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神州沉陆 作者:等闲
正文 第8节
神州沉陆 作者:等闲
第8节
“不会。”
果然如此,宗熙一死,天下再无人能对他构成威胁,我的本领也无用了,他打算让我永远手无缚鸡之力,再没有能力离开他。而我竟没有一丝察觉,若非他自己说破,怕是真的会着了他的道,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将解药放入口中,伸臂揽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你计划了那么久,就差一步便要成功了,为何告诉我?”
他埋首在我颈侧,细滑的脸颊轻轻蹭着,如寻求安慰的小动物,颤声道:“你那次决然而去,若非因为我的逼迫,大概永远不会回来。我真的怕了,又恨你能走得那么干脆,似乎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更恨宗熙敢公然找上门来挑衅,那么肆无忌惮,狂妄嚣张,毫无顾忌的开口责问我,似天下万物都不在他眼里,除了你。有心杀他,却知你定会反对。我想出这个计策,是想杀了他,又让你不会离开我。这些日子,我内心日夜交战,睡不安寝,食不下咽,做与不做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昨夜当你用力抱住我的时候,才下了决心。我放弃这个计划,是怕纵留你在身边,却永远失去你的温柔眷顾,若你对我不理不睬,冷颜相对,我会心痛致死。清,原谅我好不好?”
他用双臂紧紧勒住我的身体,用力到不停的颤抖,肩头又开始渗出鲜红的血。
我叹了口气,拉开他的手臂,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让我看看。”
他却向后一退,手扶着肩,缓缓摇头:“清,你原谅我了吗?”
我无奈点头,断然道:“你若做了,我恐怕真的不会原谅你了。现在虽然也很生气,但是我不想追究下去,这件事就此作罢。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还是摇头,凤目一抬,涩然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低低的声音道:“还有一件事。”
“还有!”我忍不住手扶胸口,遇到他,心脏总是有一种不胜负荷的感觉:“瑞,你一口气说出来,不要这样考验我的承受能力。”
“你会帮我吧?”
我闭了一下眼,恨恨道:“你再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就”却说不下去,想想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无力感又袭上心头。
第九章
“你会帮我吧?”
我闭了一下眼,恨恨道:“你再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就”却说不下去,想想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无力感又袭上心头。
他突然紧紧抱住我,倾身咬上我的唇,眼波流转之间,荡出浓浓春意,嬉笑着说:“这叫做色厉内荏吧,我最强大的战神,也会流露出软弱无力的眼神,真让人想好好疼爱一番。”
说着伸手扯开我的前襟,动作粗蛮急切,丝毫不顾肩上的伤,我却不能不顾,按住那在我身上揉捏抚弄的手,冷冷瞪视着他。
接触到我的目光,他讪讪放开手,微噘起嘴,怨声道:“你已经服下解药,为何不行?”
方才还一副娇怯惹人怜爱的模样,眨眼之间就变成好色粗鲁的登徒子,然后摆出一副酸涩不满的表情。我那里跟得上这样的变脸速度。而且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干脆的说到底是什么事。
起身拉好衣襟,斜斜横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说为何?”
他悻悻的看我片刻,猛然抱住我又用力亲了两下,才道:“你最会扫兴,偏我就吃你这一套,真没办法。”
我气恼的推开他,这人真能颠倒是非,这句话我来说才对。
“说,到底是什么事?”
他定定看着我,收敛起浮动的情绪,渐渐严肃起来,露出凝重深沉的表情,目光如深邃沉静的大海,又如幽暗空茫的夜空。
一直谈笑用兵的他,这样沉重的表情极为少见,我不禁面色一正,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能放宗熙回南越,否则必是两国交兵,战乱不止。”
“为何?”
他抿了抿优美双唇,目光幽寒冷厉,温润的脸上挂出一丝危险的笑容:“我的伤便是南越宗谭所为。”
宗谭,宗熙敬重的大哥,他为何要伤害瑞?而以瑞的个性,哪有白白吃亏之理,他会如何对付宗谭呢?
“宗谭呢,死了吗?”
瑞含笑着吻我:“还是你最了解我。他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除了眼睛和嘴以外,其他地方全都不能动了,还要日日忍受万蚁噬身之痛,大概也活不了太久,不过我倒希望他能活的久一点,这样的珍贵的毒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这样的痛苦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偿。”
“蚁噬”之毒,无解药,万蚁噬身之痛,更令人生不如死。看来瑞是恨极了他,恐怕不是为了反击这么简单,他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瑞呢?
“瑞,你和宗谭谁先下的手?”
“不知道,大概是同时,前后不差一两天。”
“他为何要杀你?”
优美的双唇溢出一丝冷笑:“那人外表沉静敦厚,其实是疯子,为了他那个弟弟什么事都做得出,我怀疑就是老天爷挡在宗熙前面,他也会想办法驱开。”
瑞虽然说的刻薄,却也有几分道理,他对宗熙的确太好了,不惜放弃储君之位,一心一意辅佐,永远站在宗熙身后,默默为他铲除一切障碍。而宗熙的脾气有一半都是他惯出来的。
“那你又为何要杀他?”
皓齿紧咬下唇,挺秀的双眉微蹙,默然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缓缓开口:“清,那件事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遮掩。我从4年前就派萧雨霁追查那人,直到最近才得到消息,知道当年的事并非皇妹的本意,而是宗谭派人有意勾引,他害我们若此,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宗熙看到璇儿时脸色阴沉,表情既震惊又怪异,想来他不仅见过那人,更知道那人是宗谭的亲信,那人大概也是有几分本领的。
若非亲信,如此隐秘之事宗谭断不会派给他做,若非有几分本领,也不会做得如此不落痕迹,竟让萧雨霁追查了4年才查到。不过宗谭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以瑞的手段,那人大概会更惨。
若宗谭有事,宗熙断不肯善罢甘休,看来战祸是难免了。
宗谭肯定封锁中毒的消息,暗中派人来接应宗熙,等他安全回到南越再谋起兵。我们昨日才回来,不晓得接应的人到了吗?
“瑞,你受伤多久了?”
“约有二十天。”
二十天,那么接应的人应该快到了。可是二十天之久,瑞的伤口为何还是一用力便会出血?
我一把撕开他的衣衫,取下裹伤的布条。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很小的伤口,只有铜钱大小,也不深,似乎很快就能愈合,我却忍不住瑟瑟发抖,只觉一股凉意直透心窝,整个心都似被撕扯揉捏。
力持镇定的问道:“瑞,伤你的是什么兵器?”
他惊讶得看着我,伸手轻抚我的脸,似在安抚受惊吓的孩童,温言道:“当时不止一个刺客,我没能看清楚,好像是一个红色的暗器射进我的肩头,不过疗伤的时候没有找到,想来只是擦过去而已。清,你为何这样紧张?我不要紧,只是很轻的伤,也没什么痛苦,伤口这两天就会愈合。你在心疼我吗?”
红色的暗器?没有找到?果然如此,好狠的宗谭,竟使用“啼血盅”来害瑞。
南越宗氏皇族每一代都会养一只毒盅,用来对付妄图加害的人或是最难对付的敌人。此盅名“啼血”,据说是用宗家人的血混着毒物来喂养,珍惜无比,要养好一只大概要十几年的功夫。
“啼血盅”进入人体之后,会潜伏起来,慢慢生长,一旦伤口愈合,就表示它长成,便绝不会离开此人的身体,“子规夜半空啼血”,这人从此就要在每日夜里受那蚀心腐骨之痛,不死不休。
这件事除了宗氏直系皇族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在南越王宫小住时无意中发现宗熙腕上的伤口,追问之下,他隐瞒不过,说是以血喂盅,我连番追问,才又透漏了一些,却没有告知解法。
“清,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承载了无限的悲伤和不舍,让我的心都发紧了,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没事,那几天太累,心情也不好,才会被他们伤到,那些人我可一个也没放过。”
因为太累?因为心情也不好?
我心中大痛,瑞,竟使我害了你,以你的机警原是不会轻易受伤的。若非你为我寝食难安,又怎会心情不好?若非你将祈月教的事也揽过来,又怎会如此劳累?若非我执意要去西域,有我在身边料也无事;若非你让萧雨霁跟着我,他也能保你周全。
“清,你再这样看我,我可不客气了。这样的茫然无措的表情,这样的忧伤眷恋眼神真能让人发狂呢。”
修长的手指急切的除下我的衣物,饥渴双唇迅速贴上来,激情缠绕,我紧紧抱住他,热情回应。久久压抑的欲望携不可阻挡之势漫卷而上,将我的彷徨无助焚烧殆尽,瑞,我一定能救你,一定。
他俯身压住我,优美平滑的肌肉起伏有致,细腻白皙的身体光润迷人,点点汗珠晶莹地闪动,滑落,滴在我身上,说不出的魅惑诱人,火热的坚挺低在我腿间,难耐地颤动,似岩浆冲至山口,势不可挡。
我双腿抬起,紧紧贴着他曲线优美的腰身,闭上眼准备承受如潮的迅猛攻势,他却突然停下所有动作,皱眉看着我,急促喘息着,道:“清,我突然有一个不好的感觉,你似乎又要离开我似的。”
敏感的瑞。我迅速睁开眼,双腿夹紧他的腰,用力一转,将他反转过来,身体压下,一手扣住他的双腕,一手轻抚他滑嫩细白的大腿内侧,俯身毫不犹豫的含住他火热的坚挺,眼泪却同时滑落,伴着激情的汗水落在他股间,在他肌肤上划出几道湿痕,静静融入身下柔软的锦被之内。
他长声呻吟,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满腔爱恋和激狂情焰。
在他喷发的瞬间,我也收住眼泪,抬头,挺身,借着粘滑的欲液缓缓进入他的身体,一面时而轻缓,时而迅猛的抽动,一面柔情万端的轻抚着,亲吻着他。
瑞,我不会离开,也决不会让你离开。
宗熙是我今生最不愿与之为敌的人,但是为了你,我会和他缠斗到底。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斜斜泄入,洒下一地的金黄,柔和而不刺目,温暖而不灼人。挑动千丝万缕情意,丝丝都是柔情,缕缕全是缱眷。
我闭上眼,慵懒的伏在因奚心收拾过而清爽洁净、柔软芳香的被褥之上,散开刚刚沐浴后还湿漉漉的发丝,慢慢等着它晾干。身边的人却不肯让我清静,恣意挑逗,被我一瞪,赶忙收回灵巧调皮的手,含情凤目轻眨,无辜又委屈的看着我。等我一放松,未过片刻,就故态复萌。
我叹道:“瑞,你不累吗?再这样下去,这两天怕是什么事也干不了。”
他不甘心的在我身上轻捏了两下,嗔道;“今天明明已经抢了先机,一个疏忽就被你反制,清,你越来越狡猾了。”
灵动的手指轻轻搔过我肋下,我低喘一声,怒道:“瑞!”
他无奈缩手,哀求道:“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只一次,一会儿我帮你重新沐浴可好?”
我眯眼,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你不想杀南越宗熙了吗?”
他神情一凛,缓缓道:“你不反对吗?”
我摇头:“你应该已经布置好,但是宗熙没那么好对付,我不便出手,你将‘长天’剑给萧雨霁,由他和宗熙过招,其他人就不要枉自送死了。还有,不要伤害劭,他会帮你。”
宗熙见到了劭最屈辱的一幕,又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劭定然想他死,所以清晨时才不让安觉飞说话,应该是怕他说出“祈月教没有伤了齐瑞”之类的话,而引起宗熙的戒心。
他呆了片刻,惊喜交加的说:“你真的不阻拦?”
我点头道:“安静休息一会儿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记住,你绝对不能靠近宗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哪怕是他重伤中毒。”
宗熙应该不会轻易受伤中毒,而若他靠近宗熙,便有可能激发那“啼血盅”提前发作。
他贴上来抱住我,柔情呼唤:“清,清……”
我闭上眼,将脸紧紧压在枕上,逼回欲夺眶的泪,粗声道:“快睡。”
他也累了,不再作怪,很快便入睡,睡颜宁静安然,唇边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
静静端详着他,我的陛下,宗熙掌握着你的生死祸福,不能杀,不能放,不能伤,不能抓,不能辱,更不能让他知道宗谭的事,我该如何是好呢?
第十章
他也累了,不再作怪,很快便入睡,睡颜宁静安然,唇边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
静静端详着他,我的陛下,宗熙掌握着你的生死祸福,不能杀,不能放,不能伤,不能抓,不能辱,更不能让他知道宗谭的事,我该如何是好呢?
天色渐暗,傍晚的微风轻柔而舒适,轻轻拂过,如情人的眼波,带着花语呢喃和说不出的醉人媚态。
当屋内的光线由金黄的阳光变为火红的霞光时,身边的人悄然起身,安静的穿衣。
片刻之后,如幽兰之芳的温暖双唇慢慢凑过来,停在我唇边,须臾,又静静退开。纤长手指犹疑地徘徊在我“睡穴”之旁,却终没有按下去,默默收回。
几不可闻的低叹溢出:“睡吧。”如一缕清风,飘然而去。
静静躺了片刻,睁开眼,屋内还飘荡着他的气息,我无言的苦笑。
谨慎机敏如他,对我不阻拦杀宗熙也是有怀疑的,却在最后一刻选择相信我。可是我势必要打破这份难能可贵的信任了。
他应该是以我的名义约宗熙入宫赴宴,再设计绞杀。而以宗熙的自负就算明知是龙潭虎穴也会闯一闯。
计算了一下时间,起身。
回到府中,天已大黑,一弯残月斜挂在空中,洒下点点清寒的银光。春夜还有些寒凉,仆人们大多吃过晚饭回房休息了。
我晃过巡查的护院,进入书房。不由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回自己家也要偷偷摸摸的。
取了“秋水”,带上一些伤药,将“碧月寒烟丸”贴身藏好,又写下一封信,悄悄放到劭的房里,托他代为照顾璇儿和明殊。
外表庄严凝重,内设却清逸雅致的弗兰殿位于禁宫东隅,那静穆宁肃之处如今已是杀意沸腾。
瑞果然没有多派人手,加上殿外的弓箭手不过百人,大概都是心腹,毕竟这样扑杀友邦之君的事不宜为天下人所知。
拌成侍卫模样悄然混入殿后,就听到兵器磕碰的声音之中夹杂着萧雨霁的一声厉喝:“宗熙,你已身中剧毒,还不束手就擒。”
我暗道,不管你们计策多巧,南越宗熙一旦有了防备,岂会轻易中毒。
看向殿内,果然见宗熙从容躲开萧雨霁拦腰一剑,大笑声中,一股酒水从口中喷出,落到地上,竟“呲呲”沸腾起来,地上霎时焦黑一片,好厉害的毒。
萧雨霁手中的剑却非“长天”,是了,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即用“秋水”,他怎会让别人用“长天”?
另一侧晶莹璀璨如月之光华的“孤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光,皎洁如银的清辉笼住劭的周身,灵动飘逸的身形翻跃飞舞,如春水中才露尖尖角的翠嫩碧荷,随风舞娉婷。周围的侍卫忌于他的身份,大概瑞也交代不可伤他性命,故不敢相逼太甚。一时当无大碍。
不管殿内乱作何等模样,殿上慵懒靠坐着龙椅之人只是微笑着低斟浅饮,笑容温和柔雅如春日清晨的微风,神情悠然惬意若徘徊小园香径。纵然见到宗熙喷出毒酒也没有丝毫惊诧色变,仍优雅的轻晃着手中的玉盏微笑。
宗熙啊,你既没有中毒,为何还不快走?若你要走没有人能挡得住。
却见宗熙冲萧雨霁击出势如排山倒海的一掌,同时向后跃开,高声道:“且慢。”然后目光转向上坐之人,厉声道:“叫荐清来见我。”
温润俊逸的面庞更加明耀动人,轻饮一口醇酒,温情款款的一笑,淡淡开口:“他既没有来就是不想见你,朕也不愿强迫他,君上的这个要求朕恐怕无能为力了。”
宗熙昂然而立,玄衣如墨,怒发冲冠,眸中烈焰狂暴而汹涌,抬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令人不敢逼视的灼人气势,如天火突降于深山之林,猎猎雄焰冲天而起,席卷一切。傲然看向上坐温言淡笑之人,双目一眯,凛然道:“你没有将他如何吧?”
见他如此,心口突然一阵发紧,宗熙,你不走只是想确定我无事吗?笨啊,我纵有事又哪里比得上你的危险?过于自负会害了你。
不由咬牙,宗谭,你将我们逼到如此地步,受那万蚁噬身之痛也是罪有应得。
瑞却不肯再开口,淡笑着看了一眼萧雨霁。
灌足真气的利剑如灵蛇吐芯迅速袭向宗熙,行至胸前两尺,手腕一抖,挽起炫目的剑花,突然转向肋下要害。宗熙长笑一声,身子后弯,从不可思议的方向跃起,在空中翻转,平铺展开,如捷燕穿水,双足直踢萧雨霁面门。萧雨霁竟也不退,剑尖儿急转向上,迎向宗熙双足。宗熙双腿向上一荡,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变成双掌直击萧雨霁胸口,萧雨霁急退两步才堪堪躲开。
我暗自叫好,宗熙外表刚硬凛冽,这套功夫却灵动舒展,方才在空中几个旋身,身体如坚丝韧柳,柔软而有力,迅捷而难测。大概是他想出来专为对付“长天一剑”的,果然让萧雨霁阵脚大乱。
哼,只知道承袭先人现成的武功而不知道变化的人,纵然招式再好,内力再强遇到宗熙这样的天纵奇才也是枉然。
我随着两个侍卫悄悄靠近龙座,看向安然而坐的瑞,我的陛下,你还是小看了南越宗熙,你如此镇定自若,可是安排了什么高招在后?
正自思忖,却听他悠然道:“宗熙,你回南越是不是应该将你的堂侄也带走,他应该叫宗宁璇吧?不知荐清知道会怎么想?”
我一惊,璇儿竟是宗熙的堂侄,难道宗谭派的是他的堂弟?
宗熙闻听一愣,高手过招岂容分神,萧雨霁剑走偏锋,横扫过来,与此同时,劭如蝶般轻盈飞舞的身形突然跃出重围,月之光华漫卷而至,竟封住了宗熙的退路。
我暗道不好,宗熙此番怕是不死也要重伤,看来该我出手了。
飞身而起,跃上龙座,“秋水”一摆,架在瑞延长秀美的颈之上,大叫一声:“住手”。他专注于下方战事,没想到身侧有变,措不及防,一招被制,抬眼惊怒地看着我。
几声脆响之后,兵刃交加之声一下子停止,“孤月”落地,萧雨霁长剑折断,宗熙手臂鲜血迸出,手中血红长刀泛出猎猎火光。名刀“峦焰”!
宗熙动武很少用兵刃,不想他的护身利器竟是有天下第一刀之称的“峦焰”,不知他平日将此刀放在何处?竟连我都没有发现。
方才情况危急之下,他祭出“峦焰”,削断长剑,震落“孤月”,一连串动作快的难以想象,只手臂受了一点点轻伤。看来连我也小看宗熙了。
静了片刻,只听有人叫喊着冲过来:“你是何人?”“放开皇上。”……
萧雨霁大叫一声;“安静,退后。”大殿之上又安静下来。
瑞紧盯着我,凤目之中怒意勃然,一字一字的说:“为何骗我?” 声音似从齿间挤出,充满难抑的伤痛,丝丝渗入我的心中,霎时只觉心痛如绞。
我躲开他的视线,揭下面具,淡然道:“陛下,我不想伤你,请你放了宗熙。”
宗熙大笑道:“荐清,我知道你会来。”
我冲他一瞪,佯怒道:“废话,生死之交难道是假的吗?”宗熙纵声大笑。
瑞突然笑了,笑容依然温和,眼神却阴寒冷冽,缓缓站起身,向我靠过来,竟丝毫不顾颈上的利剑,坚定说道:“我不放。”
我手一抖,将剑稍稍挪开他的颈,却飞快在他肩上的伤口处用力一拍,鲜血涌出,还好,只要伤口没有愈合就还有救,时间应该来得及。
寒着脸,冷然道:“陛下,不要以为我不敢伤你。”
他痛得身子一颤,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现出不顾一切的狂烈的戾气,那一刻我也为他会扑过来。须臾,慢慢沉静下来,脸色变为惨白的空茫,怒气消退,眼中盛满无法言喻的悲伤,手指颤抖着抬起,缓缓探向我的脸,却停在半空,喟然落下,苍白的双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一口血涌出,点点鲜红洒落月白色的衣襟,如雪中寒梅娇艳绽放。
我心中大痛,只觉胸中气血翻腾,不能自持,忙握紧手中长剑,深吸一口气,不理会下面萧雨霁的大叫,抬手点了他的穴道,不敢看向他的脸,转头对宗熙道:“走。”
飞身向外掠去,宗熙点头,与我并肩而出,“秋水”名剑,“峦焰”狂刀,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挡者非死即伤,所有人等纷纷退开。
很快出了皇宫,骑上备在宫外的神驹,一路飞驰,甩开追兵。
京郊燕平山,清风明月夜。
这里是小时候师傅偷偷传我功夫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却极为隐秘。
来到开阔幽深的山洞,我升起一堆火,默默为宗熙包扎伤口。
他定定看了我片刻,突然抓住我的手,道:“荐清,那件事我真的不知,回去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我缓缓收回手,站起身:“宗熙,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逼他加害于你,只要我出手相救,必会与他决裂,少了我,你就可以放心进兵中原了。你可否想过若我不救呢?”
宗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那我就自认倒霉了。荐清,随我到南越去吧,这里已没有你容身之地。你说除了他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得下你,那么我告诉你,我也能,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我摇头甩去萦绕在脑中瑞悲伤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衣袖上的一点殷红,那是他的血。
“我相信你可以,我不要你的一切,只要一样东西。”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如水,闪动柔情万千,英挺的脸上却现出万丈豪情,一拉我的手道:“只要我有的,只要我能做到的,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我伸出手掌,笑道:“敢击掌为誓吗?”
他大笑:“有何不可?”
“啪”的一声,双掌相击,他反手握住,深邃幽黑的眼睛脉脉看着我,深情款款地轻唤:“荐清。”
跳动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愈发英挺非凡、俊美异常。
我叹了口气,抽出手,正色道:“宗熙,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互结生死,肝胆相照,何其幸运?何况如我二人这般狂傲不羁,能交到朋友已是不易。我们身分尴尬,这份友情能维持本就万分艰难,更要加倍珍惜才是。你明知我心有所属,做出这番举动只会令我为难。不要逼我说出绝情的话。”
宗熙眼神一暗,皱眉看着我,迟疑道:“今日你对他兵刃相向,他岂能容你,难道你还要回去?”
我点头,看了看天,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不错,宗熙,我要的是‘啼血盅’的解法。”
“啼血盅?,什么人中了”突然顿住,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着我,表情又惊又怒,又痛又悲,恨恨道:“原来如此,你救我竟也是为他。他也对我大哥出手了是不是?我大哥怎样了?”
我冷笑道:“没死。”
宗熙欲言又止,低头凝神沉思。
我叹口气,又道:“我即要救他,也要救你。叶荐清一声从未求人,但是今天我求你。宗熙,请你答应我。”
他抬头看着我,神情坚决,断然道:“不行。”
我怒气上涌,大声道:“是谁说竭尽全力,在所不辞,是谁击掌为誓,言犹在耳,你就反悔了吗?”
他脸色难看,抿紧双唇,仍是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道:“你宗家有愧于我,而我救了你,就算偿债,就算报恩,也该告诉我。宗熙,我可以放下自尊,放下骄傲,放下所有的一切,只求你,只求你能救他一次。”
宗熙呆愣了一下,猛扑过来紧紧抱住我,悲声道:“荐清,你存心让我心痛吗?不要逼我,不是我不肯,实在是万万不能啊。”眼泪淌下来,点点滴在我脸上,凉凉的。
宗熙的眼泪,我以为天下没有这样东西,原来也是未到伤心处。
看来他是不肯了。我推开他,默默起身,化掌为刀,斩向衣衫下摆,“哧”的一声,半片衣料飘落在地,割袍断义。
冷冷一句:“若他有任何差池,我必杀宗氏满门。”转身便走。
“等一下。”
我回头,宗熙定定看着我,道:“他还有救,但是救他的人必须承接盅虫,从此夜夜受那蚀心腐骨之痛。我不能让你如此。”
第十一章
冷冷一句:“若他有任何差池,我必杀宗氏满门。”转身便走。
“等一下。”
我回头,宗熙定定看着我,道:“他还有救,但是救他的人必须承接盅虫,从此夜夜受那蚀心腐骨之痛。我不能让你如此。”
我心中一喜,却冷冷道:“你只管告诉我就好,其他的由我决定。”
宗熙面向火堆坐下,面色凝重,缓缓道:“转移‘啼血盅’要有几个条件。第一便是要在盅虫长成之前施救,就是伤口还未愈合之时。”
我面对他坐在火堆另一侧,道:“他的伤口还未愈合。”
“第二,要用高深的内力将它吸出来,天下有这等功力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这样一来内力受损极大,大概要几个月才能恢复。如今在这里又据有这等功力的只有你、我、萧雨霁三人。我是不可能去救他的。”
我笑了笑,宗熙在暗示利用萧雨霁吗?
“第三,这个人要有极强的意志和忍痛能力,因为盅虫并非自愿转移,会极力抵抗,所以进入体内时将引发剧烈的疼痛,此时若稍有放松,它便会迅速潜回去,愤怒之下释放所有毒性,这样一来原来的受盅者必死无疑。以萧雨霁对齐瑞的忠心,这一点他应能做到。”
看来宗熙是不肯放过萧雨霁了,怪不得天下人都说,宁得罪天王老子,也不得罪南越宗熙。
我含笑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荐清,那“碧月寒烟丸”断不能用。它也许能杀死盅虫,但是‘啼血盅’非同一般,垂死挣扎也能要人的命。
就是方才被宗熙拒绝时还在想是否用“碧月寒烟丸”一试。听他如此一说,不禁额头冒汗,暗自心惊,幸好之前两次想将“碧月寒烟丸”交给瑞都错过了,幸好宗熙叫住我,否则瑞就死在我手上了。
我起身,冲宗熙深施一礼,道:“多谢。”转身便走。
宗熙在我身后苦笑道:“你也太急了。你知道该如何运功逼它出来吗?须知若运功的方法不对,非但不能将它吸出,反而会激怒它,怕是救人不成反害人。”
我顿住,忙问:“该怎样?”
宗熙冷笑道:“让萧雨霁施救我就告诉你。”
我摇头:“宗熙,你也说了,疼痛之下,稍有放松,便会害了他,我岂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做?”
宗熙沉默片刻,步履沉重地走到我面前,目光迟疑,神情怪异,说不出是悲是喜,咬牙道:“我并非趁火打劫,但是你若非要自己去的话,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心生不祥,看了他片刻,缓缓道:“你当然不会趁火打劫,因为你是傲视天下的南越宗熙,你不屑。”
宗熙苦笑一声,喃喃道:“傲视天下,不错,但是这天下有个你,叫我如何能傲视?为何没有早意识到这一点?为何明明心中爱极,却总要和你比来比去而不肯痛痛快快的承认呢?骄傲成就了宗熙,却也令我错失良机,遗憾终生。”
我默然转开头,这是他说的最直白的一次。宗熙,你明知我不能回应,又何苦说出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徒惹难堪。
宗熙将手搭在我肩上,握紧,缓缓道:“我的条件是从今以后你必须和我在一起,不能一日稍离。”
我猛然转头,惊怒交加的看向他,断然道:“不可能。”
宗熙退后一步,冷冷一笑,道;“这么干脆啊,那么你去吧,看着他受尽痛苦而死便是。”
我呆立,束手无策,此番较量是我输了,宗熙外表粗豪,看似鲁莽少谋,其实却极为谨慎,行事步步为营,之前种种只是在试探我的决心,一旦获知,便直击要害,让我再无挣脱的机会。
我气愤已极,却仰天大笑:“好一个不趁火打劫。”
宗熙脸色难看,却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笑到气竭无力出声,我站直身体,向他伸出手,道:“我也有条件,就是今后无论何种情况下你都不能伤他。”
宗熙握住我的手,点头:“好。”
我深深看他一眼,叹道:“你赢了,宗熙,告诉我运功的方法。”
策马急驰,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身上时,我看到了紫禁城前林立的卫兵和闪亮的刀抢,层层叠叠,密密排列,便是风也吹不进丝毫。
我下马,弃剑,束手就擒。
萧雨霁挺剑架在我脖颈之上,冷笑道:“你弑君犯上,罪不容诛,竟然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回来,当真是狂妄之极。”
我冷冷看他一眼,淡然道:“我的罪名不是由你来定的,他知道我会来,否则也不必作如此安排了。”
萧雨霁突然出手封住了我的内力,顺势在我左面“肩井穴”一按,冷笑道:“皇上虽宽厚,也不容乱臣贼子。”又将剑一抖,在我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厉声道:“走。”
左肩如被灼烧,很快整条手臂都象被烙铁熨过,钻心的疼痛,似乎皮肉都烧焦了,外表却丝毫看不出变化。这人竟如此阴险,瑞应该只交待他封住我的内力,他却趁机害我。
我吸一口气,没有动,眯眼看向初升的暖阳,傲然道:“天下没有人能命令我,你若不服,可以试试一剑杀了我,哼,就怕你不敢,因为他无论如何不会让别人伤我,就算是同窗学艺十几载,对他忠心不贰、情深刻骨的师兄也一样。”
“你”萧雨霁脸色变了又变,红、白、黑交错出现,精彩非常。
我斜眼看他,讥讽一笑,又加上一句:“而且他知道我看到如此阵仗便不会抵抗,你在我肩上的暗算可以不论,不知这颈上的伤痕你要如何解释呢?不过,他对你这个师兄或许会手下容情也说不定。”
他狠狠瞪着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脸上的颜色又加上一个绿,惨绿。
不再理他,微笑着向宫内走去。看来瑞已经猜到一些,是啊,以他的聪明,只要一联想便知大概,虽然猜不到“啼血盅”,但是他已有戒心,不会轻易妥协,如何能让他乖乖任我运功呢?
转过大殿,其他卫兵便撤下,萧雨霁一个人在后面默默跟着我。
行至僻静之处,我突然停住,回头道:“萧雨霁,若在西域时你和宗熙动手,最少二、三百招才能分胜负。而昨晚交手,他空手对你长剑却占尽上风,若公平比武,五十招之内你必输。我可以肯定,下次见面,他十招就能要你的命,你可知为什么?”
萧雨霁一愣,迟疑的看着我,皱眉沉思。
我长笑一声,又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光心中有剑是不行的,你该追求的境界是无剑才对。心如长天一般宽阔,胸中能纳百川,才能练成最高深的武学。你的功夫不能再有精进,皆因心胸不够宽广。”
他呆立片刻,眼神先是疑惑,接着是茫然,渐渐变得越来越凝重,最后浮上肃然敬意。伸手在我肩上一拍,解除那烈焰焚身之痛,道:“多谢指点,十日之内此手臂不可用力。”
须知最高深的武学讲究无招胜有招,就是要做到一个“空”字,萧雨霁“有招”的功夫已到极致,宗熙却是“无招”。只是他知道了这一点怕也无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武学修为注定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人倒是极聪明,一点都通,也颇为爽快,若不是如此情况下相处,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
我动了动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臂,开口问道:“你在南越呆了一段时间吧?可知南越之人善于养盅?”
他点头,我伸手搭在他肩上,凛然道:“陛下中了天下最霸道的‘啼血盅’,你若想救他的命就全听我的。”
再次踏进深宫之内那温软婉丽的闲雅院落,华桐丝柳随风摇曳,草含露,花含烟,淡淡清香,沁人心脾。虽然才隔一天,却有一种物事人非的悲凉感伤袭上心头。
那人依然倚窗而立,凤目之中充满难描难诉的凄婉,看到我的一瞬间却全部化作深重的幽怨和愤慨。
我走到他面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道:“你肩上的伤怎样了?”
他双目一眯,似有火花迸出,当胸便是一拳,我翻身摔倒,他上前一步,抬脚踢在我软肋之上,我抽了口冷气,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腿微抬,停了片刻,看我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咬牙,又重重一脚,将我踢得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停住,方才受伤的肩头撞在硬木桌案一侧,痛入骨髓,不禁闷哼一声,伏地不动。
静了片刻,见他不再动手,我缓缓站起身来,轻道:“是我的错,你”
他瞪着我,恨恨道:“一句你的错就行了吗?你说不阻拦我,说在这里等我,却原来全都是骗人的,你竟然那样对我,我,我好恨啊!”
越说越怒,手掌甩向我的脸,突然停在半空,一把扯开我刻意拉高盖住脖子的衣领,伸手一摸,然后定定看着手指上的血珠,眼中霎时蓄满阴寒而狂烈的风暴,咬牙道:“谁伤了你?萧雨霁是不是?”
我的陛下,你方才如此打我,转眼便因心疼这一点点小伤而发怒,真让人无所适从。
我忍笑,伸臂抱住他,叹道:“瑞,只有你能伤我。”
他伸手抵在我胸口,似乎想推开却没有用力,愤怒、不甘、哀怨、无奈在眼中一一闪过,最后长叹一声,靠在我怀里,幽幽道:“你骗我。我的伤有什么古怪吗?告诉我原因。”
我揽紧他,柔声道;“对不起。我害你,害你”
想到他昨夜因伤心而吐血,再也说不下去。他一定那时便猜到了,怕我因他而受制于宗熙,却又无能为力,才会那样伤心吧。
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拉他坐下,将‘啼血盅’的来历娓娓道来,却没有说解法。
他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一定很难治,所以你先冒着诛九族的罪名救了他,再携此恩情软硬兼施的从他那里得到解法。清,你就不怕我会误会吗?”
我含笑摇头:“当年知道那件事,我激怒之下,携子远走,恨的是你的手段,却从未怀疑过你的感情。所以昨日你说从未怀疑我,只是紧张而已,我信。瑞,我那样做是因为你纵然知道这毒盅,也绝对不会同意我去向他低头。”
微微苦笑,而以宗熙软硬不吃的个性,也断不会轻易救他憎恶的人。
他定定看着我,咬牙道:“不错,我不要你向任何人低头。清,你是不是答应南越宗熙什么条件?我不管你答应了什么,一概不准。”
聪明的瑞,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他。
我微笑,抱住他道:“我与他割袍断义,他不愿失去我这个朋友,不得不答应。好了,瑞,时间紧迫,快点解开我被封的内力,让我将你体内的毒盅逼出来。”
他用力亲了我一下,温和一笑,道:“休想,你方才说这毒盅一时死不了人,等我抓到宗熙,搞清楚一切,你再救不迟。然后杀了他,那样不管你答应他什么都自然作废。”
我狠狠瞪着他,怒道:“瑞,伤口一旦愈合,就晚了。”
他含笑看着我,悠然道:“那你就什么都不要隐瞒,你这样遮遮藏藏的,既不肯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解,又不肯告诉我宗熙的条件,其中一定有鬼。”见我要反驳,修长手指点在我唇上,冷笑着摇头:“不要想骗我,他会轻易答应而不借机要挟你才怪。”
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这么难对付?再这样下去,我怕要心力交瘁了。
叹口气,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解盅的过程会让我极为痛苦,而且解此毒盅要耗去我的内力,怕是好几个月才能恢复。至于条件,我担保他安全回到南越,并且今生不与他为敌,所以瑞,准备打仗一场没有我参加的战争吧。”
暗自苦笑,九分真一分假,叶荐清,原来你骗人的本领如此高明。
第十二章
叹口气,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解盅的过程会让我极为痛苦,而且解此毒盅要耗去我的内力,怕是好几个月才能恢复。至于条件,我担保他安全回到南越,并且今生不与他为敌,所以瑞,准备打仗一场没有我参加的战争吧。”
暗自苦笑,九分真一分假,叶荐清,原来你骗人的本领如此高明。
“是这样啊。”瑞稍稍退离我的怀抱,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声音圆润轻柔似耳语一般。
我坚定的点头。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身体里的毒盅毫不在意,只想知道我是否被宗熙要挟。
他探究地看了我片刻,脸上露出放松的灿烂笑容,身体向后一靠,斜躺在软榻之上,如刚睡醒的猫儿一般,高贵而慵懒地舒展开优美的四肢,柔和的目光中平添些许媚色,神情动作说不出的魅惑迷人。
这样的神情是他邀请的信号,若我不理,他便会不满地噘起嘴,再不理便会生气,生气的他是激狂的,往往不折腾到筋疲力尽便不肯罢休。
今后的他还能有这种神情吗?想到此处,我心中一紧,眼眶有些发热,紧拥住他,不落痕迹地躲开他的视线,柔声诱哄:“瑞,不要如此,你的伤不好,我没有情绪。先让我为你疗伤,以后想怎样都随你好不好?”
以后,若有以后,一切都随他又何妨?
他低笑着摇头:“我要你现在就随我。”
说着伸手扯开我的衣襟便吻上去,我待要反抗,突然想到现在应该没有内力,何况他的伤口虽比昨天好了些,一时之间倒也不会马上愈合。只要天黑之前吸出毒盅应可无事,就让他一次便是。
假意挣扎了几下,便任他为所欲为。
他的动作时而缓慢轻柔,时而猛烈粗蛮。轻柔时似乎当我是纸糊的一般,怕一用力就会坏掉,口中甜言蜜语直能醉死人;粗蛮时又毫不顾虑我的感受,恣意横冲直撞,花样百出,非要我着恼才肯罢手。整整两个时辰,就这样被他反反复复、翻来覆去的折腾,我越是抗议,他便越是不依不饶。
腰身如被折断一般,麻木中透出丝丝酸痛,身体被汗水浸透,每一寸都叫嚣着疲惫和倦怠,受伤的肩臂又灼痛起来,眼看已过正午,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终于他猛力抽动几下,又一次喷射出来,伏在我身上喘息着亲吻我的脸,嬉笑道:“好后悔啊,早知昨日不给你解药,这样你以后都只能任我这样了。清,怎么办?明明很累了,可是我还想”说着竟又开始抚弄我的身体。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他,怒道:“瑞,够了,我要洗浴。”
见我态度坚决,他无奈点头。可是一踏入后殿的温泉就又不规矩起来,我推开他的手,低头专心清洗,却暗自调息。
他也静下来,靠在池子一角怔怔出神。突然道:“清,你今天很有耐心。”
我抬头,皱眉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我的清有舌战群儒的好口才,你方才的话没有一丝破绽,但是一个素来脾气极硬的人突然变得很有耐心,不管我怎样欺负挑逗都不生气,是不是很蹊跷?”
我沉默了片刻,叹道:“是很蹊跷。”
他定定看着我,缓缓道;“还是不肯告诉我吗?你越是不肯说,说明此事越是危险。清,我宁愿受那蚀心腐骨之痛,也不要你受丝毫委屈伤害。所以我不用你替我疗伤,也暂时不会解开你被封的内力。”
我知道,身体上的伤痛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苦?若受那蚀心腐骨之痛的是我,你会比自己受苦更加痛不欲生,但是我决不能眼看着他受尽痛苦而死,我必须这么做。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
“瑞,对不起。”我叹了口气,飞快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手掌贴上他的肩头。
他惊怒交加地看着我,涩声道:“你又骗我。你的内力根本没被封住是吗?”
暗道侥幸,幸好当时说服萧雨霁解开了我被封的内力,否则怕是要功败垂成。此番也不能连累了他。
“开始封住了,不过我总有办法可解。”用另一只手臂将他揽住,按宗熙教的方法运功。
他突然大叫一声,身子剧烈颤抖,额上淌出一粒粒的汗珠,显然痛苦万状,却咬住下唇不肯再出声,很快下唇便渗出血丝来,脸色惨白如纸。
该死,宗熙没有告诉我这么做也会让他如此痛苦,倘若我心痛之下稍有放松便会害死他。宗熙,这笔账我记下了,他日定当双倍奉还。
不敢丝毫放松运功,忍着灼痛收紧左臂,让他紧紧贴在我身上,用力吻他,急道;“瑞,别忍,叫出来会好一点。”
暗自庆幸没有点他的哑穴,否则岂不让他有苦说不出。
他却仍然不肯出声,只是狠狠瞪着我,一缕鲜血从唇角缓缓流下来。
我只觉胸口如炸裂一般的痛,凑过去吻他,轻道:“你若恨,就咬我好了。”
他转开头,开始抽泣般的呻吟。
我闭上眼不敢看他,听着那极力压抑的低喘闷叫,心中恨极宗谭。
他的声音紧绷似一触就会断掉的琴弦,从开始的尖锐惊悸渐到绵软无力,最后只剩下呜咽般的悲鸣。
当我的手掌突然传来如针刺火燎般的疼痛时,他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身体的颤抖也慢慢消失,皮肤一点点染上血色。
我松了口气,咬牙忍住剧痛,加紧运功,同时放松左臂,将他推开一臂距离。
他静了片刻,突然道:“抱我。”
我伸臂抱住他,想揽紧一些,左臂却丝毫使不上力,知内力已损耗殆尽。
他目中流露出的痛苦似比方才还甚,却不再说话,静静靠着我。
我极力抑制身体的颤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扯扯嘴角,冲他安抚一笑,却不能开口说话,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呼痛,岂不让他更难受。
他转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池水中。
似乎无休无止的疼痛终于退却,我缓缓收回手,全身脱力,扶靠着池子的侧壁才能站稳。
他垂头呆呆看着水面,还粘着血迹的双唇微微颤抖,如被暴雨肆虐过的残荷般颓败,毫无生气。
相识八年,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
每逢大事,他表现出的处乱不惊、坚忍不拔、冷静果敢,总让我由衷的钦佩。当年好几次明明已被逼入绝境,他依然能够镇定自若,保持一贯的从容温和,想尽办法寻求绝处逢生的机会。
靠近他,想吻掉那血迹,他却突然抿紧双唇,转开头,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知他气怒已极,缓缓退离,默默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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