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师兄太高冷/逍遥乐 作者:铃九
正文 第22节
师兄太高冷/逍遥乐 作者:铃九
第22节
温孤烨的神色难得发生变化,语速快了许多:“你们只要压制修为,便不会有事。毓泽那边……我去找他。”
这个世界上,同一时期出现的大乘乃至分神修士,都是有限的。
天地间的灵气是变量,人数乃至个人天分同样是变量。零零总总各种条件加在一起,决定了一方空间内能够孕育出多少大能。
这个数字或许不能被准确算出,但所有人的实力总和始终恒定。
这也是这个世界内,最初,最基础的设定。温孤烨虽然记得,但一直都未曾放在心上。
是以在除掉数个分神修士后,王三五极快的升到大乘期。而在那之前,几乎所有大能的实力都在滞涩不前。而他们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只当自己天分不够。
天分……又是什么呢?无非是天道对世人的宠爱罢了。
被季连洲轻描淡写过的“秘药”,上面定然带着足以打破规则的力量!
第75章 大乘
兰伽瞠目结舌地看着温孤烨离去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究竟给这位师兄带来了怎样的联想。
她转头去问邱若华:“毓铭,你这师兄……?”
邱若华也陷在相似的怔忪里,喃喃自语:“总觉得毓煌师兄的脾气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呢。”
兰伽回忆一番,无言以对。
且说温孤烨。事实上,他在赶了一段路后,便停了下来。
季连洲的位置在发生变化,却不是向苍原……
温孤烨侧过头,看向西边愈发浓重、好似泼墨的黑色空气。
兰伽所猜的养盅也许是事实,但或许在那同时还有另一种情况存在。王三五怎么就那么偏好能找到正道修士的藏身地点呢?连打破规则的法器都有了,一些辅助的东西出现,更不奇怪。
可这样的法器对诸修士而言太过逆天,是以只偶尔出现在飘渺无迹的猜测中,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
他说兰伽等人停在元婴期便不会有事,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不过现下,摆在他眼前的,是另一个问题。
是绕路走那毫无瘴气的地道,还是直接从此处,去往潜龙渊?
两人不过分开数十天,就发生这种事。平心而论,这着实出乎温孤烨预料,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记忆里,原本的世界线上已经没有一件事能和此刻对应上。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衣裳恢复成原本的色泽,清冷似雪。
灵魂深处,季连洲的烙印正在慢慢黯淡。
他刚刚到分神期,哪怕根底扎实,哪怕承载着世上最多的天道宠爱,在一个大乘期修士面前,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王三五究竟知道了多少?他会不会发现,被他抓去的人,其实不是季渊……
而是在他头上压了万年的魔尊,曾经到过大乘期的,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强者。这样的一个灵魂,对他的诱惑,可想而知。
季连洲能否承受搜魂的痛苦?他只见过季连洲给他人搜魂,彼时那些魂魄痛苦到近乎扭曲,哪怕湮灭,都无法让疼痛消减半分。
那样的事……阿洲……
不知不觉间,温孤烨袖中的手已经握紧成拳。他的眼神有些漂浮,看着远方,又像是在看一个未知的世界。
有无数文字在他眼前晃动,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其中偶尔会有缝隙出现。
温孤烨晃了下身子,面上的长清纱完美地避开了一片文字。像是有一个分数出现在那片承载了无数阵法的纱缎上,分子越来越小——每当不甚有“瘴气”两个字碰上去,分子要减少。
他的愈发专注与此,直至不知不觉间,身体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淹没。
在无法计数的时间里,在看得生厌的“瘴气”二字中,突然出现了什么别的东西。
温孤烨大脑痛似针扎,但他到底还是。
他仔细观测了许久,终于辨认出,那些字是:“白骨化的尸体,龙形”。
——这个世界上存在数不尽的妖兽灵兽,但其中并不包含龙。连龙卧原的传说里,都仅仅说上古有神兽。只不过在做设定时,作者将古地球上各个文明的神话拆的七七八八,塞到世界各地。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瘴气起源。”
温孤烨的心脏,像是从来没有这样激烈的跳动过。
他一直一直是个没太大情绪波动的人,在出身的世界是这样,在修真界也一样。
能惹他生气、让他欢喜的人,总是那样少。
而季连洲……温孤烨蹲下身,抬起右手,在左臂上描出一段自己曾在天空中看到的文字。指尖带着锋利无比的剑气,划破皮肤,蕴含了充足灵气的鲜血流出。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时,那段文字在现下这个黑沉沉的世界中发出一道金光,将所有“瘴气”驱走。
季连洲是特别的。温孤烨早就知道这点,却依然觉得,回到原来的地方,是自己最大的执念。
可季连洲在他心里的分量真的越来越重,渐渐赶上回归的,甚至将之超过——
他的手,碰在那片“白骨化的尸体,龙形”的文字上。
霎时间,无数光芒自他手掌触碰之处升起。有什么东西在他掌心之下消散,然后一股浩如江海的力量,自天地而来,在他的经脉中冲荡。
丹田内犹有一丝生机的千凰卵在这样的冲击中成了一艘小小浮舟,随波逐流,再无反抗的力气。
温孤烨则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天空。他对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有无数的云凝结,好似整个世界都成了漆黑一片……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过,一股粗壮的电流缓缓形成。
从苍原西岸到潜龙渊,正道修士与魔修一起惊讶地发觉,那在他们身边萦绕了千万年的瘴气,在一点点变淡。
“轰!”
第一道劫雷劈了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温孤烨的眼里带出一丝电光。但方才滚滚而来的那股力量实在广袤无垠,在短暂的经脉撕裂后,他很快开始恢复。
这道劫雷,也将他从那个只有文字的世界中抽离。再看四周,竟是海浪呼啸,天阴欲雨。
第二道劫雷已经在凝聚。温孤烨抓紧时间消耗着体内的力量。如此重复数次,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发生。他从头到脚,每一根经脉,乃至每一根发丝,都在被重塑。
而身边的环境,显然,不该是这样。
他在潜龙渊与苍原之间的海面上,天色却仅仅因为劫雷而黑暗。
瘴气呢?去了哪里……
有模模糊糊的猜测在温孤烨心底浮现,或许故事的结局并未像描述出的那样美满。季渊在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之后,天道宽容了他,也收走了最后的馈赠。
可为什么会这样?说是天道,不就仅仅是他那好友大脑中构思出的瑰丽世界吗。剧情变化就算了,怎么还会有在大纲中不存在的上古之物出现?
劫雷一下下劈下,快得不可思议。第一百六十九道劫雷,仅仅花费温孤烨三个月光阴。
在离他不算远的地方,许久之前,就出现一个人影,带着满身魔气。
是王三五……
天色转晴,温孤烨飞扬的发丝渐渐归于平顺。他理了理袖子,抬起眼,遥遥望向对方,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王三五也看着他。这魔修外形粗犷,像是不修边幅、毫无心思的人,但温孤烨早在第一次翻看大纲时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如今已经是大乘期,体内浩如烟海的力量依旧没有消散下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
温孤烨心念一动,丹田内与经脉一同被冲刷着的本命灵剑便出现在他手里。此刻的灵剑又经历过一次重新熔炼,远比此前厚重。
他还是那个动作,将剑平举在眼前,用左手轻轻抹过……
然后举起剑,隔着浩瀚大海,向王三五劈了过去!
剑风夹杂着锐利的灵气,竟将海水一同劈成两半!王三五向后退了数步,这才招出本命法器,抵挡住温孤烨的攻势。
温孤烨正要再次挥剑,突然听到王三五的声音。对方气沉丹田,用了秘法,确保这一切只能让两个同处大乘期的修士听见:“你也发现了?”
温孤烨不言不语。
王三五:“这个世界,是假的。”
温孤烨:“……什么?”
王三五皱皱眉头,身形一晃,便趁温孤烨怔忪的一瞬闪到他身前。他抬起手,好似轻轻松松,却硬生生压制住温孤烨的灵剑。
温孤烨眨了下眼睛,王三五手背上出现一个数字,六十。
那数字在往后倒扣。
再眨一次眼睛,一切又恢复如初。手还是手,粗糙的麦色,上面一丝痕迹也无。
王三五的眉头近乎皱成川字:“如若你是寻寻常常修炼上来的修士,我此刻一定要杀掉你……可你吞噬了上古神龙留下的一身灵力!既然如此,这个世界的真相,定然已经投映在你眼里。”
温孤烨看着他。
王三五道:“你看着海,这天!乍一眼看上去是好好地,可再一看……”
他手背上的数字已经缩小到三十。
王三五道:“你我都是他人手中玩物,又比那些蠢货清醒许多!既然如此,那些所谓正道魔道,还管他们作甚?不若联起手来,一起坏了这天道!”
二十。
温孤烨的眼神像是松动,王三五见状,心中一喜,再接再厉:“我吞了季连洲留下的一个雕像,就见到一个奇怪的玩意儿……像是蛇又像是乌龟。那之后,我便到了大乘期。”
温孤烨:……玄武?
王三五:“你去过昆仑阵?里面东南西北的妖兽可还记得?正是与外面这些尸骨对应的!”
十。
王三五大约是在堪破天道之后一个人过了太久,这才这样对自己喋喋不休……温孤烨心道一句,又觉得,对方或许仅仅是因为自持武力也说不定。
毕竟这魔修是“看起来一脸憨厚可信,实则不将人利用至死不算完事儿”的设定。眼下和自己说这些,于王三五而言……不过是必要的投资罢了。
端看他能在一旁看那么久,就知道这人有着可怕的耐心,且并不像表面显露的那样莽撞。
终于,那个数字变成了零。
温孤烨感受着灵剑传来的翁鸣与力量,眼波微微一动。在王三五仿若惊喜的神情中,他的剑深深刺入对方身体,随后爆起一阵剑风!
王三五措手不及之下被击倒在地,腹上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他的神情黑了黑,却也不屑一顾,正想要恢复……
王三五微微一僵,怎么会!
原本每次受伤,只要他想一想,那伤就能轻松复原。此刻,却不是这样……
他眼前的白衣修士俯视着他,目光冰凉,剑尖指在他眉上:“季渊呢?”
第76章 再遇
各方暗涌之下,盛夏的喧嚣,渐渐过去。
随着一场场秋雨,蝉鸣声消失在公园里。外出的行人加上薄薄的外套,路边的树叶染上一丝金色,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晃动枝桠。
十月,唐家大小姐订婚的消息传遍江城。唐宛如私下里问沈流彦,结婚当日愿不愿意前来当伴郎。被婉拒后,唐宛如微笑:“也好。说真的,如果你答应了,我反倒要头疼。”
订婚宴上,沈流彦看着方熙为唐宛如带上订婚戒指。唐宛如往日女强人的形象被打破,笑靥如花,像是真的很幸福。
他抿了口杯中的香槟,仔细去分辨自己的心跳。
还是依着从前的节奏跳动,毫无波澜。
沈流彦偶尔也会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所图?
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因为“应该”。可再想想,这两个字,本就是一场虚幻。
……好像唯有在和容越在一起时,会单凭身体的直觉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沈流彦看到了容越。对方站在院中,和人谈笑风生,身形挺拔修长,笑意浅淡,偏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放大再放大。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下,恰好,容越也往这个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在某一刻相对,又在下一刻移开。
不知不觉,也维持了数月床伴关系。
这个时间,在沈流彦历任女友中都算较长的,何况容越。
围绕在身边的人少些时,容越遥遥举起酒杯,向沈流彦示意。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沈流彦看在眼里,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留学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排古老的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凋零的叶片铺满大道,宛如满地黄金。踩上去时能听见沙沙声,足下的触感柔软又厚重,偶尔能捡到一颗白果。
他微微弯了眉,对容越回以一笑。
容越向来雷厉风行,先前说要在公寓内放架钢琴,第二日就下了单。之后不久,钢琴运来,摆放在屋内光线最好的地方。
坐在琴凳上的容越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串串音符流淌而出。他弹奏时,沈流彦往往手拿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中,姿态优雅又慵懒。
往往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沈流彦眼中的容越是背光的,仿若剪影。可在容越看来,金色阳光正洒落在沈流彦发间,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的淋漓尽致,几乎能看清他眼睑颤动间睫毛阴影的变动,还有解开两颗扣子时露出的洁白光滑胸膛。
米兰也出现在唐宛若的订婚宴上,只是全程都跟在正室的长女米秀身边。讽刺的是,她比米秀还大三岁。
全程她都没有机会和容越说上一句话,还好,容越身边也没有出现女人。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容越几次看向这边。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
米兰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心下不是不焦急的。再好的长远计划都敌不过两人根本不见面的现实,原本打算向容氏投简历,过个明道之后再去拜托大伯米睿,将自己放在容越能看到的职位。但这样一来,务必会经过容北昭的手……
心烦意乱之间,身侧的米秀突然低呼了声:“沈流彦?”
米兰一怔,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米秀?……都没注意到,你也站在这边。”
往日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米秀此刻笑盈盈的,嗓音甜美:“我也没注意到你呀,怎么站的这么偏?”
顺着米秀视线望去,米兰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没能见到容越,但这几个月中,米兰并不是毫无所获。
刘家的刘向晨约过她几次,也许是有所图谋,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每次见面,刘向晨都很规矩,全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米兰看在眼里,却无法放在心中,只是尽量维持自己在刘向晨眼中的形象。
聊天时,刘向晨说起过几次沈流彦。也无意中的提到过,他见过沈流彦前一个女友。
虽然言辞模糊,但米兰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和再容越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几分类似。
她心下思绪乱飞,再抬眼看看,米秀与沈流彦好似相处愉快。
方才两人的交谈开始时,也曾介绍了她一句,米秀只说她是自己的姐姐,言词含糊,沈流彦也没有问下去。再往后,随着两人话题变迁,已经不是她能插口的。
米兰忍不住想,如果在米璐生日那天,自己遇见的人是沈流彦……没有容越那样阅尽千帆,会不会,一切都变得容易些?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订婚宴结束,容越与沈流彦二人分别离开。近来沈瑞泽新开的公司终于有了运作的苗头,容东旭也不知怎地就活跃起来。各有事忙,就只能在停车场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通款曲片刻,再带着几颗模糊的吻痕告别。
简简单单的亲吻完全无法盖住多日未曾发泄的,好在要做的事情足够多,精力有的是地方耗。
容东旭坐不住,早在容越意料之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匆匆拉着沈流彦妄图结盟。在被拒绝以后,能忍耐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是长子,偏偏棋差一招,未能拿到容家未曾洗白的部分地下势力,眼看着一切落入二弟手中。妻子也并非望族所出,虽然家世算得上良好,却并不足以令他满足。
尤其是眼看着四妹嫁入米家,不仅盯着容氏股份,连米氏的股份也一样不放过……这让他如何甘心?
哪怕抛开这一切,容老爷子的遗嘱中,得到股份最多的人,居然是病秧子三弟容西暠!容西暠命不长久,连带妻子同为药罐子。两人一朝离世,受益最大,成为容氏执行总裁的,成了他侄子!
听闻容越被经济侦察科请去喝茶的消息时,沈流彦尚能复以一笑。但紧接着,沈瑞泽蛰伏良久后的反扑,同样到来。
外界纷纷扬扬,沈氏旗下某产品在生产期间出现严重倏忽,以至于该产品性能不稳,漏电是轻,伤人是大!
各色报道纷纷扬扬,沈氏股票在稳步上升多年后终于出现第一个下滑。董事会紧急召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家振以持股第二人的名义,再次向沈流彦发难。
比起数月前,想方设法,为将沈瑞泽放入沈氏高层的那次,沈家振的气势已大大削减。当初尚有小股东支持他,如今,他只能孤军奋战。
其余大小股东们诧异于这父子二人之间亲情的薄弱,连何崇都暗地摇头。无论如何,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家振与流彦指尖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切有人陷害,却依然抱着和当初相同的决心。
这早已经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味的保驾护航对外孙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流彦至今仍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乱了阵脚的道理。
何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沈氏内务,只有年终分红时会看眼报表。但他存在一天,沈流彦的总裁之位就稳一天。哪怕不在了,他手中股份的继承人也是沈流彦。
沈家振何尝不懂这点。想想卖出的5股份,他的心愈发滴血。
可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当初是他点头答应瑞泽,如今也没有再去责怪的道理。
只希望一切顺利。
会议结果之中其余部分暂且不提,沈氏向外界发出通告,言道会紧急追回该批产品,并严查内部,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此,外界反应不一。
但沈氏毕竟在江城伫立良久,根基深厚,与媒体的关系密切。很快,舆论回击开始,沈氏发言人暗示,先前进行报道的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纸媒,昔日里往往靠着一切半真半假的娱乐消息撑版面云云。
但沈瑞泽毕竟是下了大手笔。
初闻父亲与容南驲的合作,他本满心不愿,踌躇良久,都不想放弃到手的钱。可容南驲勾画的蓝图太美太美,沈瑞泽毕竟年轻,在得到对方的一笔“保证金”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去干。
这边,沈流彦面对大众媒体,经营着沈氏的信誉。流言本就是无法说清的东西,何况当初的报道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调查一番,出事产品也的确出自沈氏旗下。
原本沈氏自有危机公关,类似事项也办理过不少。要做的无非就是正面道歉,补偿损失罢了。
担架不住沈瑞泽咬死了不放,事情便始终无法淡出公众视野。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很确定,沈瑞泽准备的不止是这一起质量问题。更有甚者,当年沈家振势力犹在时,沈氏曾承包过江城的一个跨海大桥工程……
他手下的沈氏,至少高层账目从来干净。负责财务的是一个小组,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压制,防的就是贪墨。
早在两年前,在祖父的帮助下,沈家振的手就无法伸到这里。
那么,要打击沈氏,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在有关沈氏的各项传言直上重霄时,容越坐在警部,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甚至思索起容东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要这么打破多年以来的平和局面?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很期待,接下来各方撕破脸,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容北昭向来谨慎,容南驲更是小心翼翼的死握那一点黑色势力,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再过多少年都不会下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无法按耐?
至于容东旭提交给警方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容越就有了准备。当初容老爷子犹在,责备他冲动的同时,也暗暗指示他毁灭相关痕迹。
第77章 结束
沈流彦看着手机屏幕沉默。容越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提出似乎出来的太久了,自己先进屋看看。
说话的过程中,容越一直注视着沈流彦。起初是看他因为一条信息骤然黯淡下来的眸色,还有好看一如往昔的眉眼。渐渐的视线下移,停留在沈流彦唇上。
唇色不淡,但还不到艳色,亲吻的滋味应该很好。
容越心里慢慢的,燃起了火苗。
从那天在娱乐中心分别到现在,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从名为沈流彦的梦境中醒来。没想到一日日下来,反倒是对对方的渴望渐渐重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沈流彦的身份。他情人再多,都从来没人能站在与他比肩的高度。
也或许,是因为沈流彦这个人?
容越用香槟杯遮住自己翘起的唇角,在眼前人看向自己时略显歉然的眸色中转身离开。只是在掀开帘子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偏过头的幅度极小,沈流彦心不在此,自然没有发现。他站在阳台边缘,靠上栏杆,面上的神情晦涩不明。
就为了一个女人吗?
容越不再多想,放下手,就站在和方才全然不同的世界中。
另一边,阳台上,沈流彦拨通了李雪的电话。他转身看着阳台下方的花园,小道旁的樱花树已经凋零到再不见花色,被灌木围起的月季却开的很好,艳丽又张扬。
草丛青葱,在暖色的灯光下微微晃动。
电话接通,沈流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认识李雪至今发生的大事小事,最后只能勉强得出结论,自己最近的确对女友太过冷落。
所以,在李雪略带哭腔的一句“流彦”传来的时候,他问出的第一句是:“小雪,你在怪我?”
话一出口,李雪的哭腔反而更重。沈流彦无奈,轻声说:“别哭啊,这样……”
李雪已接上话,抽抽噎噎的:“又不是你欺负我,为什么不能哭。”
沈流彦叹口气,十分温柔耐心的劝慰对方。李雪是他毕业以来第一个女友,前几段都是校园中发生的感情,从来不用顾忌太多,只要性格合适眼缘也和就能在一起。
最后分开的时候,女朋友们的理由却是一样的。
“流彦,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沈流彦扪心自问,他对李雪总是有些不同的。毕竟是以结婚为目的,他并不想一句不问就此分开。
只是“难道分手理由也和我之前的女朋友相同吗”……这种问题实在问不出口。
好在很快,李雪就说出答案。
“流彦我……你的父亲来找过我。”
沈流彦“嗯”了声,这件事他早已知晓,而李雪当时面对那个人的态度也让他意想不到。
李雪继续道:“他给我说了很多,”语气平稳下来,“我知道我比不上你认识的很多人,但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既然选择我,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沈流彦静了静:“这样很好啊,为什么还要分手。”
李雪却一下子再次哭了起来:“沈氏的价格,是我告诉容越的!”
沈流彦一怔。
那一头,李雪已经断断续续的说出经过。那天她喝醉了,醒来后总觉得忘记什么。今天终于想了起来,是容越早已问出沈氏的价格。
起初自然是难以置信,可一旦回忆出这一点,许多记忆片段都被前后串联起来。和容越从初次见面到同学聚会的晚上,连李雪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时候会那样信任容越。
又是容越!
沈流彦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牙齿紧紧咬住。他垂下眼帘,语气里居然带出几分漫不经心来:“小雪……只是这样吗?”
一息之前,他还和容越相谈甚欢。
容越笑盈盈的模样犹在眼前,现在想来,满心讽刺。
李雪:“那个时候我对伯父说,流彦不需要依靠联姻来获得利益。可是……如果是我的话,不但帮不上你,还会害你失去很多。”
沈流彦放松了语气:“小雪,这不怪你。”
李雪摇了摇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开口否认:“不,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最近几天容氏拿到的项目就要开始施工,听人说这几天董事会一直在给你压力……我会越来越难过。是我太轻信容越,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里。”
她好像是彻底平静下来了:“正好我的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今天我想了很多,也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这次是我在逃避没错,再想一想,明明做了错事,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这么懦弱的我,又怎么配得上你。”
李雪语气里的坚定太过明显,一字一句都显得毫无余地。
沈流彦认真的听了下来,最后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下定决心。
他看着自己搭在阳台围栏上的手,一边剖析自己的心情,一边柔声回答:“如果你这么决定了……我尊重你。”
李雪终于轻松:“谢谢你,流彦。”
通话结束,沈流彦犹在出神。
他想了很多。
李雪在项目组只能说是个新人,几乎没有和上层接触的机会。连她都能听到的传言,只有两种可能。
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或者,有人专门透露给她。
前者的话林青不可能没有察觉,那么就是后者。
会是谁?
再想一想,他的父亲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私下动作整整三年。虽说随着沈瑞泽回到江城,他肯定会再次浮上水面,但是从他毕业回国至今,沈家振做的事里,于他来说唯有和李雪见面及最近对小股东的拉拢值得一提。
拉拢小股东很好理解,沈家振一直不忿祖父所持股票在他之上。至于李雪……
沈流彦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许外人无法理解他们这样的父子,他的父亲在李雪面前夸赞着各家交好的小辈女,其中缘由怎么可能和口上说的一样大义凌然。
难道只纯粹为了拆开他和李雪?
真是荒谬。
唐家宴会结束,已是深夜。沈流彦送林晓至楼下,林晓眸光一闪,半开玩笑道:“这种时候,不都会上去坐坐吗?”
沈流彦笑了下:“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片场?”
林晓弯了下眼睛,语气里很有几分真心:“沈总,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流彦滞了一滞:“……承让。”
附近一片都是高档小区,新建不久,位置略偏但环境十分优越。
司机缓缓开着车,沈流彦的手支在车窗棱上,指尖轻轻按揉太阳穴。
容越自阳台走后,一直到宴会散场,都没在他眼前出现。这样也不错,那样的人,前一刻还在笑盈盈的与自己交谈,下一刻就被告知是他在背后捅了沈氏一到。
商业间谍在沈流彦眼中一直属于存在即合理,他并没有容东旭和李雪想象的那样无法接受。
和容东旭的交谈中,让他感兴趣的是所谓容越商业犯罪的证据。李雪要分手,既然心意已决,他便也不挽留。
能心如止水到这种程度,大概也不容易。
……但是,沈流彦想,的确不在乎。唯有淡淡的可惜,浮上心头,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寂静的车内,心绪蓦地就到了某一点。沈流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整场晚宴下来他只喝了两杯香槟,此时此刻,突然很想让血液里多些酒精他并不是嗜酒的人,家里虽有藏品,也是他人赠送居多。
烟更是少抽,沈流彦自认无法做到保质保量的进行一日三餐,那么不良嗜好还是越少越好。
犹豫过一番是回家开酒还是到酒吧放松,心思翻转间,话已说出口。
“去华灯。”
华灯是少有的令他满意的地方,安静且舒适,最重要的是保密性。有人戏称这地方根本不像是酒吧反而更像咖啡厅,沈流彦觉得挺有道理。
初中开始周围的人就在缓缓划分圈子,哪怕大家都家境丰厚,性格总各有不同。渐渐的,聚在沈流彦周围的一群人都各自潜心读书,而挑灯夜读的回报自然丰厚。
也是这样一群人,读到研究生了,才在国外第一次踏入酒吧。
沈流彦始终不喜喧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心念一动就将华灯二字吐出。
他从不在酒吧寻找艳遇,去酒吧的意义也只局限在与人相约叙旧。
华灯内部,小夜曲悠扬,灯光幽幽。
沈流彦坐上吧台,调酒师推过一杯泛着蓝色光晕的液体。
“海洋,给调好后第一个来的客人。”调酒师笑了下,“喝完以后一定能做个好梦。”
沈流彦端起抿了一口,味道很柔和,只是在华灯内第一口是这样的酒往往都有着十分凶猛的后劲。他有点头疼:“明天还要上班啊。”
调酒师耸了耸肩:“楼上有旅馆,一觉到天亮。”
沈流彦轻轻的笑了声,一言不发。
“……或者试试这一杯,星空。”调酒师又推来一杯鸡尾酒,色泽与前一杯“海洋”相似,只是色泽更为深沉。他擦拭着手中的杯子,问:“一个人?”
沈流彦正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两个人。”
沈流彦:“……”这已经不是能用巧合来形容的了。
又是他。
容越。
容越坐在沈流彦身侧的吧椅上,十分熟稔的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总。”
沈流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没想到。”
容越定定的看着他,眸中略有些意外。但他好像真的把这当作巧合,偏过头对调酒师道:“一杯威士忌,”想了想,“开个包间吧。沈总?”
沈流彦完全跟不上容越的回路,从觉得相交恨晚到得知对方做了什么只用了短短的时间,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都和他没关系。
沈流彦微笑着婉拒:“不劳了,我就要走。”
容越依然在看他:“外面没有沈总的车,我送你回去?”
这样的气氛,称得上诡异。
沈流彦不甚明白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从方才在唐家到现在,或许还有更早之前,都是容越迎上自己。
难道是还没有放弃一个月前提出的合作?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一下。
他对上容越的视线,心尖蓦地一跳。
……总不会,是他想的这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一手支着额头,像是困扰:“容总见笑。我很少喝酒,酒量不太好……那杯‘海洋’的后劲好像挺大的?”
容越表现的很有耐心。眼前的沈流彦像是思维受阻,而对方少进酒吧这点他也知道。
一眼扫过吧台上几乎没动过的两杯鸡尾酒,容越像是感叹:“的确。”嗓音低沉,带出低低的磁性。
这几乎是在了。
有服务生来说包间已准备好。容越又问了一遍:“沈总,请?”
沈流彦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缓缓的,点了下头。他还穿着方才宴会上的衣服,只是领带略为松动,整体看上去依然是一本正经。
容越闭上眼睛,再睁开,心头的麻痒一如猫尾巴在到处扫动。
进了包间,容越叫住服务生,又点了两杯酒。看沈流彦现在的表现,他突然有些拿不准,晚间对方收到的那条短信是不是李雪发出。
不过那个时候他特意关注着沈流彦的手机屏幕,再加上之后对方在阳台上呆着的那些时候……
难道那女人没告诉沈流彦价格是她透出的?
容越心下各样思绪纷飞,面上仍是笑着对沈流彦道:“不尝尝‘星空’?这是华灯的招牌。”
等到几杯酒下去,沈流彦靠在沙发上,手指似乎使不上劲,用了很长时间都没能解开领带,最后缓缓滑落在身侧。
容越在一边看他,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咬住对方带着酒味的唇瓣。
他坐的近了些,一只手撑在沈流彦身侧,另一只手渐渐往对方脑后去了。起初是浅尝即止的轻吻,见沈流彦没什么反应,便一点点加重。
沈流彦本就是全身无力的样子,连唇瓣都是微微开启的。容越很快就将手按在对方脑后,将人按向自己。
舌叶轻而易举的探入对方口中,沈流彦也许真是太容易醉……他一边想,一边试图卷起对方的舌叶,与自己纠缠。
舌尖点过对方腮侧的软肉,将整个口腔都扫过一遍后,容越终于稍觉满意,转作吮吸唇瓣。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容越抬起身,指尖碰了碰被自己吻到艳红的唇瓣,轻拢慢捻。
另一只手攀到墙上,点开了小包间里的小夜灯。
欲望上头的男人往往毫无理智可言,哪怕容越自认自制力极好,此时此刻看着身下的人,也颇为按捺不住。
上,还是不上?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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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