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正文 第25节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第25节
旧楼里没有任何动静,正如张海客所说,张起灵应该没有找到张嗣昭。吴邪推测张起灵可能去追涨嗣昭了,但绝不会走远,究其原因,大概……大概是自己还在这里?蓦地,就算不知道真假,吴邪心底依然升起一股暖流,充盈五脏六腑,连身体都感觉不那么冷了。
“吴邪。”见吴邪有点恍惚,张海客出声将对方的思绪拽回现实,“你知道你身上是什么东西吗?”他问。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吴邪便觉得恶心。刚才被雨水淋了,身上的粉尘基本冲刷殆尽,但粉尘消失不代表味道消失,但凡能呼吸的生物,走近以吴邪为中心的十米之内皆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十米之外情况好点,可仍然闻得到,估计五十米左右都逃不过这种味道的魔爪。
吴邪拧眉,微笑可谓“凄苦”,“我是不是很臭?”他问张海客。张海客没出声,他又接着说:“这是尸粉吗?从尸体里喷出的粉末,我还是第一次见。”吴三省以前给吴邪讲过尸粉,这种绿色粉尘也确实符合尸粉的特点,然而它并不是尸粉,它是一种别的极其危险的东西。
张海客摇头,轻轻的道:“不是。”
听说不是尸粉,吴邪有些许诧异,过了几秒,他略略嫌弃的说:“那是什么?你快点进入正题,我没工夫听你卖关子。还有,你有办法除臭么,我要被恶心死了。”
可惜,张海客摇头,“没有,我现下没法帮你去除臭味,这味道其实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不必在意。”
哪能不在意啊,真的太臭了,臭得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死人都能给臭活了。
“吴邪。”
吴邪忍着恶臭望向张海客的眼睛。
“这粉尘的确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可对族长……”张海客顿了顿。
吴邪一急,脱口而出,“对张起灵怎样?”难道张起灵与他相似,他对黑驴蹄子粉过敏,张起灵对这种绿色粉尘过敏?吴邪开始想象张起灵的俊脸长满红色大包,眼皮鼓胀,嘴唇犹似香肠,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丑陋的猪头。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快说。”吴邪催促张海客。
张海客苦笑,继续道:“吴邪,你听过猰貐吗?”
“雅玉?”吴邪没明白。
张海客摇头。
哑语?鸦羽?啥玩意啊!
就在张海客准备开口解释时,吴邪一拍巴掌,对张海客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上古异兽猰貐吧?这有些偏门啊,一般人谁会想到那上面去。”
没错,一般人大概听都没听过这种神话传说中的吃人怪物,这年头谁会没事拿着《山海经》研究?可吴邪不是一般人,吴邪出生于倒斗世家,吴老狗就喜欢没事给吴邪讲《山海经》。他说一辈子太长,吴邪长大后也许会遇到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多了解一点老祖宗的过去总归是好的。现在想起,吴老狗大概已经预见吴邪会走自己的老路,尽管他真的不希望后代子孙继续倒斗。
所谓猰貐,又称窫窳,像貙,虎爪,奔跑迅速,传说猰貐曾是天神,是烛龙的儿子。黄帝时代,有个叫“二负”的天神被手下挑拨,杀了猰貐,黄帝十分震怒,处死了挑拨之人,重罚二负,然后在昆仑山上复活了猰貐。但是,逆天复活,哪怕是神也会付出相应代价。猰貐复活后一改往日敦厚善良的性格,竟变得凶残暴戾,喜食活人,最后,猰貐被后羿用神箭射死,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张海客说:“团座果然学富五车,博览古今。”
吴邪脸一红,纳闷的瞄着张海客,“不就是知道猰貐么,至于如此夸我?知道的人多了去,我又算什么?”
“谦虚,谦虚。”
“别说些有的没的,猰貐这种传说中的异兽,跟张起灵有什么关系?”吴邪皱着眉,懒得跟对方客套,对方刚才还说没时间,这会儿干嘛光说废话?
张海客一笑,知道吴邪等不及,时间亦确实不够,便直截了当进入正题,给吴邪讲述了一段元朝年间,发生在张家祖先身上的事。
元朝有个三十出头的张家人,大概不是族长就是长老,总之辈分高,身手好,很受族人崇敬。有一天,这个张家人进入一个唐代古墓,在墓中见到白玉制四瑞兽,分别是龙、凤凰、麒麟、龟。拿四瑞兽镇墓,这个张家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在斗里转了一圈,顺了不少好物,临出去前,他溜达到四瑞兽的墓室,最后停在每座足有五人高,两人宽的四瑞兽面前。
他在想什么?他太喜欢这四座白玉制瑞兽,想把它们带回张家。但是,这在当年来说绝对是个大工程,若光明正大运出去,还不马上被朝廷知晓了?张家虽素与皇权联系密切,可外来者侵入华夏大地,张家作为隐世大家族,自然不肯臣服鞑虏。那时候,汉人地位低下,受尽压迫歧视,就算是张家,也不可能与时代作对。
由于这个张家人不愿与朝廷发生联系,最后只能放弃运走四瑞兽的想法,做好记号,以便日后随时运走它们。离开前,他依依不舍的在白玉麒麟身上摸了一把。他为什么选择麒麟?很简单,因为他对麒麟感情特殊,他拥有麒麟血。
关于麒麟血的来历又是一段更早之前的传奇,张海客并没有告诉吴邪,毕竟他没时间。
张家人摸了白玉麒麟后,被其温润细腻的质地吓了一跳。如果,光是温润细腻,白如截肪也就罢了,偏偏这白玉麒麟摸上去仿佛有生命般温暖,挨着人手的部位浅浅陷下去,就像人的皮肤。张家人不相信自己的手,又摸了一次,这次跟第一次一样,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白玉麒麟确实是软的。张家人十分惊愕,来来回回摸了多次,然后,他将耳朵附于白玉麒麟上,竟听到雄浑有力的心跳。不得了,大发现!他接着去摸旁边的三座瑞兽,那三座瑞兽倒是毫无异处,冰冷坚硬,没有生命,只有这座白玉麒麟,是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
作为张家人,倒过无数斗,见过无数奇闻异事,今日,居然在一座唐代古墓里发现了活麒麟?祖先有记载,曾见过龙、凤等《山海经》里才会出现的珍奇异兽,但那至少是秦以前的事情。这一次,他真的遇到了麒麟?
张家人没有惊慌,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思考了几分钟,慢慢伸出手,再次将手贴到白玉麒麟身上感受麒麟的心跳。然而,就在他数到十的时候,白玉麒麟忽然裂开,玉块噼里啪啦砸落在地,差点把他埋在下面。
他是张家人,自然不会当一个被雕像砸死的张家人。他伸手矫捷,动作灵敏,于玉块砸到他之前转移到安全位置。
这时,由玉块堆积而成的白玉小山中忽然蹦出一只大小如狸,虎爪似貙的动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大嘴扑向他。
猰貐!他不禁喊了出来。
猰貐,它长得就像《山海经》里描述的猰貐。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猰貐对现在的人来讲是一种未知的生物,至少,他没见过猰貐。猰貐是上古异兽 ,通常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现下从古墓里忽然冒出,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觑。好歹,那个张家人也是见惯大场面的,面对猰貐的突然袭击,他不慌不乱,抽出防身利器,与猰貐缠斗一处。
缠斗过程不做赘述,总之,这上古异兽看起来唬人,也确实是凶猛野兽中的极品,但张家人带了火/枪,受伤挂彩后,张家人掏出火/枪射击,火药尽,猰貐倒地而亡,流出许多绿色的血。
血是红的,象征着生命,几百年后,人类知道了血的构成,可以用科学解释血的颜色,但在元朝,他们不明白血为什么是红色,只认为人和动物的血一定是红色,所有生命,包括神,也必须是红色。
然则……猰貐的血是绿色,颠覆了张家人的认知。张家人在确定猰貐已经死亡后,慢慢靠近尸体,蹲身,将手指浸入绿色血液中。血是热的,比人的温度高;血是稠的,比人的血液稠。并且,当这绿血快速凝固后,手指轻轻一搓,竟化作无数粉尘,发出难闻的异臭。
张家人十分奇怪,在墓中想了很长时间,末了,他决定暂时放弃猰貐的尸体,等猰貐的血液全部凝固,他用匕首刮走所有粉末,装在特制的布袋中,带出古墓,带回了张家。他不知道,他这举动后来害苦了多少张家人。
大德三年,除夕之夜,张家位于天山脚下的某一分支尽数全灭,死状凄惨,皆剜目割舌,剔骨去肉,转死沟壑。作为能人辈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家族,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族人,足以使全国的张家人惊奇震愕,怒发冲冠,誓死寻找凶手报仇。
那个杀了猰貐的张家人的尸体,是在一棵古树的树冠上找到的,他的尸体被人分作八十一块,散落在茂密的树枝间。族人找到他的脑袋时,发现他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可谓死不瞑目。
他是一个高手,族中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人不出五根手指,他死得如此凄惨,到底是哪位神人杀了他?是外人,还是族内人?张家开始在全国秘密调查这件惨案,他们专门拨出一批年轻有为的张家人四处寻访,看这个张家人有没有与人结仇。同时,另一批人呆在天山脚下的村落里,地毯式搜索,找寻蛛丝马迹。
很快,有人在杀死猰貐的张家人家中发现了绿色粉末,他们研究许久,不知是什么。当天晚上,阎罗殿的使者再度降临,调查案件的张家人于睡梦中被人杀死,杀人手法如出一辙,皆是被人剜目割舌,剔骨去肉。但这次与上次有点不同,那便是还有一小部分人存活了下来,这些人醒后发现周围堆满碎落的尸块,全部都属于自己的族人,而他们晚上并无听见任何异响,基本一觉睡到天明。作为张家人,族人惨死身边,他们却春眠不觉晓,这对他们来讲,是莫大的耻辱。
他们,并没有被人下药。
张家人愤怒了,睚眦欲裂,分别由各地奔往天山,当时族内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也来到天山脚下,亲自查看现场。刚靠近村落边缘,长老便闻见一股异臭,不由得皱起双眉。再靠近一点,他忽然止步不前,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前进。
这时,外出查探的张家人回来了,他们带来猰貐的尸体,将其扔到长老眼前。长老见到尸体后,大惊失色,急忙禁止拥有麒麟血的张家人进入这座村落,并且让没有麒麟血的张家人寻找异臭的源头,焚烧猰貐及村落。不久,没有麒麟血的张家人将装了绿色粉末的布袋远远摆在长老面前,长老用力闻了闻,就说是这个东西,这是张家的克星。
长老是族中最长寿的人,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似乎很多人从记事起,长老便已经存在了。这样的长老,当然知道连族长都不清楚的秘密,比如现在这个,关于猰貐和麒麟的仇怨。
四瑞兽,龙,凤,麒麟,龟。更早之前,是猰貐、居、貔、狻猊。
传说,四瑞兽的更替,是神的战争引起的。龙,凤,麒麟,龟跟着黄帝后裔颛顼混,猰貐、居、貔、狻猊跟着炎帝后裔共工混,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共工不敌,最后怒撞天柱不周山。
在这场战争中,麒麟以己之身镇压了猰貐,而这个猰貐是死而复生,毫无神性的猰貐,因此猰貐对麒麟具有深仇大恨,它被剥夺自由,千万年困于麒麟身中,不得逃离。
又有传说讲,猰貐被囚禁之前曾诅咒麒麟,说助它破牢而出者当是麒麟血脉,并且待它重获自由,它定当永生永世追杀与麒麟有关人等,无论六界,均令其断子绝孙,死无全尸。
当然,这只是一个神话,无人当它是真的,亦无人认为身怀麒麟血的张家人乃麒麟血脉。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数千载来到元朝,当长老见到这绿粉,见到惨死的族人尸体,他忽然开始思考,这真的只是一个传说吗?
“这真的只是一个传说吗?”吴邪愣愣的问张海客。
张海客苦笑,“大概不是的。焚烧猰貐及村落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故事的开始,往后每过一段时间,家族里出现内讧,必有身染绿粉者惨死,无一幸免。”
“什么!”吴邪难以置信的瞪着张海客。
“猰貐之血不见了,有人偷了它,然后成了一些人的武器,这种武器只对身怀麒麟血的族人有效。”张海客平静的回望吴邪。“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我希望你能打消疑虑,尽快相信我。依族长的性子,他断不会连累我们,必定一人找个隐秘之所与猰貐大干一场,或者孤独等死。”
是的,这正是张起灵会做的事。吴邪忽然十分惶恐,脑海禁不住浮现出一些场面,比如碎成八十一块的张起灵,尸体挂在树上的张起灵,死了也不闭眼的张起灵……这已不是信不信任张海客的问题,事到如今,他能不信对方吗?而且张嗣昭见绿色粉末覆了张起灵一身时狂喜的表情不是假的,张起灵发现自己沾了绿色粉末时震惊异常的表情也不是假的,因此,这大概是真的,元朝大德年间猰貐屠杀张家村落,甚至上古时代颛顼与共工争夺帝位导致麒麟跟猰貐相互厮杀,全都是真的!
叫吴邪相信这些听起来天方夜谭的故事其实并不困难,他来自盗墓世家,并且他的百宝袋里就有一根张起灵准备的龙筋。
“我希望你能想方设法留住他。”张海客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你留不住他,便会永远失去他。”
其实不用说,吴邪都会这么做,只是现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留下他?”
张海客挑眉,微微有些惊讶,“团座,你明知故问吧?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有什么分量?明明被他弃之如敝履!”
“团座,别赌气了,你明白的,若不是你被人故意诱出吴家,身陷险境,他是没这么容易中招的。说到底,被诱出的不是你,而是族长啊。”张海客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吴邪怎能不知?他比谁都明白。张起灵之所以放心的离开,完全是因为他在自己家里会得到最好的保护,吴家的火是谁放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从一开始带你回南京,让你住在我的别墅,到带你回百人团,到吴家奔丧,他一路尽心尽力,为的就是不让你陷入危险。”张海客意味深长的瞄着吴邪,“当然,你会有今天,也是被他连累的。你们就像因果绳上的两个结,你是因,他是果,你们这条绳,上一辈就给你们系好了。吴邪,你是除我们这些所谓的亲戚,及与张家素有渊源的参谋长外,第一个真心待他的陌生人。”
张海客句句发自肺腑,可在吴邪听来,为什么如此肉麻?于是,吴邪感动的同时,还夹杂些许臊意,什么“最特别的”,被抛弃多次,哪里特别了。
张海客掏出做工精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最晚明天子夜,猰貐便会出现。我没有麒麟血,我们这一脉都没有,所以没法告诉你关于猰貐的信息。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族内部的关系,身怀麒麟血的族人通常地位较高,本领最强,是张家的统治阶级。猰貐之血这种能威胁他们生命的武器,他们定不会让外人过多了解其中秘密,而且见过猰貐的族人都死了,从来没有例外过。”
吴邪怕的就是这句话,张海客的意思是,张起灵必死无疑?“你们家麒麟一脉明明知道猰貐之血能杀死自己,却偏偏保留这种恐怖的粉末,是有自虐倾向吗?”
当然不是,是为了争权夺利,增加自己的砝码。
张海客没有回答吴邪,他相信吴邪这么说只是为了讽刺张家的麒麟一脉。他眼神越过吴邪肩头,飘向旧楼门口,“至少大家一起努力。”
一阵恶臭传来,与吴邪身上发出的恶臭融为一体。
张海客说:“他回来了。”
吴邪急忙扭头寻找张起灵的影子。
“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洗个澡吧。”张海客轻轻的道。片刻后,他接着说:“族长比较固执,你若最后无计可施,我不介意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有留住他,我们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吴邪一个大男人,哪里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他又必须想办法留下张起灵,所以,他看了张起灵一眼后马上转头,压低声音,急促的对张海客道:“我决定把他绑了,你有把握没?”
张海客弯起嘴角,笑了。刚才让吴邪一哭二闹三上吊本就是开玩笑,只是没想到吴邪竟直接放弃迂回手段,采取强硬手段。好,够干脆!现下时间紧迫,强硬手段见效快,在那儿软磨硬泡,张起灵未必买账。于是,张海客以眼神回答吴邪,“当然有把握。”
吴邪微微点头,继续低声道:“我先分散他的注意力,一会儿看情况,他要是跑了,我们……”
“我明白。”张海客打断吴邪。“他过来了。”张海客对吴邪说。
吴邪听到张起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夹杂在淅沥作响的雨中,十分明显。
“我去叫人把车开过来。”张海客忽然说。没等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回答,他匆匆离开旧楼前院,动作十分迅速。想来,他肯定不是找车去了,而是准备待会儿杀张起灵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张海客的离开,张起灵不疑有他,瞥了张海客一眼,他什么都没说。
这时,吴邪转过来,唤了张起灵一声:“小哥。”
“小哥”是他俩知道长辈的事情后,吴邪单方面给张起灵改的称谓。不过张起灵没反对,就是吴邪后来叫得不多,急了,生气了多半喊的“张起灵”。现下吴邪浑身湿漉漉,眼窝深陷,脸色发青,居然比得知古桐花去世那会儿更加憔悴,这喊上一声“小哥”,张起灵的心不由自主为之一颤,脚步停住,立在头顶翘起的飞檐下面。
“你被伤了?”张起灵轻轻皱眉。刚才只顾着张嗣昭,救下吴邪后,没来得及细看对方的脸。现下瞅清楚了,觉得吴邪比十几个小时前恹恹虚弱,难道是被伤到哪里了?
“我没有受伤。”吴邪盯着张起灵的脸。
张起灵穿着军服时,很是挺拔英俊,就像他那把离了鞘的黑金古刀,光芒内敛却刃如秋霜,复直如弦并慑人于无形。这样的男人,马上就要葬身猰貐爪下,碎成八十一块?吴邪受不了,他连想都不愿意想。
“你跟我说,我们身上这臭死人的绿粉是怎么回事?”吴邪决定明知故问。听张海客讲与听张起灵讲是两码事,他想知道张起灵会不会瞒他,尽管潜意识中,他已经肯定张起灵会说谎。
果不其然,张起灵沉默片刻,淡淡的开口道:“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很臭而已,效果和石灰粉差不多。”
石灰粉有这作用?估计张家早就不存于世了。
吴邪恨得牙关发痒,忍了很久才把暴揍张起灵的念头压回去,要知道,他打不过张起灵,可打不过不代表不敢打,他老早就想揍张起灵了,从他扔下他的那刻开始。
吴邪深深吸了口气,定了三秒,缓缓吐出。张起灵一直看着他,那神情,约莫正揣度他的想法。好嘛,张起灵这闷油瓶也会瞧人脸色了,他还是挺荣幸的,能被闷油瓶子这般重视。
“石灰粉如何是臭的呢?”吴邪也看着张起灵,问了句。
张起灵回答:“只是类似石灰粉,但并不是石灰粉。”顿了顿,他又道:“我送你回去吧。”
吴邪一怔,脱口而出,“回哪?”而后,肝火直冒。
张起灵淡淡的说:“回吴家。你在这里太危险。”
我日!危险的到底是谁啊?吴邪差点嚷出来。但是,他又忍住了,他怕发起火来耽误正事,为了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情在这里跟张起灵吵一架,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使张起灵的注意力只在自己身上,而忽视周遭向他靠近的张海客呢?张起灵是警惕性多么高的人啊,张海客虽然看起来也很有本事,可张起灵是张家族长,光这一点就能证明张起灵比张海客高明。机会只有一次,张起灵万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若张起灵知道他们想绑了他,他还能乖乖留在这里,而不是走远些,让他们找不着?
怎么办?怎么办呢?
张起灵侧过脸,瞧着被雨雾笼罩的南京城,此时已是黑夜与白日交界时,不过因为暴雨,天色昏暗,依旧黯淡如夜晚罢了。
“吴邪。”张起灵知道吴邪不情愿,可他还是将目光移回吴邪身上,轻轻的催促吴邪道:“快走吧。”
走?走屁啊!吴邪二十五年的生命被人操控了二十五年,从此刻起,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小哥。”吴邪突然走前几步抓住张起灵的袖子。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吴邪的手,待他抬起时,吴邪已经抱住他,搂紧他,脸挨着脸,心脏贴着心脏。“我喜欢你!”吴邪在他耳边大声说。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张起灵亦有史以来第一次停止了思考,准确说,张起灵懵了。
十几米开外,胖大王肩膀一抖,手一滑,八卦宣花斧眼看着要落地,却被黑眼镜轻而易举的提起来。
“嘘。”黑眼镜朝吴邪与张起灵的方向努了努嘴,“别打草惊蛇。”
“老,老子就知道他俩是这种关系!”胖大王好似惊吓过度,等缓过神来,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旁边,解雨臣一脸平淡,只在黑眼镜听完胖大王的话后,对前者道:“那个什么张嗣昭,你真知道他在哪儿?”
黑眼镜偏头瞄了解雨臣一眼,挑眉微笑,“栽跟头了吧,解大少。咽不下这口气吧,解大少。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一起找张嗣昭算账。”
解雨臣斜睨了黑眼镜一眼,冷哼:“你别插手。”
他们这些人,藏就藏吧,还说起话来。要搁平时,早就被张起灵发现了。然而现在,吴邪的“我喜欢你”深深扰乱了张起灵的心,别说察觉周围潜伏了好几个人,张起灵根本是连思考都已经停顿了。
吴邪抱着张起灵,拼命抱着,贪婪的,留恋着张起灵的体温,发现自己一直压抑的某种感情瞬间破堤而出。然而,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却不停的叮嘱,这是一个计谋,这只是一个计谋。
什么计谋?美男计么。
张起灵被吴邪抱着,脑袋里有那么一刻空白。
“小哥,我喜欢你,你别送我走,我哪都不想去。我们已经许下白头之约,你不早说过,烽火连天日,不敢轻言一生,你若信我,只盼保你十年无忧。如今十年只开了个头,你到底要往哪里走?”吴邪后退半步,手依然搂着张起灵,他看着张起灵,看着那双一向沉静但现在分明有些慌张的眸子。
“你别送我走!”吴邪已是苦苦哀求的模样。
张起灵的眼睛如幽深的湖水,望着吴邪时,似乎能将吴邪完全吸入其中。同时,吴邪的每一个字都触动着张起灵,让张起灵一时无力招架。
远处,张海客忽然由断壁后探出大半截身子,朝吴邪竖起大拇指。唰唰唰!张海客后面跟着冒出三道影子,其中一个肥硕的影子也朝吴邪竖起大拇指。
吴邪正煽情,看到那几个人,差点破了功。
“小哥。”吴邪又身体前倾抱紧张起灵,生怕张起灵感觉出异样前功尽弃。
张海客也觉得事情不可耽搁太久,哪怕一时失神的张家族长,他也是张家族长啊。张海客打了个手势,黑眼镜,解雨臣以及胖大王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潜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持续不过十几秒钟。
然而,张起灵就是张起灵,他已轻轻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吴邪。”张起灵用手拍了拍吴邪的后背。吴邪不吱声,也不说肉麻话了,就死命抱着张起灵,打死不松手。张起灵往四周看去,黑暗深处,几道来者不善的影子逐渐靠近自己,而且皆是熟人。
张起灵面沉如水,被吴邪压制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吴邪发觉后低头一看,娘欸,这手上握着黑金古刀啊。
“小哥。”吴邪忽然双手上移,两只温热的手掌分别贴上张起灵冰冷的脸颊,强迫张起灵看向自己。“不管你怎么想,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哪怕我现在正给你下套,可我说的话绝无半分虚假!”
“……”张起灵恍了神,天上掉下个软网,罩住了他俩。
“哈哈哈哈!别挣扎了,这叫天罗地网,越挣扎越紧。张副团座,你若不想团座受伤,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胖大王挥舞着八卦宣花斧,由暗影里走出来。
解雨臣跟在他后面,望着吴邪嘲弄一笑,“吴邪,你们家到处找你,你却雨中与情人相拥,真真罗曼蒂克。”
张海客与黑眼镜一人一角收紧软网,也笑着走出来,只不过,张海客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沉重。“族长,不好意思,我无论如何也要困住你。猰貐的事,我先对吴邪说了,其他人还不知道。不过,他们就快知道了。”张海客无奈的耸了耸肩。
黑眼镜把自己这边的软网交给张海客,一个人走到张起灵面前,对着那张明明面无表情,眼底却充满无奈的脸。“兄弟,这天罗地网是真的,大王传了好几代的镇寨之宝,你识货,别挣扎,伤了吴邪就不好了。”
张起灵不能动,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软网勒出细密的方块,而吴邪只觉得自己像个蚕蛹,与张起灵一起被人捆绑一处,不过他没一点不适,这样依偎着张起灵,他反而觉得很舒服。刚才不小心讲了真话,一些无法欺骗自己,又欺骗张起灵的话。但是,张起灵信不信他,他就不清楚了。
“来吧,想办法将他们弄到我的公馆去。”黑眼镜笑了笑,抬手指向东北方,“吴家正派人寻找团座,只有我在城内的公馆比较隐蔽。我一般不回那里,所以没人知道那房子属于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们就不出城了。”
出城也是出不去的,至少吴邪出不去,除非他能飞。
张海客说:“行,时候不早,找一处藏身之所,我才能告诉你们明晚会发生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吴三省大概已经气疯了,包括损失了宝贝的吴二白,他们不顾整座城市早已陷入沉睡,派出大量人力搜索纵火犯,以及无故失踪的吴邪。这件事,几个小时后惊动了刚刚见过张起灵的娘希匹,不过娘希匹没说什么,只差人传话,说悠着点搞。因此,吴邪他们偷偷潜入黑眼镜位于闹市区的公馆时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天彻底亮了之后,雨下小了,黑眼镜的公馆矗立在朦胧的雾气中,青瓦红墙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吴邪抬起下巴,远远望着建筑顶部,这几幢中式与西式风格混杂的楼房多为八角楼,四面有大窗,带阳台,然后下面的院子里长着盘根错节的百年古树。
“不错啊,大隐隐于市。”胖大王用手指戳了戳黑眼镜的肩膀,“就是本大王看不惯这中不中洋不洋的鬼样子,建个四合院不好吗?”
黑眼镜笑了笑,道:“买下的时候觉得风景好,但我从来没住过,大王要是喜欢四合院,找团座要嘛。”此时他们都站在公馆的后院,后院围墙足有三米高,再加上天色幽暗,没人能看到里面。
吴邪还欠胖大王金条呢,若都给足了,胖大王要在南京置一处房产,不是不可能。不过现下哪是说这些的时候,金条又不会跑,白字黑字有借据,而且他还惦记着古桐花的遗物,那把雄的八卦宣花斧,人不能太贪,贪者必毁。于是,胖大王瘪了瘪嘴,正义凛然的说:“本大王岂是贪财之徒,参谋长莫瞎说。”
吴邪与张起灵被绑在一处,外面罩着软网。这会儿,他是站着,但刚才他与张起灵是被张海客装在箱子里,用板车拉到公馆后门。一路上,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唯独能清晰感受到张起灵的心跳,以及那若有似无的叹息声。现如今虽然站起来了,可他看不到张起灵的脸,这破网越挣扎勒得越紧,被搬进箱子时,软网将他和张起灵紧紧绑住,身体挨着身体,胸膛贴着胸膛,下巴只能搁在张起灵的颈窝处。后来,吴邪不怕死的动了动脖子,结果细丝勒进裸/露的皮肤,简直疼死了,因此黑眼镜跟胖大王说起他,他根本无力回应。
“我说,先想办法彻底消除这难闻的味道吧。别人是水殿风来暗香满,他们是公馆院里臭味飘。”解雨臣用修长的手指捂住口鼻,十分嫌弃的道。
也是,逆风一百米恐怕都能闻见,这还能藏么?随便找条狗便寻味而来了。所幸,张海客有秘法,便是这板车原是运家禽粪便的,各种恶臭交织在一起,勉强盖住了绿粉的气味。然而这只是权宜之计,要彻底消除吴邪跟张起灵身上的臭味,还需要一法,准确说,还需要一物。
黑眼镜的公馆平时没有佣人,一星期逢双数,会有老妈子领着几个年轻姑娘前来打扫。平时也有好事者或过路人打听这公馆属于谁,老妈子不清楚,不过拿钱办事,就胡诌,说主人在国外,很少回来这里。
这倒方便了,因为吴邪见不得人呐。今天是单数,没人到公馆来,回头黑眼镜一个电话吩咐明日也不用来了,就减少了暴露的机会。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想必吴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所以,他们能专心致志对付猰貐,不至于被别的事情分了心思。
几个人抬着吴邪与张起灵进入大门,胖大王出力最多,走在最前面,踩上黑眼镜家的波斯地毯时,他说:“参谋长,你他娘的贪污了多少,满目尽是好东西。”
黑眼镜人不在公馆,但让下人在公馆摆了许多古董字画,西洋艺术品,洋酒等等。胖大王虽然对古董字画、艺术品很感兴趣,可他如今对洋酒更感兴趣。他喝多了中国的好酒,老早就想尝尝洋酒,现下见到黑眼镜收藏的洋酒,还不跟耗子掉进掉进米缸里似的,两眼拼命冒光。
“一会儿把他俩送到地窖,你便可以洗手喝酒去了。”黑眼镜朝胖大王笑:“我这公馆地下有一个藏酒的地窖,相对封闭,用来困住张副团座再好不过。”
解雨臣说:“别卖弄了,赶紧的,一会儿把窖门锁起来。”然后,他又拍了拍无法动弹的吴邪,“吴邪,这是你选的路,结果都得你受着,时间不多,你看着办。”解雨臣拍的是吴邪的屁股,因为吴邪跟张起灵绑一起,张起灵面朝上,吴邪面朝下。吴邪正为这尴尬的姿势感到郁卒,解雨臣忽然拍了他的屁股,将他吓了一跳。
“小花!”吴邪愠怒的开口:“往哪儿拍呢?”
“哈哈。”解雨臣笑了两声,“手感不错。”
下楼梯,转弯,众人走了几分钟,黑眼镜、解雨臣、张海客、胖大王四人将吴邪与张起灵放到黑漆漆的地窖里,然后,解雨臣拉开吊灯,张海客站在旁边收网,而黑眼镜则点了张起灵的穴位。
“团座。”黑眼镜蹲在地上,看着刚刚从天罗地网中解脱的吴邪,“给你时间劝劝他,要是不吃软的,就只能来硬的。”
吴邪后面是一排橡木桶,储藏着黑眼镜收藏的葡萄酒。这会儿,他疼死了,后颈与手背被软丝勒出血痕,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他听了黑眼镜的话,抚摸着手背,边快速扫了侧躺于地的张起灵一眼,赌气的说:“来什么软的,直接硬的,你们就是太仁慈了。”
“呵呵。”解雨臣站在旁边笑,“我说吴邪,美男计是硬手段吗?反正不管什么手段,效果立竿见影,我提议,你继续,你看好你。”
“小花!”吴邪的脸有点红。
这时,张海客已经收好软网,朝黑眼镜打了个手势,“先出去。”
黑眼镜站起来,走到解雨臣身边。
他们都没说话,看了地上的张起灵几眼,默契的依次离开地窖。只有张海客,离开之前对吴邪与张起灵说:“我去准备除臭的药,你们慢聊。”稍后,人声消失,只剩落锁声。
人出去后,地窖里静得可怕,昏黄的灯光轻轻映照着一排排橡木桶,恍惚间,像是位于国外某座葡萄庄园的地下。
吴邪左右看了看,忽然叹了口气,“暴殄天物。”他们这身臭气,将馥郁芳香的葡萄酒都给熏臭了。
张起灵没出声,依旧保持侧躺于地的模样。
吴邪拧眉,坐了一会儿,慢慢爬到张起灵身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张起灵的胳膊,“真不能动了?”
张起灵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呵。你也有今天。”吴邪瞪着张起灵。不久,他扶起张起灵,让张起灵靠着背后的橡木桶。不过他俩实在太臭了,吴邪受不了,便拔去橡木桶上的木塞,让一些葡萄酒流出来,浇湿了张起灵的军服。
说来奇怪,被葡萄酒淋了一身,那种难闻的臭味竟然淡去很多。吴邪大喜,连忙拿葡萄酒将裸/露的皮肤抹了个遍,包括刺痛的脸颊,顺带不忘给张起灵也洗了把脸。稍后,臭味几近消失,淡不可闻。只不过张起灵被吴邪触碰时,身子微微一颤,人明显往后靠去。
“干嘛?”吴邪觉得挺好笑,“这可是真金白银,被你拿来洗脸,你有什么不满意?”
张起灵当然知道这是真金白银,黑眼镜专门托人从法国运回来的,还特地向他显摆过。
“多抹点,太臭了。”说着,吴邪再度伸手,抚上张起灵的脸颊。
张起灵又往后靠,但这次被吴邪狠狠抓住肩膀。“往哪跑!”吴邪挑眉,眯着眼睛看着张起灵,“张副团座,是否应该给你的上峰解释下,猰貐之血是什么玩意?”
猰貐之血不就是猰貐之血,张海客已经解释过了。
“你说,你为什么丢下我?”吴邪摇晃张起灵的肩膀。
吴邪发脾气了,还有点像小孩子脾气。
张起灵不说话,面无表情,任由吴邪拼命摇晃。摇着摇着,吴邪自己都想笑了。“我真是疯了。”吴邪停手,泄气的坐在地上,“你干嘛不理我?”
张起灵淡淡的看着他,除了呼吸时胸脯起伏,再无多余的动作。
吴邪等了一会儿,大概五、六分钟,这五、六分钟里,张起灵一言不发,似是以无声“抵抗”吴邪。没错,吴邪认为张起灵正在抵抗他。
吴邪笑了,冷笑,不胜憾然。
“难道本团座今天还撬不开你这张嘴?”吴邪发狠道。
他扑向张起灵,找准张起灵的唇,大力亲了下去。“嗙!”他动作太猛,撞倒了旁边的橡木桶,一个橡木桶从高处滑落,掉下来,葡萄酒冲开木塞,酒液四处飞溅。
真是缥缈多情的酒雨,可惜有人不解风情。
张起灵被点了穴道,没法动弹,只能任凭吴邪“欺凌”。吴邪吻了许久,对方不给反应,吴邪觉得自己正亲吻一根木头,不由得兴致索然。“小哥,我真的喜欢你啊。”吴邪抱着张起灵的脖子,无奈的说。然而面对吴邪如此直白的感情外泄,张起灵依然没有半分回应。
吴邪纳闷,非常纳闷,不知道张起灵心里在想什么。
刚才用葡萄酒擦了裸/露的皮肤,淋了一场酒雨,吴邪觉得自己已经进入微醺状态。都说酒后吐真言,自己现在这样,大概也沾了“酒后”的光。要不,把张起灵给灌醉?吴邪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你不说话是吧?”吴邪动手解开张起灵的武装带。
接着,他解开张起灵的风纪扣,整件军服外套,皮带,白衬衣……终于,张起灵的表情随着吴邪的动作逐渐起了变化。
“哈哈哈。”吴邪坐在张起灵的大腿上,随手倒了些葡萄酒在张起灵身上,“不说话,行,看你能忍到几时。”他低下脑袋,伸出柔软的舌头,居然将张起灵沾满酒液的胸膛前前后后舔了一遍。
张起灵:“……”胸口一阵酥麻。
吴邪还不甘心,含了一大口葡萄酒,倾身覆上张起灵的唇,强行把这口酒给他喂了下去。“醉了就该说真话了。”他含糊不清的道。同时,手也没闲着,在橡木桶边摸来摸去,竟给他摸到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桶。
这种小桶,约莫是用来做装饰的,里面盛着酒,外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吴邪拿到小桶后,偏头瞄了一眼,接下来,他打开盖子,将满满一桶葡萄酒倒进张起灵的裤裆。
这下,张起灵再怎么冷静持重都要忍不住了。只见吴邪把他的裤子给扯了下来,手指点了点胯间的凸起,他一颤,微微皱眉,望着吴邪,“你醉了。”
“醉屁啊,我又没喝酒。”吴邪嘴角翘起,目光柔软似水,那是典型的,看向情人的眼神。“我就是要看看,做到何种程度,你才会理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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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觉得没什么内容,可大概还是会被锁住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择一城终老,携一人白首。吴邪有了这样的决心,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不过,怕是不怕,对于伤害吴家颜面这事儿,他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洒脱。这个时代,封建礼教规矩,犹如悬在人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他不是一人,他还有家人,他的亲人要花多久时间才能理解他,原谅他?想一想,觉得希望渺茫,或者,他有生之年等不到这一刻?
那么,至少先看看朋友们的反应,比如解雨臣。
吴邪衣衫不整,拉着张起灵,站在客厅大门边探头探脑。客厅里没有人,静寂,幽暗。吴邪扫了一眼,看到酒柜里胖大王垂涎已久的洋酒少了好几瓶,他想,这胖子喝醉了也好,张海杏那种叫声,许是叫不醒醉酒之人的。
“小哥。”吴邪准备扭头找张起灵。
张起灵却抢在他前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吴邪望着张起灵的眼睛,顺着张起灵的视线发现客厅里其实站了一个人。
“小花!吓死人了!”吴邪抖了抖。
解雨臣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立在一片阴影中,翘起嘴角,好笑的瞄着吴邪。过了一会儿,他打开客厅里的灯,周围窗帘飘飘,外面又开始下雨。
灯,大概是吴邪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东西。今日天色阴沉,刚好可以掩盖他这“不堪入目”的形象,如今解雨臣开了灯,岂不是让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啧啧,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廉耻?”果然,解雨臣一针见血的刺激起吴邪。
吴邪脸一红,左右看了看,张起灵淡定从容,仿佛解雨臣说的不是他。“小花……”吴邪松开张起灵,走进客厅,略为忐忑的看向解雨臣。他会说什么呢?解雨臣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虽说不是父辈那种老学究,思想保守,但现下这事儿搁谁那都无法轻易接受,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病态,从此不相往来?
“吴邪。”解雨臣忽然出声,打断吴邪的胡思乱想,“你们是不是在想,我觉得你奇怪,要同你绝交?”
吴邪怔了一怔,“唉……”
解雨臣定定的瞧了他几眼,又瞄了张起灵一眼,道:“你国外待久了,不知道这事儿在国内,其实不算事么?”
“啊?”吴邪又是一怔。
解雨臣笑了笑,说:“自古便有与同性欢好的历史,多个朝代盛行男风,如今,我周围不少世家子弟,甚至他们的父辈叔辈都会出入相公堂子,这是一件比较风雅的事情,一般人还没这种机会。”
相公堂子是这个年代与美男同乐的会所,吴邪有耳闻,但解雨臣现在提起,他忽然想找个裂缝钻进去。
“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解雨臣望着眼前两人,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若还愿意给家中延续香火,最后,饶是你家两位叔叔也执拗不过你吧?”
解雨臣就是解雨臣,单刀直入,一语道破天机。
吴邪是国外待久了,忘记了国内的“优良传统”。这年代,别说男子与男子,那些女校中的名门闺秀,读书时找一个热恋的姐妹,是为摩登。
如此说来,这件事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一面与张起灵天荒地老,一面找个女子传宗接代,吴邪光想想,就觉得自己比那陈世美还可恶!尤其想到张起灵也会这么做,他真是妒火攻心,恨不得现在便与张起灵割袍断义。
张起灵微微皱眉,当着解雨臣的面抓住吴邪的手。
吴邪回过神,抱歉的看了张起灵一眼。
“你在想什么?”张起灵淡淡的问。
“我没想什么。”吴邪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解雨臣。“小花,我今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叫我为传宗接代而辜负一位女子,这是万万办不到的。”
解雨臣盯着吴邪与张起灵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什么欺骗?你纳一房妾,给她锦衣玉食,你们各取所需,她有何怨言?”
利益交换,的确如此,这种女子很多,特别是在这乱世中。
然而,吴邪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吴邪这会儿愿意负了天下人,也不愿意负了张起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宁负如来不负卿。
“小花,如果你是我,你愿意委曲求全,纳一房妾,再与情人厮守吗?你不觉得这么做很自私?”
以吴邪对解雨臣的了解,这个男人为了实现夙愿可以不择手段,吴邪理解他,哪怕有一天他们的友情因为利益冲突而被对方牺牲,吴邪也能够原谅他。现在,吴邪本以为问了句废话,解雨臣会斩钉截铁的回答:“是的。”意图达到劝说自己的目的,当然亦是本心。
但他想错了,解雨臣只拧起双眉,顿了顿,回道:“我不清楚。”
“啊?”吴邪以为自己听错了。
“算了。”解雨臣摆了摆手,“到底是你的事,你自己不着急,我瞎操什么心。他们知道我跟你关系好,就叫我来问你,现在,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说着,他瞅了眼张起灵,“吴邪是我的朋友,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吴邪心头一颤,脱口而出:“小花,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为你两肋插刀。”
解雨臣一笑,“行了,到时你别插/我两刀,我就烧高香了。”
“那……”
“洗澡,换衣服。”解雨臣指了指客厅的另一边,“张小姐已经给你们烧好了洗澡水,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一起鸳鸯,哦不,鸳鸳浴?”
“鸳鸳浴好啊!”吴邪大笑,并毫无羞赧之感的握住张起灵的手,往解雨臣指的方向走去。
张起灵的手很温暖,骨节分明,纤长有力,吴邪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他们的手,说:“本团座体恤下属,一会儿给张副团座搓个背?”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不过与之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是在笑了。
吴邪与张起灵离开后,解雨臣叹了口气,走到酒柜前,把黑眼镜最贵的那瓶酒拿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吴邪啊吴邪。”他自言自语:“真是想不到。”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他的身后冒出一个人影,视线跃过他的肩膀,盯着他手中的空酒杯,“我这两天破财,你们一群恶虎。”
解雨臣把洋酒放回酒柜,转过身,讥嘲的挑起眉毛,“参谋长,不就喝了你半杯酒,至于么?”
“你去看看我的酒窖吧。”黑眼镜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惨烈。”
解雨臣说:“找张副团座算账,他赔得起。”
“也是。”黑眼镜点头。
客厅里的窗户都开着,冷风吹起来,站久了便十分冷。
解雨臣喝酒暖身,这会儿起了睡意,想趁张海客定下的开会时间尚未到来,随便寻间房小憩片刻。
“你这公馆,哪间屋子可以睡觉?”解雨臣问黑眼镜。
黑眼镜回答:“哪间都能睡,你想睡哪间?”
“风景好点的。”解雨臣说。
“风景好的?那你去顶楼吧。”黑眼镜望着铺了红毯的楼梯。
解雨臣往楼梯走,黑眼镜跟着,解雨臣停下脚步,偏头瞄了黑眼镜一眼,“你干嘛?”
“我上楼啊。”黑眼镜说。
“你上,你先上,你走了我再上去。”解雨臣扶着楼梯的栏杆。
黑眼镜微笑,突然凑近解雨臣,大手在解雨臣的屁股上摸了一把,“那个,解大少,一起睡呗,还可聊聊人生。”就在解雨臣即将翻脸的时刻,他又继续道:“我是好奇啊,你真的不认识那个被张副团座一刀砍掉脑袋的女尸?”
解雨臣脸色惊/变,黑眼镜占他便宜,他也没空阻拦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眼镜将解雨臣领进顶楼的一间屋子,这屋子是黑眼镜为自己准备的,里面的家具除了桌椅与床,便是四面落地的大书柜。黑眼镜拉开窗帘,外面闪过一道长龙似的闪电,穿越天际,发出刺眼的白光。同时,乌云黑压压的浮在城市上空,暴雨疯狂的下着,看上去一点也不美丽。
“你想问什么?”解雨臣关上门,转过身冷冷瞧着黑眼镜。
黑眼镜耸肩,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脱去白手套,慢悠悠点燃一根雪茄。
解雨臣见他不说话,背着手走到另一扇窗户边,神情严肃的瞄着窗外那一片灰蒙蒙的建筑。
“我以为你的反应会比现在更大。”过了一会儿,黑眼镜道。
解雨臣弯起嘴角,冷笑一声,眼睛依旧看向窗外,“你既然认定我与那女尸相熟,否认有用吗?”
“没用。”黑眼镜斜抬下巴盯着解雨臣漂亮的侧脸。
解雨臣微一偏头,对上黑眼镜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你听谁说的?”
黑眼镜将雪茄搁在琉璃烟缸里,大大落落,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我调查过。”解雨臣眉头一皱,黑眼镜笑了笑,继续道:“我不是调查你,我是对这件事有兴趣。”
“那你查出了什么?”解雨臣目光似剑。
“我查出了什么?我说你别这么瞧着我,我心里犯憷。”黑眼镜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口,“牵扯了那么多政府要员,名流巨贾,连委员长都惊动了,下令封锁的事,我敢查出什么?”
“你……”解雨臣侧身,略为烦躁的盯着黑眼镜,“我就讨厌你这点。”
听到解雨臣说讨厌他,黑眼镜一点儿也不意外,过了几秒钟,他笑嘻嘻的站起来,伸出右手搭在解雨臣的肩膀上,“你讨厌我,我不讨厌你就行。”
“滚开。”解雨臣拍掉黑眼镜的手。
黑眼镜揉手背,当着解雨臣的面,大口大口往手背吹气,“唉,疼。”
解雨臣瞥了黑眼镜的手背一眼,心道这人完全无法沟通,说话就像捉迷藏,自己说这个,他说那个,明明这头是对方起的呀。
“好了,好了。”发现解雨臣情绪不佳,开始缄默无言,黑眼镜终于正经起来,“其实这件事跟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无关,我们大不必非挑这时间讨论。我只是想,这始终是你的一个心结,你若不摆脱它,这一生,你都会活在它的阴影中。”
解雨臣看着黑眼镜,眯了眯眼睛,“你知道得不少嘛。”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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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