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正文 第33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33节
乐无异求证地看向夏夷则,但是下一刻,便是惊呼出声:“夷则!小心——!”
剧透完毕!!!
请叫我就是想让你们抓心挠肺的某田(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第一百十一章:幽冥航船
第一百十一章:幽冥航船
那小船终于离得近了,只一眼,沈夜与谢衣便看清了船内的情形。这真的是一条普通的小船,没有蓬,木质的船身仅够两人并坐,一根长年累月在水银中浸泡的船桨,几乎也成了银白色。
那船桨悠悠地划开了水面,一下,再一下,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划痕,经久不息。
船桨可能自己动吗?
自然不可能,故而那船上的船夫,便成了唯一的焦点——这是一具沈夜与谢衣再熟悉不过的——陶俑。
船夫身体竖直,站在小船中心纹丝不动,岩石的冷硬质感扑面而来。但他那双手臂却是和活人无异,手腕灵活地转动着,像来回摆动的钟摆一样变换着船桨的角度——如果,忽略掉那满目的黑色的话。
漆黑的、干枯的手臂,与其说是人手,不如说是死人的手臂。若是离得近了,相信沈夜与谢衣还能看到被黑色掩盖的重重尸斑。陶俑的手臂与肩膀的接合处是十分平整的,灰白色的陶与黑色的手臂,就仿佛是毫无联系的东西粘合在一起,偏偏,那手臂就像是长在上面一样行动自如。
沈夜与谢衣默不作声地看着小船越靠越近,就在那小船要越过下方的时候,却是听得“咯噔”一声,那小船仿佛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整个船身都是一震,一阵涟漪漾起,而那原本站的平稳的船夫,更是直挺挺地便往前倒去。
船夫的手臂依旧牢牢地抓着船桨,似乎除了船桨,它们不再有任何使命。但是陶俑倒了,总归不是个事儿。
谢衣与沈夜便眼睁睁看着那手臂与肩膀的接合处,一缕缕的黑丝流血一般冒了出来。黑丝越来越多,相互缠绕,越缠越紧,不过多时,便成了柱状。而那平滑的圆柱表面在一阵蠕动后,再去细看,已经成了一双新的胳膊。
是的,新的胳膊,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这陶俑便自己长出了第二双手。
新的手臂显然是用来摆正船夫的,便见两只手抵着船舷,将陶俑慢慢地往回撑去。但是随着陶俑的重新竖直,那手掌却一直抵在船底,仅有那胳膊,不停地变细,不停地拉长,一直到陶俑重新站稳,独留下骨架一般细直的胳膊。
船夫终于站稳了,不过他不急着调转船身,倒是那双新手,只见他的右手直接拉扯着左手,下一刻便听得“噗呲”一声,右手竟是连皮带肉,狠狠地将左手扯了下来。偏偏那黑丝是如此真实,断裂处筋肉依稀可见。
足有两米多长的左手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水银中,不过一会儿便看不见了。在处理了左手后,新的右手也不含糊,臂弯处直接一百八十度旋转,“啪嗒”一声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处。本就皮包骨的手臂青筋暴起,只见那暴起的筋络又是一阵爬虫般的蠕动,下一刻“噗呲”一声,右手再一次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力度,自己将自己扯了下来。
见右手掉落在地,那船夫终于动了,他将船桨抵在了船身前方,就像那里有一面实质的墙。不过沈夜与谢衣清楚,那里存在的,应该是天桥的桥墩。
船头渐渐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在那船桨摸索了一阵后,船夫终于找到了桥洞,慢慢悠悠地再次往前驶去。
而那右手也是再一次动了,没有与身体相连,只是手掌摩挲着往前爬动,五指并用,困难地带动着整条手臂蠕动。
右手极为困难但也极为迅速地爬上了船舷,在小船与那透明的桥墩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它黏了上去,只听得“啪嗒”一声,那漆黑色的手臂就停在了空气中,不,应该说是停在了桥墩上。
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这是干什么?
许久之后,当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传来,二人终于明白了右手的意图——指路。不,应该说那小船与船夫才是引路人,而这右手留下来,是防止后来者撞上桥墩的。
在那艘小船之后,浓雾之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晰。无数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如音乐一般有规律地传了过来。那庞然大物的船首柱率先破开了白雾,其上竟刻画着巨龙飞腾的图案。船首柱之后便是甲板,船舱……
这是一艘大船,可以看到无数红色的旗帜贴在旗杆上,因为没风,怏怏的没有什么精神。但是那排列在甲板上的肃穆兵士,船舱内若影若现的歌女鼓者,以及那各色宝石串联而成的幕帘,无不诉说着这条巨船的价值不菲。
天桥下的那只手臂不停地甩动着,手掌紧贴在桥墩上,反过来摆动着它的胳膊。而那艘船显然感觉到了,它略微转移了方向,在到达沈夜与谢衣所在的天桥时,错开了右手所在的位置。
沈夜挑了挑眉,他看向谢衣:“下去?”
谢衣点头:“自然。”
此刻这艘大船已经来到了二人正下方,甲板离他们也只有两三米,没有犹豫,二人冲着空旷的甲板便跳了下去。
二人轻轻地落在了船头,没有发出声响。甲板上安放着一张大鼓,周围则是那些士兵佣,可以看到那一双双黑色的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侧。
奇怪的是,这些陶俑和先前所见过的不同,并没有警觉地转身,对于二人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表示。
沈夜站起身来,当下便看到了那些鲜红旗帜上的“秦”字,他略微诧异地皱起了眉。
死后依旧巡视着五湖四海,难道这船里真的是秦始皇?
谢衣并不去看那些旗帜,他摸了摸脚下的木材,终于明白这样一艘木船为何能经久不朽:“是金丝楠木。”他看向站在身边的沈夜,“也许,我的偃甲鸟来过这里。”
谢衣不会忘记,那只破碎的鸟儿手中紧紧抓着的木片。
沈夜点了点头,这艘船的确是值钱的东西,不过他们显然不会停留在这里,这甲板上除了士兵,并无其他。他看向船舱内密集的陶俑:“进去吧。”
“是。”
分开幕帘,便听得宝石那“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干净、清澈,与这船舱内死气沉沉的陶俑全然不同。
这是船的首舱,里面一如所想果然是金碧辉煌,满目所见,竟都是一片金色。因为玉石在秦朝并不盛行,故而这船舱之内,唯有精雕细琢的黄金。桌椅茶几、梁柱舱顶,细细刻画着百鸟朝凤、仙人下凡的场景。
各色的陶俑挤在一起,但是穿过了门边的一些奴仆佣后,谢衣与沈夜发现,这里正在举行宴会。
更正确的说,是模仿着在举行一场宴会。
舱室正中间数个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明明是陶制的人偶,那丝带、衣物、动作,却都是轻盈恍如实物。两边,跪坐着数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有的面带微笑似在欣赏歌舞,有的两眼彷徨似在发呆,还有几个,转开了头看向舱内的首座——那边设置着两张几案。
首座有两张几案,足以说明是主人在此宴请一位贵客。可是左边的席子上却是空的,有些奇怪,但也说得过去。毕竟若这真的是墓主的埋骨之地,墓主不会真的被放在这里,想必是在更深入的船舱内。
而右边……
谢衣忍不住叹息:“看来消息没错。”
沈夜没有说话,灼灼的目光只是盯着端坐在右边席上的男子,一个,身着流月城祭司服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不想写得太过麻烦了,就让我简单化吧_(:3ゝ∠)_
还有就是更新的问题,某田我是两日一更,如果不能更新了,某田我会在文案通知的哈,论看文案的重要性╮(╯▽╰)╭(被拍飞)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二章:遗愿
第一百十二章:遗愿
男子一头长发及腰,五官却是带着些锐意,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就仿佛他正看着这两个烈山部的“后裔”,就仿佛,他还活着。
沈夜面色有些难看,语带不悦道:“丢脸的家伙。”
谢衣无奈,只能拉住了他的手:“阿夜。”
话虽如此,此刻坐在二人面前的烈山部祭司,的确是有些难看的。
为何?只因他,同样变成了一具陶俑。
五官依旧在,身体也依旧完整,但那僵硬的白玉般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一个活人了。或许他仍在这陶器内“活”着,但是,那也算活着吗?
沈夜只是看了祭司一眼,随即便撇开了视线:“我们先找钥匙。”
谢衣有些犹豫:“可是……”看向那已然身死的祭司,他缓声道,“我觉得,他也许是在等着我们。”
等着我们,更等着流月城的人来为他安葬。
本就远离了流月城,这般客死他乡,更身处这样一个墓葬之中难以逃离,何其悲哀。
沈夜见谢衣面带哀伤,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虽然一开始,他是准备找到钥匙后再来处理这位祭司。
无论如何,沈夜身为烈山部曾经的,也是现任的大祭司,即使不知其名,即使对方早已死去,只要是烈山部的一员,他都该负起应尽的责任。
想要带走此人是不现实的,将他沉入水底更是不可能,故而谢衣与沈夜准备在这附近找一个船舱,又或者空的棺材,将这位祭司埋葬了。这是无奈的妥协,好在这是一艘绝对与秦始皇有关的墓船,并不算寒酸,只不过依旧是,不能回去罢了。
但由族人亲手安葬,这位同族,多少也是会感到些欣慰的吧。
首舱内满是陶俑,举行宴会的地方棺椁,自然无处找寻。两人正准备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舱室走去,却听得“呯”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几案上摔了下去。
脚步不由的一顿,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便发现是一个酒爵,慢悠悠地在地板上来回晃动着。而来源,却是他们要为之安葬的烈山部祭司。
对视一眼,沈夜与谢衣回到了原处:“是你?”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当然,变成陶俑的祭司是不会回答的,但是那个酒爵,本来的确是放在他右手边的位置,而如今,它滚落在了他的脚边。
谢衣想了想,开口道:“你不想让我们深入进去?”
回答他的,是放在几案上的一个镂空金碟缓缓地往桌沿移去。
“……”
虽然一开始已经设想过,但是当事实告诉他们,眼前的祭司的还确活着的时候,除了震惊与痛惜,他们想不到其他。
谢衣拦住了往前移动的碟子,轻声道:“若是希望我们留在此处,还请你让它安静下来。”
话一出口,那推着金碟移动的力量果然消失了。
谢衣脸色越发的黯然,这人,真的还“活”着。
就这样一动不动,只有思维还能跳跃,想死不能地活着。
沈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不变看向那具陶俑:“你有没有留下提示?”
再谈论此人的生死已是枉然,尽管可惜,但是沈夜却是能明白,这位祭司想要传达什么的心情。
不过靠一个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的人,不能交流的他们,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的。
下一刻,二人却是听得祭司坐着的席子下面发出了“嗑哒”一声轻响,虽然微弱,但是二人都听到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沈夜上前一步道:“得罪了。”话毕便上前将陶俑抱了起来,移到了几案就近的位置。
谢衣则将席子移开,便见那金砖铺就的地板,当中有一块微微凸起。毫无阻力地将其移开,在那金砖下方,是二人找寻了许久的木质锦盒。
“找到了……”谢衣缓声道,有些慰藉,更有些遗憾,看向那端坐的陶俑,他轻声道,“多谢。”
而陶俑依旧不能回答,他唯一还能做的,是“呯”的一声——金碟落地了。
二人看着那轻微震动的金碟许久都没说话。
谢衣叹了口气,再不多言,只是将锦盒取出,却见那底部还有几片绸缎,墨渍的晕染,显然是写了字。谢衣又将那绸缎取了出来,抖开来一看,心中是越发的可惜了。
这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天机祭司能留下的所有讯息。
大致看下来,却也是让人意外。
这里并不是秦始皇的陵墓,墓主也不全是那位出了名的秦二世,出人意料的,却是那位以仁德出名的公子扶苏。但是建造这个墓穴的,并非公子扶苏,却是他的弟弟——胡亥。
胡亥与其父秦始皇一样,沉迷于长生之道,扶苏死后,更是痴迷到了疯狂的地步。机缘巧合之下,胡亥碰到了当时的天机祭司重明,重明为了找寻钥匙,也为了保卫烈山部不被秦国打扰,选择了与胡亥合作。
而胡亥,不知怎的却是知道烈山部曾为神农后裔,哪怕当时的烈山部族人岁数仅有四十,他也是要求重明帮助他获得长生的秘诀——毕竟烈山部的短命,和人类的寿数极短是不同的。
重明当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但是到后来,却是为之后悔终生。
当众神都抵挡不了天命逐一死去,凡人又怎么可能逆天行之?重明终究是成功地找到了长生的方法,但在同时,他也失败了。
谢衣看到这里已经了然,所谓的长生,恐怕就是变为陶俑继续活下去了。他往下看去,果然如此。
但其实,当时这一成果胡亥并不准备拿来使用,毕竟弊端太大,那样的活着,身为王者的他是不能忍受的。但是,胡亥虽为秦二世,不过也是个傀儡罢了,一心研究长生术的他,早已敌不过那个手握实权的赵高了。
公元前207年,胡亥假死于望夷宫,带着仅剩的人马来到了这里。但外有大敌虎视眈眈,内则是自己虚弱将死,眼见着这最后的陵墓都将不保,胡亥疯狂了。
胡亥终究是选择了玉石俱焚,他不听重明劝告使用了半成品的秘药,更是逼着所有人,包括那些还在修建陵墓的工匠都喝了秘药,更包括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的重明。其结果是,胡亥保住了这最后的乐土,从此和所有人一起成了怪物。
陶俑内部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那是介于死者和活人之间的半死者,而重明,更愿意称其为活尸。有的活尸只能被封于陶俑之内,有的,却是能破开那层桎梏,一开始便行动自如。而胡亥,显然是后者。
绸缎的最后,恰好是重明预感到胡亥已然癫狂的时候。重明在最后写到,他想带着钥匙逃出去,但若是不成功,被变成了怪物,有朝一日如果烈山部后人来到此处,便请他们给他一个痛快,也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带走。
后面的舱室是胡亥与扶苏的主墓室,胡亥最恨闯入者,故而危机重重,后来者千万不能入内。
谢衣将绸缎来回看了两遍,小心地将它收了起来,转向自己的爱人,谢衣开口道:“阿夜,你准备怎么做?”
重明已将所有事都交代仔细,包括他的后事——只要将他运到后面的舱室便可以了,胡亥绝对会来扫清入侵者,即使是曾经助他良多的重明。
沈夜静默片刻,终是道:“……成全他吧。”
谢衣半闭了眼,没有拒绝:“是。”
对于重明来说,也许死亡,的确比变成活尸来得幸福得多。
两人合力将重明搬到了后一间舱室内,与前面的灯火辉煌想比,这里更为典雅庄重,也更为空旷——空旷到死寂的程度。
谢衣朝重明鞠了一躬,便与沈夜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既然尊敬对方,就该保全他死的尊严。
两人来到了甲板上,但此刻的木船重新回到了厚重的浓雾之中,看不清方向,更不用说本来就是透明的天桥了。
显然,他们一时回不去了。
无法,沈夜与谢衣只能留在了甲板上,在戒备的同时,希望这来回巡视的木船能在某一刻回到天桥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酒爵是秦朝皇帝、高官、皇亲国戚喝酒用的杯子,和酒樽有些像撒,像个小鼎(o゜▽゜)o☆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三章:幻影迷蒙
第一百十三章:幻影迷蒙
迷蒙中,沈夜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身边的白雾越发的浓了,厚重到变成一片黏糊的墨色,厚重到了几乎窒息的程度,看不清方向的他,本能地抱紧了怀中的爱人。而让他安心的是,谢衣的呼吸平缓,睡得十分安稳。
此刻的沈夜,没有发觉两人的疲累与睡眠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也是那么的,古怪。
浓雾中不知有谁靠了过来,停在视线之外,静静地、默不作声地站在远处。
沈夜觉得对方在看着自己,也看着自己怀中的谢衣。将谢衣搂的更紧,沈夜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但是手背蓦地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沈夜还来不及查看,便见几道极细小的黑线从他与谢衣身上一跃而下,朝着那模糊的雾影快速游去,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下一刻,那探查的视线便消失了,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消失,依稀间,沈夜似乎听到了谁的一声轻笑。
带着慰藉,更带着深深的嫉妒。
“咚——”沉闷的撞击声和船身的颠簸震醒了沈夜与谢衣,可以说在动静产生的一刹那,他们便清醒了。
警惕地站起了身,贴在一起的两人眼中满是错愕与戒备。
“阿夜……”谢衣不需要说什么,沈夜便能明白。
他们竟然都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能过来杀了他们。
是谁?又是什么影响了他们?
甲板也是全然变了模样,那面大鼓不见了,除了那些旗帜,竟连那些士兵佣也不见了。空空荡荡的甲板,是什么时候变了样?为什么他们没有察觉?
梦中的视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夜还没来得及回想,谢衣惊讶的声音便打断了他:“阿夜,我们回来了!”
沈夜与谢衣上前几步,这才发现浓雾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哗哗的水银承载着船身,而他们所在的墓船,竟是在岸边搁浅了。
刚才的动静,显然是木船撞到石岸发出来的,而他们的脚下,不远处的地方,一盏盏碗灯正闪烁着如珠似玉的光芒。
“这里是……”谢衣难掩惊讶,抬头往墓顶看去,火把不知何时取代了夜明珠,正悠悠闪着光芒。
而前方呢?更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了那几间陪葬坑所在的石室。
如此熟悉,近在眼前。
他们回来了?
这艘船竟然回到了这里?
谢衣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按先前的情况来看,这刘戊墓和扶苏墓空间相距甚远,那两条银河看似相似,却绝对没有相连的可能。
那么,这艘墓船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阿夜,这到底是……”谢衣只觉得疑惑有太多太多。
沈夜却是感觉到木船再一次震动了。轻微的震动过后,水波乍起,船身也不着痕迹地往回退去——这船要离开了!
“我们走!”沈夜来不及深入思考,揽住谢衣便往外跳去,而谢衣,只来得及回头看了那舱室一眼,下一刻便被沈夜带到了平地上。
精巧的碗灯一如先前所见,涛涛的水银也是原来模样,只有这大得离谱的墓船,在两人身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虽然知道有些古怪,但是谢衣觉得,这艘船是特意送他们回来的。明明说不过去,明明毫无道理,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那位重明祭祀?
他现在还活着吗?
沈夜的感觉也是一样,只不过对于这“好心”的行为,他只是皱起了眉,沉默不语。
木船果然开始离岸了,在它不远的地方,谢衣看到了那条领路的小船。船夫静静地站在船中央,而他的背后,那第三条手臂正在平衡他的身体。
“阿夜,难道是我弄错了?”谢衣忍不住道,“我们其实是一直在这个墓室里……”话毕,他自己就摇了摇头,“不,不对,应该不是。”
沈夜见谢衣一脸深思,开口道:“是与不是,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谢衣闻言看向深夜。
沈夜表情淡淡:“这里是属于死者的世界,与我们无关。”所以刘戊也好,胡亥也罢,只要他们二人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又有什么好去关心的?
谢衣立刻领会了沈夜的意思,他笑了:“阿夜说的是。”不过他没说出口的是,他真的对连通了两个空间的方法感到好奇。
不过,看来是没机会见到了。
而重明……想到那位说不定已然逝去的祭司,谢衣叹了口气,终是道:“阿夜,我们回去吧。”
“好。”
孰是孰非,过往历史如何,他人悲欢如何,于他们而言都不再重要。
两人相携离开,走向原本陶俑所在的石室——这里通向来时的入口。因没再去关注那驶向远方的墓船,沈夜于谢衣便没有发现,它再次被莫名出现的迷雾环绕,渐渐地看不清、看不见了。
将被墓船送回的疑惑压下,沈夜与谢衣进入到石室的一瞬间,震惊再一次涌上心头。
那原本以为空空荡荡的石室,当初与刘赫等人分手的地方,竟是再一次被陶俑充满了!
满目望去,排列整齐的士兵佣、或跳或舞的舞乐百戏佣,低眉顺眼的奴仆佣,一个个竟然全都回到了原位!
就仿佛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就仿佛他们从来不曾离去。
“糟了!”谢衣与沈夜对视一眼,连忙往出口赶去。
在他们穿行于石室之时,那些静止的陶俑再一次动了。他们的脖颈处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碎屑掉落的同时,头部就像是餐桌上的转盘,追随远去的二人而缓慢旋转着。而他们的脸上,全都带上了满是恶意的、诡异的笑容。
谢衣与沈夜也顾不得那些陶俑了,只要他们不拦路,便不去理会。
出了石室,两人重新踏上那条凌空栈道。奇怪的是,一路往上竟是出奇的平静,并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或是打斗的痕迹。
难道是刘赫他们离得远了?
或许他们并没有受到陶俑的攻击?
谢衣与沈夜不敢保证,只能脚步不停往回赶去。
走完了栈道,两人重又回到了废井的所在地,而那个曾经消失的甬道入口,再一次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难道,真的是我们想错了?”谢衣忍不住道。这一路下来,的确没有血迹,更没有凌乱的痕迹,但是心内的隐忧却是消散不去。
沈夜却是突然道:“不,他们还是出事了。”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谢衣,原本在地底而信号全消的手机,此刻收到了一条短信。
只见那短信只有短短五个字:[小心刘军,他],“他”之后怎么样却是戛然而止,一片空白。
“小心刘军”?谢衣想起了那个笑容宽厚的年轻人,那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短信的人是刘赫,他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的短信,连将短信写完都来不及了?
谢衣蹙眉,想到那一群互帮互助的刘家人,他忍不住看向沈夜:“阿夜,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当初虽然在墓中兵分两路,但是他们说好了,刘赫他们在驻扎地等二人归来,若是三日不归,那么离去也可。
现在,谢衣更希望那群人安全地在原地等待着他们。
沈夜自然不会拒绝:“听你的。”
二人离开了废井,越过了曾经的乌木桥,只是崖壁上本来垂挂下来的绳索,现在竟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丝踪迹。
看来还是出事了。
很明显,有人不希望谢衣他们回去。
沈夜嗤笑一声,将长鞭取了出来,谢衣了然地走到他身边。下一刻,沈夜果然再次以鞭代绳,将锋利的尖端插入了岩石之中。
因石壁湿滑,故而沈夜负责往上攀爬,而谢衣便在下方准备落脚点。每次沈夜收回长鞭在下一次甩出去前,他们的落脚点便是谢衣的长剑。
如此重复,在半山腰的时候,那绳索出人意料得再次出现了。
沈夜一把将绳索拉过来,便见那截口十分平整,显然是被利器一刀砍断。但是既然不想他们上去,为什么不干脆将整根绳子都处理了?
带着疑惑,沈夜与谢衣终于沿着绳索而上,当那烈日带着风沙迎面而来的时候,二人才明白,这一趟旅程算是走完了。
不过,在确定刘赫等人的安全前,这便不算是全然的结束。
沈夜与谢衣脚步匆忙地往约定的驻扎地赶去,一会儿的功夫后,嘈杂的人声告知他们,刘家人并没有离开。
谢衣一瞬间松了口气。在那不远处,可以看道忙碌的刘家人正在收拾着东西。
刘赫自然是最先发现他们的:“谢先生!沈先生!”那真诚的眼神,满是喜悦。
其余人也发现了,带着或多或少的惊讶和惊喜,一个个跑上前来询问情况。
“你们两位没事吧?”
“那里真的有墓?”
“不会真的是叠穴吧?”
叽叽喳喳,好不热情,连应该让刚回来的两人休息都忘了。
谢衣关注的却是他们的伤势,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刘赫,身上都缠着绷带,有的伤势轻些,只在手臂上有着抓伤,有的严重些,正躺在帐篷里受着同伴的照顾。
沈夜皱眉道:“你们受到陶俑的攻击了?”
闻言,众人高涨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回落,刘赫苦笑道:“是啊,在栈道的时候碰到的,出人意料的多。”
现在看沈夜与谢衣的光鲜,真的觉得自己太过狼狈了。
早知道,还不如跟着沈夜他们走。
沈夜闻言挑起了眉,并不多说什么。
谢衣一直记挂着那条短信,便将沈夜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刘赫:“这条短信是怎么回事?”
刘赫本来是微笑着的,看到那短信上的五个字后,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还不待刘赫说什么,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看到了,当下便满带怒火喊了起来:“那个家伙就该死!”
“瞎说什么!”年长的人拉了那人一把,看了面色晦暗的刘赫一眼,再看向沈夜与谢衣的目光便有些尬尴,“家丑,还希望谢先生不要问了。”
家丑?谢衣愣住了。
刘赫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总会有知道的时候,还是我来说吧。”
这条短信的确是刘赫发的,在他们上来之后。
却原来,刘军与刘赫,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更确切地说,刘军是刘家掌权人的私生子。刘军一直对倒斗表现平平,也没什么兴趣,故而刘家毫无疑问都将能力强悍的刘赫看做下一任当家。
出于一个哥哥的责任,刘赫再不满刘军,他都会带着刘军下地,而且,为了保全刘军的安全,他从来不会让他接手过于危险的任务。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憨厚老实的人,骗过了所有人。
刘军一直想成为家主,更希望能取代刘赫,故而这一次,他将假消息透露给了父亲,将刘赫等人骗到了这里。
“谢先生还记得刘一君吗?”刘赫突然问道。
谢衣点了点头。
刘赫道:“他口中的少爷,就是刘军。”
谢衣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幻境中刘一君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夹杂在两个“少爷”之间,在杀了刘赫后,他也因为愧疚自杀了。想到这里,谢衣却是一愣,看了刘赫一眼,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刘赫继续道:“我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想不到回到这里之后,还要挨刘军的子弹。”说到这里,刘赫忍不住苦笑,“我真的是看错他了。”
兄弟两个刀刃相向,的确是家丑。
“刘军人呢?”沈夜突然道,他巡视了一周,并不见那人身影,“跑了?”
刘赫眼神越发晦暗:“是。”
这样一来,沈夜与谢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沈夜于谢衣已然回归,刘赫便提议当下便走。刘家人显然受伤不轻,如今人已经齐全,就不必再留在这里,尽快回去救治的好。
至于谢衣与沈夜的经历,刘赫一时也不想深究。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何必再讨个不自在。
沈夜于谢衣自然赞同,至于那只剩半截的绳索,二人极为默契地闭口不谈。
不过一段时间,刘家人便将离开的准备弄齐全了。
沈夜与谢衣坐上了最后一辆吉普车,却见不远处刘赫手里拎着个笼子,不急不缓地坐上了第一辆车。
谢衣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司机随之看去,眯眼看了一会儿后却是哈哈一笑:“谢先生不知道吧,那是一只黑孔雀。” 许是想到现在就能离开这里,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松。
“黑孔雀?”
“是啊,”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挤眉弄眼,“少爷在和陶俑干架的时候抓住的,厉害吧?”
谢衣点了点头:“的确。”只是那淡淡的笑意,略有些敷衍的味道。
沈夜抓住谢衣的手紧了紧,谢衣看向身边的爱人,便见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谢衣点了点头,靠在沈夜肩上不说话了。
而第一辆吉普车上,刘赫一边抚摸着笼子里乖巧的黑孔雀,一边,微微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结束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想法?最近留言好冷清呜呜呜呜qaq
专栏收藏一键到:
文章首页一键到:
☆、第一百十四章:起承转合
第一百十四章:起承转合
风尘仆仆回到龙兵屿的沈夜与谢衣,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华月带来的消息却是让他们一惊。
“无异和夷则失踪了?”
瞳站在一边淡淡道:“是失去联系,还没到失踪的地步。”
谢衣掩不住内心的担忧:“确定吗?是什么时候的事?”
华月想到那两个出色的年轻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差不多是上星期的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了。”
因为倒斗之时,手机是用不上的,故而为防止下地的几拨人相互影响,烈山部一开始便规定,倒斗的队伍只与龙兵屿本部联系。
这是为了报平安,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而这一次,乐无异与夏夷则莫名其妙地失去联系,显然是出事了。
“这……”身手如无异和夷则,谢衣原本并不担心,但是出了什么情况,竟将他们的联系都切断了?
无异看似大大咧咧,但该细心的地方他绝对会去注意。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无异不会主动断了消息。
沈夜拍了拍谢衣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多想,那两个家伙出不了事的。”
谢衣咬唇不言,只是内心担忧不减。
沈夜看向华月:“最后一次联系,他们说了什么?”
出了这种事,华月早已将二人发来的消息整理成册,仅薄薄的一张纸,递给了沈夜与谢衣。
那些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致讲了乐无异和夏夷则到了目标的那个小岛,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找不到任何线索。
看信息,一连几天都是乐无异在那边唠唠叨叨说着海边的风景如何如何,那边的人如何如何,一直到了最后一条,信息内容终于起了变化。
只见乐无异发来的短信是:[海上起雾了,还挺大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有所发现。]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用多说,二人的失踪显然与那片雾气有关。
沈夜将报告扔至一边:“我和谢衣走一趟。”
那两个小辈,真是不安生。
“可是尊上,”华月忍不住道,“你们刚回来,要不然还是我和……”
话未说完,沈夜已经挥手打断:“不了,我和谢衣走一趟,至于你们……”说到这里,沈夜皱起了眉,“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
其他的事?
华月与瞳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沈夜想到昨天刚刚分手的刘家人,眼神晦暗:“事关刘家,我要你们去仔细查一下。”
“刘家?”瞳开口道,“这次和你们一起下地的刘家?”
沈夜点了点头。
“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不想沈夜道:“没有问题。”
淡漠如瞳,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谢衣见沈夜不想多说,只能主动站了出来解释,包括他们墓中的场景,以及,归来时的相处。
一路上二人与对方多方相处,那一群人为人处事都是老样子,无论是性格还是行动,找不到一处破绽。
但是排除了性格,就事实的掩饰而言,破绽却是太多了。
刘一君口称“少爷”的时候,刘赫是昏迷的,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仅刘赫有问题,其余人也是同样。所有人都声称刘军和留在上面的人攻击了他们,除了刘军逃走,其余人都死了。但是刘赫他们却是极为默契地忘记了一个人——阿兵——那个因为害怕半路回到上面的人。
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不见那个胆小的年轻人的身影。既然只有刘军一个人逃走了,那么阿兵呢?为什么不说他的失踪?就算是失踪,也该提到一点吧?但是刘家人全都忘了,忘得干脆。
还有一个破绽,就是老贺的钥匙。那个本该作为遗物小心拿回刘家的东西,却是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驻扎地里。
谢衣还记得他故意问那串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对方的回答是:后备箱里的东西,老化成这个样子应该是没用了,干脆扔了算了。
众人还记得老贺的存在,老贺的死亡,却不记得,他死后留下了这么一串钥匙。
瞳听了谢衣大致的解释,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有趣……”那些人是被人控制了,还是,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
沈夜与谢衣感觉不到刘赫等人身体上的异样,但是就事实来看,绝对发生过什么事。
看来的确需要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的把地下的某种东西带了上来,祸害其他人还好,如果祸害了烈山部,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沈夜见瞳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便道:“瞳,你和华月,再加上明川他们一起去查。”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