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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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正文 第14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第14节

    好吧,如果他连朋友都不能够信任,那么,他的人生将比被革职、被讥笑、被逐出家门而且前途尽失更黑暗。

    “建议我们都坐下,找个舒服的姿势,”耸了耸肩——shit,痛——单飞道:“这不是一个传说,也不会从『很久以前』开始,但是它很长。”

    他选择一种叙述方法,希望,他的朋友们,哪怕是不能够接受他,但请接受谢天麟。

    “求求你,”叶利做了个无法忍耐的表情,“别让我再听一遍……我想我可以帮你们……绊住……小光。”

    单飞笑嘻嘻地对杨帆道:“我敢打赌,这个任务他们两个将完成得相当出色。”

    在地下室的铁门打开之前,整个空间是绝对的黑暗。

    黑暗,伴随着潮湿的寒气包围着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生锈了的铁皮木偶一样,四肢都僵硬而麻木。

    谢天麟移动了一下肩膀,手腕上的不锈钢圈与链子撞击,发出的脆响便打破了凝脂般的寂静,而麻木的指尖针刺般地微微疼痛。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寒冷的黑暗就像是能够绵延到生命的尽头一样,在他每次张开眼睛的时候扑过来——每一次都是如此,他并不感激这一次没有人来“治疗”他——没有一丝光线,十足的静谧,不会有人说话,更不会有人来应答他。

    麻木到失去知觉的身体,他就像一个活着的死人,被抛弃在与世隔绝的时空中,每一秒都是上一秒的重复,直到他不能够再思想,再抗争……再呼吸。

    谢天麟知道,除了靠在石壁上,自己并没做什么,但是却如此疲惫,甚至无力狂怒。

    谢擎能消磨掉他的一切。

    没用链子勒死自己原因是,他在等待。

    他用全部的希望、勇气和力量,来等待。

    “谢谢。”狄义德躬身道,低顺着眉眼。

    或许看起来有点可笑——如果有人看到谢天麟身边最张扬的打手,会如此谦卑地面对一个只会打扫房间的老头子。

    这很可笑。

    他可能是条张牙舞爪、心狠手辣、狰狞冷酷的豺狼。

    他也可以是只卑躬屈膝、两面三刀、下流无耻的哈巴狗。

    这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盖世豪侠,不受万民敬仰,他卑微而渺小,甚至不是个好人。

    这有什么关系?!

    如果需要他跪下来去舔阿二的鞋子,他也会欣然去做。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欠缺的只是力量。

    看了看虚掩着的地下室门,狄义德伸出手,“手铐的钥匙?”因为身材高过阿二,他不得不一直微微地弓着腰——如果有居高临下又能够显得卑微顺从的表情,那么他很乐意去学习。

    年长的下人从贴身的怀中取出还带着体温的金属片,他把它放进阿德的掌心,“我去放水给少爷洗澡,还有,你问问少爷早餐在哪里吃,是在饭厅还是送进房里,我让人准备好……等下老爷可能会在饭厅。”

    “谢谢。”狄义德感激地点点头,目送阿二迟缓地离开后,他才推开门走进地下室。

    潮湿而森寒,还带着几分憋闷的味道。

    “少爷?少爷。”一边轻轻地叫道,他一边摸索着去寻找手铐的锁孔。地下室里没有灯,他有的仅是敞开的门口射进来的薄弱的光线。

    可惜他不是一只猫。

    “华安琪打电话来了,是吗?”谢天麟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但却十足清醒。

    “听说昨晚就打过一次。”那指尖,就像金属的镣铐一样冰冷,阿德的眉头慢慢地蹙起来,“关节疼了吗?虎骨药膏还有吧?”

    “还好。”谢天麟思忖着,“那么,准备了什么玩意儿?”在站起身之前,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但还不够,他控制不了它们。“该死!”用只够自己听到的音量,他咒骂着。

    狄义德伸出手,在谢天麟摇晃着跌回地上的时候,轻轻地拦在他的腰上,“那手腕呢?好像流血了。”在接收到谢天麟反感地推拒摆脱之前,他收回了他的胳膊。

    “准备了什么?”终于稳住了自己,谢天麟挺直了脊背,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追问道。

    “是个汉白玉的镂空球,中心是颗蓝钻。时间很仓卒,来不及找更好的,不过样子很别致,华小姐应该会喜欢——资料说她对玉器还有别致的东西感兴趣。”这黏腻的水汽令人厌恶,整个空间都这么令人憎恶。狄义德快步跟随着谢天麟走出去,狠狠地把门关在背后。

    “嗯……”谢天麟想了想,“可以。你帮我留意一下,我需要一对戒指。”他的脚步略微停滞了一下,“还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吗?”

    “没有。”狄义德的语气显然是反感的,“如果不算……那个员警住院的事。”

    谢天麟蓦地停住身形,他的呼吸都充满了临界的火药气味,狄义德注视着那张缺乏颜色的脸——除了苍白就是苍白,但却……那么漂亮,令人……神魂颠倒而又痛彻心扉。

    “他还活着,”他说:“而且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少爷,”他紧锁着眉,“别再那么做。”

    他注意到谢天麟警告的眼神,但那并没有阻止他继续下去,“他给不了你任何想要的东西,你很清楚。”

    “注意你自己!”谢天麟厉声道,声音里隐藏着残酷的危险,“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尖锐的感觉让他的理智超越负荷,狄义德甚至不能明确地描绘出那是什么,他只是……疼痛,非常非常清晰地痛。

    “现在混乱地失去理智的是你!无论你多么迫切地想离开谢氏、脱离谢擎的掌控,那也不是你盲目地,扑向一个根本不可能为你做任何牺牲、废物的员警的合理解释!

    “他肯吗?他能为你做什么?即便他想,他又凭什么跟谢擎来抗争?如果他能够,那么你就不必被锁在地牢里!昨晚不用,今晚以及今后……”他猛然住口。

    该死!太多了,他疏忽了。

    不是没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令人颤栗的冷酷,谢天麟望着狄义德,“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他淡淡地道,然后转身爬上向通往出口的楼梯。

    狄义德面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几变,怔怔地独自立了两、三秒,满腹心事地疾步跟了上去。

    那么,如果,他苦涩地想,他失败了并且为此丢了性命,他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一个白色的按摩浴缸,很大,即便是他的浴室也才勉强容纳得下。缸里已经放好了温水,比人体正常的温度稍高一些,但对于谢天麟过低的体温还是略微有点发烫。他甩掉手指上的水滴,褪掉衣服躺进去。

    温暖而柔和的水柱按摩着他僵硬酸痛的身体,他努力放松自己,希望能够充分地享受这难得的舒适——稍后,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但很遗憾,他做不到。

    把温水泼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将两手插进鬓边的发丝里,他绞紧了十指。

    不,不,不。

    这不是答案。

    不!

    直蹭到了手肘上一些干涸的血迹被温水晕开,淡淡的红色扩展开来,一丝一缕地随着翻花的水流消散。

    血腥,他的生命里注定的味道。

    谢天麟凝视着溶入水中的血色,发热的眼眶慢慢转为了干涩,目光随着浴缸中的温水渐渐转凉。

    单飞是被换药的护士唤醒的。

    他疲惫得几乎不能睁眼,而昨晚跟他讨论了大半夜,而且诡异地赞成他跟谢天麟“为爱战斗”的杨帆在沙发床上翻了个身,痛苦地呻吟着。

    “现在换药的是我,痛的也该是我!”单飞提醒道。

    “god!”杨帆终于从长沙发里翻了个身,坐起来。“我正在体会你的感觉。”他不满意地嘟哝着,“正如你昨晚希望的那么做。怎么?你不满意么?”

    “……”单飞翻了翻眼睛,“满意极了。那么现在唯一令人担心的是,你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扑过去。”

    “呕——”杨帆伏在沙发背上干呕,“求求你,我正正经经的说话,你也正正经经的说话行不行?”

    “ok,”单飞耸了耸肩,得到了护士的一个大白眼——他弄歪了绷带,“既然你开口求我。”

    “去死!”杨帆胡乱地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显然没起到什么真正的梳理作用——皱着眉看着单飞,“我真怀疑阿利怎么会让你活到现在?要知道他……嗯……”思忖了一下,他有点难于表达,“你知道,他往那里一站,就是个活生生的纪律与道德手册。”

    当然是为了我。单飞有点……不,是非常内疚。他在强迫他的朋友们,做令他们感觉极度痛苦的事情。

    真卑鄙,是吧?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放他在危险中自己不顾而去。就像是他在说“不答应我,我就自杀”一样,尽管他没开口。

    不过,他必须。他要守住谢天麟。

    “你忘记了,你们曾经联手违反过纪律。”单飞努力表现得轻描淡写地道:“阿利仍然是个大活人。”

    “噢……别提那件事。”杨帆像是有了心理障碍一样地摇手,“太蠢了。”他说,垂下眼皮。

    “抱歉。”单飞不知道这件事居然会给杨帆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或许是他没经历过那样的困境。

    “我……能理解锦辉,在某种程度上。”杨帆摆弄着沙发靠垫,沉默了半晌,直到护士走出门去之后,他才苦涩地笑了笑,“绝对的权力,为所欲为的能力,翻手是晴,覆手是雨。你知道吗?那种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能力,有多么令人痛恨,就有多么诱人。”

    “你在说什么?锦辉不是……”杨帆的话令单飞有点不安。不,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卢锦辉的背叛,而且他确信叶利也不会。他不知道杨帆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笑了笑,杨帆抬起头,看着单飞,“只是一念之间。如果在你帮我解决之前我向谢天麟妥协,那么我就是另一个阿辉。这就是为什么这段日子以来,我跟你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老实说,我没法相信你们,你跟阿辉太幸运了,跟我和阿利比起来。

    “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那个混……谢天麟对你们手下容情,尤其是你,你不止保住了自己,还成功地当了一次救世主。

    “我感激你,但是……之后缉毒组的意外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们之间有内鬼。先前我怀疑的是你,你知道你看起来……就像这个职位非你莫属了一样……”

    他因为单飞的鬼脸而笑了起来,“我不会跟你抱歉的,那是你应得的评价。直到阿辉出事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他。

    “你做的那份假报告骗不了我,我没有揭穿你的原因,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搞什么把戏。你有太多令我怀疑的诡异行为了——不过这是在昨天之前。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莫名的失踪,为什么格外受到那个……谢天麟的青睐,为什么会在医院,跟那个混蛋——对不起——亲热……”

    “什么?!”单飞呻吟了一声,感觉头晕。

    “我看到了。”伸了伸舌头,杨帆促狭地大笑了起来,“而且阿利还为此编造了一个谎言。我不会原谅他,所以我将极力促成他和我表姐的婚事——一个终身监禁看起来相当不错。

    “话说回来,你不用为我赞成你和谢天麟而感到惊讶,见鬼,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只是跟那个变态热恋,而不是背叛了我们。你依旧是我们的好兄弟。”

    “……”单飞挫败地呻吟,“如果你是,你就不会笑得这么欢快了。”他郁闷又愉快地爬起来,他想他的休假已经到头了,今天至少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完成。幸运的是,他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有杨帆在。

    真好,他想,如果他希望对方接受一个比较糟糕的事实,那么应该首先让对方绝望地以为还存在一个更可怕的事实。这时候,前者看起来就像是福利。

    他用绷带将双手的手腕包扎好,然后扣上衬衫袖口的钮扣,无论是绷带还是伤口的痕迹,都完美地遮盖在白色的袖子之下。

    “少爷,早餐在哪里摆?卧房里,还是……跟老爷一起到饭厅?”两下谨慎地叩门声之后,阿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谢天麟抬起头,看着敞开的衣柜门里,巨大的穿衣镜中苍白而且冷酷的面孔。

    是的,他是。

    “我不吃早餐了。”谢天麟回答道,从衣架上拿起外衣穿戴好。

    迟疑了一下,但门外的脚步声最终远去了。

    谢天麟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不管事实上他感觉有多么疲惫。

    他相信,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嫁给一个看起来就要咽气了的家伙——或许是为了财产,但华安琪并不需要一大堆家产和一个寡妇的头衔;同时,也不会有一个男人真的如他所宣誓的那样不在意外表——或许他们是关注内在,那是在外表能够令他们愉悦之后。

    再次细看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之后,他满意地开门走下楼梯。

    很安静。

    无论是饭厅还是整间别墅。

    如果是单飞,他会形容这里是座坟墓。谢天麟的嘴角微微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无论如何,死寂也好过菜市场般的嘈杂不是吗?他下意识地在心里辩护道。然后,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念单飞。

    很想念。

    “少爷早。”从饭厅里走出来的阿二看到迎面而来的谢天麟,停住了脚步,面上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讶——微笑,那么温暖的微笑,那是不可能出现在谢天麟的脸上的,尤其在一夜的监禁之后。

    “早。”在谢天麟抬起眼皮的时候,所有柔和的线条都被冷漠所掩盖,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他的目光跟坐在厅中的长沙发里手中拿着早报的谢擎相遇,“早,爸爸。”他的声音变得艰涩而低沉,身躯因后者眼中的阴霾而僵硬。

    确实很早。

    谢擎几乎就不能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完全可以确定谢天麟今天的行程安排,唯一的疑问只不过是,单飞与华安琪哪一个排在时间表的上方。

    华安琪是个缠人的小姑娘,除非谢擎明确地告诉她谢天麟死了,否则她会坚持不懈地等待和纠缠下去。

    谢擎并不特别喜欢她,但也不特别反感。他能感觉到她——无论是否真得那么单纯——对谢天麟的爱意。她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不必去爱她,只要爱她的家世,她父亲的权力就足够了。然后,谢氏将不只是今天的谢氏。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桩婚姻?谢家的人本能的就该知道自己如何去做,这跟他是不是一个……什么该死的同性恋无关。

    但是这个蠢货例外!

    不,不是应该这样看着他走出去,而是应该将他锁在地牢里,直到他不能忍受地哀求,发誓说他再也不会去见那个除了无赖之外,一无是处的小员警——一个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需要另一个疯了的白痴将自己推入绝境,舍弃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来救他、保护他的混蛋小杂种。

    然而,谢擎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得到成千上万的毒誓,那也不能够改变……谢天麟一获得喘息的机会,便会去恳求单飞操他的事实。

    就在谢天麟平生第一次跟谢擎决裂,公然站在敌对的位置的那一刻。

    他居然胆敢那么做!

    在他羽翼未丰,根本无力对抗的时候。

    “早,儿子。”谢擎放低了手中的报纸,微微地扬起头,望着楼梯上绷紧了的青年微笑,冰冷而且虚假,“最后的狂欢,玩得高兴点……和那个小杂种。”

    令人窒息的语气。

    就像有巨石压在谢天麟的胸口一般,他难于呼吸。

    最后的狂欢。

    他知道这完全有可能成为真的,如果谢擎非常想。他无法估计谢擎到底想要付出多大代价来惩罚他。

    如果谢擎狂怒,是不是不会在意谢氏为此将要遭受到某些损失。

    “我会的,”他强迫自己沉声回答,毫不退缩地,“爸爸。”

    老妈煮的粥味道永远都不会太好,但是单飞从来也喝不够。

    只不过此刻他有一点点心不在焉。

    “小飞,这里还有点小菜和点心……小飞!”单郑芳芳无奈地看着正在发呆的儿子——后者正一勺一勺地从空了的粥碗里舀空气喝,而且似乎还喝得有滋有味。

    “啊?”看起来着实被吓了一跳,单飞手中的勺子一抖带翻了粥碗。

    当他痛苦地准备收拾残局时,庆幸地发现碗中已经没什么能够倾泻出来的,“老妈,下一次能不能在刚盛满的时候吓我?那样我就不用吃得这么痛苦了。”他苦着脸道。

    “你这个混球!”女警司怒道,抬高了手,但是轻轻地落在暗示她的手艺很差的混球头上,“你知道我多希望我儿子是小帆而不是你?!”她转向正在埋头苦吃的杨帆,“比你乖,比你懂事,只有在闯祸方面不及你!”

    单飞怜悯地看着杨帆,“伙计,辛苦你了。我老妈的手艺只有我和死去的老爸才能忍受,我明白。对了,阿利是不是今天动身?”他躲过了再一次责打,正色道。

    “我想他走之前还会过来的。等下我去警署看看,嗯……”杨帆偷眼看了看单郑芳芳,有点犹豫,“伯母,你的粥很好吃。”他澄清道,又转向单飞,使了个眼色,“我先走了。”客气地向单郑芳芳道别,他走出门去。

    于是单飞很快地尿急起来,“我去洗手间,”他对正在收拾保温饭盒的母亲道,并且制止了她想要搀扶自己的行为,“我自己就ok。”他笑道:“你儿子没那么废物。”

    单郑芳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母亲的目光像春天的阳光那样落在儿子的身上,满是疼爱、关切、希冀和鼓励——她的儿子,多么出色。她爱他,信任他,为他自豪。

    单飞的心膨胀着酸痛。他知道自己将令母亲失望,不只是失望,还有完全背叛的痛苦和伤心。

    二十几年来的期待完全化为泡影,无论怎么坚强,她也仍然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她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儿子毁了自己,无论是生活还是前途——如果他坚持不肯放弃谢天麟的话。

    他能吗?放弃他。

    如果他能,那么就不会蠢到心烦意乱地丢了卷宗;如果他能,那么就不会疯到自虐狂般地激怒谢擎;如果他能,那么就不必忍受内疚的痛苦,和痛苦都无法形容的焦虑的折磨,还有令人辗转反侧的思念,食不下咽的忧虑,沸腾了周身血液的憎恨以及……爱恋。

    单飞承认,热恋使人智商降低。他为此煎熬,同时,也乐于如此。

    是谢天麟给了他令他全力以赴的目标,燃烧掉理智的情爱,还有生命中最热烈的性爱以及最美好的回忆。

    无论如河,单飞永不后悔。

    足够了,他相信自己得到的远多于他所付出。

    “妈,”单飞轻声地叫道,迎上母亲询问的目光,“你知道,我的案子,我不能让你插手,虽然有你的照顾,我肯定更安全。

    “但是鉴于你我的关系,对于法官和陪审团来说,你的介入只能降低我的可信度,所以我宁可别人来做。”

    他是个混蛋!

    他在背叛母亲——尽管他说的也是理由的一部分,但远不是全部——但他必须如此。

    他为此痛苦,却不后悔。

    “傻瓜,”单郑芳芳叹了口气,“妈也在警队做了三十年,妈妈明白。”她鼓励地向儿子微笑,“去吧,不过你记住,如果有需要,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杨帆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大,我还要上班的!”他轻声抱怨道。

    “有什么指示?”单飞也轻声回应道。

    “我猜你需要一个保镳跟着你,对吧?”杨帆耸了耸肩,“等伯母离开,你就通知我。另外,我想知道,你希望大家认为你伤得如何?重,还是轻?无论是什么,我会帮你散播。

    “还有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应该多少透露给蔡sir一点?至少,应该让他把枪还给你。”

    在跟杨帆泄底的时候,单飞保留了一些秘密,蔡航的内鬼身分这消息算其中一个。毕竟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蔡航。而在他能够确认杀手到底可以用来指证谢擎,还是蔡航之前,他不想泄漏一点口风。

    这跟谢天麟的那一部分秘密不同,保密不会伤害任何一 方。

    “这样,”单飞略微思忖了一 下,“告诉他们我伤得很重,不适合被打扰……蔡sir那里么……想办法诱惑他来看看我,我想自己单独跟他谈谈。”

    看到杨帆有些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毕竟有许多问题我都不想他知道,你明白的,我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杨帆扬了扬眉毛,“ok,我了解。我来帮你想办法。”他拍了拍单飞完好的那边肩膀,“回去休息,注意安全。”

    “我还是顺便去一趟洗手间的好。”单飞挠了挠头,“毕竟我跟老妈子是这么说的。”

    “呃……那么你用不用……”跟单飞并肩走到了楼梯口,杨帆忽然侧过头看了看单飞被绷带吊在脖子上的胳膊,他做了个手势,“帮忙?”他的视线向下扫过去。

    “噢,”单飞翻了翻眼睛,“拜托!我能搞定我自己的『东西』。”

    “我想也是,”杨帆笑嘻嘻地挥手告别,“病房很暖和,即便是弄湿了衣襟也很快就干了。”

    单飞用中指跟他告别。

    “那么,”就在杨帆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一个优美而慵懒的声音从上面的楼梯拐角响起来,“你确定不用帮忙了?”

    “取决于服务的品质。”单飞抬起头,整个面上焕发出一种特别的光彩,而声音渐次低沉下来,“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或许你听说过,”谢天麟的笑容与步伐同样优雅,他慢慢地接近着凝视着自己的那个病号,最后,站在他的面前。“通常人们很难拒绝我。”他轻声在单飞的耳边说。

    没有触碰,仅仅是贴近……无限靠近。

    “我相信。”单飞的声音因为沙哑而破碎,他低声嘟囔着,“现在,你能找到洗手间吗?”

    “很难。”谢天麟轻笑道:“我习惯洗手间在病房内的那一种。”

    单飞哼了一声,显示出他的不满——无论是对谢天麟近期经常住院的事实,还是对于他得到的高级待遇。“很好的方法,在监视那些特别狡猾的嫌疑人时——如果你住进小榄,就会发现那里会给你提供同样的待遇。”

    “我不会坐牢。”谢天麟不以为然地断言道:“永远不会。”

    “我的看法跟你分歧很大,”单飞向印象中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如果你不把你的鼻子从毒品交易中抽出来的话,总会有人把你送进去,在不久的将来。”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谢天麟的声音有些冷硬,“相信我。”

    他的语气令单飞不舒服。与其说是恼火,不如说是恐惧。

    跟两个月前不同,单飞首先感到的不是点燃怒火的炙热,而是令人颤抖的寒冷。他太担心了,非常非常!

    “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做!”他骤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瞪视着身后的黑社会,“无论是杀人灭口还是贩卖毒品!”他压低了声音咆哮道:“那些他妈的是重罪,没有什么见鬼的人或者事物能帮你逃脱法律的制裁,犯法,犯法的!你明白吗?”

    “是你们在逼我杀人灭口!”谢天麟绷紧了面孔,反驳道:“我以为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我告诉过你!”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谨慎地回避和否认这个罪名,他承认——他没什么需要否认的,如果他能够告诉单飞他曾经……被人侵犯过,如果他能在单飞面前痛哭。

    确实,单飞的记忆回来了,谢天麟是他妈的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的身子微微发抖。ok,现在他又开始恨谢天麟了,不是从前那种厌恶的恨,三分的无奈,三分愤怒,还有三分是痛惜!

    “把你的爪子从毒品交易里面拿出来,”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那样就不会再有人逼你!”无论如何,他不能够让谢天麟再碰毒品。

    在他计画利、用、缉、毒、组、来、摆、平、谢、擎、之、后!

    把谢天麟和谢擎关在同一间牢房里,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让他的爱人离开那个老浑蛋,而不是让他们用几十年的时间,在几百尺的范围里相互对视!

    “我不能!”谢天麟拒绝道,愤怒而……痛苦,“你根本不明白!”

    “别再强调『我不明白』!”单飞同样地愤怒,而且焦急。

    推着药品路过的护士,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停在洗手间门口,相互瞪视的两个青年男人,这提醒了他们——他们选择了一个多么糟糕的地点来进行辩论。

    “进来!”单飞粗鲁地拉着谢天麟的胳膊,闯进洗手间。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肩膀上的枪眼——忘得一干二净,他们环视整个男用洗手间,然后一起用愤怒的目光逼走里面有限的两个人。

    “对,你是个黑社会,烧杀抢掠么!我告诉你,我很明白!”确定洗手间内不再有任何闲杂人等,单飞转过身来面对着谢天麟,“我没要求过你不是!只是别再碰毒品!离它们,还有那个该死的恐龙远一点!”

    他抓住了谢天麟怀疑、诧异的目光,“毒品是所有罪恶的事情中最邪恶,最令人无法容忍的!”他辩解说。

    “你在打算什么。”谢天麟冷静地指出,同时也明白,单飞不会告诉自己——事实上他并不想知道!如果让他了解全部瓦解谢氏的计画,那么他应该怎么做?!他不能!

    “而且,毒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之一。”他放弃对单飞计画的追问,反驳道。

    “最好的东西?!哈!”单飞怒极反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开始这场争吵的,“容我同情一下,你实在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谢天麟为单飞的嘲笑而伤心。他没想过自己会为这么水准低劣的讥笑而痛苦。这根本不应该。他有一万个例子可以反驳,他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饭食,他甚至有个最好——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家——的女朋友。

    但他真的是……该死的……没有拥有过什么好东西,除了单飞这个混蛋之外——而他现在几乎有点动摇,自己是不是真正拥有他——他有着最悲惨的童年时代,最耻辱的少年时期,最压抑的青年岁月,他有最恐怖的家庭,最沉重的责任,最艰辛的爱情,以及,最……黑暗的未来。

    他这一辈子没有过什么好东西。

    “毒品是好东西。”谢天麟倔强地坚持道,抑制住自己泛滥的感情——该死的,现在不行!他不想让自己再一次表现得那么软弱。“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为它放弃一切,包括金钱、健康、事业以及感情。”

    “见鬼的,”单飞挫败地拂乱头发,“那不是因为它好,你这白痴!那是因为它带来的痛苦折磨!因为如果你停止的话,你会痛不欲生,所以你才只能放弃你的一切去供养你的毒瘾!”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争论这个!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而且也完全与主题无关。他只是……谢天麟错得太离谱了!

    “你在欺骗你自己。”相对于单飞的激动,谢天麟表现得相当镇静——至少表面如此。

    “戒掉肉体上的毒瘾很容易。”他冷笑着,“难以剔除的是心瘾。就算你明知道吸毒会毁了你自己,而戒毒又是多么痛苦的折磨,但是当你想起吸毒那美妙的滋味时,你就觉得什么都可以放弃。因为它太美好了,它给你你所没有的,你做梦都想要的。”

    “你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单飞愣了一下,迅速反驳道。

    “我当然知道。”谢天麟打断他,“我吸毒。或者说曾经吸过。跟你们这些只凭臆断的员警不一样。

    “……前年的十二月到去年五月。”就像下意识的反应一样,字句自行从口中流泻出来。

    单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眼神里分不清是痛楚还是责备。

    他应该没那么吃惊才对,早在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谢天麟时,单飞就听他的主治医生说过,谢天麟可能会有吸毒史。那么,现在五脏移位的感觉是什么?单飞痛得嘴里发苦。

    谢天麟给了他一个忧伤的微笑。“不错,”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赞许,“你猜对了。那半年我在戒毒。所以我知道。”

    谢天麟不会因为好奇而尝试毒品。他是大毒枭的儿子,这显而易见。他说吸毒是美好的,那么单飞有理由相信,被毒素腐蚀了身体的同时,他确实得到了点什么,让他觉得,用健康,甚至是生命来交换也值得。

    “那么,”单飞轻声道:“你又为什么要戒掉,如果它那么好。”

    他不是在反驳谢天麟,他只是在询问。

    他想知道,他渴望全部了解,谢天麟的一切,无论是他让愤怒的,郁闷的,还是心痛的。

    “因为我不能……”不能,能够。这是谢天麟生命中唯一的行事准则,而不是想,不想。他这一生都是按照这样的标准生存。

    “我不能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想扑上去。”他在单飞惊讶的注视下停下来,吸了一口气,“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它们都是假的,虚幻的,不真实的!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你。

    “在清醒的时候,那些虚幻的美好会令人分外地痛苦,而谢擎不会允许我整天整夜地神志不清。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戒掉它,如果有可能,我不介意会死在幻觉里。如果他允许。”

    他把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

    如果相比较起来,戒毒的痛苦已经无足轻重,那么先前所感受到的,又能够用什么来形容?是童年时期遭受侵犯的后遗症吗?还是说,在这期间——幼年到成年这漫长又短暂的几年里——他遭受过更多无法言喻的折磨?

    单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上了一个什么人,他所经历的,所思所想都与单飞截然不同——单飞是一个极端,虽然他的成长中也不是没经历过挫折和坎坷,但是就某方面来讲,他的豁达乐观和自信超出常人。

    而谢天麟是另一个极端,他骄傲又自卑,坚强也脆弱。他的经历带给他的不只是身体上的创伤,心灵上的障碍,还有更多……他的整个人生,几乎就在那刻起,已经注定毁灭。

    “你得到我了。”单飞柔声说:“而且我不会让你死在幻觉里。我不会让你再去接触那些会伤害你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物。”

    “可是,你需要时间。”谢天麟在单飞的抚摸中轻声嘟囔道:“我得帮你赢得。”这是他目前要做的两件事中,更重要的一件——谢擎在意,而且是一时之间不能控制的。

    “你不用顾虑我的安全。”单飞皱眉道:“有人会照顾我。”

    “是吗?”谢天麟拖长了音调道,斜睨着单飞的肩膀。

    “那是个意外,在我准备好了之前!”单飞防卫地辩解道。

    “谢擎永远都不会给你时间做『好』准备。”谢天麟哼了一声,干涩地叙述道:“你根本想不到他打算怎么对付你。”

    “我……”单飞依旧想要为自己辩护,但谢天麟的一根手指阻止了他。那个黑社会将食指压在他的双唇上,然后,身体贴近过来,另一只手探进单飞的领口,刷过他的锁骨,来到被纱布覆盖着的肩头,轻轻地摩挲。

    “严重吗?”他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

    事实上,不。单飞想要这么回答,但是,诸多的因素阻止他这么做。比如压在他唇上的手指,摩挲在肩头的手掌,还有近似于呢喃的优美声线,以及轻轻拂过耳垂的呼吸。

    取代了应该的回应,他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略微沙哑的,类似于呻吟的声音。

    谢天麟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这是一个温暖的,而且十分得意的笑容。

    “随时会有人来。”单飞的手已经从谢天麟的脸颊滑落到了颈项,他叹息道,非常痛恨这种可能。

    “你以为什么?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谢天麟挑起了眉梢,轻笑道。

    单飞靠向了最近的隔间。“见鬼。”他晃了晃头,“有很多更吸引人的事情可做!”

    谢天麟跟在他的身后,关闭了隔间的木门。

    很显然,他们此刻没法做到仅是方便而已。

    单飞感觉到自己的背紧紧地贴合着身后的胸膛,他能感觉到男朋友的心跳撞击着他的身体,在他的胸腔引起了共鸣。

    谢天麟的手臂从单飞的肋下穿过,一手撩起病号服上衣过长的衣襟,轻轻地环着单飞的腰,另一手探进单飞的底裤,他扶着它。

    “我的服务,你满意吗?”他用低沉的,充满了诱惑的声音问。

    “该死的!”单飞用喑哑的声音低低咒骂道,完美极了!以至于他的膝盖有点发软!“你得首先把它弄软了,不然我什么都尿不出来!”

    谢天麟的下巴搁在单飞没有受伤的肩头,面孔埋进肩窝与后颈之间,因为布料的阻隔而变得有些沉闷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倾泻出来。

    震颤的气息冲刷过单飞的肌肤,带来了电流般直刺心扉的酥麻。单飞握住谢天麟环在他腰间的手臂,身子向后靠过来,头枕在谢天麟的肩头。“别再傻笑了,”他哑着嗓子道:“干点有建设性的事!”

    “比如什么?”谢天麟吃吃地笑道,开合的嘴唇摩擦着单飞的脖子,“有建议吗?”他的手微微地紧了紧,得到了一声呻吟。

    “比如……该死的……救救你自己,以免我对你干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单飞喘息着,愤怒地说。

    “什么……不体面的事?”始作俑者的气息略微紊乱了一点,他一边用手指灵活地挑逗着单飞,一边悄声道。

    “我会……呃……把你铐在水管上,”单飞微微闭合着双眼,“脱掉你的外衣,然后……是衬衫……”

    参杂着粗重的喘息的声音听起来惊人地性感,他细细地把一幅色情到了极致的画面描绘出来。“我会……亲吻你的锁骨……在你的身体上留下我的气息……你是我的……谢天麟,你是我的。”

    谢天麟的身体微微战栗着,急促的呼吸应和着单飞的,他更用力地拥抱着单飞柔韧有力的腰肢,抚弄着单飞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嗯……会吮吸你的乳头,很用力地,或许是用牙齿……磋磨,直到……该死……它们红肿地立起来……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接下来,我会……撕开你的裤子……”

    单飞听到谢天麟重重地抽气,硬挺的器官隔着衣物顶在了他的腿上,“已经硬起来了,是吗?”他得意地问。

    “小飞,小飞!你是不是在里面?”洗手间外传来单郑芳芳的声音,“阿利来看你了!”

    “见鬼!”单飞低声咆哮。他的身后,男朋友勃起的硬物磨蹭着他,而他的身体兴奋得只消一下触摸!“不是现在!”

    “是的。”几乎不是有声的回答,仅仅是撞击着声带的气流。谢天麟在单飞的耳边嘶声道。

    他的手指能感觉到单飞难耐的脉动,他啃咬着单飞颈后敏感的肌肤,“然后呢?你会舔我,进入我,还是……打我的屁股?”

    “呃……”单飞的身子绷紧了,“fuck!”

    温热的液体濡湿了谢天麟的手指。

    “去吧。”他撕下来一段手纸擦拭干净两个人,声音沙哑而销魂。

    “马上出去!”单飞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扬声叫道。

    然后,他转过身来,用受伤的胳膊勾住企图退开的谢天麟,推他靠在壁板上,“想走?不。”

    谢天麟张开双唇,他热情地迎接单飞。

    最后的狂欢?也许。

    他放纵他自己,享受单飞狂野的吻以及……色情的爱抚。

    他让自己迷失在高潮的快感中。

    “照顾自己。”单飞抚摸着谢天麟的发丝,他简直迷死了他闭合着双目喘息的模样。

    “你也是。”谢天麟睁开眼睛,微笑道:“我会来找你。”

    再一次快速用力地在谢天麟的唇上亲了亲,单飞将隔间门推开一个小缝,闪身走出去。

    “怎么这么久?……伤口迸裂了吗?怎么又流血了?”

    “有吗?”

    谢天麟听着那对母子渐行渐远的对话,慢慢整理衣衫。

    要快一点,接下来,他有两件事必须处理。

    第七章

    单飞觉得,单郑芳芳不会相信他只是小解了一下,就会把伤口迸裂的解释——另外,他想,他可能很快就需要再去一次洗手间,毕竟他虽然做了理所应当的事,但并没有做老妈以为他应该做的事——于是他决定干脆对此保持缄默。

    叶利的到来多少算是个好消息——跟刚刚介入的杨帆不同,他基本上知道单飞所有的秘密,而单飞恰恰有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需要外出处理,叶利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保镳。

    “我听说你在洗手间。”叶利坐在病床旁的扶手椅子上——单郑芳芳在,他意识到小几或者床架都不是适当的休息空间——干巴巴地说:“我是说……我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确实。”单飞有点戒备地回答道,某种不太妙的预感告诉他,叶利或许知道什么。“打搅什么?”

    叶利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瞥了瞥窗口。

    单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哦!”他脱口而出,面上略带了一点尴尬的神色。

    一辆劳斯莱斯正在加速中。

    “你来得正好,”他迅速地改变了话题,企图湮灭适才诡异问答的痕迹,“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叶利迟疑了一下,“你知道,我很乐意帮你去解决……大部分问题。”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不行——比如楼下的那个。

    单飞翻了翻眼睛,“就是那大部分中的一个。”他叹气道。

    “小飞,你跟你的朋友先聊着,我帮你去找一下医生,看看迸裂的伤口怎么处理。”单郑芳芳的目光在两个小伙子之间兜了一 圈,忽然插口道。

    “谢谢妈。”单飞感激且内疚地道,目送母亲走出房间,并且小心地关好了房门。

    “或许你不应该瞒着ada。”叶利深思地道。

    “或许,”单飞挫败而且歉疚地叹气,“但我现在不能冒险——没法应付更多了。阿利,你需要什么时候动身离开?”他转过话题。

    “理论上,晚上的车票。”叶利忽然充满希望地看着单飞,“证件丢失没有受伤那么理由充分,是不是?”

    “拜托!”单飞烦躁急切地打断他,“你想都别想!阿帆在这里就足够了!你呢,尽快地把那边的案子结了,尽早回来。在你走之前,能抽出点时间吗?”

    “当然,”叶利理所应当地道:“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干嘛?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好极了。”单飞诡异地笑了笑,让叶利打了个寒颤,“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干什么。”他安慰道,但是没起到多大作用。

    从床头拿起电话,单飞拨通了一个号码。

    端木坚信,自己这段时间憔悴得可怕。

    他现在相信了那句话: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那段时间。

    无论如何,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局面——他已经禁不起第二个错误了。

    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律师楼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来的时候,他非常火大——排除思路被打断的恼火之外,近期的烦躁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他已经易怒到了愿意靠近他的只有无奈的秘书。

    而当他看到对方的电话号码时,原本的星星火点即刻就烧成了熊熊的烈火。

    “你怎么能打电话?!”此刻的手机既像是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点,又像是个不能让人窥伺的珍宝,端木犹豫了一下,选择捧着手机躲进房间的角落——尽管此刻房中并无第二个人——接通了电话。

    “因为我没有欠费。”电话的那端,有人用最无辜的声音回答说。

    端木非常确信此刻自己的想法——没错,他只是需要计画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方案!

    “闭嘴,如果你不想让我们两个人死得很难看的话,而且从此不要再联络我!”他用自己能够提供的最冷静,同时也是最权威的声音说。

    “哦,恐怕我做不到。”对方回应道:“无论如何,那个老混蛋也不会让我活得很好看了,现在唯一有问题的人是你,所以我想听听你怎么看这件事。”

    赤裸裸的威胁!这个恶毒的无赖!端木唯一后悔的就是,在不久之前,他不该跟这个恶棍说第一句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已经帮你……”

    “嘘……别说出来。隔墙有耳。”对方忙善意地建议道,其结果是令端木有种吐血的冲动!

    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先是有一个愚蠢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员警闯进来,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强硬地塞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到他的耳朵里;然后又出现了一个无赖得令人发指的员警,无耻地采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法,一步步将他拐进了陷阱。

    他帮他的忙纯属无奈,但每走一步,都令他更深地陷进泥潭中,无法自拔。

    “你到底又想怎么……嗯……”门外秘书的敲门,并如往常一样举着需要签署的文件进门的事实打断了他,“什么事?!”他尽量表现得自然得体。

    “老板,这里有两份需要签署的文件,还有一份谢氏集团的股东协定需要您过目。”秘书谨慎地道。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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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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