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正文 第33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第33节
陆小凤一拍桌子,高声呼唤道:“小二,上三只整鸡!记这人账上!”
小二麻利地顺着墙根溜过来,看张无惮没有异议,大声应了,一溜烟又跑走了。
“……”陆小凤盯着这小二的背影看了半天,迟疑道,“这人是不是那猴精?”走之前还对着他挤眉弄眼呢。
张无惮笑道:“是吧,我十次见他,九次这人能扮成小二。”说起来他真有许久没同司空摘星见过了。
陆小凤一拍额头,摇头晃脑道:“流年不利!”不再说话,专心拣桌子上的糕点吃。
令狐冲走过来坐下,忍笑道:“我给你凉两杯茶,免得口渴。”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张无惮一脚,以示重逢之喜。
张无惮含笑踢了回去。两人隔着桌子互踹了一阵,就听陆小凤鼓着腮帮子抗议道:“够了吧,我都挨了四脚了!”一下两下他就装没这回事儿了,怎么还踢起来没完了呢?
张无惮看一壶茶都见底了,忙叫来茶师傅添满,待陆小凤吃过几盘糕点,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来,方道:“陆兄,可是向问天哄你去的杭州梅庄?”
陆小凤端着茶长叹一声,一饮而尽,张口欲言又叹了一口气,张望道:“我的烧鸡怎么还不来?”既然司空摘星扮作了小二,不如等他回来再说,免得还得叫那猴精不停追问。
小二不多时便返回了,手中却抓着三只活鸡,笑嘻嘻道:“客官是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的,只管说来!咱们这儿不缺叫人套住的小鸡。”
这明显是拿鸡指代陆小凤的,陆小凤懒得同他计较,见吃不成烧鸡了,又叫了两盘点心,叼着道:“说出来真是丢人,我这辈子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当下将如何跟向问天结识,如何在梅庄同梅庄四友交手,如何激将他们领他入地牢同任我行交手,又如何被任我行打晕替换成囚犯种种,一一道来。
要诱得陆小凤上当并不困难,他是出了名的好管闲事,何况梅庄庄主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黄钟公四人都颇有特色,搁金庸书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奇人异士,向问天只敲了敲边鼓,陆小凤就大感兴趣了。一旦他答应了要随着向问天去杭州走一遭,其后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令狐冲帮着补充道:“一直到我找到梅庄,负责看守任我行的四个人都不知道原来地牢中的人竟然被换过了。要不是我将他们四个人都放倒了,强行开了地牢,他们怕再过十天半月还不知晓呢。”
陆小凤说话间吃光了两盘子点心,将空盘子推给司空摘星:“猴精,评书不是白听的,再给我拿些来。”
他是全然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司空摘星半是好笑,未尝没有几分着恼陆小凤这次摔得这么狠,看他有几分可怜,扔下一句“走着瞧”,大踏步去找掌柜的要糕点了。
陆小凤低声道:“向问天也并非一味利用我,在地牢的石板上,我摸到了一篇练功法门,颇是奇特,我练了个开头就止住了。”
他的眼界比原著中困于西湖湖底的令狐冲要高多了,一觉察到这内功极是邪门,立刻就停止修炼了。不过就凭着这内功,他已确定了西湖囚犯的身份,咋舌道:“真想不到日月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竟然还活在世上,《吸星大法》就是他昔日赖以成名的绝技。”
想任我行绝非省油的灯,可日月教如今的教主东方不败也不好惹,任我行逃了出来,他二人间定是要有一番龙虎争锋,怕江湖还当掀起一番风浪来。
正巧司空摘星端着盘子回来,就见陆小凤神秘兮兮地闭口不言,知他故意拿这个吊自己,难掩鄙夷道:“稀罕听不成?不就是任我行逃出西湖了吗,当我不知道?”
他的消息来源很广,主要依赖于大人物经常求到他头上,请他帮忙偷东西。司空摘星从来不偷值钱的,偷得都是有特殊意义的物件,这往往牵扯到一些秘密。
他拿回来的不是糕点而是包子,陆小凤让了一圈,见大家都表示不用,便自己夹了一个,含糊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我不知道,凑巧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蛋蛋。”司空摘星一拉张无惮,“出去说话。”
张无惮早猜出是冲着自己来的,张三丰一百一十岁整寿,他定是会来武当的,司空摘星来这儿寻他也不出奇。
他随着司空摘星一路上了屋顶,问道:“怎么了这是?”
司空摘星便秘脸道:“我惹了一桩大麻烦,需得你帮忙周全。”
“什么,是指你受向问天重金委托,造了一把万能钥匙的事儿吗?”张无惮道,“此事只有你和向问天知晓,他不会出卖你,只消你管得住自己的嘴,东方不败不会知晓。”
“……你怎么知道的?”司空摘星惊奇道。
向问天正是将他所打造的钥匙藏在陆小凤身上送入地牢,让任我行趁机摸去了,开了镣铐逃脱出来。这等业务委托自然不能乱说,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司空摘星正因这个才觉得对不住陆小凤,他也是当真不知道向问天选中的替死鬼就是他的老朋友。
张无惮笑道:“我猜的。”他依稀记得原著中令狐冲是携着一段锯齿进去的,陆小凤讲述中却提到了钥匙,再看司空摘星那时依稀的愧疚神色,事实如何便很清楚了。
司空摘星道:“猜得倒是不错,不过不是为了这个。”大不了待陆小凤被关地牢吃糠咽菜受罪的火气消下去后,他正儿八经给人端茶赔罪就是了。陆小凤最多以此拿捏他一二,不会当真计较的,不值得他专程跑来找张无惮。
陆小凤都能碰上任我行,这世界的可能性太多了,张无惮道:“余下的当真猜不出来了。星星,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照实说了就是。”这个随叫随到的小天使帮了他不少忙,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也绝不会推辞。
司空摘星继续便秘脸道:“我月前接了一桩委托,潜入平南王王府偷点小玩意,想不到叫白云城主叶孤城盯上了,他一路追我到这里。”
“凭你的易容手段和绝世轻功,还怕了他不成?”张无惮轻轻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你身上这香味是从哪儿来的?”他一开始还不信那小二是司空摘星,因寻常小二哪有熏香的,司空摘星伪装时不会露这么大的破绽,还是看那小二对着陆小凤做鬼脸才确信的。
司空摘星吐苦水道:“就是那小玩意上有毒,我中了后浑身都是娘们香气,怎么洗都洗不掉,叶孤城顺着味找来的,不然凭我还能甩不掉他?”手上功夫他比不过叶孤城,可脚下功夫没道理会输。
“……”张无惮沉思半晌,喃喃道,“这也太随意了。”就算古龙世界乱七八糟的外挂满天飞,可没听过叶孤城设定中有狗鼻子这一项。
他凑近了闻来闻去,努力辨别道:“好像是九里香和金盏花混合的味道。”其中定然还有不容易辨别的其他草本味,味道十分奇特。
张无惮又吸了一口,补充道:“还有陆小凤吃的肉包子味。”不再废话,道,“我先送你上光明顶,让胡青牛和万春流诊治。”此事耽搁不得,他说罢就要拉着司空摘星走。
司空摘星脚下不动:“我还不想误了你的正事儿。何况要是叶孤城一路顺着追上光明顶,回去禀报了,平南王还当是明教请我偷的那物件呢。”
“是啊,我不问你雇主信息,可你当小心此人了,他雇佣你去偷那物,图的正是逼你向我求助,再栽赃给明教。”张无惮笑道,“不妨事儿,咱们不偷偷摸摸上光明顶,我光明正大带你去。清者自清,管旁人怎么说呢?”
他不能将胡青牛秘密接下山,要叫人撞破了,更说他们做贼心虚了,还不如大摇大摆送司空摘星上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司空摘星叹道:“枉我自喻为天底下最聪明之人,害了陆小鸟不够,又来害你。”
“……你不是光夸我才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吗,原来从来只是口服心不服?”张无惮痛心疾首道。
司空摘星顺坡下驴,忙道:“第一聪明人,你带我上光明顶求医,只是下策,正中了人家的计谋,你得想条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能叫我心服口服。”
张无惮转了转眼珠,笑道:“咱们先来猜个正反,看老天爷站不站在我这一边。”他取出一枚铜板来,道,“正面是大都,反面是会宁——星星,你来扔。”
会宁是哈尔滨古称,也是太平王起家之地。司空摘星眼眸闪烁,还是将铜板接了过来,对着边缘吹了一口气,抛向空中,左手一巴掌将其拍在右手手背上,迟迟没有摊开。
他知道张无惮借此试探他是朝廷还是太平王栽赃,可不出卖雇主信息是基本道德,哪怕生死当头,司空摘星也颇为犹豫,他肯应下,全赖不想连累张无惮背黑锅罢了。
张无惮却早早闭上了眼睛,只道:“朝廷想要《武穆遗书》已久,太平王世子宫九贪慕我的白蟒鞭也有一阵子了。”他不看答案,司空摘星就不算出卖雇主。
司空摘星听懂了,张无惮的意思是叫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人想逼他向张无惮求助,挑拨明教和平南王的关系,那他偏不找张无惮,转头反去找跟雇主同一阵营的势力,引叶孤城追过去,平南王自然会把账算到这一派头上。
他先是哈哈大笑,思量一阵寻到了一处问题:“可叶孤城不日就要追上来,单打独斗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张无惮眨巴眼睛道:“小鸟不是在吗?”现成的打手不用白不用,二打一还没胜算吗?陆小凤叫人坑了也不会学乖,还是很爱凑热闹,何况司空摘星有难,他定不会推辞的。
叶孤城名头很大,可他对陆小凤有信心,这可是古龙的亲儿子,《绣花大盗》原著中盖章陆小凤能以灵犀一指接住叶孤城一剑。
司空摘星越琢磨越是这个味儿,不由得哈哈大笑,点指道:“行啊,我服气了!蛋蛋,谁以后得罪了你,我替他烧高香。”
“不客气,”张无惮摆了摆手,随口道,“哪天你心情好,把平南王的宝藏偷出来给我就好了嘛。”他觊觎这份宝藏好久了,可惜这个金九龄年纪还太轻,比原著中的蠢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能伪装成绣花大盗,潜入王府偷走宝藏了。
张无惮疑心这别是生死符的副作用所致,总感觉金九龄越来越蠢了——亦或是他这当人上司的进步忒快,导致双方的差距越拉越大,他对这个解释更加满意,老神在在背着手跳下了屋顶。
待他走了,司空摘星将扣在右手手背的左手手掌挪开,长出了一口气,铜板是反面的,雇佣他上平南王府窃取重宝的正是太平王手下,对方虽掩饰得很好,可他仍是摸清了其底细,绝不会有错。
司空摘星搓了一把下巴,天底下第一聪明人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宫九想要白蟒鞭,他就是现成的偷窃人选,这不近来生意不好做,好几个月没开张,找上门毛遂自荐了。
张无惮回了茶馆,看陆小凤早已经填饱了肚子拉着令狐冲在行酒令,立刻道:“不能喝酒,鸟,星星找你有事儿呢。”
“跟你说完了才来找我说,不理他。”陆小凤撂下一句话,隔了没一会儿忍不住还是站了起来,“你们慢坐,我去小解。”
令狐冲见张无惮扫过来眼神不对,忙道:“没,陆兄前半个月在地牢里又饿又渴的混过来了,我一救他出来就找大夫看过,说不能暴饮暴食,这一路上我们都没碰酒,只是行酒令过干瘾的。”
张无惮方才满意入座,随手拿了他的杯子润了润喉咙,装腔拿势咳嗽了两声。令狐冲一看他这志得意满的德行就笑了:“哦,这是又坑了哪位?”
“不知道。”张无惮见他不信,笑道,“不骗你,是真不知道。”司空摘星不愿意说就罢了,他也无意勉强,反正能做出这等事儿的也跑不了那两家,两家都是敌非友,坑谁不是坑?
他比较好奇司空摘星偷的到底是什么宝贝,能叫平南王派出叶孤城来,更能让叶孤城锲而不舍一路追到这里。
若非张三丰此次寿辰他再缺席就太难看了,张无惮还真有心同司空摘星一道去找宫九,有很大几率能同叶孤城碰上。
当然,他领着神偷找宫九自告奋勇偷自家东西是显得很怪,完全可以让司空摘星先为他易容成旁人嘛。
张无惮屈指敲了敲桌子,终究是围观稀珍的心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道:“冲哥,你听过白云城主的大名吗?”
“叶城主不是居于南海飞仙岛吗,隔着这么远你都能坑到他头上?”令狐冲着实吃了一惊,看张无惮神色就知猜错了,这次坑的是旁人,便不乱猜了,照实道,“我同他都是使剑的,说不想同他朝相是假的。”他见识过平南王世子在明教大典上同谢逊刀剑互砍,再烂的内力都盖不住那一招“天外飞仙”的惊艳光芒。
第110章真武大殿
张无惮用力一拍桌子道:“这想法同我不谋而合。”当下将司空摘星被叶孤城追杀之事说给他听。
令狐冲听出他的话音来了,这是说要他真想围观叶孤城,不用参加寿辰了,直接跟着司空摘星走就是,一下子改口道:“叶孤城是谁,没兴趣。”
“我这是真心话,没必要两个人成天绑在一块,我必须得给太师父过寿,你又不用。”张无惮心下暗喜,口中一本正经劝道。
这人一脸真挚诚恳,令狐冲拿手指戳了他腮帮子一下,笑道:“这可不行,我乃华山首徒,早就应下师父,会随他老人家一道上武当山的。”开玩笑,他俩重逢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就要撵他走?
何况这次华山派宁中则和岳灵珊都来了,他说什么也得出席。令狐冲心知岳不群的意思正是借此谢过张无惮自大都救出五岳剑派的恩情,恨不能全派出动。
张无惮更加满意,连连点头,笑道:“那就待到太师父寿辰之后,咱们一并下山赶去找司空摘星和陆小凤汇合。”以司空摘星跑路的速度,怕他跟宫九接上头作势要来偷他的鞭子后,叶孤城也还赶不到呢。
两人说定此时,便往武当山而来,令狐冲要留在山下同后天方到的华山一路汇合,张无惮先上山去了。他昨日就托人说过,今日定能上山的,远远就看到有一行人等在山道上。
张无惮本没觉得有什么,待走近了才看到等的除了张翠山夫妇外,还有宋远桥并一伙中年男子。这群人大多数他只是看着眼熟,张无惮停步想了一想,才认出其中几个人正是在厨房里忙活打杂的。
他一时间只觉匪夷所思,来迎接他动用宋远桥太重了,动用一帮做杂活的又显得太轻了。他满腹狐疑,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醒悟过来,在场的都是结过亲的!全武当上下就挑出了这么几个人,看队伍实在寒酸,就拉出了几个俗家打杂的凑数!
这么一想,这群人用心着实叫人胆寒,张无惮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只听身后宋远桥大叫一声“哪里走”,四面八方便有人兜着渔网扑上来。
“……”枉我还当这一路上埋伏的人手都是防止有人趁乱生事的,哪有你们这样玩的?张无惮一脸郁卒,手上不停,将这群小弟子们都给点倒在地。
他口中道:“不是侄儿托大,大伯,您好歹叫上二伯三伯他们,就凭着这么几个……”一句话还没说完,才刚刚叫他们点倒的两名高个儿眼生的弟子从地上跳起身,一左一右将他夹逼到中央。
张无惮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忙一个闪身躲开了他二人戳来的指头,听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你二伯三伯没来,来的是你七叔!”
另一人却闷声不吭,还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以示对他偷袭得手前先来废话的不满之意。张无惮看此人身形便了然了,笑道:“四伯,您怎么也同七叔胡闹?”
这第二人正是四侠张松溪,他并不肯答话,手上更快了三分,交手过百招,暗赞一句大侄子武功进步好快,腾挪之余,眼见张无惮面上浮现出一股古怪笑容,出声道:“七师弟小心,这小子有诈!”话音刚落,便见张无惮一鞭子反折,将自己腰间的一个小药包抽开,鞭头一抖,将药包洒到空中。
莫声谷离得近些,让当头糊了一脸的白花花的玩意,大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抹眼,便觉脚脖子上缠上了鞭子,叫人勾倒在地了。
张松溪及时拿袖子遮脸,况且离得又远,只头上沾上了白粉,游刃有余道:“七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生对敌经验这般薄弱,眼睛被迷,最忌讳变招抹眼了。”
莫声谷哼道:“小弟久不下山行走,当然比不得四哥您远矣!”一想怪不得张松溪从交战开始就远远躲开了,他早先没多想,想二人一人近身搏斗一人远攻封锁,正叫大侄子无处可逃,还赞四哥有大局观,想不到转眼就被打脸了。
张松溪继续说风凉话道:“习武者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在交战前你就该留心到,无惮腰上十多个小药包,还不知什么来头,怎能贸然跟他近身?”这小子阴着呢,不防着一手怎么行?
莫声谷气恼难耐,这说话的空档他早就抹掉了遮眼的白粉,嗅了嗅又沾了一点尝尝,见不过是面粉。他一抬头,怪不得张松溪还游刃有余嘲笑他,原来是他一跌倒,张无惮就收手不打了。
此时张无惮一脸愧疚地走过来拉他:“七叔莫怪,是侄儿无礼了。”
他斗到五十招上,就知这两人不是自己对手,莫声谷自不必说,张松溪在武当七侠中也并非以武力见长,若是换了俞莲舟来胜负未可知。但若他轻松拿下两位叔伯,传出去实在于他们名声有损,他便投机取巧耍了个诈,外人听了也不觉是武当七侠武功不济,只当他们玩闹。
莫声谷拽着他的手起身,却突然脚下一旋,使出梯云纵来,带着他转了一圈,两手已趁机圈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半抱在怀中,大笑道:“臭小子,中招了吧!四师哥,快过来一块教训他!”说罢又跟他咬耳朵,“诓他过来,咱俩一块揍他!”
果然比起耍诈的小鬼,还是事后诸葛亮更拉仇恨,张无惮暗笑不止,装作挣扎的模样同他演戏。
“……”张松溪远远站着,袖手道,“声谷,你四哥都听到了。”就算听不到,单看莫声谷神情鬼祟,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远桥趁此功夫已经走了过来,他打发来凑人数的伙夫杂役都先上山了,身后只跟着张翠山夫妇,叹道:“唉,还是师父神机妙算,就靠这么两招,别想活捉你小子。”
张无惮奇道:“师叔师伯们怎么出此招了?”他虽然有被逼婚之嫌,但还不到这地步吧?
莫声谷一把将他抱起来,托到肩膀上,哈哈大笑道:“还说呢,看上哪家小姑娘了,告诉无忌不告诉我们?”
张无惮让他跟孩子似的抱着骑大马,也没在意,嘿嘿低头扯他耳朵:“几位叔叔都没结亲呢,侄儿岂能专美于前?”张无忌,你竟然敢坑你哥!等着吧!
想想他也就跟张无忌含含糊糊地提了一句,真想不到这小子转头就把他给卖了,张无惮恨得牙痒痒,伸手将莫声谷的头发分成三股,专心扎麻花辫。
莫声谷感觉到侄子在脑袋上作幺也不在意,待他扎完三股小辫,摇头晃脑道:“把三股小的再扎成一条大的,师父过寿,你七叔也美一美!”说罢当头叫宋远桥拍了一巴掌,又叫他瞪了一眼,老老实实把侄子搁地上了,正色道,“无惮,你找到了就领回来看看,别耽搁了人家姑娘。你七叔是不指望娶上媳妇了,倒是你六叔的喜酒快了。”
提到殷梨亭的媳妇,他一脸怪笑,生怕宋远桥看到了再拍他,拿手遮住了对着大师哥的那半边侧脸,只对大侄子露出狰狞的笑容。
张无惮却没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扒,正色道:“就算七叔不算,好歹还有宋师哥呢。”
说到这个宋远桥的笑容就淡了些,叹了口气并未出声。张翠山道:“你宋师哥半月前拜过天地,上三炷香奉三贡果,入我道门了。”当道士又不是非要清心寡欲打光棍,没见宋远桥娶了媳妇生了娃还是武当掌教大弟子?可看宋青书的意思,是不打算娶亲了。
古人传宗接代为大事,宋远桥并未阻拦,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自宋青书上了十六岁他就在张罗着为儿子选妻,头几年宋青书还不曾反对,只相看不上人家姑娘,去峨眉山走了一遭回来就畏女如虎。
这也不能强求,只是宋远桥都算着日子抱孙子了,乍然希望落空,满心失望难以言明,把劲儿都用在张无忌身上了,叫张无忌被缠得无法,透露他哥不知看上了哪个小姑娘,让莫声谷听去了,哈哈哈地张罗人来围堵。宋远桥若非想借此排遣,也不会由着师弟们胡闹。
“……什么?”张无惮大惊失色,他就指着宋青书在前面顶几年了,怎么这人临阵缩了呢?转念一想,怪不得在小镇相见时还有心情烦恼小师弟跟他关系不好的破事儿,原来是最大的烦恼不见了才有这闲情逸致的。
他还在心中琢磨着该找谁挡枪子,就叫殷素素一把扯起了耳朵:“告诉无忌不告诉我,你跟谁近?”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听张无忌说时不觉得什么,一见张无惮神色,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有意帮着儿子周全,拎着他转了一圈,几句话将这一茬给岔开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山顶而来,张无惮看莫声谷脑后三股小辫一上一下跳来跳去,一脸惨不忍睹上前想给他解开,叫张松溪给拽出了,正色道:“不用,你七叔觉得可美了。”
张无惮笑道:“七叔不是没得逞吗?”还记仇呢。
张松溪斜睨道:“让他得逞了还了得?”话是这么说,待快到山顶,人声渐多时还是上前给莫声谷重新打理好头发了。
莫声谷看大侄子叫他娘拎耳朵看得很开心,早就忘了有这么一茬了,感激涕零道:“多谢四师哥。”真顶着这一脑袋麻花辫入了真武大殿,那可真丢人丢到家了。
“记住你哥的好!”张松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见殷梨亭守在路口不断张望着,刚想说什么,就见莫声谷一脸贱笑地溜了过去。
见天撩猫逗狗,这什么人呐。他叹了口气,见莫声谷说了几句就叫殷梨亭追着跑,也不在意,轻声道:“无惮,你这六嫂到底什么来头?”
张无惮诧异道:“嗯?”
“少来装傻,你几位叔伯又不是……都是傻子。”张松溪说起来还深感郁闷,起码他六叔是个傻子,又道,“我早前在衡阳城外见过真人,其时并未多想,其后留神打听,四海帮可不曾有这号人物。那日同你一道的女子该是移花宫邀月宫主,天底下能制住她的人,一手可数。”拢共就这么几个,他怎么数怎么不对头。
张松溪素以才谋著称,瞒是瞒不过去了,张无惮笑道:“早先我父亲禀报太师父他擅自娶了母亲时,太师父如何说的?”
“那怎么能等同而论,翠山和弟妹是流落荒岛,十年后方归,十年间渐生情意也是有的,天底下谁都说不出什么来。何况弟妹自随了翠山,改邪归正,再无恶迹。”张松溪道,“你能替那东……姑娘背书,说他日后再不滥杀无辜了吗?”
他这“东”字不是说漏口了,而是故意以此试探,见张无惮并未纠正,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心头一沉,道:“我武当十余弟子死于他手,这笔账岂能轻饶?”
张无惮反驳道:“八年前咱们还当父亲知晓三叔之事,也该不轻饶母亲,结果如何呢?”说起来还真不算轻饶了,两人待俞岱岩尽心尽力,八年不曾有疏,就算不能将功补过,起码图个心安。
“这怎能等同而论,三师哥到底尚在人世,能够补救,可惨死的弟子们如何补偿?六师弟怕还不知此事儿,他若知晓了,当如何自处?”张松溪喝道,“你早知道此事,为什么不在事态无法挽回前阻止?”
张无惮道:“情感之事,发乎于心,侄儿一介凡人,如何阻止?何况我也是衡阳城时方见端倪,当时已经晚了。”
这事儿他有私心不假,可说来也有点冤,他是真以为东方不败早将身份的隐患解决了的,谁成想这人能一路拖到现在。何况他要真阻止,依殷梨亭当时情热之态,只有告知东方不败身份才成,可届时不死不休,东方不败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来就未可知了。
他二人小有争吵,自然引得旁人瞩目,张翠山眉头紧皱要过来查探,听妻子笑道:“也许本来不过是寻常小事儿,你一过去,反倒不好收场了。五哥,咱们还是走吧。”
张翠山知晓定当不是小事,但殷素素所说也有理,他们吵出个分晓前,他过去也只能添乱,稍一踌躇便道:“也好,你我随大师哥先向师父请安。”
宋远桥从头到尾都当没听到身后争吵声,见张翠山没坚持,便道:“好,叫上无忌青书一道去。”
那头张无惮道:“东方不败一番行事,皆是在认识六叔之前。若真这么算,他杀过十余武当弟子,不知四叔六叔杀过多少日月教教徒?”
在此之前,武当的死对头是明教,但日月教的名声也不好,他们都是见一个杀一个,不曾放过的。张松溪道:“日月教中都是为非作歹之辈,为祸乡里,我等为民除害,如何能等同论之?”
“我义父流落冰火岛前,照样杀过诸多武当弟子,若非空见神僧及时阻止,怕连大师伯都惨遭毒手。二十年后他回归,双方还不是尽弃前嫌?”张无惮又道。
张松溪怒道:“谢老深感忏悔,诚心补偿被害者,江湖上谁不赞他一句有担当?若非他改过之心坚定,我武当焉肯同明教罢手言和?”话是如此说,他心知肚明,诸人还是看在张翠山的面子上,不想叫他难做,江湖到底也是个人情社会。
张无惮道:“四叔是说,只消东方不败诚心悔过,您也愿意既往不咎了?”人家不仅后悔了,还打算有实际行动,坐视任我行做大后来攻武当,他再出面美救英雄呢,这人脑回路也是清奇。
“谢老是悔过自身之行,那人要后悔,也不过是看在六师弟面上罢了。”张松溪话是这般说,面上怒容尽去,哈哈笑道,“行啊,你能以这般歪理斜论说服我,说服六师弟也不成问题。”
知晓东方不败身份后,他不痛快是肯定的,可张松溪也看出殷梨亭用情至深,更多是为他担心,怕他经此打击,再生出轻生之念来,到时拉张无惮来一通偷换概念,将殷梨亭说晕了,有助于他接受此事。
张无惮早看出他并非动了真火,至此方松了口气,仍是发愁道:“怕是几位师伯那头也不好交代。”张松溪算是七侠中很开明的了,尚且膈应,何况旁人?
张松溪则道:“还说呢,大嫂早逝,青书不娶,六师弟更难办,你这……呵呵,武当上下就指着无忌了。”他虽不知张无惮看上了哪家姑娘,可看其讳莫如深的模样,就知也不是好鸟,怎么他武当男儿讨个媳妇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张无惮笑道:“四伯大可放心,侄儿的比六叔的好收场多了。”所以他才对东方不败的所托这般上心,要武当上下能接受这一对,届时他就好张嘴了。
“我是想不到有什么比六师弟的还难收场的了,除非你看上的是朝廷公主。”张松溪说罢,瞥他一眼,见张无惮一脸的“咦,四伯当真料事如神”,笑骂道,“臭小子,别来耍贫。”
两人又计较一阵,张无惮见张松溪尽心尽力要帮着周全,也觉肩上担子轻了许多。待他俩入了真武大殿,张翠山立刻看过来,见已经有说有笑的了,着实松了口气。
张无惮拜倒道:“孙儿见过太师父。”瞧着张三丰更显老态了,幸而满面红光,精神不差。
张三丰早留心到早到的宋远桥和张翠山都有些心神不宁,至此方才安定下来,稍一琢磨便猜到了一二,将张无惮托起来,笑道:“怎么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你比无忌矮些的?”又叫过张无忌来,伸手比量了一下,却发觉还是张无忌稍高一些。
张无忌不央道:“太师父,明明就是我更高的!”见张三丰只笑不语,想想才明白过来,他哥身形颀长,便显得更高,才叫张三丰看岔了的。
张三丰也没料到自己看错眼了,和颜悦色道:“你的九阳功已练得有些火候了,实在可喜可贺,待过了此次寿辰,便可放你下山闯荡了。”
张无忌大喜过望,脱口道:“哥,带着我玩!”
张无惮也脱口道:“不!”有了去衡阳城一路上的教训,他才不想跟自己添堵。
“……”张无忌哼道,“我去找令狐大哥!”稀罕你啊。
张无惮笑眯眯道:“去呗。”看你令狐大哥选你还是选我,识相点啊,你在我怎么撩他,我在你怎么撩妹子?
不过张三丰特意提张无忌《九阳神功》进步神速,他还是拉过张无忌的手一探脉搏,惊喜道:“这都快大成了?”忙嘱咐道,“千万随身带着乾坤一气袋,觉得难受就往里面缩,有助于你练功。”
张三丰瞧着他兄弟二人逗嘴,突然来了兴致,起身道:“你们兄弟内力一阴一阳,老道一并考校一番。”
张无惮练《九阴真经》自然早于张无忌,只是他心性有瑕,中间耽搁了数年,不比张无忌心无旁骛,是以二人此时功力相当。
张无惮见宋远桥等人面露关切之色,想来是怕张三丰年纪大了伤了筋骨,便特意对着张无忌笑了:“怕是太师父闭关有所得,找咱们炫耀一番呢。”
张三丰哈哈大笑,难掩得意道:“这是自然,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老道也不能免俗。”又吩咐道,“远桥,将你师兄弟都叫来,老道坐关十八月,新悟出了一套太极拳、太极剑,看你们谁有机缘学去了。”
他心中自有分辨,俞莲舟于师兄弟中武功最高,怕能学得五成,张翠山悟性最强,也能学五六成去,余者就难说了。倒是张氏兄弟,悟性皆强于其父,武功也不遑多让,要学成七八并不算难。
张无惮一听便明,他说考校为虚,传功为实,踌躇道:“太师父,这……”他非武当弟子,大有不妥之处。
张三丰奇道:“怕甚么,远桥乃掌教弟子,倒将我捉了去,罚我泄漏本门武功之罪吗?”又道,“前几年你武功失于正派,走了弯路,幸而今日回转了。”
张无惮动容道:“多谢太师父。”这是要传授太极中和阴阳,助他进一步领悟武学精要,以防再误入歧途,于他修行大为有利。
第111章太极拳剑
张三丰一手携了一个,领着他们兄弟入了演武场,恰巧看到宋青书自外而来,张无惮留神他的神色,见他面上无丝毫被冷落的黯然和怨怒,便也放下心来。
张三丰于旁物上皆不理不睬,同张氏兄弟分立演武场两端,双手下垂,手背向外,两足分站,双手抱胸半环,一掌对面成阴,一掌外翻成阳。
张无忌瞧他动作缓慢,不知是否太师父只是借此向诸人演练功法,犹豫要不要进攻,就听张无惮喝一声“孙儿有僭了”,已经快攻上去。他便不再犹豫,随着哥哥猱身而上。
张无惮逼至近前,见张三丰软绵绵双臂画了一个圈,心知碰上就得转圈圈,避其锋芒躲开了。他一让开,叫身后的张无忌正撞上了,前臂叫张三丰推住,轻轻一带,便身不由主被滴溜溜转了几遭。
张无惮趁机再逼近,张三丰左手阴掌招呼张无忌,右手递了过来,使出“挤”字诀,搭住他的手腕,不往外推,反倒拉拽到身前来。
张无惮见他双臂合拢,虽不熟悉太极拳路,一猜却是下一招就要双臂合拢,将他上身笼罩了。他便收起看招之心,专心对敌,双脚在地上一滑,左右分开,一个大劈叉整个人矮下去了数节,自张三丰两臂间溜脱了。
他一个翻身跳起来,正待一拳捣过去,瞧见张三丰眼中有三分狡黠神色,忙打消了念头,变拳为掌,轻拍在他肩头,借力反跳出了圈子。
张三丰见跑了一个,暗笑这小子机警,全不理会,揪着慢了一步的张无忌到身前,双臂成环,带着他一圈接着一圈转个不停。
张无忌初来茫然无措,只觉他这慢吞吞软绵绵的几招怎么能有此奇效,到中间转得头晕脑胀,待又转了几圈,突然头脑一片空明,脱口道:“是了!”趁着张三丰旧力将尽、新力未生时,一个铁板桥摔在地上,又几个懒驴打滚滚出圈子。
他动作虽远不如张无惮的潇洒,所得却也远胜于兄长,大叫道:“太师父,吃孙儿几招!”又扑上前去。这次他出招也慢吞吞的了,模仿张三丰先前所出的几招,画瓢递出。
张无忌满心满眼都是新悟出的武学至理,急于实践,想着早先好歹撑了十招,如今怎么也能上二十招,却不料这次败得更快,八招就叫张三丰给转晕了。
他“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叫张无惮给拽起来了,犹自不敢相信道:“似松非松,似慢非慢,正是太极拳精要,怎么我使上了,倒是输得更快了?”
“你不过才刚摸到门道,前头的路都没看清楚,太师父苦心钻研此道十余载,双方修为不可同日而语。你舍快招改用慢招,以己之短搏人之长,能撑八招,全赖太师父手下留情。”张无惮一边念叨着,一边为他拍打身上浮尘,“这一身肉真没白长。”
他还当武当这么好的伙食营养只供张无忌的嘴了,今日一看,脑子也聪明了许多,原著中也没这么快领悟到精要,那还是学了《乾坤大挪移》,对天底下使力法门了如指掌了的。
张无惮虽也能说出个一二来,但他是沾前世的光,本就知道太极要旨,带着答案看问题,自然就清晰明了得多,单论于太极的悟性,他远比不上张无忌。
张三丰也着实没料到张无忌悟得这般快,眼中尽是惊喜之色,也不多言,从起手式一招招演练出来,使完一套拳法后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以快打慢,以静制动!”张无忌喊罢,手舞足蹈,学着张三丰的模样开始打拳,头几招神髓具备,到后来反倒招式都胡乱比划,但精气神仍在,神韵未失。
他整个人沉浸在玄妙至极的武学境界中,恰如令狐冲初学独孤九剑,随意挥洒尽是招式,手臂连连画圈不止,画了少说得有百八十个圈,突然哈哈大笑,扑向张无惮道:“哥,你现在打不过我啦!”
“……”张无惮一脸的一言难尽,正拟一脚将他撅回去,让他顺势抱住腿就要画个圆推倒在地。
臭小子当真长进了,张无惮打起精神来,任由他抱着右腿,左腿连连踢出。张无忌勉强伸手也圈住了,却不料他又伸出手来,一个脑瓜嘣接一个脑瓜嘣地敲他脑门。
张无忌两手压制他两条腿已经是极限了,爹娘生他时也没多长两条胳膊,一时给打懵了,喃喃道:“怎么会?”
就这一会功夫,张无惮让他半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了,一时气恼无比,手上又敲了一下,觉得不小心敲重了,忙又给他摸摸吹吹,才道:“蠢材,静能制动,难道动就不能制静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这话不该说,忙收了口,骂道,“我都叫你给转糊涂了,滚开,压到我肚子了。”
张无忌耍赖压着他哼哼唧唧不起来,还偷偷抹地上的土糊在他脸上。张无惮结结实实被糊了一脸,恶向胆边生,呸了一口,翻身在上,抓了沙子往他衣襟里塞,两人转瞬滚成一团。
宋青书站在一旁,本震惊于张无忌学太极竟有这摧枯拉朽的势头,想他在一旁跟着看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人家看了一遍就能打了。
他难免有几分不自在,待见了这场景,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惭愧地暗骂了自己一句,上前连拖带拽将他们分开了,笑道:“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胡闹。天底下多少精妙武功不用,还拿泥巴互相作践,也不嫌脏?”见张无忌衣襟都揉皱了,张无惮更是满面尘土,忍笑打发小道童打水来,又道,“明月,快给你这两位小师叔捧两件新道袍来。”
张翠山此时方走过来,笑斥道:“你们不嫌丢人,你爹还要脸呢,新学了太极拳不懂得用,倒来做这些勾当?”他旁观张三丰一路拳法使完,因张三丰不曾口述口诀等,最多不过学了三分,看张无忌懂了起码六分,满心惊喜难以言明,又问道,“无惮,你呢?”
“孩儿愚钝,只记了四五分,叫无忌一搅和,更是忘了大半。”张无惮笑眯眯甩了个锅盖过去,见张无忌躲在宋青书身后做鬼脸,故意不去理他,只盯着张翠山道,“无忌说得不假,这以柔克刚的精髓于孩儿武道上也大有启发。”
太极拳招数拆开看不过平平,但内中蕴含武学至理,张无惮看到一半便分心不去记招式,转而领悟神韵了。他是真有所得,但要说能如张无忌这般立刻就似模似样使出来,却也不能。
张三丰走过来笑道:“你兄弟二人单论悟性一般无二,只是无忌性情更合这路拳法。”张无忌慢慢吞吞的,从不跟人急赤白脸,瞧着软和,心中自有计较,同张无惮完全是两类人,他能神速得太极拳神髓,同天赋无关。
张无忌忙道:“孙儿不过乱打一气,实在是其后招式也都忘掉了,只是那股劲儿不绝,便不想停下来,这才随手打出来了,多有不敬,还望太师父勿怪。”
“其意将断未断,绵绵不绝,正是太极要旨。你自行悟出此点,招式如何反倒不重要了。”张三丰道,“老道本以要传授门人完整太极拳和太极剑还有数年光景,实在想不到能有此喜。”想张无忌要学成最多不过数月,太极后继有人,也不枉费他在这门武功上下的大功夫了。
他重又打一遍拳法,这次边打边讲解口诀,待使完后,见弟子中数人仍不得法,心中有数。张三丰崇尚择才而教,七名弟子所学皆不相同,有适合太极的,也有不对路的,看两遍后有所得的便是能学的,还懵懂着的于这门功法就无缘了。
张无忌又讨教了几处疑点,这才随着小道童下去梳洗换装。张无惮除了身上毁了的这一套,包裹中多是扮作红巾大侠时的大红衣裳,在此等场合不便穿出,便也换了张无忌的道袍,啧啧道:“这袍子也忒肥了。”孪生双胞胎,衣服还不合身,亏不亏心呐。
张无忌笑嘻嘻道:“还长一截呢。”我比你高嘛!
张无惮郁闷地掂了踮脚:“就高这么一点。”要说回了中原他东奔西跑的吃食上供不上就算了,哪怕在冰火岛时吃一样的玩意,他照样比张无忌矮那么一点点,追了这么多年都没赶上,差距反倒越来越大了。
外面乱糟糟忙了起来,怕是宾客大举上山了,两人也不想出去应酬,就在张无忌床檐并肩坐着聊天斗嘴。张无惮说着说着想起一事儿来,问道:“这些日子小昭姑娘还有动静吗?”
“没有啊,她不是在义父继位时跟着回光明顶了吗?其后没见到人,怕是跟着她娘走了。”张无忌说起这个来倒有几分疑虑,踌躇道,“她倒是同我讲过,说自小是跟着贫苦农家长大的,不知为甚么,几乎见不到她爹娘……”
“就算小时候没怎么见过,那也是她亲娘,还能苛待她不成?”张无惮故意道。
张无忌有几分担心道:“我就觉得她不爱提起金花婆婆来,偶尔说到了,也有孺慕之情,但也有畏惧,我就怕……”
人家母女间的事儿,他一个外人当然不好多嘴,张无忌将其后的话都咽回去了,还是道:“正好太师父许我下山,我学好了太极拳太极剑,就去找她探探——哥,你知道金花婆婆在哪里住吗?”
张无惮还真知道,笑道:“自然是灵蛇岛,她和韩千叶成亲后一直避居海外,灵蛇金花银叶的名头就是这么叫出来的。”在黛绮丝率领船队接回谢逊后,谢逊依言放了她,但仍命人秘密监视,以防她做幺。
说来波斯来使眼看就到了,黛绮丝觊觎《乾坤大挪移》只会更强烈,张无惮摸了摸下巴:“你动身时先给我来个信,我看能不能抽身陪你走一遭。”估计是没戏,他这一阵真是忙得连轴转,今日张三丰寿辰后,他就该去寻司空摘星了。
张无惮一下想起来一事儿,跳下床踏上鞋就往外面跑,撩话道:“我先去找太师父!”
张无忌一看就是有正事儿,便不缠他,只道:“好,记得再来找我啊。”好久没跟他哥这么坐着聊天了。
张无惮找张三丰是奉上《僵尸功》的,他自备了另外的寿礼,这个是不方便公诸于众的。他双手呈上去,去留心到张三丰有些心不在焉。
这本书年代久远,封皮早就斑驳了,张无惮亲手重抄过,另外封过新漆。张三丰低头看封面三个大字,方才回过神来,笑道:“哦?百年前南疆有一门派名为僵尸门,其门下弟子功法极为怪异,动作僵硬死板如死尸却又极为迅捷,只是早几十年就叫朝廷灭门了。”当下翻开首页看,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此等二三流小门派却偏有此等怪异功法,自有其独特之处,张三丰见其上所书的使力法门前所未见,埋头看了一阵,掩卷沉思。
张无惮等了半晌,见他渐渐回神,方道:“其上种种邪门功法自不可取,但取其精要,还有那么一二用处。”
这功法于旁人不过是鸡肋,但拿来给俞岱岩练正好,对这命途坎坷的三弟子,张三丰更是上心,先择出一二武功,正能配合这《僵尸功》修习,写了数页筏记,定下俞岱岩其后数月练功之事后方才有心聊别的,笑道:“你有心了。”
这功法落于朝廷之手,张无惮又要偷偷奉给他,显然来路不正,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拿到手。张三丰瞥他一眼,长叹一声,等了半晌,不见他应声,只好又叹了口气。
张无惮诚惶诚恐陪站在一旁,叫张三丰都看笑了,屈指学他弹张无忌的模样弹了他一下,道:“你这满肚子的心眼,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又故意板下脸来道,“装傻也不管用,这事儿还是你惹起来的,老六领回来的那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张无惮猜也猜到得是刚刚殷梨亭领着东方不败给张三丰见过了,也不瞒他,一五一十都说了,又道:“怕六叔还不知晓董姑娘身份。”
张三丰抚掌沉吟半晌,方道:“这两人怎么就能凑到一块去了呢?”想张翠山娶了个魔门妖女,他还当到顶了,想不到殷梨亭这儿更了不得。
他刚才一见东方不败就觉蹊跷了,看殷梨亭本人还懵懵懂懂的,就知问他问不出料来,正要去揪张无惮,这小子倒自动上门了。
张无惮从他面上看不出不悦之意,跟着叹道:“大抵缘分一事儿就是这么奇妙吧,想六叔当年还差点死在东方教主手里呢。”
这是死穴,他得先提点出来,看张三丰什么态度。张三丰果然道:“这笔账日后再算,既然是同梨亭结识之前,也不好过于追究。老道能认,不知梨亭认不认。”
张无惮洗耳恭听,正待他拿出个章法来,大家伙撸袖子跟着干,却不料张三丰道:“滚吧,小子,我该换身衣服出门当老寿星了。”
张无惮茫然道:“……嗯?”
张三丰笑道:“态度摆出来了,我这当师父的是认了,这还不够吗?”两人都蜜里调油了才来告知他真相,他不追究先斩后奏之责就算了,还指着他给拿主意不成?
小鬼头都头疼成这样,他才不给自己揽这苦差事儿。叫张三丰说,殷梨亭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全看徒弟自己的意思,他这师父不会给他丝毫压力。
张无惮只好道:“是,不牢您老操心了。”想张三丰不反对已经是帮了大忙了,脑袋向门外一偏,“董姑娘跟六叔还在一起呢?”
“他不爱见外人,拜过我们就入内堂,怕正同你娘说话了。”张三丰说罢,见张无惮神色已经不对了,哈哈大笑道,“怕什么,他又不会动你娘一根毫毛。”
话是这么说,张无惮还是止不住担心,连忙告退离开了。
张三丰将《僵尸功》收好,他还当精研此功,重新编写后再交予俞岱岩修习,想到东方不败情状,禁不住叹了口气。传闻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也不知如何甘做女儿态,此等英雄豪杰,实在可惜了。
那头张无惮去内堂溜了一圈,却不见东方不败身影,倒是见到宁中则拉着殷素素在说话,忙迎了上去,笑道:“宁女侠,有失远迎了。”瞥了他娘一眼。
殷素素往里间瞄了瞄,示意东方不败早早避开了,张无惮环视周遭,见女眷众多,不怪东方不败不耐烦了。
宁中则笑着牵过他的手去,难掩感激道:“此次五岳会盟凶险难当,全赖你和冲儿配合无间,不然师哥、封师弟他们要有个好歹,华山如今是何等模样,实在难以想象。”
张无惮正气满脸道:“宁女侠不必客气,凡是鞑子坚持的,我们就当反对,何况五岳诸位掌门人都于我有恩情在。”又赞道,“说来也是令狐兄机智过人,想到在书信中埋线索示警。”
他依稀记得令狐冲说起华山这次出动了大半,非但岳不群和宁中则,岳灵珊也到了,左右看了一圈不见岳灵珊身影,问道:“不知岳姑娘何在?”
宁中则倒被勾起一桩心事来,悄悄拉他到背人处,问道:“张公子不是外人,我也不客气了,敢问三侠新收的小弟子如何?”本来事关岳灵珊清誉,不该胡乱打听,只是宁中则待他有几分亲近,何况以张无惮眼力,怕早就看出端倪了。
她留心揣度,果然张无惮道:“林师弟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流亡千里,较同龄人沉默寡言些,但心志坚定没得说,又为人谦和有礼,我瞧着同岳先生有几分仿佛。”
“珊儿自小崇拜父亲,也是难免的。”宁中则说罢,仍是忍不住道,“我夫妻拿冲儿当半子,本有玉成之意,只叹他二人无缘。”令狐冲性情跳脱不羁,虽有青梅竹马之情,但戳不中岳灵珊的点,何况他待岳灵珊也只是兄妹之情。
张无惮并不在意,算来他的绯闻女友更多,笑道:“您若拿着冲哥的标准来,晚辈当多嘴一句,林师弟资质只算中上,并不多出挑,但三伯有意栽培,他自己又是个肯吃苦的,日后成就也当不凡。”
俞岱岩看中了林平之的性情,又怜他身世凄苦,是以收徒时并未在意天赋如何。他本人打拳都不利索,收徒不过存了给林平之找个靠山之心,真要是天纵之姿,他反倒不会收了,以免耽搁了人家前程。张无惮正是看穿了他这个念头,心酸得不行,转头才去催金九龄快点把功法找来的。
宁中则道:“这个倒也无妨,孩子心气足就好。”她来武当也专程托人打听过这数月来林平之在武当山上的表现,对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张无惮便大略提了提林震南夫妇尚在人世,为防觊觎《辟邪剑谱》的小人闻风而动,这消息此前被他有意压下了。
两人正说着,张无惮觉察不对,不动声色环视一遭,尚在狐疑间,就见身后茅草房屋顶坍塌,两人飞旋而出。他一见其中一道红影,还有尖针破空之声,忙拉着宁中则躲开老远,喊道:“你们打就打,别拆房子,今个儿我太师父过寿呢!”
东方不败笑道:“我有分寸。”他恰好就安置在茅草屋中,正有一搭没一搭隔墙听八卦解闷呢,倒有人悄上房顶不知要做什么坏事儿,那当然不能忍了。
第112章两拨人马
自称有分寸的人还是从这头打到那头,连拆了三栋房,看外间已经有武当弟子奉命前来查探了,方才有所收敛。
张无惮笑眯眯就站在一旁,见好几个小道童往里间张望,打发他们道:“回去同大师伯说,这边闹着玩呢,叫他不用担心。”
几位女眷都是身负武功之辈,也是看张无惮袖手看戏,方才没有轻动。何况交手两人武功之高着实匪夷所思,她们便是硬挤入交战圈,也不过碍手碍脚罢了。
宁中则是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二人绝非江湖上无名小辈,怎生我瞧着这般眼生?”
张无惮至此方才放下心来,要宁中则都不识东方不败真面目,怕五岳中识得的人寥寥,也就只需防着定闲这等见识广博的人物。他笑道:“这两位乃晚辈旧友,不喜身涉江湖事,您不认得也是有的。”
他依稀记得来之前听知客小道童说恒山派的几位师太已经到山脚下了,可不能由着他们再打下去,脚下一点,腾空而起,白蟒鞭凌空一抖,抽向其中一人。
他这一鞭既不附力道,准头也叫人汗颜,东方不败根本就没有理会,却不料交手对象竟然舍他去追鞭子了,硬是后发先至,将身体撞上鞭头,浑身一颤,更是舍不得分东方不败一个眼神,落到张无惮身侧,张开五指要捉他。
“……”东方不败平生对敌,头一遭碰到这等交手落于下风还敢不将自己当回事儿的人物,瞧出他同张无惮有旧,便也没穷追猛打,径直旋入一偏僻屋落继续悄没声蹲守了。
张无惮团团作揖,向左右宾客致歉,拉着那人到无人之地,奇道:“九公子,你怎生来了?”他还鼓动司空摘星去寻宫九了,怎生没见到他和陆小凤的踪影?
宫九却不答这问题,气恼道:“那个红衣服的什么来头?坏了我好事儿。”九公子会做出悄上屋顶这等掉价事儿吗?当然不会,他偷偷做不叫人知道就是了。
本拟偷偷摸清楚张无惮行踪,他就可以风骚出场,连现身方式他都提前设计好了,却叫人生生搅了局。宫九又怒道:“谁叫你拿鞭子勾引我的,不然我非得同他分出胜负不可!”他不想停手啊,他要战,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跟着白蟒鞭过来了,这不是拉偏架吗?
其实已经分出胜负了,张无惮心知宫九还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但刚才一战,可见宫九武功还在他之上。想他费尽心机网罗天下秘籍,寒来暑往勤学苦练,比不上一个见天坐在海边发呆的怪人,金古设定不公平之处可见一斑。
张无惮没理会,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听宫九答道:“这我数月间,藏身于深山老林,一出来听闻武当盛事,想你定会到场,便急忙来了。”
张无惮若无其事道:“没碰上什么人?”
宫九道:“碰到了啊,在武当山下碰到……”低头掰手指,“一、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倒是有些功夫,我急着赶路,一撩没撩倒,也没理会就上山来了。”
张无惮听出蹊跷来,知这两人绝不会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倒更像是专门冲着武当而来的,便道:“不知这二人什么形容衣貌?”
“……”宫九突然不耐烦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拿宝贝来了。”说着扔出两块白色布料来。
张无惮试探道:“除了不识数,你该不会不认人脸吧?”他不记得宫九还有这毛病啊。
“我不认人脸怎么每次都将你认出来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不都一个鼻子……一、二,两只眼吗?”宫九道,“还看不看我的宝贝了?”
张无惮将两块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布料捡了起来,稍一上手,眼睛就亮了:“这料子同布袋和尚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倒是很像,甚至更胜一筹。”说不得的布袋也是鼎鼎大名的,质料奇妙,非丝非革,寻常刀剑不能破。
宫九很卖力地王婆卖瓜:“什么布料多到能做布袋,可见就不值钱了。我这料子,乃是寻冰山雪蚕而制,雪蚕丝尽而亡,再找不出多的来了。”
张无惮狐疑地看他一眼:“那这两块能做什么?”
“给你做双手套,”宫九甜蜜道,“戴上举着鞭子抽我正好。”好锅也得配好盖,鞭子是一等一的,可赤手空拳也忒掉价了。
张无惮全当没听到后半截话,要真论做手套一事儿,他还真有些心动。仗着外家横练功夫练到了又内力深厚,欺负寻常人绰绰有余,可上次他同宫九埋伏在渤海边的刺客交手时差点叫人削去手指,怕宫九也是受那次启发。
他用力扯这布料,掂量便知非功力一等一深厚的高人持上等宝剑不能破,心下暗喜,面上问道:“九公子前遭分别时,不还说要遍寻天下使鞭名家吗?”
宫九唏嘘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长安银鞭、洛阳金鞭什么的但凡有点名气的他都去砸场子了,一番试探之下,深觉看不上眼,又道,“何况还是你的使鞭之法同白蟒鞭正配。”
这鞭子是依照《九阴真经》中的秘法所制,专为白蟒鞭法量身定制。张无惮却道:“这不成,我非以折磨人取乐的。”只卖艺,不卖身,懂否?
不过这两块布料着实合他胃口,张无惮一抓到了就不乐意撒手,稍一思量便道:“我有块残铁,来历不凡,万金难寻,比寻常铸剑铁料稍小些,能制暗器也可制成短剑、薄剑,拿来同你换如何?”
他说的正是倚天剑一分为二后残留的那块小的,大的余料早已制成青冥宝剑了,小的又太小,张无惮没想好造成什么样式,看身边没有缺宝剑使的,便暂且搁置不理。这玩意砸他手里也有数年了,他瞧宫九出剑走的正是轻灵飘逸、迅捷无双的路数,非此不足以接东方不败绣花针数百招,正该用薄剑。
宫九手头不缺宝剑,他也非真正爱剑之人,兴致缺缺随口道:“好啊,我先看看成色。”
正巧张无惮将许多宝贝都放到了张翠山夫妇在山脚下的小木屋中,同殷素素说了一声便领他下山,行至半道,已遇上了两拨巡山弟子,又走一段路,冷不丁顿住脚道:“这条路走到这里,早该碰上第三拨弟子的。”他昨日才看了武当守备巡逻图,印象尤深。
宫九蔫头耷脑道:“就是我上山时碰到的那两人掳走了吧,凭他们的武功,悄没声息弄走三两弟子不成问题。”
张无惮却没丝毫玩笑的心思,事关武当弟子,若有个好歹,张三丰大寿都得叫搅合了。他拧身顺着山道一路折返,在一处发现了打斗过的痕迹。他瞥了一眼,择野路而行。
宫九瞧出来这是动了真火了,不声不吭跟在他身后。两人又行了一阵,远远听到有人大笑道:“真是想不到,这逆贼练功练得竟是疯魔了,委身于男儿,甘做妾妇,叫人不耻!”
张无惮一听就了然了,怕是已有被捉的弟子将东方不败乃殷梨亭领上山一事儿说出来了。这出声之人的身份不言自明,定是日月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了。
他凝神细听,觉出前头有四人呼吸声,三人功力深厚,一人惊慌失措急喘着气。看来任我行除了带向问天外,还另外带了手下,只是不知是本就带着,还是叫宫九上山时惊到了临时拉上的。张无惮瞥一眼宫九,以示询问,却见他丝毫没觉察出人数不对,只好将疑问暂且压下了。
这第四人定是被捉告密的弟子了,武当弟子巡逻本是四人一队,一队人都不见了却只剩了这一个,张无惮暗叹口气,听那人又道:“滚吧。”
又有一人迟疑着劝道:“教主,这弟子跑了定会告知武当,这岂不打草惊蛇了?”
早先那人沉下声音不悦道:“你是叫老夫对着个小小三代弟子都食言自肥吗?”第二人忙道不敢。
前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一个十余岁的小道士满面泪痕连滚带爬往大路跑,跑出一段路,却见眼前一花,有人堵住了去路。
这人年岁甚大,面目和善,温声道:“别着急,见了张三丰和武当七侠,你知道该如何说吗?”
这人看着慈眉善目,却是刚刚鼓动任我行杀他的那个,小道士满心惊惶,勉强道:“是、是……我就说、说我师哥们错脚跌下山崖摔死了!”危急关头倒也有几分急智,立刻又道,“沿着这条山路往下走,是有一处险峻之地,早间时下过雨……”
那人哈哈大笑道:“正是,雨后路滑,有一人跌下去了,你们师兄弟情深,一个拽一个,都没拽住给带着摔下去了,这主意不错!”说罢便要抬掌毙掉他。
这小道士武功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他本拟一掌便能轻松毙此后患,眼看要印在其后脑上,却觉掌心剧痛,收掌一看,却是一根绣花针扎在肉掌上。
这绣花针如此眼熟,直叫他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头埋在草中,颤声道:“属、属下鲍大楚参、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人正是日月教十大长老之一的鲍大楚,他只当东方不败就在附近,吓得遍体生寒,前半截话说得磕巴无比,只是后半截话是在教中惯常喊的,虽越想越是心慌,却不打磕巴顺畅无比背了出来。
隔空扔绣花针的却是宫九,他同东方不败交手时叫刺中了手臂,因这点疼痛丝毫不放在心上便没理会。他从这群人对话中猜到他们是冲着那红衣人来的,才拔下绣花针顺手扔了过去。
只是他平生头一遭使这等细小武器,用着别扭。若真是东方不败,一针穿过鲍大楚手掌后能去势不减从他眉心穿过,又岂会被卡在掌骨之间。
鲍大楚如何能想到此节,只一味磕头不住,张无惮走至近旁,先将那小道士拽起来拖到身后,方道:“你可是随任我行、向问天来此?”
鲍大楚听这声音是个陌生的少年音,颇为疑虑,但却听不见东方不败示下,想怕是教主叫这少年来审问自己,不敢怠慢,忙道:“正是,属下瞧着这两人行为鬼祟,恐对我神教不利,便假意忠心于任老贼,跟随而来,正想趁机向您示警!”
张无惮问道:“余下的武当弟子呢?”
鲍大楚此时已知东方不败和殷梨亭关系,也不奇怪他有此一问,埋头道:“启禀教主,那几人硬气不肯说,让任老贼吸星大法吸干了,属下有心阻止,怕他瞧出属下非真心归顺,只好按下了,还请教主责罚……”
这人倒是时时刻刻懂得给自己拉分数,张无惮冷笑道:“你这般忠心为主,那就去杀了任老贼,为那几个弟子报仇雪恨吧。”
说罢见鲍大楚不敢应声只一味磕头,他叹一句“你做不到,只好先送你下去,多少也叫他们瞑目”,也学鲍大楚要杀小道童的姿势,一掌拍来。
鲍大楚听这话音不对,又听到掌风,偏头想躲,却已来不及了,叫他一掌印上,双目圆睁,叫都叫不出口,已然毙命。
张无惮自可用生死符控制他当个间谍,可鲍大楚人品低劣就算了,演技还不过关,要叫任我行识破后反算计他,那就得不偿失了。何况东方不败对鲍大楚叛变怕早心中有数,此乃日月教教内争斗,张无惮无心插手。
只是任我行杀三名武当弟子之事他记在心中了,瞧着那惊魂未定的小道士,叹道:“你今日活着,也不知是福是祸。”不再多言,拎着他上山去了。
其时吉时已近,宾客俱全,张无惮见小道士浑身尘土、满面泪痕的模样太过打眼,连偏门都没走,悄无声息踩着房顶,避过设宴场所,先将人领入张无忌的小院。
院中无人,三代弟子都让带出去坐席了,如宋青书、张无忌等还当露脸陪客。张无惮先若无其事到宴席上溜了一圈,见宋远桥和俞莲舟分侍张三丰左右,正在招呼各派首领人物,其余几人也走不开。
反倒是宋青书正将人往座位上领,张无惮便凑上去笑道:“宋师哥,无忌他人呢?”
“在里间清点贺礼呢,”宋青书忙碌带着几分得意道,“承蒙各派给面,来贺的太多,人手都忙不过来了,正巧抓到你,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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