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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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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正文 第28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28节

    不,更确切的说法是,刘谦已经没救了。

    此时躺在刘明身边的,早已不是一具活人的躯体,而是一具陶俑,身着铠甲,满面肃穆,一手横放在胸前,手心中空,似是拿着剑的模样。如果不是刘谦面容未改,如果不是先前所见所闻,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刘谦开的一个玩笑。

    众人沉默地站着,这会是刘谦?

    守夜的人惨白了一张脸:“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没听到声音啊……”众人睡得十分安详,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躺着的刘谦,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

    这是刘谦?

    这是刘谦。

    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为什么突然就穿上了古人的衣服?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士兵佣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吗?

    众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唯有刘明,崩溃之后便嚎啕大哭起来:“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他摸了那些陶俑,所以差点被同化,而刘谦呢?为了安慰他,他一直都呆在他身边。

    明明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如果刘谦没有呆在他身边,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时心痒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刘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刘谦就这样变成了陶俑。

    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若是刘明手臂犹在,说不定他早已扑在刘谦身上痛哭起来了,但此刻的他除了被众人拉离了刘谦的身边,竟连挣扎都做不到。

    谢衣与沈夜也是默不作声,他们之中的一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他们竟没有发现。睡前祥和的心情不再,虽说错不在他们,但是……

    蓦地,那刘谦变作的陶俑却是再一次有了变化。只听得“咔吡咔吡”的细碎声音响起,原本刘谦光滑的面部,就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一般,裂冰纹瞬间布满了整个面孔。紧接着,那纹路蜿蜒着往脖颈而下,碎裂开来,露出了其中灰褐色的陶制泥土。

    离刘谦最近的刘玄想要扑上去,这裂开的纹路,会毁了这具陶俑的!

    不想谢衣一把将他拉住:“别碰他!”

    刘玄的身体猛地一顿,他想要挣脱谢衣的手臂,不想那白皙的手腕如此有力,他竟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刘玄急了:“放开!他会死的!”看那裂开的纹路,刘谦会死的,他绝对会死的!

    谢衣虽然不忍,但是贸然地扑上去,结果如何他们根本难以预料。

    被陶俑同化的契机到底是什么?为何刘明当场便有了变化,而刘谦,却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在一切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无谓的牺牲都要不得。

    不想谢衣阻止得了一人,却阻止不了另一人。眼见着刘谦身体整个都开始崩毁,另一名中年男子扑了上去,只是已经碎裂成块的身体,怎么补都补不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中年男子急红了眼,手中的陶块窸窸窣窣地沙化,从指缝间滑落。

    情急之中男子没有发现,他接触陶俑的手沾染上了一层褐色,如晕染一般层层地往上蔓延,先是指尖,接着是手掌,再是衣袖遮掩了的手臂。

    他没发现,不代表别人没有发现,刘赫只来得及向沈夜求助:“沈夜!”

    话音未落,男子却是出人意料地将刘谦的头颅抱了起来,极为快速也极为警惕地往后退去。

    刘赫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担忧:“年叔,你想干什么?”话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这个神情有些不对的男人。

    年叔只是缓慢地退了几步,他开口道:“少爷,阿谦是我侄子。”

    “我知道。”刘赫看着刘谦肃穆却破碎的面庞,同样的心痛不已。只是下一刻,刘谦那支离破碎的面上,两条红痕自眼中淌了下来,一如血泪,随着布满面部的纹路,将整张脸都染了个血红。

    滴滴答答的血水不一刻便将年叔的手染红,而年叔恍若未见,只是缓声道:“少爷,我只有这一个侄子。”

    他的兄弟,他的儿子,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刘谦这个侄子而已。

    他从小当亲生儿子养大的刘谦,突然就破了,碎了,连个人形都没了,他受不了。

    “年叔……”刘赫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是当那不自然的褐色出现在年叔的脖子上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年叔,你过来!”

    不想年叔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后退,在身边其余刘家人阻拦他之前,朝身后的石室猛地冲了出去。

    “年叔!”

    刘赫的大吼并不能让年叔停步,他只知道,陶俑在石室内部俱是完好无损,而一到外部就什么都没了。原来不是没有陶俑逃出来过,只是他们,都碎了而已。

    那么,只要回去就可以了。

    只要回去,阿谦就没事了!

    倏忽之间,两道人影却是乍现眼前,拦住了年叔的去路。年叔几近疯狂,理智倒是尚存:“我已经没救了,难道你们要我们碎在外面吗?!”

    仅一句话,便让拦路的沈夜与谢衣停下了所有动作。

    再看年叔的脸,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有一半成了陶。半张脸仍是健康的古铜色,另半张脸,却是略有些粗糙的陶面,如此诡异却也贴合地粘连在一起。年叔说话间,甚至可以看到血丝伴着泥土混杂在一起落下。

    看着年叔身后散落的大小陶块,不难想他的身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沈夜略一转身,便让年叔跑了过去,拦与不拦,已经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众人眼见着沈夜与谢衣错开了身,而年叔的身影,便倏忽间消失在了那漆黑的石室之中。

    顾不得石室内的陶俑怪物,他们慌忙赶上前去,只是刚到门口,便被吓得退了回来。

    石室之内,找不到年叔的身影,明明刚刚冲进去,下一刻,他们便再难寻得他的踪迹了。

    而那些陶俑,依旧是老样子,或整齐或散乱地分布在室内。一张张陶制的面庞,漆黑的双眸,端正的表情,以及,极不和谐的自耳根而下与嘴角相连的裂纹。

    一个个的陶俑,一条条裂纹与嘴角相连,裂开的地方甚至能看到仿若牙齿的东西。那纹路由小变大,将一个可怖的笑容生动地勾画了出来。

    是的,他们都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出场没几章就领了便当的刘谦点个蜡[蜡烛]

    少年啊,你走好吧(ノwt。)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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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水中暗影

    第九十一章:水中暗影

    那些陶俑就这样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的活人。他们是在笑什么?是因为增加了新的同伴?还是对他们这些没被同化的人虎视眈眈?

    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知道,那一具具陶俑里存活着的,都是一些不怀好意的怪物。

    刘家想要把年叔找回来的想法,终究是胎死腹中,尤其是沈夜表示,就算找到了,那两人也已经没救了的时候,众人除了沉默,再难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刘明依旧在那边哭叫着,伴随着刘东华压着他一边安慰的声音,越发的低迷与沉重。

    而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处理。

    将其余人都叫到了一起,刘赫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之前还有没有碰过那些陶俑的?”

    刘明和年叔都是碰过陶俑之后才出的问题,那么他就只能往这方面想:是不是只有直接触碰过,人才会被陶俑同化?

    闻言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余人都黯然地点了点头。

    刘赫不知道该哭该怒:“他妈的进墓前的嘱咐你们都忘了?!”话一吼完,便叹了口气,其实怪不了他们,谁能想到陪葬用的陶俑会暗藏杀机呢?就连他自己,虽然没有碰那些东西,不也一样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从刘谦的死中清醒过来,一行人现在剩下的,便是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担忧了。

    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们,会不会变得和刘明刘谦一样?

    刘赫咬了咬牙,将目光转向谢衣,而谢衣见状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爱莫能助,同样的疑惑不解。

    “少爷,我们继续走吧。”有人站出来提议,虽然脸色不好看,神色倒是十分坚定,“我们这种事碰到的还少了?不就是一条命嘛。”

    既然留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继续走。

    刘赫苦笑,说得倒是简单。

    只是这一方尚未做下决定,另一边已经崩溃的刘明,却是刘东华怎么劝都劝不下来了。泪流满面的他,愧疚几乎将他掩埋窒息。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刘明两眼茫然,没了胳膊的躯体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刘东华的桎梏。

    刘东华看着他十分难受,但是安慰的话,对方恐怕一句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挣扎扭动,只知道不停地、茫无目的地后退。

    银河依旧不停地向前奔涌,舒缓的、平静的,但是其中,慢慢地加上了某种未知的声音,似乎正从水下缓慢地浮上来。

    谢衣原看着刘赫一群人,在捕捉到那一抹突兀的声音后,急忙看向银河,便见刘东华与刘明徘徊在河边,对于身后未知的危险一点都没有发觉。

    谢衣连忙道:“你们快点回来!”

    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东华转头的时候踢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后跌去,为了不牵连刘明,他只能松手。

    但也就在他跌倒的那一刻,死亡,再一次在他眼前绽放。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那原本平缓的银河之中,便突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来。满是鳞片的光滑身体,血盆大口,就在刘东华跌倒的那一刻与他擦肩而过,将仍旧呆滞的刘明一口咬了下去。

    霎时间,血液像喷泉一样不要命地喷洒开来,溅了刘东华满头满脸。

    另一边的刘赫等人也是呆了,他们只听到巨大的浪涛声,回头的时候,便只见那巨大的头颅直直地从水银中冲了出来,一口就将岸边的刘明咬了进去。

    谢衣上前的身体被沈夜一拉,便只能看着沈夜一个跳跃来到了刘东华身旁,在那怪物更进一步之前,便将人拉离了危险。

    那是一条银色的巨蛇,光是头部就有一米多宽,尖锐的牙齿,足以将成人一分为二。一个刘明对它而言根本不能果腹,所以那一双蛇眼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食物——这蛇没有蛇信——似乎想把所有人都吞下去。

    血液将怪物下方的沙土染红了,一如它腥臭无比的嘴。但不知是这蛇习惯了生活在水银之中还是其他的原因,它的头搁浅在岸上,与众人仍有些距离,它的躯体大部分浸在水银中,与普通的蛇不同,却是极为困难地往前挪动着。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一行人再不犹豫,都极为迅速地往前方的石室冲去。哪知下一刻,便又听一声巨响破水而出。

    那广袤的银河之中,再一次翻腾起一条银色的巨蟒,直冲出水面有三米多高。它一个俯冲,便咬上了躯体有一半仍留在岸上的银蛇。巨蛇疼痛地翻转,想要回身狠狠地咬回去,奈何上半身一时拖不回水中,一时便落了下风。

    银色的河流之上,淡淡的粉色晕染了开来,伴随着极为腥臭的味道以及波涛翻涌的声音。

    水银扑飞上来打湿了堤岸,凝结成一滴滴光亮的珠子重又淌了回去。当第三条、第四条几乎一无二致的银蛇自水中冲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害怕了。

    剧毒无比的水银之中,竟然还有生物活着?而且,还是这样巨大的怪物。

    趁着数条巨蛇杂斗在一起,众人抓紧时间冲进了石室之中。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前进了。

    在进到石室的一刹那,翻滚的浪涛声便刹那间销声匿迹了,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也的确是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取浪涛声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恍若梦境的鸟鸣声。

    黄鹂清脆悦耳的啼叫,白鹤清冽沙哑的嘶唳,还有数百数千种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飞禽的鸣叫声。

    啾啾声、喳喳声,相互交杂、此起彼伏,是百鸟的乐园吗?还是世外的桃源?

    心惊胆战过后,迎来的竟是如此美妙的鸟鸣声,该说是精神上的一种舒缓吗?自然不是,只因众人眼前的,是一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而那鸟鸣声,也的确是声声不息。

    这仿佛就在耳边的啼唱,却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一卷的刘家人和前一卷的瘦子一群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为刘明点个蜡,少年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发你便当的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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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珍禽异兽

    第九十二章:珍禽异兽

    一行人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冲进了百鸟的世界之中,虽然这里,一只禽鸟都看不到。

    谢衣与沈夜警觉地开始查探四周,而刘赫却是转身,朝着目光呆滞的刘东华伸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重响,虽痛,倒也成功地把刘东华的意识拍醒了。

    “醒了?”刘赫不无担忧地问道。

    刘东华这一次没有显露崩溃的神色来,静静地点了点头。

    “还好吗?”问完刘赫便后悔了,两次看着身边的同伴死亡,哪里能“好”?能疏缓过来就不错了。

    不想刘东华还是点了点头,还露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安慰刘赫道:“少爷,我没事的。”虽然那笑容,和哭差不了多少。

    看出刘东华是真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刘赫松了一口气,没有自暴自弃就好。

    也就在刘赫安慰刘东华的时候,谢衣与沈夜已经有了发现。虽说一进来便被这莫须有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静下心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件石室与前一间不同,周边都是地砖铺就而成,而那鸟鸣声,便来自这光滑可鉴的石砖之内。

    古来石砖便不值钱,泥土烧纸而成,比起汉白玉、大理石甚至金银之类来,要低廉得太多。但有一种石砖却是物以稀为贵,汉白玉是万万比不得的,那就是——禽砖。

    何为禽砖?禽砖便是古时工匠做砖的时候,空中恰好有飞鸟掠过,将鸟鸣声扣在砖里再烧制而成的砖头,故而,那鸟鸣声便也被保留在砖块之内,声声不息地鸣叫下去。

    而此刻众人身处的,便是由极为珍贵的禽砖铺就而成的石室之内。

    “禽砖”二字勾起了众人的兴趣,毕竟这东西可是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向来以为是以讹传讹,哪里能想到确有其物。必须好好看看,也许人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看到也不一定。

    但是和前一次陶俑不同,众人虽然带着兴趣,却是选择了观赏而非亵玩的方式。

    谢衣虽然知道禽砖,但这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带着好奇心,他近距离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块石砖,便见那石砖的表面刻画着一只翠鸟的图案,不用说,其内的便也是翠鸟的鸣叫声了。

    “真是有趣。”谢衣笑着对沈夜道,“虽然亲眼看到了,但我还是不明白,这鸟类的声音是怎样扣在砖块内的。”

    沈夜笑了笑,并不回答。不靠任何机关便将鸟鸣声关入最为普通的砖块之内,与其说是人力所不能及,还不如说,这本非人力所为。

    但是这些话,对刘家人来说,还是不说的好。

    二人一一看了下去,只见一块禽砖内便是一种禽鸟,当真是一种重复的都没有。悦耳的鸟鸣声,便伴着两人走了一路。看着这极为空旷的石室,谢衣有些感叹,奢靡也不过如此了。

    有银河,有兵马俑,更有稀世珍宝的禽砖陪葬,这样大手笔的墓主,到底会是谁呢?

    思索间,一只熟悉的禽鸟图案出现在谢衣身前,他一愣,继而便是一笑:“想不到这里还能看到这种普通的信鸽。”

    随手将袋子里的一物拿出来,还未放平,一声惊呼便从二人身后传来。沈夜与谢衣转头看去,便见刘玄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被刘赫拎着衣领倒拖了回去。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起身朝着刘家人所在的方向而去。没走几步,脚下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坑来。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想必是刚才刘玄没有看清脚下,一脚踩空摔下去之前被刘赫拖了回去。

    看着刘赫训斥着刘赫的一脸怒样,谢衣微微一笑,俯下身去查看那石坑。

    这里与外面不同,却是铺着一层墨绿色的石块,大小不一,倒也铺得十分平整。禽砖在这里是不见的,只因为这石坑最下方,是一只只活灵活现的青铜兽。

    或卧或坐的青铜兽俱是十分凶猛,尖锐的獠牙在上方看来也是危险无比,而那曲线优美的身姿,则是另一种危险中的别样风味了。

    “原来如此,这里,想必就是异兽坑了。”谢衣缓声道。

    其实在看到那禽砖的时候,众人就应该有所察觉的。秦汉之时,除了兵马俑,自然更有珍禽异兽作为陪葬,以供君王死后继续品玩。

    与兵马俑一样,珍禽异兽自然更不可能为活物,故而,这些青铜兽便是这墓主人的异兽了。

    既然为异兽,虎豹豺狼之外,便有《山海经》内才得以看到的珍兽才对。谢衣逐一看去,果然看到了九尾的青丘狐,脚踏祥云的麒麟与白泽,只是在看到某一只异兽的时候,他略微不解地蹙起了眉。

    “阿夜,”谢衣指向坑内的一角,“那里的,是夫诸吗?”

    沈夜随着谢衣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只异兽形如白鹿,头生四角,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夫诸没错。”

    夫诸,以“见则其邑大水”而闻名,带来洪水灾厄的不祥之兽,为什么墓葬之中,还会安放这个对墓主极为不利的异兽呢?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言语。

    如果只有一只,那就只能是意外,但当谢衣除了夫诸之外,更看到了鸣蛇(“见则其邑大旱”)、狙如(“见则其国有大兵”)、肥遗(“见则天下大旱”)之类的凶兽后,这疑惑,便逐渐明朗起来。

    只能说明,埋葬墓主的人,与墓主之间不合,甚至有血海深仇也不一定。否则这样几乎与诅咒墓主无异的举动,普通人是不会去做的。

    刘家的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故而当一行人继续前行来到了珍禽坑内,在看到凤凰鸾鸟之外更看到毕方之类的凶禽的时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不都说老子是儿子去葬的吗?这里墓主的儿子,该是有多恨他老子啊。”

    谢衣则道:“不一定是子嗣埋的。”

    刘赫闻言来了兴致:“谢先生你怎么知道?”

    谢衣笑道:“如果真的是子嗣,坏了父辈的墓葬便也坏了他们将来的运势,哪怕再恨,他们都不会这么做的。”

    古时皇帝的墓葬,都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不仅是为了皇家的面子,更是为了往后的江山稳固。只有将父辈埋葬于风水宝地,后代子嗣才会繁荣安康。

    所以,谢衣更倾向于这墓葬是子嗣埋葬了一半——将凤凰之类的祥兽带了进来,然后一个地位高于墓主的人埋葬了另一半,也就是肥遗之类的凶兽。

    子嗣乞求祖辈安康,另一人则不然,他要毁了墓主的皇帝梦,要他死后不得安生,永世不得翻身。

    刘赫道:“谢先生的意思是,这里的主人,更可能是诸侯王吗?”

    前面看来,这绝对是一个皇帝级别的墓葬,但既然有人还要高于这“皇帝”的,只能说明,这里埋的是一个诸侯王。

    谢衣笑道:“只是一个猜测。”

    刘赫笑而不语,明白这是一个极为贴近事实的猜测。否则,一个皇帝的墓葬之中,哪里会有毕方鸣蛇这类不详的凶兽存在呢?

    既带着警惕,又带着欣赏,众人终于走到了石室的末尾,却是惊讶地发现,这石室直接连接着下一个石室。

    一墙之隔,便可见下一间石室四面都是兽类的图案,只可惜古来禽砖为雅,从未有兽砖的出现,不过之前已经有过异兽坑了,为何这里还要多此一举再来一间异兽坑?

    “也许这里的墓主更喜欢凶猛的野兽?”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哈哈应道:“也是,哪个皇帝会喜欢禽鸟多于野兽的呢。”

    伴随着笑闹声,众人踏入了下一个石室的大门。

    随着众人的离去,人声渐渐消散,越来越模糊,一直到再也听不到了。石室之内,只留下婉转回肠的鸟鸣声,一如百鸟朝凤,动听非常。

    而在那毕方青铜铸就的翅膀之下,一只尖锐的爪子,轻轻地落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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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田我要留言收藏o( ̄ヘ ̄o#)

    ☆、第九十三章:脊兽

    第九十三章:脊兽

    这第三间石室一如众人所料,全都是青铜铸就的奇珍异兽,只是它们不再处于低洼的石坑内,而是直接平放于石室之中。

    但与所想不同的是,这里的异兽并非猛兽,反倒是一些脚踏祥云的各色瑞兽。一头头瑞兽虽然动作形态不尽相同,仔细看去,却是排列得十分齐整。一排下来,像是站立两旁的士兵,为众人空出了一条笔直的道来。

    在进入石室的一瞬间,众人便被那精美异常的青铜兽吸引了。他们最先看到的是两匹海马,马身鱼尾,身体笔直地伫立,墨绿色的青铜,光亮如新。它们俱是举头嘶鸣的模样,但是那模样不见凄厉,反倒有些庄重的美感。紧接着便是两匹天马,似徜徉于银河之间,悠闲地踏着步,紧贴在身侧的羽翼上,还铸有飘渺的流云,似能流动。

    而当其后的龙、凤、雄狮一一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众人虽然依旧感叹于它们的气势雄浑、惟妙惟肖,但对于这些瑞兽,都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为什么这里放着的都是一些脊兽?

    脊兽,起于汉代,是安置于房顶屋脊上用来镇水避灾、逢凶化吉的瑞兽,而众人眼前的,不就是汉代常有的十脊兽吗?

    海马、天马、龙、凤、狮子、狻猊、押鱼、行什、獬豸、斗牛,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这些脊兽姿态优美,且形体完整,众人都要怀疑他们是走在屋脊上了。

    “这个墓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天上的东西弄到地下来了?”有人小声地嘀咕,倒也说出了众人心底的疑惑。

    陵墓代表的是死后的世界,死后的生活,虽说脊兽的确有镇护家宅、辟邪驱魔之用,但为何要拿屋顶的脊兽来装饰地下的陵墓?且龙凤这类瑞兽虽也多见于墓葬之中,但这里恰恰凑齐了汉代十脊兽,又是何意?难道是墓主想要得道成仙的意思?可这也不太对啊。

    “也许只是偶然?”刘赫指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瑞兽开口道,“毕竟它们的顺序不太对。”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所见顺序依次是海马、天马、龙、凤、狮子、狻猊、押鱼、行什、獬豸、斗牛,而汉代十脊兽代表着至高的皇权,排列次序是不允许有任何的错乱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 、斗牛、行什才对。

    天子的“十全十美”,可不允许有任何顺序上的错误。

    谢衣在听到刘赫说出的脊兽次序之时,本没什么表示,可是静默之中却是突然一个晕眩。一瞬间谢衣的脸色便苍白了,身体轻微地摇晃,似乎站立不稳就要跌倒。

    沈夜就站在谢衣身边,见状连忙伸出手,但在他拉住对方之前,谢衣右脚移了一步,睁开眼又没事人一样重新站稳了。

    也就在这呼吸之间,谢衣脸色恢复了正常,似乎先前的苍白只是一场梦。

    谢衣眨了眨眼,低头看到沈夜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再抬头看对方有些担心的模样,他语带疑惑道:“阿夜,怎么了?”

    那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让沈夜皱眉,这不该是他说的话吗?

    “应该说,是你怎么了。”沈夜道。

    谢衣感觉全身上下并没有不适的地方:“我没事啊。”

    “你刚才没有感到不舒服?”

    谢衣摇头,只是看沈夜皱眉的模样,他忍不住道:“我刚才……”

    “差一点晕倒。”沈夜接口。

    谢衣蹙眉,自己差一点晕倒?可是他全无印象。

    “你不记得了?”虽然只有一会儿,但是眩晕,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衣点了点头。

    沈夜眼神一下子阴郁了下来,若说刚才谢衣的状况是他看错了,沈夜不会信。但也正是谢衣此刻全然无辜的模样,更让沈夜难以放心。

    他此刻虽然能拥谢衣在怀,却没办法知道他哪里不对。

    为什么晕眩?

    为什么连谢衣自己都没有察觉?

    见沈夜神情森然,谢衣忍不住安慰道:“阿夜,没事的,也许只是累了。”

    沈夜一手抚上他的额头:“真的没事?”

    谢衣微笑点头。

    话虽如此,沈夜紧蹙的眉,依旧没有舒缓的趋势。

    “沈先生?谢先生?”前面的刘赫见二人一直不跟上来,已经在催了,“你们怎么了?”他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沈夜摸着谢衣的额头,一脸严肃但也担忧的模样。

    沈夜收回手,对着刘赫淡淡道:“没什么,谢衣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刘赫看向谢衣,便见谢衣含笑道:“没什么,只是阿夜大惊小怪罢了,我们继续走吧。”

    刘赫再看向沈夜,便觉得他那严肃的神情怎么都不像是大惊小怪,不过既然谢衣都这么说了,刘赫便也转头继续朝前走。

    一路下来,依然是隶属于十脊兽的瑞兽。展翅翱翔的凤凰,似在引吭高歌;獬豸一羊独角,低垂的眼眸含有无限怜悯;雄狮张口怒吼,盛怒的模样仿佛正在驱赶灾厄。

    这石室之内,摆放的竟都是这些不断重复的脊兽。

    不过一如刘赫所言,这些脊兽的顺序一直是错的。虽然排列依旧整齐,但是十只脊兽胡乱地排在一起,毫无次序可言。一会儿是海马天马相连,一会儿是海马押鱼同游,再一会儿,它们之中又可以夹杂着数只不同的瑞兽。

    虽说每一头瑞兽都极尽奢华雕琢之美,但看到相同的脊兽不停重复出现后,这欣赏的心情便也淡了。

    众人不停地朝前走着,路过了数头海马,又路过了数头雄狮,而道路,依旧没有尽头。

    等到那威严的巨龙再次架着祥云铺在两边的时候,沈夜突然开口道:“别走了。”

    在一片规律的脚步声中,这三个字听来便显得尤为突兀。

    “阿夜?”谢衣与众人一起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沈夜。

    沈夜看向谢衣,眼中一片暗沉:“你也没有发现?”

    虽然尽量压低了语气,谢衣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难以掩藏的愤怒。

    阿夜是在生气?

    但为何生气?

    谢衣刚抚上沈夜的手,便被对方反手紧握在手心,那略微让他疼痛的力度,让谢衣反应过来,沈夜是在为他担忧。

    但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田写文再次进入低迷期,好不容易在23点之前赶出来了,这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哦_(:3ゝ∠)_

    ☆、第九十四章:迷幻?

    第九十四章:迷幻?

    头昏昏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摸不着思维的边际。带着些微的刺痛,谢衣茫茫然地盯着白色的床帐,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他……这是在哪儿?

    刚才他不是还在……

    “唔……”谢衣一手捂上涨得发疼的额头,却听身边有人道,“谢衣,你醒了。”

    谢衣闻声转过头去,却是华月站在床边,一手托着箜篌,因带了忧虑,面色并不好看。

    谢衣有些疑惑:“华月?你怎么在这里?”

    华月叹了口气,站在原地并不回答。

    谢衣想要撑起身来,双臂却是蓦然一痛,他惊讶地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带着伤的。

    厚实的绷带将伤口一一包扎,看不到一丝伤痕,但是浑身的疼痛,却是掩盖不了自己受伤的事实。

    “我……”谢衣看着那些绷带,终于想起了自己躺在这里的原因。

    见谢衣本就惨白的面色变得越发黯然,华月叹了口气:“你还好吗?”

    谢衣并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些绷带,双目茫然。过了许久,谢衣才欲言又止道:“师尊他……还好吗?”

    华月也不知该说这人什么好:“你说呢?”

    谢衣咬紧了嘴唇。

    “既然担心他,你又何必……”话到此处,华月又是一声叹息,无论如何,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是想阻止师尊。”轻微的话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华月皱眉道:“就这件事,我不想和你多说,但是身为弟子,你竟然!”话到这里,严厉的斥责却是戛然而止,华月垂了眼,“罢了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只是来送药的。”

    矩木一事,她自己都难以下决断,又怎能怪谢衣行事鲁莽?只是她从未想过,那师徒二人会选择那样一种方式。

    “你好好休息吧,之后去见见尊上,他看似无事,但总归是……”未尽的话语,饱含着无尽的忧虑。

    亲自将自己珍爱的弟子打成重伤,阿夜会怎么想?谢衣呢?他又会怎么想?他们两个,又何必要选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谢衣闻言低了头,黯然道:“我知道。”

    华月见他神色有些灰败,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听着华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究是被一扇门阻隔,谢衣依旧低着头,抱着膝盖蜷缩了起来。

    全身的伤痕诉说着疼痛,但是谢衣浑然不觉,只要想起先前的那一番场景,他便觉得,哪怕是死,也不会这么痛了。

    他,与师尊刀剑相向了。

    和那个一直宠着他的师尊,那个,他敬爱无比的师尊。

    此刻的谢衣,已经想不起他拔剑时的感觉了,只知道,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如现在,闷闷地想哭。

    师尊是生气了吧?

    师尊是失望了吧?

    师尊……还会原谅自己吗?

    身为神农后裔,他们不该,也不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想要阻止师尊的心依旧不改,但是他的眼睛,为何这般酸涩呢?他的心,又为何这么痛呢?

    当时的师尊表情是怎样的?谢衣不敢去回想。他只知道,每挥出一剑,他的心,便痛上一分。

    何为痛不欲生?这样一点点把心搅碎了,把泪流尽了,却偏偏不能停手的感觉,就是如此了吧?

    师尊往日的微笑尚在眼前,一闭上眼,谢衣便能回想起对方的一颦一笑,而如今,他一剑将那笑容斩碎了。

    刀光过处,满是补不回去的碎痕。

    “师尊……”泪水缓缓地滑落,一如他的心,破碎不堪。

    他不想这样的,他绝对不想这样的,和师尊刀剑相向,他怎么忍受得了:“师尊……”

    泪眼朦胧中,谢衣眼前依稀浮现了沈夜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一身长袍如墨。

    沙漠的风带来了萧瑟的味道,吹拂着二人的头发,荒凉的夜景,一如二人的对峙。

    “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欸?

    谢衣有些呆愣,他手中握着的,是忘川?而指向的人是……他缓缓地抬头,便见沈夜转过了身来,脸上,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漠:“这是本座……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谢衣看着自己握着的剑,喉咙干涩得厉害,依稀有些血腥的味道,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了。

    谢衣眼神有些恍惚,是啊,这的确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他与师尊多年未见,为何再一次相遇,却是这番模样?

    手中的剑,恍若千钧,沉重得让谢衣心寒。但是颤抖的手依旧没有放松,他必须保护无异他们。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

    这些话出自肺腑,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能认同师尊的所作所为,但是,不能认同,为何就要刀剑相向?

    师尊的表情不变,只是那一举一动,那冷然的眼神,让谢衣恨不得立马转身逃离,逃开这刀剑相向的悲哀,逃离这噩梦一般的现实。

    “不能苟同?你一己之尊,当真重过整个烈山部的存亡?”

    不是的。

    “时隔百年,你想对本座说的,只有这些?”

    不是的。

    谢衣手中的剑没有一刻的放松,然后他看着沈夜闭了眼,一声感叹:“谢衣,你果然……分毫未改。”

    不是的!不是的!

    他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

    多少岁月以来的再一次相见,为何要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想告诉师尊,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

    他想告诉师尊,每一次的梦魇,都是当初二人相斗的场景。

    他想告诉师尊,每一次入梦,他梦到的,都是当初在流月城的日子。

    他想告诉师尊,他依旧不悔于自己的抉择,但是对二人何以到了今日,他是真的……后悔了啊。

    偃甲蝎在身边气势汹汹地舞动,但看师尊缓缓地抬起了手,这一刻的谢衣,只觉得很累,也很痛苦。

    他真的不想,再一次背叛师尊了。

    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啊。

    怎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

    最后一击,谢衣出乎意料地收了手,手中的忘川插入了沙土之中,然后,他看到了沈夜极为惊讶也极为痛心的表情。

    心,莫名地一松。

    师尊……你原谅我了吗?

    “唔!”脚上突然一痛,谢衣猛地睁开眼,却是一块巨石砸在了他的左腿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但是谢衣并没有挣扎逃离的打算。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无数巨石落雨一般坠落下来,密密麻麻地将神女墓的穹顶掩盖。

    身后的大门依然紧闭,一如他的生机,早已断绝。

    原本谢衣还会躲开上方的落石,但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他早已经,避无可避。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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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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