是某种，能够充斥了夜色的，是生死苦乐和至情之声，在走过的堕落之路上，就连死人也开始了尖叫……
安克欧，吾爱……
卡莱尔深深地进|入，在感受着背上安克欧带来的血痕和疼痛时反而更加的激动，“终于……安克欧，安克欧……我的男孩……”卡莱尔不住地低喃着，似乎只有在他彻底的毁灭时才能停下来这样殷勤的呼唤……
作者有话要说： 欸……
☆、035
旧金山。德拉库拉之女。
三天前，在这家名为德拉库拉之女的酒吧后墙上，有人……或者是吸血鬼……用鲜红的血液写下了一则公告：
致所有的黑暗子民。
二十年前被出版的黑暗王国的《巴尔的摩问答集》再一次引起了人类的注意，同时，它也招惹来了某些古老的存在……莱斯特——这个一如既往狂妄的吸血鬼再一次向世人宣告了我们的存在，而他曾经赠与黑暗礼物的四处游荡的哲学家路易则将他的一切经历与变化过程展现在了大荧幕上……
某些古老的存在已经醒来，他们正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
计划：一旦莱斯特与他的同党现身，就立即消灭他们，并且消灭所有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吸血鬼。
警告：具备黑暗天赋的子民在遭遇某些与莱斯特同党的古老吸血鬼时请立刻与卫队联系。你们一直知道我们在哪儿。
……
马里乌斯面无表情看着这则公告，他的身边是同样面无表情的凯曼和潘多拉。
“阿齐姆已经前往埃及寻找幸存的族群成员了。”潘多拉摘下了黑色的兜帽，一双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那则通告最后的两个名字——莱斯特和路易。“莱斯特在享用了安克欧的力量后的确有些太过狂妄了，但沃尔图里却比莱斯特更让人恶心。”
凯曼此时终于换下了古埃及的罗布长袍，穿上了粗花呢的外套和灯芯绒的裤子，他听到潘多拉的话后撇了撇嘴，“我讨厌他们所有。”
“安克欧快要回来了。”马里乌斯的声音显出了一丝疲惫，“我现在只希望卡莱尔能够吸引住安克欧足够长的时间，让安克欧永远不要再产生厌世的情绪。还有阿卡莎，我最近总是听到她的声音……像无处不在的无线电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回荡。我想知道安克欧当年到底有没有把阿卡莎彻底杀死。”
“阿卡莎的罪孽和阿罗一样严重。”凯曼抿紧了嘴唇，“玛哈瑞犯下的错甚至只有两人的一半。”
“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潘多拉冷笑，“如果不是你的红发双胞胎之一创造了阿罗，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
凯曼扭过了头，他无法反驳这件事——当年正是他把那对红发的双胞胎变成了黑暗的子民。而玛哈瑞——红发双胞胎之中的一个——创造了阿罗。
……
托斯卡纳。沃特拉城。
马库斯站在黑暗长廊的一端望着另一个尽头，那里是苏尔比西亚和亚西诺多拉的活动范围，以往——或者是更遥远的以前——狄黛米也常常和她们两位待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已经空虚了，空虚到他无法回忆起狄黛米的面容，可他总不会忘记狄黛米是怎么死的。
德米特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轻声道，“阿罗在等您了，说是要讨论一下有关安克欧和莱斯特的事。”
“安克欧……”马库斯转身，“你知道他是谁么？”
德米特里摇头。
“阿罗当然不会说出去。”马库斯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转身朝着审判大厅走去。
德米特里则沉默地跟在了马库斯身后。
审判大厅正中的一把扶手椅上，阿罗单手支着头，一边等着马库斯和凯厄斯，一边回想着自己初次听到安克欧的名字的场景。
他在公元前1300年的时候被玛哈瑞创造了出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黑暗领域内的天赋，但那种让他激动不已的天赋却不被玛哈瑞所欣赏。
——我们所追求的是最古老的，我们凭借古老的血液获得强大的力量。
玛哈瑞对他这样说。
然后，玛哈瑞带他去见了对于古老吸血鬼来说的“必须被保护者”，在圣殿里，要求他想着两座冰冷的雕像下跪。而当时的他认为并没有把两座雕像放在眼里，他认为那两座雕像的强大和必须被保护的性质是远古世代的吸血鬼们自己添加上去的。新生儿总是太过单纯的。阿罗每次想到这件事都会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而那时的他很快就品尝到了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在啜饮人血时突然感觉到了肌肤的灼烧，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被烧成了焦黑，并且这种灼烧感还在不断地蔓延。
安克欧走进了太阳下。
玛哈瑞拖着与他一样的身体出现在他眼前，淡淡地说出了这一切的原因。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具体的提起了“必须被保护者”的名讳。所有在那个年代已经存在的吸血鬼都聚集在了锡瓦绿洲，注视着准备自我毁灭的安克欧。
在阳光下，安克欧的苍白肌肤并没有出现闪亮的棱镜效应，但他却也安然无恙，反而是周围的黑暗子民们，一个个在痛苦地嚎叫着。
那一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好像是阿卡莎强硬的带走了安克欧？但在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所以为的强大在古老的血液力量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让他无比渴望得到安克欧的血液，但是，他并不确定现在安克欧的血液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尤其是，在安克欧失去了记忆与力量之后。
……
马库斯在半路上遇到了刚从刑罚室出来的凯厄斯，但他就只是沉默着从凯厄斯身边走了过去，而凯厄斯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同时到了审判大厅，一左一右坐到了阿罗身边。
沃尔图里卫队也候在下面待命行动。
整座沃特拉城堡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_?)┘
是我太冷漠还是你们太冷漠┌( ?_?)┘
这几天收藏掉的泪流满面还是说你们都喜欢会卖萌的作者(? ??_??)?
☆、036
发布于德拉库拉之女的公告由旧金山迅速地流往全美各地，尤其是南方各州，从亚利桑那到路易斯安那，吸血鬼们迅速地行动着。
但远在华盛顿州的福克斯小镇还是十分地平静。
安克欧一大早就穿上了墨绿色的夹克，尽管他已经可以忍受任何温度了，长久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了的。他戴上了头盔骑上了机车，就看到爱德华他们的车已经在101公路上等着了。
安克欧笑了笑，发动了机车与罗莎莉的宝马并行着。
到了福克斯高中旁的停车场，安克欧停了下来，随手摘了头盔，动作随意地靠在了道奇上。
罗莎莉看了眼比原来更加放松的安克欧，不由得笑了笑。“似乎全世界都在看着你。”
“嗯？”安克欧疑惑，等他沿着罗莎莉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有不少他从没见过的女生在看着他，时不时还交谈两句。安克欧失笑。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爱德华从他新购置的福特野马上下来，“安克欧，你是怎么控制自己的？”
安克欧摊手，“或许是……加强训练？”
他已经在逐渐恢复记忆，对于自己力量的掌控也愈发地熟稔，而古老吸血鬼们全都自带的读心术也在他的练习下收敛自如，“爱德华，我想你可以把贝拉视作你的联系对象。如果你能突破贝拉的防御听到她的想法，那你就能屏蔽其他人的想法。”
爱德华点头，转眼瞧见了贝拉的车，便小跑了过去。
日子看似平淡地流过，安克欧每晚都会在自己的窗子外看到一脸温柔的卡莱尔，两人夜夜交颈而眠，这让逐渐恢复记忆的安克欧心里十分的平静——甚至在他回想起阿卡莎时，也难得能够心态如常。
这天晚上，安克欧一边吻着卡莱尔，一边说，“卡莱尔，你想去见见我的姐姐么？”
卡莱尔本来朦胧的双眼清醒了一些，“你的姐姐？”
“阿卡莎……我的亲姐姐。”安克欧停下了动作，“我希望你能得到她的认可。”
“听起来是个艰辛的任务。”卡莱尔抚上安克欧的脸颊，“但我会尽力的。”
两只又腻歪了一会儿，马里乌斯突然出现在安克欧的房门前，安克欧只得推开卡莱尔下去开门。
“马里乌斯，你找我？”
“有大批吸血鬼在新奥尔良集结，阿罗现在也在新奥尔良，与此同时，埃及族群的幸存者全都……被处决了。”
安克欧冷冷看着他，“沃尔图里？”
马里乌斯点头，然后在意识中对安克欧说道，“阿卡莎也出现在那里，阿齐姆……被阿卡莎消灭了。”
安克欧眼神沉了下来，“……我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迅速，我当时……”安克欧说不下去了。
马里乌斯沉默不语。
安克欧看了眼卡莱尔，走出了房门，向着一楼客厅走去。
壁灯微暗的光线洒在安克欧轮廓分明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马里乌斯小心地觑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谨慎地走在了安克欧身后的影子里。
潘多拉和凯曼界限分明地站在了客厅的两端，两人看到安克欧出现，不约而同地点头致礼。
安克欧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视线对准了潘多拉那张异常冰冷的脸。
“潘多拉，好久不见。”
潘多拉解开兜帽，披散开了一头浅灰色的长发，一双血红的眼睛直视着安克欧，直到在安克欧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冷漠和漫不经心，她浑身一抖，跪在了安克欧脚下。
“安克欧……阿齐姆死了。”潘多拉声音沙哑。
“我知道。”安克欧点头，“马里乌斯已经告诉我了。不过我猜不透阿卡莎为什么要这样做。”
潘多拉愤恨地站了起来，“安克欧，你还不明白么，她是个毁灭者！她现在只想和你作对，她会反对所有关于你的一切，只为了报复你。”
安克欧皱眉，“潘多拉，所以你现在在质问我？”
“不……”潘多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嘴唇抖动的更厉害了。“只是……安克欧，您一直都对他们太仁慈了。”
安克欧苦笑，“难道我该杀了阿卡莎？她毕竟是我姐姐，我们一直相伴着走过了最初的岁月。还有你潘多拉，你觉得若不是我一时怜悯，你能以这样的形态活下来？”
潘多拉彻底无话可说了。
安克欧终于移开了视线。“阿曼德、路易、莱斯特、加布丽埃勒、尼古拉斯……德·莱斯……让我瞧瞧还有谁……”安克欧数着向着福克斯本来的所有他的最为亲近的子民，“那些小鬼全都逃开了，逃到了沃尔图里的领地。”安克欧说这话时神情奇异。
马里乌斯轻咳一声，“安克欧，阿卡莎她……”
“她回来的确是为了找我。”安克欧舔了舔獠牙，“可我还是不能答应她。我也不能让她来福克斯。”
“是为了……卡伦？”凯曼终于开口。
“不……”安克欧回望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我现在突然很感谢玛格纳斯，他误导了阿罗，让阿罗以为失去了记忆以后我的血液是没有力量的。还有玛哈瑞，她也在朝我发出警示，这可真是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改变了初衷，或许是因为梅凯尔？”
所有人都在通过安克欧看到事情的进展。
但凯曼打破了客厅内的沉默。“有关于卡伦家族……您准备怎么做？”
安克欧沉沉地叹了口气，“凯曼，你还是和原来一样，总喜欢问我一些棘手的问题。”
……
卡莱尔在安克欧关上房门后就回了家，他本以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却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齐聚客厅。
卡莱尔心有不妙，爱丽丝已经开口。
“卡莱尔，沃尔图里要来了，就在大雪初降的时候。还有很多……其他的同类，也在寻找安克欧。”
“还有呢？”
“……阿卡莎，毁灭者。我看到她将整个福克斯屠戮殆尽。”爱丽丝突然双眼放空，贾斯帕拿起纸和笔递给她，“……黑发，肌肤雪白，穿着古埃及的服饰……”
卡莱尔拿起那张画像，看着上面与安克欧相似的五官，诡异地沉默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了安克欧还在他怀里时说的话。
——阿卡莎，我的亲姐姐。我希望你能得到她的认可……
☆、037
阿卡莎迅速地行动着，在她经过的所有地域内，所有的年轻吸血鬼们全都瑟瑟发抖。有些人甚至都不清楚理由，只能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脑子里说着：“嘘，给我离远点。”
与这声音的温柔不同的是其中蕴含的力量，许多吸血鬼因为没有及时行动就被女王烧成了灰烬。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也无视了所有城市的喧嚣，尽管她已经被迫沉睡了那么久，久到她完全不再认识这个世界了。可她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力量，就进入了附近所有吸血鬼的意识中，她看电影一样看完了几千年的发展，就一路朝着西雅图飞奔而来。她想快点找到安克欧，快点……将安克欧的所作所为报复到他自己身上。
……
凯曼守护在安克欧的卧室门前，与依靠在对面墙上的马里乌斯对视着，两人在无声地交谈。
——她来了。
——在被囚禁了几千年后？
凯曼冷笑。
——可她仍然是女王，被保护者之一。
马里乌斯在纠结这一点，他认为安克欧没有杀死阿卡莎的原因在于，那最原始的力量共存于他们两人之中。
——不，你错了。
凯曼将视线投向了室内，他感觉到安克欧一直在床上静坐着。
——安克欧是唯一的存在。杀死阿卡莎势在必行，就算是安克欧……也必须这么做。
凯曼突然就会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几千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始回忆。
那似乎是一切的开端……他总是在正午时分躺在尼罗河岸边，一边感受着河水的清凉一边等待着前往王宫的时刻到来。侍卫长要求他在夜晚时守卫安克欧的安全。
他那天一直在等着夜晚降临，却在暮色来临之前听到有刺客传入王宫的消息，他拿起佩剑就往王宫跑，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刺客，反而只有王后带着一对红发的双胞胎站在那里。那对双胞胎正是两天前他护送王后去的那个部落的女巫，她们一个名梅凯尔，一个名玛哈瑞。
王后几乎疯了一样的恳求安克欧，让安克欧处死这对双胞胎，但国王却只是轻声地安抚着王后，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莫须有的预言沾染上血。
王后表面上听从了安克欧的命令，却在私底下命人玷污了那对双胞胎。他在目睹了这件事后救下了双胞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安克欧……然后，在又一个深夜，王后突然就因为诅咒变成了嗜血的怪物……可是那到底是不是黑暗的起源呢？
凯曼看着自己记忆中的安克欧的双眼，心想，似乎早在阿卡莎受到诅咒之前，安克欧就已经是这样了……从他来护卫安克欧开始，安克欧就已经是血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肌肤，并且，数年不曾有过任何温度。马里乌斯和玛格纳斯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似乎就连安克欧的身边人都不太清楚。只有他，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认识到了厚重衣物下真实的安克欧。
……
但安克欧似乎没准备号召大家一起行动，这是所有人都不解的地方，包括守护了他千年的马里乌斯都对安克欧的行为不解。所有还能行动的古老存在都聚集在了西雅图等着安克欧发号施令，安克欧却变回了以往还是雕像时的缄默模样。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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