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海贼王]时风 作者:暗夜Satan龙
正文 第11节
[海贼王]时风 作者:暗夜Satan龙
第11节
“虽然拉不到你作为同盟,但交个朋友也不错。”
眨了眨眼,时风看着他,也笑了起来。
“谢了,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买一送一,当提前祝各位五一快乐了
另,你们猜得到这个人是谁吗(微笑g)
☆、南柯
一个晴空万里的正午,穿透薄云的阳光并不十分刺眼,是个好天。
街边巷弄里,小摊小贩们正捧着饭盒乱侃,偶尔近走来一两个人,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招呼。
坐在角落里的小青年身前摆着一摞的苹果,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拨拉着碗里的青菜,突然他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以为是客人,脸上便下意识就摆出了谄笑,待他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人看的并不是他摊子上的东西,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
愣了愣,小贩往后一扭头,才发现身后角落的墙面上贴了好几张悬赏单,只是时日有些久了,又是风吹雨淋的,纸面泛着黑黄难看的斑纹。
不管为着什么,都走到他摊子面前了,怎么着也要想办法让这人买点儿什么吧。
这么想着,年轻的小贩回过头去要招呼,可面前哪里还有人?
垮下脸,他低着声骂了句什么,又坐下身垂头丧气地端起了碗来。
伟大航路上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的岛屿,闻名的有不少,普通的自然更多。
这座无名的小岛显然属于后者,港口立着的巨石上所刻的岛名甚至无法在地图上找到一丝痕迹。
时风抬手揉了揉额。
天知道那个奇怪的男人用能力随便开的一条路到底定位在了哪里,从那一片金银交织的通道里冲出来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海,麻烦的是他身上还没有带任何的定位指针,要不是开了一段路之后,海风反馈不远处有陆地反应,他还不知道要在海上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多久呢。
能遇到人就好办了。
摸了摸下巴,时风推开了一家酒馆的门。
午后的酒馆总会聚着人,人聚的地方就会流传消息,而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消息。
他感到一种莫名却又强烈的违和。
比如悬赏单上明明是熟悉的人,下面却匹配着莫名暴涨的悬赏金额,最令他奇怪的是那几张悬赏单显然历时日久,绝非几日的光景的模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吧台坐下,时风冲走来招呼的老板礼貌地笑笑,随便点了杯喝的。
“请问,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低下头挑冰块的时候正露出头顶的一片“地中海”,此时他疑惑地抬头,似是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憨憨地笑:
“没有吧,最近平静得很……”
咬着当地特有的口音,男人似是打开了话匣:
“咱们这里也是小地方,真有什么事儿,等传到这里也都是过了气的消息了……”
将冰咖啡推到时风面前,老板拿过抹布擦了擦手:
“你看两年前的那场什么‘德雷斯罗萨暴乱’,等我们这里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我们这里往来船只不多,灵通的消息也过不来……”
端起杯子的动作蓦然顿下,时风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后似是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啊,那件事啊,都过去多久了来着……”
老板闻言叹了口气:
“你看看,那么大的一件事,才过去两年就已经没什么人提了,这人呐,尤其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是过得糊糊涂涂点儿好啊……”
……………………
完全没理会对方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时风瞳孔一缩,心头翻涌起巨浪。
两年!?
前不久他还刚跟多弗朗明哥打了一场,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德雷斯罗萨已经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此前的事一件件在心头掠过,时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是一次昏迷加上一场谈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竟有如南柯一梦般让他略过了两年!?
眉头皱紧了,时风突然想起了那时在石窟里,他动用能力修复机车时的费力,以及之前那男人送他出来时开辟出的那条错乱了时间与空间的通道。
心下现出一些猜测,他忍不住扶额。
天,他消失了两年,那老爷子得急成什么样?那场发生在德雷斯罗萨的暴动是怎么落幕的?岛上的人们,那些海贼,还有那个人,他们后来又怎么样了……
莫名其妙错过了两年,时风想知道的事实在太多。
稳了稳情绪,他端起冰饮冷静了一下,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多问出一点信息,而耳边酒吧老板的絮叨还在继续:
“……一名不文的,好歹也平平安安,这年头的好人呐也未必能善终,你看那老元帅,攒了大半辈子的战功,最后全让一把火给烧没了……”
——砰!!——
玻璃质的杯子猛地磕在木纹的台面上,惊起一声巨响,顿时截断了话的尾音,午后的酒馆聚着不少昏昏沉沉的人,此时被这突兀的一响吓醒了大半,顿时周围一片骂骂咧咧。
老板连忙出言好声安抚,正想说那个有些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几句,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从阴影里望过来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呼吸都放得轻缓,一时间四下陡然无声。
“你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落跑了这么久实在抱歉,到本周五为止,在下终于熬过了期中阶段
近期会尽量更的频繁一些的,见谅~
☆、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斟酌了一下觉得内容上缺了一点,补上一段
飞溅而起的浪划过面颊留下一道又一道冰冷的水迹,下一刻便没入迅疾的风失了踪影。
那个时风几乎从不离身的黑色面具,早在他于那个石窟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身边了,也许是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内掉落了,原本他是打算先在那个小岛上买个兜帽之类的应付一下的。
现在却已经顾不上了。
轮廓清秀的眉目间一片肃穆的阴沉,漆黑的眸子深处有什么正在不安地翻涌着,周围的海面平静得很,放眼望去除了这一辆飞驰的银白机车,就在没有别的什么了。
所以也没有人能看到,此时那在他面容上蜿蜒蔓生开来的,诡谲有如活物的荆棘暗纹。
海水接连在面上滚落,带起麻木的灼痛,神经电流携着细密的痛感诚实地反映在大脑皮层,时风却已然无心顾忌。
他冲向的是马林佛多,即便海军本部已经挪了位置,老爷子却保留了那里的房子,平日里也尽可能的住在那儿。
一定还在那里,他一定还在那里!
睁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银白的座驾一路疾驰溅起丈高的水花,落下的时候,已是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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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冲冲的跳下摩托,时风一路狂奔,然而在即将靠近家门的时候,又渐渐慢下了脚步。
他怔怔地望着。
这座房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还是老爷子的父母留下的,如今时风都这么大了,可以想见它所历经的风雨时光。
老人的父母不是什么位高权重或大富大贵之人,房子也不是很大,但两层的小阁楼,前方又被圈出一小片花园,春夏秋冬总有不同的风景,是家的感觉,老爷子自小在这里长大,自然是割舍不下的。
时风还小的时候,空闲时老爷子总爱抱着他在阁楼里四处晃,走到哪儿说到哪儿,也不管怀里的孩子是不是听得懂那些穿行在怀念与回忆里的字句。
小小的时风虽然不太乐意被抱来抱去,却还是会仔细地听着,即使老人说了一遍又一遍。
这棵树是他父亲在他出生那一日种的,小时候他就爱在这里撒尿……
那里的墙角有个洞,是他自己偷偷挖的,被母亲堵门的时候就可以从那儿溜进来……
一楼的那张桌子原本不是圆角的,是六岁那年他磕了脑袋,他父亲才给磨钝的……
还有,大门门框上的那一道比一道高的刻痕,是他一点一点长高的时候用石头划的……
可是现在……
颤抖的指尖抚上门框,时风眼前有些模糊,却依旧睁大了眼睛。
一些粉尘被拂落在地,但更多的却染黑了他的手掌。
满目都是焦灼的残像,再也找不到那些本该深深印刻在这里的痕迹。
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不可能的!他走的时候,老爷子还跟他说想要退休了,就算他懵懵懂懂地过了两年,怎么可能人就不见了呢?
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残破而焦黑的房屋,时风觉得喉咙口干涩的厉害。
他不信!
“我回来了!”
推开半挂在墙上的门,时风冲进卧室,原本干净整洁的床铺上遍布着火焰舔舐后留下的空洞,没有人……
“我回来了!”
绕开挡在面前的梁柱,他走上阳台,角落里的两张藤椅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中间的小木桌歪在一边,棋盘不知被摔去了何处,只留下了散落一地的棋子,没有人……
“我回来了!”
踏入走廊尽头的书房,入目便是焦黑断面的红木书桌,原本排满了整面墙的书此刻乱七八糟地堆在尘埃里。
这间房似乎毁得最厉害,半边天花板都被烧空了,外头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入,照亮一室疮痍。
还是,没有人……
握起拳,时风一个猛的转身,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
一个黑色的面具正静静地躺落在脚边。
顿了一会儿,他弯下腰将它抓在了手中。
落入手中的面具是他熟悉的手感,上面却覆了一层灰。
可这里是书房,它本不该在这里的。
指腹小心地抹去面具上的灰,时风看了它一会儿,忽然狠狠闭了闭眼。
爷爷……
缓缓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惨状,他咬紧了牙冲出了书房。
带着一种不死心的倔强,他再一次跑遍了整栋小楼。
可是真的没有。
哪里,都没有……
走回院子,时风茫然地环顾四周,嘴唇微动,声音却轻得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
“爷爷……我回来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嗒,嗒,嗒……
被声音惊醒了失神,有那么一瞬间时风眼中亮了一下,却又很快地泯灭了光。
僵硬的身体仿佛已经脱离了大脑控制,他迟钝地动了动眼睛,眼中的酸涩流回心底漫开不尽的苦味。
身后的来人没有说话,庭院里安安静静。
一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去承受那样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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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风仰着头站在那里,望着院中的一棵树。
那是一棵很高的树,冠盖若伞,郁郁葱葱,斜出的一枝还探到了二楼书房的窗前,办公累了的时候,老爷子总爱站在窗前望它。
那个时候,院子里还常会有喜鹊出没,躲在高处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如今都不见了。
将手按在粗壮的树干上,掌心传来粗糙的触感,脚边的影尖锐而稀疏,阳光直直的铺洒在脸上,热烈地让他睁不开眼睛。
却无法,让他感觉到暖……
“老爷子很喜欢这棵树……“
“他说那种一起长大的感觉太过神奇,就好像另一个自己……”
“他叫它‘老朋友’”
他低声地叙说着,身后的人也很体贴地没有出声。
“带我回来的那一年,他也帮我种了一棵,还美其名曰说是家族传统……”
“我没怎么关注过,但我知道他常常会去摸摸它……”
“他把它种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说希望它长大以后,可以挡去阳台那处的阳光,那样他就可以在那儿睡午觉了……”
身后站着的人顺着时风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那头看到了一棵树,竟然逃过了被波及的命运,还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模样。
“太慢了……”
被时风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男人看向了他,微侧的脸因拢着光模糊了轮廓,却依旧望着那个方向。
长得其实已经挺高了,飞起的枝桠已然能够与阳台的围栏齐平,用不了几年,应该就足以遮住那一方檐角。
“我说,太慢了……”
时风慢慢垂下眼,遮住了眼中闪烁着的什么。
“他笑我没耐心……”
“说终有一天,这棵小树能够同他的老朋友比肩,遮住那一方风雨侵袭,烈日曝晒的屋檐……”
“可是你看,果然…… ”再度将视线投到那一抹庭院中唯一幸免于难的绿意,时风轻轻出了一口气:“还是太慢了……”
“太慢了啊……”
他低着头,叹息一般地低喃着,声音太轻,让男人无法分辨那其中是不是带着哽咽。
沉默了一阵,时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的右手将始终紧握在手中的面具扣在了面上,而后他回过身一步步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他微微阖上了双目,像是希望的蓄力,又像是绝望的认命。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猛地睁开了眼,他冷静地望了过去,眼中清楚地映出了那人的容貌。
“青雉……”
☆、在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后来我添了一段,没注意到的看客记得去回个头哈
“两年前,德雷斯罗萨发生暴动,多弗朗明哥最后一击几乎摧毁了整座岛屿,一时间涌现无数难民,当时元帅的船正好在那附近,接到消息后他便立即前往救援,元帅出航时动用了两艘军舰,勉强之下是可以救下大半人的,可是……”
下意识垂下了眼睛,青雉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是有恨意的。
“可是没想到,当时有两名天龙人在那座岛上,他们是被多弗朗明哥抓住后关起来的,元帅将他们放了出来,谁知道要上船的时候,他们竟然要求把其他人都赶下去!”
“元帅没有同意……”
“正当争论的时候,德雷斯罗萨的岛基忽然就炸了开来,情急之下元帅只来得及用能力护住船,两艘船都平安无事,但那两名天龙人,都死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时风面无表情地开口:“然后呢。”
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青雉顿了顿,继续说道:
“天龙人要海军对此给个说法……”
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时风微微眯起了眼睛:“哦?他们想要什么说法?”
男人喉结动了动,压低的声音带着浓重到不可忽视的讽刺意味:
“以命偿命。”
瞳孔缩了缩,一时间时风脸色铁青,冷戾的气息仿佛连阳光都要被冻结。
青雉却好似没看到那可怕的模样,自顾自地接着道:
“军方当然不同意,若为了这种理由处死一名有功劳的军人,毫无疑问会动摇军心,何况元帅虽已退位,余威犹在,军中有不少人心存敬畏,其地位不可动摇……”
“一时间,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步,在这期间,因为是中心人物,元帅停了职,离开了本部,一直就呆在这间房子里……”
抬头看向已经被烧得破败不堪的房屋,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直到有一天晚上,火突然就烧了起来,救援赶到的时候,整座房子都已经烧红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青雉压住了涌动在喉头的哽咽,无声叹息。
时风扭过头,双眼通红地望着那曾经温馨的小楼,胸口起伏不定。
沉默良久,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睛,轻声问道:
“谁干的?”
青雉沉默。
仿佛是被激怒了,时风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拉倒跟前,强硬的力道将对方高大的身躯生生压弯,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低吼:
“告诉我是谁干的!别他妈以为我会相信自杀这种鬼话!”
青雉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失去风度的人,一年多来淡化不少的哀痛与愧疚再一次翻滚在心头。
他缓缓出了一口气,再度开口的时候嗓音已然沙哑:
“冷静一点时风,元帅他老人家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拳头一点一点攥紧,强忍住心头的暴怒,时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告诉我……”
“那个时候,老爷子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即便退居中将之位,以老爷子的身份,寻常任务根本不需要他出动!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在德雷斯罗萨附近。
抿了抿唇,青雉避开了对方逼视而来的目光,轻轻道:“我们收到消息,有目击者称,看到你与多佛朗明哥在那附近的海域打斗,而你坠落海中,生死不明……“
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时风愣愣地放松了手上拽着对方的力道。
竟然是这样吗?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怔怔地立在原地,酸涩的感觉自心头涌上鼻尖。
老爷子他,来找他了吗……
看着茫然站在那儿的人,青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去找卡普中将吧,元帅他……留了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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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又只剩下一个人了,没了说话声,周围静的厉害。
环顾四周,青雉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他赶过来,院子里的草木几乎已经都烧空了,光秃秃的地面难看的很,仿佛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充满生机的景象,都是假的。
可是,不过才刚一年,这里就又长起了草,泥土的黑褐被绿意覆盖,依旧是一副生生不息的模样。
只是少了打理的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生机犹在,如今却只教人觉得荒芜……
那场大火之后,军中有不少人都来过这里,来了也大都不说话,只是深深地低着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头顶,迫使着他们无法再昂首挺胸。
青雉一直在后面看着,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来了又走,但谁也没有心情过来搭话,沉默在当时,大概是他们最容易选择的姿态。
直到有一个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退伍的老兵,一身端端正正的老式军装,只是袖口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老人站在他面前,腰背挺得很直,一只独眼望过来,让他下意识就站得正了些。
“青雉大将,来过这里,老头子很想再摸一次枪……”
青雉抿了抿唇,没有插嘴去纠正老人的称呼,只是低下了头。
老兵抬头望了望港口的方向,那里矗立着一座塔楼,它的最高处,绘着海鸥的旗帜在风中飞舞。
张了张口,老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别的我不敢说,但老元帅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这面旗的事……”
青雉顺着老人的目光望过去,高处的风也许更猛烈,旗帜猎猎,宣扬着海军不变的正义。
没有再对沉默垂首的年轻人多看一眼,老人转过身去,两只空空的袖子在风中翻飞。
“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让人心寒……”
老人走了。
青雉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觉得那挺直的背脊好像一点一点地弯了下来。
沉默地仰头,蓝白的旗帜依旧在高处迎风飞舞,青雉觉得或许是风太大了,吹的他眼睛酸涩不已。
那一天,他闭着眼睛在风里站了很久,问了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
可惜,风却没能带给他任何答案。
☆、一封信
阿风,写下这封信时,爷爷的心里是很平静的,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感觉不甘或怨恨,信爷爷一次吧,这次说的是真的。
爷爷的这一生并没有什么遗憾了,曾经以为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是选择的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并坚持走到了巅峰,但拿起笔的这一刻爷爷才发现,最庆幸的,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路过那片小树林,遇见了你。
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是爷爷的骄傲,可惜我却不是个好爷爷。那个傍晚,你满身雨水狼狈地伏在我膝上说要做海军时,我明明察觉到了你不肯道明原因的愧疚,也明明知道你从来志不在此,却仍然顺应着私心没有阻拦你,大概是因为我这一生都压在了那海蓝色的旗帜上,总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背负着正义来守护这片大海,便自私地着想总有一天你也会在你的海军生涯中找到要走的路。
如今看来,我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爷爷,你能原谅爷爷吗?
爷爷这一生选择的这条路已经快要走到头了,你不必为爷爷难过,爷爷也是在实现自己的梦想,无论是对是错,爷爷会坚持走到最后。但是阿风,你还年轻,你的梦想还没有完全成型,你的人生也还充斥着各种可能,这一次爷爷终于能抛开战国元帅的头衔,只以一个想要纵容后辈的长辈身份对你说:
阿风,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你的路,你的梦想,你的未来,请务必要不留遗憾。
这是爷爷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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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轮当空,不见纤云。
今夜的天空是深沉近黑的墨蓝,清冷的月光泻落人间,于林间投下细细密密的影,却仍是沾不上半点世俗的纷扰,依旧是一派捉摸不着的情状。
军部的一处庭院中,两个人影相对而立,静谧无声。
身形魁梧的老人站在廊前,拧着花白的浓眉面色沉肃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眼神一遍遍地逡巡,似是在分辨着什么。
面具遮掩的脸上看不清神情,挺得笔直的背脊亦辨不出丝毫心绪,只当眼神落到那紧紧攥着信纸已然发白的指尖,才能窥探到一丝那被其死死压抑着的悲恸。
老人的目光暗了暗,却想不出任何的语言来安慰。
这个年轻人,恐怕是他那一辈子为海军兢兢业业的老朋友在这世上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牵挂了吧。
眼神波动了一瞬,记起了老友那份留给他的信的内容,向来粗枝大叶习惯直来直往的老人莫名产生了一丝对他来说过于新奇的“怜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局促。
毕竟他带过的孩子,无论是路飞还是艾斯都是那种打不死的粗线条小强类型,怎么折腾都能养的好好的,但眼前的这位显然不是走那个路子的。
冷静、沉着、温和、修长,甚至透着一丝与海上男人的粗犷浑然不同的纤细……这些与他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特质几乎都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体现出来,整合成了一种精致而矜持的气场。尽管清楚能让老友精心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可能真的那么纤弱文静,但卡普现在还是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且,正因为眼前的年轻人表现的足够镇定,才让他越发觉得不妥。
换做了路飞,这种时候是绝对不会这么安静的。
宽厚的手掌摸了摸脑袋,硬硬的发稍搔刮过掌心,老人眼中闪过些许的苦恼。
沉默了太久,时风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低着眼不语,只是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纸张上皱痕,似是想要抹平它们。
然而痕迹一旦产生,便再也不得磨灭。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将其折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再抬起头的时候,月光映入那双黑色的眼中泛起似水如波的影,清浅有如涟漪。
卡普不确定那是否可以称之为眼泪,但那年轻人开口的嗓音,已然沙哑地让人不忍卒听。
“听青雉说,老爷子的葬礼是您主持的,您是他的挚友,海葬又是每一个海军神往的归宿,想必老爷子应该也是满意的……”
“真的,非常的,感谢您……”
时风朝着面前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那么,晚辈告辞了。”
“等等。”
眼看着年轻人转过身就要离开了,卡普连忙出声喊住他。
时风顿住了动作,回过头看他,眼中带着浅浅的疑惑。
对面的老人却在他眼神望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含在嘴里的话根本无从出口。
“战国他,呃,他也留了一封信给我,信上说,呃,信上说……”
从来直来直往悍然无畏的“英雄”卡普居然在这样一个晚上,对着一个后辈结巴了。
默了一阵,看着老人有些游移的目光,时风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
“我爷爷他……”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出声。
“说了什么吗。”
全然不似平日里端着风度的有礼模样,竟截去了老人磕磕绊绊的话头。
庭院里因着这突兀的一句忽然平静了下来。
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语气里些许的不同,卡普看着对面那双望过来的眼,忽然觉得老友的那些担忧都多虑了,眼前的人尽管还很年轻,但一双眼睛清透明净,是有所觉悟的神情,已然有了看清前路的能力。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为他指点迷津,而他所做的决定,也绝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语而做出任何的改变。
无论结局。
夜风擦着树叶低低掠过草地,吹散了庭院里莫名的尴尬与胶着。
浅灰泛白的发硬硬地支棱着,一如老人始终昂首挺胸悍然无畏的身姿。
他咧着嘴冲人摆了摆手:
“罢了,大人间的对话,你们小孩子也用不着知道,你去吧。”
愣了愣,时风的目光落上对方咧开的嘴角和飞扬的眉眼,一时间竟在那其间重叠出了许多人的模样。
心下浮现起些许暖意,他抿着唇,同样勾起了一个微笑。
——————————————————————————————————
庭院里,老人还站在廊前,而视线里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英雄”卡普从来都是那个冲在前面的,他极少有这样站在原地望着别人离开的经历,现在居然也开始有些多愁善感了。
真不像他啊……
或许是真的老了……
摸了摸后脑勺,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忽然笑了笑。
老朋友啊……你把他教的很好。
你有一个好孙子啊……
☆、前路
临海的崖边,背景是无尽的蔚蓝海波,初阳自海平面一点一点升起,海面闪耀着细碎的粼光。
时风扬目看了一会儿,一侧头又低下眉,伸手抚上身边咫尺处的粗糙树皮,轻轻动了动唇:
“就在这儿吧,好吗,爷爷?”
老屋子里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但即便面目全非,那也仍旧一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
时风什么都没有动,只带走了庭院中的那两棵树。
他不想将它们留在那里。
跪坐到树下的草地上,他低着头,伸手拨开面前的青草和泥土,被移植了新木的土还很松软,轻易就能挖出个浅坑。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
他曾跟老爷子提过这座小岛的事,也说好有机会一起来度个假散散心。
可惜那时老人虽笑着应了,却因为公务繁忙始终没能抽出时间来。
于是,便再也来不及了。
将信封小心地放进去,时风轻轻地盖了土。
支出地面的老根间,拢起的一抔土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坟冢。
眉间的纹路似又深了几分,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探出手去,一下一下地将那些细软的泥土抹平压实了,直到与周围的土再看不出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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