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厉景]重生之再追封景 作者:夙夜一刀
正文 第9节
[厉景]重生之再追封景 作者:夙夜一刀
第9节
厉睿看着天花板如实回答:“唐云起剧组的直升机很不错。”
封景抬眼看他:“伤也是直升机上来的?”
“是。”
封景深吸一口气质问:“厉睿,我不明白…既然你不愿放手,为什么要选择背叛和离开……?”
厉睿低头凝视他,目光温柔中带着难以看透的情绪:“有些事情…我不能说,还不是时机。”
封景定定的看着他,神情间又出现了厉睿所熟悉的那种执着:“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的澄清和坦白。”
☆、法国(4)
厉睿恢复的很快,到了约定时间的第二天,他与封景便出发前往巴黎。
在私人订制公寓安置好后,正是傍晚七点多,此时是夜游塞纳河的好时机,稍作休息后,二人便从奥赛码头出发,登上了游船。
游船徐徐前进,星空仿佛就在头顶,月色下的塞纳河温柔而富有诗意,两岸旁的复古建筑随着星光与月光而霓幻璀璨。
上了船后,封景才发觉除了船长外只有他与厉睿两人,中型的游船上,处处放置着鲜嫩美丽的白蔷薇,精致雕刻的木桌上,整齐仔细的摆放着各种年份的红酒,夜幕下的巴黎灯火阑珊,塞纳河两岸人流不息,船身缓缓摆动,游过天鹅小径,封景倚在船栏旁,向岸边的哥特式建筑望去,奢华溢彩的灯光映入他的眼底,充满了令人遐想的神秘。
厉睿站在他身旁,为他遮挡了不少夜间的寒风,他将一杯红酒递入封景手中:
“喝点?暖暖。”
封景身着黑色风衣,浅褐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散乱,他淡啜一口红酒,妖冶的双眸稍稍眯起:
“88年的roai(罗曼尼·康帝)。”说着,他执起杯子碰了碰厉睿的酒杯。
厉睿点头:“答对。”顿了顿他又道:“过去的你,可是喝一点酒就醉的不像话,现在已经游刃有余了。”
封景扬了扬唇角:“人总是会变的,比如我和你,都不是曾经。”
这句话饱含深意,仿佛不去追究近来发生的一切,只指出两人之间深沉的隔阂与难解的误会。
厉睿听了,放下酒杯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轻晃:
“你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我。”
封景也不恼他,任由厉睿将下颌抵在自己肩窝,看着岸边的神情里竟有一丝宠溺,却在口中冷声道:
“所以你一定很得意,看着这么孤高傲慢的封景为你神魂颠倒,快乐到忘乎所以,痛苦却又失魂落魄。”
“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厉睿握住他的肩轻声道。
封景转过身,注视他深邃的双目:
“别提这些了。”
厉睿看他脸色不好,便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转移了话题:
“西岱岛附近有家不错的法式餐厅。”他顿了顿伸出手询问:“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封景先生。”
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而宁静,好似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不快,还是那样在意信任或尊重彼此。
封景被他绅士般的举动弄得一怔,随后便回握他的手:“我很荣幸,厉睿先生。”
游船停在岸边等待,两人进入餐厅,街旁悠扬美妙的乐队音乐传进耳中,巨大的玻璃餐厅中人并不是很多,封景便挑选了一个靠近塞纳河畔的位置,星空映入波光粼粼的水中,天幕的光芒与岸上的灯光交相辉映,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甘美的乳酪香气在空气里四溢,田园碎花风格的桌布上放置着白百合与鲜美酥脆的龙虾,精巧餐具中的牛排淋着醇香沁人的朗姆酒汁,一旁的浅咖色篮子中堆满了甜美的奶油圆蛋糕。
用过晚餐后,封景将视线移至餐厅角落里放置的一架钢琴上,一双美眸瞬间发亮:
“那是ste; sons(施坦威钢琴)”
厉睿抬手支着下颌,绕有兴味的看着他犹如孩童般兴奋的神情。
封景看了他一眼,便走至钢琴旁,纤细的指尖轻触华丽流畅的琴身,他轻按了一下琴键,每一个悠扬的音调都发挥到了极致。
“她的独一无二令人向往,不是吗?”
身后忽然传来略微年迈的声音,封景转过身,一位金发碧眼的老者近在眼前,他也走近钢琴,按了几个音调,湛蓝的眼眸注视着封景,其中似乎饱含了无限的智慧: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封景回应:“我曾在日本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老者想了想,点头道:
“没错,五年前在东京举行过ste; sons的展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和的凝视着封景:
“孩子,你这样青睐她,何不坐下来,为她、和他们弹奏一曲?”说着,他示意封景看向四周注视着他们的人群,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优雅洒脱如封景,听老者这般邀请,他便大方的坐下来,准备弹奏。
老者见此,漂亮的蓝眼睛笑眯眯地,附在封景耳旁道:“你的丈夫一直在看这边,看得出来他很爱你。”说罢他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餐桌前的厉睿身上。
封景的脸瞬间红的滴血:
“他…他他不是我的…”
“噢噢噢。”老者恍然大悟,笑的更加开怀:“我知道了,在亚洲,应该叫伴侣。”
封景见辩解无效,唯有把注意力转移到钢琴上。
一阵轻盈曼妙的流星坠落声音缓缓在空气中流淌,和着醇厚绵长的朗姆酒,伴随玻璃餐厅顶上的浩瀚星空,他身着一袭深邃神秘的黑色风衣,浅褐色的发丝在柔情的晚风里轻微浮动,徜徉仰望的思绪在人们心中回荡,悠远而深情,却又透着一丝丝细微而难以捕捉的忧虑,就在这处处荡漾着璀璨奢靡的城市里,孤独而充满灵感的乐曲似乎给人带来了无限的思考与平静。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封景身上。
他总有这样的资本与能力,漫不经心的施展着魅力,轻而易举的抓住人们心动惊艳的眼神。
厉睿凝望着他专注弹奏钢琴的模样,想起了他初次来到厉家大院时的情景,那时封景的性子还十分尖锐,现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张牙舞爪一身利刺的幼兽,虽锋芒尽敛,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多了些许深沉冷凝,但他骨子里的锐气和血性从未消散,一旦触碰,一经释放,他便又会显露锐利的爪牙。
很难有人真正走入封景的内心,而上一世他的抛弃,相当于扼杀了自己亲手呵护培养的幼兽,封景相信他、追随他,而那时的他,却随意践踏了这只幼兽少的近乎可怜的感情。
厉睿思索着,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整个餐厅内寂静了半分钟,随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甚至有人拿起桌上的鲜花便向封景所在的方向抛去。
“弹得漂亮,孩子。”老者拍着双手赞叹道。
封景优雅的颔首回礼。
“但这首《星空》本该带着欢快…”老者摇了摇头:“我却从你的弹奏里,听到了悲伤。”
他睿智的蓝眸眨了眨:“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忧愁吗?”
封景闻言透过老者所站的地方,向厉睿看去。
老者瞬间明白,只在心底暗自叹息,抚上封景的肩轻拍了两下:
“孩子,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困扰着你,但当迷雾散去后,一定要听从自己的内心。”
“听从…自己的…内心…”封景澄澈的眼底里情绪稍稍波动,轻声重复了一遍老者的话语。
见他久久沉浸在思忖中,便取出了一张名片放在钢琴键上:
“如果你仍心存疑惑,那么欢迎你来找我聊聊。”
封景回过神来,拿起钢琴键上的烫金名片,上面用浪漫而婉约的字体镌刻着英文:
“尼克·海明威。”
“香榭丽舍大道118号。”
封景纤细的手指有些发抖,没想到竟会在异国偶遇斯坦威钢琴家族闻名于世界的调音师。
斯坦威钢琴家族的调音师世代传承,没有一架斯坦威钢琴与其它的相同,而调音师的任务是发掘和形成每件乐器独有的个性音色,使其形成独特的灵魂与丰富多彩的音色。
而尼克·海明威则是斯坦威钢琴家族在全球少有的美学级调音师。
更令人钦佩的便是,做到顶级的尼克·海明威是一位天生性听觉障碍患者,只能听到正常声音的百分之三十,他经历了怎样的困难才获得如此成就,世人不得而知,而封景对于这位老者,却怀有莫名的亲切与熟悉。
正想与其继续方才的话题,但环绕四周,却没有对方的身影。
此时厉睿走至他身旁:
“在找什么?”
他询问。
封景执着名片递给他,勾起唇角回应:
“我想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厉睿接过他手中的黑金名片仔细的看。
“是你喜欢的领域,我们可以改天再去拜访。”
两人正交谈着,一名面容清秀的侍者走上前来:
“晚上好,两位先生。这架钢琴现在属于你们了。”
封景讶异的挑眉,与厉睿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中皆充满了疑惑。
那名侍者温和的微笑:
“在我们的餐厅里,谁被尼克·海明威先生准许弹奏这架钢琴,那么这架钢琴就是属于他的。”
“这…”封景还有些疑虑,脑海中高速运转着怎么把这大家伙带回国内或是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考量。
侍者看出了他的不解,便又道:“先生,若您还有所顾虑,这架钢琴会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你。”
厉睿轻抚封景的发丝,对他暗暗点头。
封景又按了一下琴键,妖冶的双眸望向侍者:
“这确实是一场奇幻的邂逅,但这大家伙的去留,还是等我们拜访过尼克先生后再做决定。”
侍者了然的点头:“我们尊重您的决定,祝两位的法国之行愉快。”
☆、法国(5)
离开餐厅后,两人继续乘坐游轮前往塞纳河畔上的马尔梅松古堡,他们将会在城堡内小憩一晚,马尔梅松古堡不仅是巴黎最美丽的城堡之一,更是赛马娱乐的绝佳地点。
此处常年环绕着参天的树木和绿茵茵的草地,幽静而富有诗意,红玫瑰与山茶花在这里盛放,迎接着每一位好奇的到访者,辉煌大气的设计与建改,鎏金雕刻的神秘门扉、奢华的卧室、令人眼花缭乱的法国塞夫勒陶瓷厂产的瓷器,无一不彰显着浪漫与诗意,却又多出了一份无奈和深情。
马尔梅松古堡又称“玫瑰城堡”,1799年,叱咤风云的拿破仑为夫人约瑟芬斥巨资买下了这里,约瑟芬十分喜爱马勒梅松城堡,她曾三次请设计师为其改建城堡,在拿破仑执政的早期,拿破仑夫妇喜欢在马尔梅松城堡过周末,那时的城堡内充满温馨的家庭气氛,而约瑟芬夫人是个天生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女人,她在古堡中种植了大量的奇珍异草,绘制了无数精致的画作,歌唱过许多动人的乐曲,她似乎将毕生的心血都投注在了马尔梅松城堡内,只因这里承载了太多她与拿破仑的美好回忆。
1809年,拿破仑皇帝因政事与约瑟芬皇后离婚,迎娶奥地利的玛丽露易丝公主,从此约瑟芬独自一人居住在“玫瑰古堡”内,忍受着岁月的侵蚀,与每个刻骨铭心而又伤情的夜晚,她再也没有回到巴黎,再也没能与拿破仑相见,古堡内充满了悲情皇后约瑟芬伤痛的气息,深刻的弥漫在每个角落里。
而此时厉睿选了这样一个地方,让封景既是不解又有些懊恼,他甚至觉得,自己和约瑟芬没什么两样,他们同样倾注了青春与年华,给了一个终将辜负自己的人。
“为什么选择这里?”封景倚在床旁,看向坐在一旁手持书籍的厉睿。
厉睿放下书,为他理了理丝绸睡衣的前襟:“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别想太多了。”
封景淡淡点头,望着厉睿再次询问:
“为什么拿破仑会离开约瑟芬?”
厉睿愣了一下,思考了半晌,回答他:
“这一点世人也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约瑟芬是拿破仑一生最爱的人。”
封景摇了摇头,又露出初见厉睿时孩子般的神情:“我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会忍心伤害他?”
厉睿深邃的眼眸闪烁了几下,随后柔声回应:“或许他是为了保护她。”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保护她不受世俗的困扰,不被战争与残酷所折磨,不受一点肮脏事物的侵袭,这座古堡,既是枷锁也是仙境,它可以让约瑟芬与世隔绝,安稳的长眠。”
封景看他认真的神情,轻声道: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自作主张的保护,是可以让约瑟芬一世安稳,可她一直沉浸在永久的悲痛中…”
“即使死亡,也好过失去爱人的孤独。”
厉睿闻言瞳孔骤缩,这就是他的封景,他宠着爱着放纵着的小狐狸,他黑白分明、敢爱敢恨、无比勇敢、从不畏惧,可他的坚定与执拗却总是能轻易触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甘愿放下一切去守护他最纯粹的灵魂。
只怕对方看出他的哀痛,厉睿侧身吹灭了蜡烛,声音中似乎含着一丝哽咽:
“不早了,快休息吧。”
黑暗中封景缓缓阖上了眼眸,月光透过哥特式的窗倾泻在两人身上,四周一片静谧。
午后和熙的阳光挥洒在茂密,古朴的风情与自然的天性在此处演绎,似是时光静止于这里,厉睿先换上了骑马装在林中等待,悦耳的鸟鸣在耳旁回响,微风悄然拂过衣摆,他身着墨蓝色的欧式骑马装,黑色的靴子铮亮而帅气,衬的他原本冷峻的眉眼更为英气,他骑着那匹黑色的达雷阿拉伯马,阳光下的身影高大而强悍。
对面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厉睿闻声看去,封景骑着一匹白色的利皮扎马,他身着酒红色的骑马装,衣襟的欧式钩花纽扣在林荫的光芒下夺夺生辉,复古的衣领前佩戴着雅致的蕾丝领结,白色手套与黑色马靴形成鲜明的对比,透出贵族般的高贵与禁欲。
“它很乖。”封景控制着白马到达厉睿身旁,轻抚它的头询问:“它叫什么名字?”
厉睿这才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愉悦的勾起唇角道:
“爱丽丝。”
封景微微惊讶:“这么强壮的家伙居然是个姑娘?”
厉睿听了朗声大笑:“别小瞧她,她可是赛场上的佼佼者。”
封景点头,又扬了扬下颌看向厉睿所骑的黑马:
“它呢?”
厉睿不算温柔的摸了摸黑马的头:
“他是埃里克,马场的人说他是个性格暴躁的小伙子。”
封景“啧”了一声,表示不满:“你作弊,这可是咱们俩的比赛,你的是小伙子,却给我选了个小姑娘,不公平。”
“一会比起来你就知道了。”厉睿朗声道:“利皮扎马不仅有美丽高贵的气质,而且还难能可贵地兼具了勇敢、气力、能力、温驯的脾气和聪明的智力,她只是很内敛。”
封景俯身侧头,孩子气的在爱丽丝耳旁道:“瞧他把你夸的这般好,一会儿可要给我争气。”
说罢,他倨傲扬眉,妖冶的双眸注视着厉睿:“那你说说怎么比?”眼底已多出一份挑战和斗志。
厉睿对他有趣的举动暗自发笑,轻咳一声便回应:“谁先到那边的城堡,就算谁赢。”说着他用马鞭指向前方的哥特式建筑。
封景看了一眼:“不算很远。”
他抬手紧握马鞭,目光专注已开始准备。
厉睿边扬声倒数三声,边观察着他的动作。
封景露出带着些许狡黠的漂亮笑容:“谁输了就要任对方处罚。”
“那我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厉睿回应着,高喊了一声开始。
声还未落封景便策马冲向前方,厉睿摇头低笑,神色一敛后也专注的追上对方。
封景在早年的演艺事业中对马术有所练习,因此面对骑术老辣的厉睿也毫不逊色,甚至赶超对方提前到达了终点。
他在米白色的欧式城堡前向厉睿挥手,阳光穿过林荫,像是细碎的鳞片在酒红色的衣襟上流转,封景俊美的容颜上带着胜利者的愉悦。
厉睿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上满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在森林间响起,厉睿取出手机,看着显示屏微微皱眉。
封景见此,原本含着笑意的眉梢也多出了一丝凝重。
而此时厉睿接通了来电,抬眼对封景示意没事,埃里克在此时又开始调皮的原地兜圈,封景看着他骑在马上原地转圈的模样只备感有趣,方才的担忧稍稍平息,便和爱丽丝一同向森林深处走去。
“睿哥,出事了。”魏擎赫的声音煞是疲惫,还夹杂着一些颤抖。
“人死了,应该是秦楚厉晨听到了风声,封口了。”
“他们很可能会向封景下手,你千万要小心。”
挂断手机后,厉睿向环视四周,哪里还有封景的身影,他心底一慌,立刻前往丛林深处寻找。
“封景——”
空寂的林里没有丝毫回应,青葱的草地里忽然折射出一阵反光,厉睿下马走近查看,果然是封景衣襟上的纽扣,碧绿的草丛中也显现出挣扎的痕迹。
厉睿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又高声呼喊了封景的名字,依旧毫无应答。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丛林中,封景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雇佣兵挟持着,面前是个双眼狭长、面容阴郁的中年人,他在封景身旁放低了声音,看向正在寻人的厉睿:
“你可以回应他,但在你出声的瞬间,我会让他们打烂他的脑袋。”说着,他指了指雇佣兵怀中的□□。
虽近在咫尺,封景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会让厉睿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他眼底一片冰冷镇定,只压低了声音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
可还未听到对方的回答,身旁的雇佣兵便取出电击器在他腰侧紧按,封景眼底一黑,顷刻间便失去了知觉。
这边厉睿是头一次体会到了失控般的焦急,他在森林尽头找到了爱丽丝,封景仍不见踪影,他深吸一口气示意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发着抖拨通了魏擎赫的号码。
“魏三,出事了…封景失踪了。”
魏擎赫的声音含着些许仓皇失措:“什么…?!怎么会…?!”
“一定是秦楚…”厉睿目眦欲裂,强烈的怒火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睿哥,冷静…千万先冷静下来。”魏擎赫起身点烟,按了打火机数十下都没能将烟头点燃,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近乎狂躁的将打火机砸了个粉碎。
“你不明白,秦楚和厉晨…对封景的恨之入骨…尤其是,尤其是厉晨…”
“若是封景真在他们手中……”厉睿用手蒙着眼,几乎不敢想象对方目前的境遇,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魏擎赫当然知晓这其中厉害,他先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便道:“睿哥,你听我说…我怕路上你会出事,你现在到库尔布瓦,那里有我的人,你坐直升机回国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刚刚接到消息,那个财务总监的妻子,并非病逝,他们一家都是秦楚让人做掉的…她早就算计好,怕我们策反…”
“睿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你再出什么事的话,封景该怎么办?”
厉睿按了按额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后沉声道:
“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俯身将草地上掉落的钩花纽扣拾起,紧握在手心里,似乎这样便能感受到封景残留下的温度,他一方面相信无论是何种境地,他坚韧聪明的小狐狸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另一方面秦楚与厉晨的手段又让他无比担忧。
厉睿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妥协的人,可如若对方的筹码是封景,那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放弃一切去换取对方的安全。
同一时间,s市ese办公区内,秦楚正在翻阅秦氏集团的年度报表,秘书走进其办公室内公式化的汇报:
“秦总,有您的内线,但对方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需要接给您吗?”
秦楚纤细的手指一顿,几乎立刻便想到了来电的人会是谁,她头也没抬便回应:
“接过来吧,还有……下班之前不要再来打扰我。”
“好的,秦总。”
☆、危机
泼水的声音在黑暗处响起,地上身着酒红色骑马装的人全身已然湿透,他身旁围着几个雇佣兵,个个怀中都架着□□,昏蒙的光线中,封景疲惫的睁开双目,视线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海水味,和着凛冽冰冷的海风,不断侵袭着湿透了的衣襟,刺痛感接踵而至,挂着水珠的睫羽微微轻颤,他正要开口,却发觉双唇已被胶带紧紧封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终于醒了。”有些生硬的音调自雇佣兵们的身后传来。
昏暗中,雇佣兵让出了一条道路,那个操着一口怪异语调的人缓缓出现在眼前。
他手持笔记本,像是在调取资料,封景的目光沿着笔记本向他的手臂看去,一段段碧绿色的藤蔓刺身顺着右臂直到带着刀疤的脸庞,他边翻看着资料边慢慢呢喃着:
“封景…啧…可真是个大美人。”
“周老板所言果然一点不假。”
说着他由上向下审视着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封景,带着猥亵意味看他湿透的发丝,与苍白有些脆弱的俊美容颜,以及那双充满锐利和野性的美眸。
“对了…忘记介绍。”他伸出手,礼貌敬重的模样完全不像一个绑架犯:
“你好,我是远藤九朝,请多指教。”
封景神色一凛,脑海中回响起魏擎赫的话语:
“远藤九朝,早年是山口组的分支麻生会的负责人,可因为手段太凶暴残忍、名声狼藉被山口组的‘太子’踢出了本会,消失灭迹一段时间后,又出现了……”
“而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的,正是姓周的。”
敏锐如他,几乎瞬间便明白了对方挟持他的原因。
远藤九朝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尖锐的刀锋在光线中若隐若现,他极其变态的伸出舌头在刀刃上舔舐了一下,阴狠的目光定格在封景光洁白皙的脸上。
封景微微皱起眉,却没有体现出一点远藤九朝所期待的恐惧,他狞笑了一声:
“封景先生,你似乎一点也不怕。”
“周铭死了,我的人查出来是厉睿让人做掉的,他断了我的财路,坏了道上的规矩。”远藤九朝拔高了音量,双眼血红,他顿了顿,又拉长了音调:
“你想想看…我用这个,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几刀,再拍照发给厉睿,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走至封景身旁蹲下,用锋利的匕首比划两下,撕掉了对方脸上的胶布。
封景急促的喘息了两下,冰冷的眼眸注视着远藤九朝:
“那你还真是找错了人…我只不过是厉睿弃子……他不可能为了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这还真是奇怪,远藤九朝不禁在心底嘀咕,对方分明被麻绳束缚着,浑身上下让海水浇了个透,脸色惨白的像张纸,甚至于还发着抖,却散发出让他无比忌惮的冷峻,和令人气恼的倨傲挑衅。
远藤九朝眯起了双目,这个筹码与他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他的手段在道上是出了名的残暴凶狠,以至人人闻风丧胆,可眼前这个人,却丝毫没有惧怕,他来回踱了两步:
“你在撒谎,周老板一早便说过,厉睿可是为了你,才和他闹翻,你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封景扯了一下唇角,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五个雇佣兵,光线黑暗,左方木门紧锁,右边摆放着刑具还有…医疗架之类的东西,上面的针管和医用钳正散发着冷光……船身摇晃,外面有多少雇佣兵还是未知…他默默地将这些讯息记在脑海里,又思索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除了双手在背后被粗麻绳紧绑,没有伤,只有些发冷和疲惫…如果是两个雇佣兵,他还有余力对付,可对方的人数未知,他不能冒这个险,再三思索下,他将澄澈的双目定格在远藤九朝身上。
而身后的双手开始谨慎的在地板上摸索。
他轻微的触摸着地板,期望能找到工具磨开麻绳,又故作平静的与远藤九朝对话:
“一颗棋子还有用的时候,它的主人便会爱惜它,可若是它失去利用的价值,它便会被抛弃…远藤,你大概不知道,厉睿马上就会与秦世海的独女成婚,所以…你在我身上花功夫,没用。”虽是说着诱骗敌方的话语,封景却备觉煎熬痛苦,这样的事实,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远藤九朝似乎被激怒了,他急躁的踱步,又蹲下来狠狠钳制住封景漂亮的下颌:
“中国人真的很狡猾…”
“封景先生…看来你也不例外”
说罢他向一旁的雇佣兵挥手,那名雇佣兵递过来了一枚小巧的录音笔,远藤九朝接过后向封景扬了扬:
“现在,我需要你录音,让厉睿交出ese百分之七十的股权…你若是不想配合的话…”他用匕首抵在封景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我不介意砍掉你好看的小拇指,给厉睿寄过去。”
封景盯着他,深邃的瞳间凝聚着一片冰寒,一字一句缓声道:
“不、可、能。”
右脸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远藤九朝收回匕首,放在一旁的医疗架上,血腥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脸上略微粘稠的液体使封景瞬间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发丝上的海水和着血液沿刀口缓缓滴落在酒红色的衣襟前,剧烈的灼烧感袭来,可他苍白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此时,他身后的双手已寻找到陈旧却突起的一块地板,他悄无声息的将麻绳靠近那片翘起的木块,慢慢摩擦着。
远藤九朝却是真的急红了眼,他走到医疗架上取了一枚针管,似是抽取了什么液体,又返回到封景身旁。
一边儿的雇佣兵好像发现了封景身后异常的声响,他俯身侧头查看了一下。
封景只有屏住呼吸才能阻止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他停下了动作,那名雇佣兵在昏暗的光线中无法看到突起的地板尖,只能作罢。
远藤九朝对两人的小动作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手持装满无色液体的针管,命令两个雇佣兵将封景紧紧按住,他撕扯开湿透的酒红色前襟,将针头对准了封景脖颈上的血管,冰冷的液体被逐渐注入体内,封景颤抖的更加厉害,一时间只感到急剧的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
远藤九朝收回针管弹了两下:
“自白剂,二战时期的专利,胜利者最有力的武器,同时也是俘虏们的地狱。”
封景的视线开始模糊,神智也有些散乱,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苦的□□,周遭浓烈的海水味道包裹着他,使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他双唇微启,毫不示弱的咒骂了一句:
“变态。”
他曾听闻过“自白剂”,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这种垃圾玩意儿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自白剂会让人处于镇静催眠状态中下意识地回答各种问题,但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人有主观意识、潜意识、无意识三个层次。当主观意识被压抑到最大程度时,潜意识成为主导反应的行为中枢,会出现很多诡异的现象,比如最令其恐惧的幻觉,也会使被注射者极易受到拷问者的暗示和影响。
见药效已经开始,远藤九朝拿着录音笔蹲下身,声音极轻: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厉睿来救?”
他将录音笔贴近封景:
“让厉睿把股权双手奉上…否则,这里地属大西洋的公海…我在这把你杀了喂鲨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封景禁闭眼眸,死死咬住舌尖,直至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却始终无法阻挡强大的药效,意识开始有些涣散,舌尖的疼痛又在提醒他,不能认输。
“渣滓…”他吐出两个字,又垂下头,湿透的发丝敷贴着他苍白俊美的脸,透着几分被摧毁的凄美和孱弱。
远藤九朝见此,也不急躁,更没有恼怒,他从雇佣兵的腰间抽出电击器,在封景的小腹上狠狠一按。
封景细弱的□□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就像被剥光皮毛的小兽,可怜至极。
“不说的话,也没关系……”远藤九朝把玩着电击器:“我会用这些小玩具,好好的招待你…封景先生。”
身体已开始发冷,过往的记忆、令他痛苦的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放大,变本加厉的折磨他,恍然间他看到了破旧的房间、母亲的死亡、父亲悲悯的眼神、缺失的童年,他曾赤脚站在沙滩上,瞭望着海鸥们的分离…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此时就像开闸洪水般涌来,将他活生生的溺死在其中,有人在他陷落时抓住了他的手,努力将他向光明处拉去,他在一片潮湿寒冷中睁开双眼,那个人的身影在涌动的潮水中渐渐清晰。
谁来——谁来救救他,他的记忆在嘶喊悲鸣着,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强烈,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溺毙时——
冷峻的眉眼、温热的大手、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封景只感到自己的心脏狠狠一缩,痛的他双目血红,他死死揪住厉睿的衣袖,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骤然睁开疲倦的美眸,睫羽间挂着氤氲的湿气,声嘶力竭、近乎崩溃,终于喊出了那个心底所渴望的名字:
“厉睿——厉睿——”
那声音悲怆至极,甚至有些凄惨,以至于远藤九朝关闭录音笔的手指都在发抖,但显然,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他要起身的一瞬,封景敏捷的从地上站起,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拔出了远藤九朝腰间的□□。
☆、回归(1)
没有一丝生气的冷金属抵在太阳穴上,远藤九朝的双腿都在发软:
“你是…你是什么时候…”他哆嗦着。
封景努力忽视着身体上的疼痛,急促的喘息着,深沉的眼底蕴藏着像野兽般敏锐血性的光芒,他用远藤九朝的身体做着掩护,低声在其耳旁道:
“对于狐狸而言,迷惑敌人的时刻,便是动手的时机。”
说着他用枪狠狠地顶了远藤九朝的太阳穴一下:
“现在,把录音笔给我,然后,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把门打开。”
身体深处似乎还在阵痛,导致封景极其暴躁,他清澈的瞳孔在不断地震颤,像是分分钟便要失去耐性。
远藤九朝惊恐的大叫:“这…这这不可能,自白剂…自白剂怎么会失效…!不可能——不可能…!”
封景捏着他的手腕拿过录音笔,冷声道:
“自白剂对一般人是很有效,可我患过严重的抑郁症,那些幻象我早就经历了上百次上千次…”他将录音笔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圆润清冷的声音又像是叹息:
“我所经历的黑暗、掉过的深渊…你或许,下辈子也不明白。”
痛楚又在身体里震荡,封景感到自己即将失去全部的耐心,他用枪抵住远藤九朝的头,缓步向出口走去,那步伐甚至透着些优雅随意…雇佣兵们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金主丢了性命,只得观察着封景的一举一动,紧紧跟上对方的脚步。
离开船舱,海水的气息更加浓重,海风在湿透的衣襟与发丝间掠过,封景生生咽下了从胃部泛起的恶心感,他挟持着远藤九朝,慢慢地走向船栏,而身后就是汹涌无垠的海水。
远藤九朝却突然笑了,笑的得意而猥亵,他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向后方的封景大声道:
“就算你能逃离这只船,又能如何?!你还能跳海不成?这可是大西洋…就算你水性再好,还没游到岸就被鲨鱼吞了。”
他沙哑的声音被撕碎在海风里,听上去煞是刺耳难听,封景正烦躁不已,直接用枪重重的砸向他的头,冷声道:
“把嘴闭上。”
远藤九朝顿时血流如注,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流淌至脸颊,他突然惊叫不已,四周的雇佣兵见此,正欲拿起武器上前,封景却将枪上了膛,一字一顿道:
“任何人,都不准动。”
他侧头望向无边无际的海水,正思考着如何才能脱身,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封景——封景——”
一艘小型快艇飞驰而过,激荡起千万奔腾的惊涛骇浪,在海水中留下一条长长的波纹,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刃划开了冰冷海水的波浪,封景诧异的向那艘快艇看去,上面身着救生衣的驾驶人,竟是…云修。
清俊的眉眼透着刚毅,俊秀的脸庞上含着沉稳,不得不说,这小子乘风破浪而来的样子真是帅极了。
云修将快艇放慢了速度,冲封景伸出了手:
“快上来。”
封景勾起唇角,在远藤九朝耳旁低声道:“看来现在,可能被喂鲨鱼的人…或许是你呢。”他声音柔柔的,像是包裹了几层衣服那般低沉迷人,却又透着一丝寒凉:
“在你即将被喂鲨鱼前,我有两点需要告诉你。”
“第一,我最讨厌被人称作美人。”
“第二,没有人能利用我。”
话音一落,他便冲远藤九朝的右臂开了一枪,在对方的鬼哭狼嚎中跳入了快艇,并点头向云修示意,云修会意立即加快了速度,封景手持着那把勃朗宁1911,对准螺旋桨开了好几枪,直至船身有下沉的趋势,快艇便驶离了轮船旁。
封景将子弹用尽的□□随意扔进快艇里,浑身无力的靠在座椅上,云修回眸看他,近距离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伤口,立即大喊道:“封景——封景,你怎么样了?”
耳旁虽然充斥着海浪声,封景还是听到了云修焦灼的声音,他煞白的脸庞上浮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冲云修摇了摇头,又做了个口型:
“没事。”
即便如此,云修还是担心的不得了,他将快艇调整好,便手忙脚乱的走至封景身旁,一手微微扶住他的肩: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
封景发丝上沾染了血液,双唇苍白的可怕,他阖上眼缓缓摇头:
“不能…不能去医院。”
云修紧张担忧至极:
“为什么?”
封景睁开带着些许孱弱和妖冶的双眸:“我不能确定,有没有把那艘船废了…他们…他们随时会追上来。”
他气息微弱:“不能…不能在这个地方留下我们的踪迹,否则回国都成了问题。”
云修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紧张,他正想开口询问接下来怎么办,封景却先开口询问:
“你不是…回国照顾林萱了吗…?”
云修这才轻松了一点:“我还没来得及登机,她就已经母子平安了。”
这个消息让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转变了过来,封景清俊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心绪逐渐平静,一个生命到来的消息使两个方才逃离险境的男人都冷静了不少,封景勾着唇角抬眼询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修清澈的双目弯了弯:
“林萱在布雷斯特投资了一家服装品牌公司,她听闻我在法国,就让我替她开个发布会。”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封景的脸色,毕竟这种事情,本应向经纪人汇报,他却自作主张的帮忙,此时生怕封景责怪,连忙又解释: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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