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正文 第31节
[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
第31节
水麒麟之死,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不过……吴邪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哥,没什么,我不怕。”纵使他知道前途未卜,张起灵之前说没事也是假的,他还是笑着,笑着宽慰张起灵。“你说吧,怎么干?”吴邪走前几步,抬手轻抚张起灵掩藏于血污下的伤口,“为水麒麟报仇,算我一个。但是,你必须说实话,你到底伤得怎样?”吴邪虽然接受了张起灵的说法,但吴邪不是傻子,知道张起灵受了伤,还是不轻的伤。张起灵身上的血迹不尽属于水麒麟,一定也有张起灵自己的血。“都这份上了,我们必须坦诚相待。”吴邪动手解开张起灵的衣襟。
张起灵没有阻拦他,任他脱光身上的衣服。在这之后,便是吴邪动手替张起灵处理伤口。
吴邪捏着麒麟心,在张起灵的指导下注入法力,片时,麒麟心颜色变深,渗出清水,可以用来清洗血污。
待张起灵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皆被清洗一遍,吴邪果断撕碎自己的单袍,当做绷带,替张起灵包扎身体。
这些功夫,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时间,加上吴邪到来前,张起灵被水麒麟护在结界中的另一盏茶时间,已足够张起灵喘口气,恢复八成战斗力。
不过,张起灵是缓过来了,不代表吴邪也状态很好。吴邪替张起灵包扎完毕后,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过张起灵,头靠在张起灵肩头,要求打一刻钟的盹。此种要求,合情合理,张起灵当然不可能拒绝。
吴邪闭着眼睛,右手攥着对方的左手,口中念念有词:“我是九婴,我是九婴,我是九婴。我有法力,我有法力,我有法力。一会儿你与我齐头并进,联手抗敌,你不能丢下我。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我是一个厉害的人,厉害的人,厉害的人。我是一只厉害的妖兽,厉害的妖兽,厉害的……啊!”吴邪突然从张起灵身边消失,现身于水幕之外。
“小哥!”吴邪转身,连忙冲向水幕。水幕隔开他俩,吴邪能透过水幕看到张起灵略显惊慌的脸。“我只是想,待会儿以九婴之力出去,不是现在就出去!”吴邪哭丧着脸道。
张起灵的手即将穿透水幕,却是即将,实际他根本无法出来。吴邪想起自己刚才打破水幕时所使用的方法,便抡起拳头,使劲往水幕上砸了一拳。
“哗哗!”水花激溅,水幕却未破。
吴邪哑然,暗道虽然看似相同,水麒麟临死一刻筑起的结界实则与之前保护自己的结界大为不同,应是更加完美坚固,以生命捍卫张起灵的安全。吴邪突然笑了,干净的眉眼异常柔和,“其实,你出不来也好。你看我这么厉害,想出来就出来,对付猰貐,或许我一人足矣。”吴邪说这些话的时候,着实扬眉吐气。以往都是对方护着他,这一次,他也能保护对方了。
“小哥,你就呆着吧,我杀了猰貐,回来接你。”吴邪微笑着道。
“吴邪!”张起灵站在水幕内,面色焦急,目光凌厉,攥指捏拳,一张俊脸比锅底还黑。
“这次,换我丢下你一阵。”吴邪继续笑,“要不然你自己出来,你不是大羿吗?”
“吴邪!”见吴邪一直笑,张起灵的脸色更差了。
他举起双拳,一套虎虎生风往水幕上招呼,吴邪就立于水幕前望着他,望着他白费功夫。半晌过后,吴邪看着张起灵努力的样子,收起笑容,眼神颇为无奈。失去神弓,战斗力大减。吴邪默默地想。
“吴邪。”又过了一会儿,张起灵停下,目光与吴邪撞在一处。
吴邪耸肩,做出得意的样子,“看,你出不……”
岂知,他话音未落,须臾四周杀气弥漫,他的眼角闪过一团黑影,呼啸而过,嗥叫着扑上水幕,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
“猰貐!”吴邪心口一阵猛跳,着急上前,双手拍进水幕,“小哥,小心,猰貐来了!”
而张起灵则同时喊着,“吴邪,跑!”
吴邪当然不会跑,他看着猰貐被水幕弹开,片刻后,气急败坏再度扑过去,然后接着被弹开。
好,很好,猰貐暂时伤不了他的小哥。
吴邪舒了口气,退后数步,心中默念,“给我九婴之力,给我九婴之力!”
……周围安静了……接着……
“猰貐!有事冲我来!他是我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我给他兜着!”吴邪猛地挥手,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脱离手掌,在猰貐前额处砸出一个火球。
九婴,上古大妖兽,水火之怪。
吴邪想笑,哈哈大笑。
“冲!我!来!”他叉着腰,乍然自觉豪气干云,气吞山河!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猰貐似乎是听得懂人话的,听得懂人话,对于人的挑衅,自然相当敏感,哪怕眼前这人可能拥有九婴之力。
“冲我来!”吴邪朝猰貐勾了勾食指,重复一遍道。
于是,这已不止是挑衅,而是示威。猰貐瞪着血红双眼,巨吼一声,口喷熊熊烈火,四爪远离水幕,袭向吴邪。那模样,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约莫没吃着张起灵心里憋火,如今全撒在找上门的吴邪身上。
然而吴邪已经不怕了,若他之前还会害怕,现在为了张起灵,他什么都不怕了。吴邪望着恐怖的上古凶兽猰貐,背脊挺直,嘴唇勾笑,将麒麟心塞进袖中,摊开双手,口中大喊:“水!给老子出水!”
不成功,便成仁。
没来由的,吴邪现下特别自信。他有种预感,水麒麟在天之灵会保佑他。他们好歹相识一场,目标一致,水麒麟不帮他根本说不过去。
“水麒麟,看在小哥的面子上,你帮帮我吧。”吴邪心中祈祷。
或许,真是水麒麟在天有灵,面对猰貐的凶火,吴邪身周骤然出现一圈水膜,犹如水泡般将吴邪罩起。说形象些,水膜是汤圆皮,吴邪是汤圆馅,只不过这汤圆皮不是白的,而是晶莹剔透,蓝光流溢,可以看见馅的透明皮,并且,美丽得过分。
“好!”吴邪大喜,捂住袖口,高声喝道:“猰貐,老子跟你拼了!”然后,又在心中祈祷,“水麒麟,再帮我一把。”九婴本是水火之怪,既能操纵火,也能操纵水。现下对面那位喷着火,理所当然的,吴邪选择以水应对。
因此,张起灵便头一次被迫袖手旁观,看着吴邪一脸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地对上猰貐。
张起灵手心中全是汗。
“小哥,看好了,今天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吴邪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张起灵有多紧张,只大笑着,以笑声制造声势,双手一拍,气势十足地高声吼道:“来一柄剑!”
和戏剧中的侠客,使剑的永远最多,剑代表高人,代表正气浩然的名门大派,代表诡谲莫测的江湖。吴邪心中一直有一个大侠梦,如今得了逞威风的机会,要把称手武器,如何能不选剑呢?
他心中想着一柄剑,片刻之后,手掌中涌出大量清水,为他幻化出一柄剑。“哈哈哈!”他高兴坏了,一顺皆顺,他似乎摸到了窍门。
“吃我一剑!”吴邪手持水剑,仗着水膜保护劈向猰貐的火焰。
不过,水剑聚而有形,实则无形。千钧一发之际,吴邪心中欲令水剑更坚硬些,便想着水麒麟化水为冰给他做冰镇酸梅汤那刻,身体中涌出一股寒流,经由奇经八脉凝聚手心,遇水发出咔滋咔滋声,最后形成一柄冰剑。
……真是太神了。
吴邪想:“就算现在死了也没关系,能来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已经圆满了。”吴邪的冰与猰貐的火相互碰撞,霎时白气升腾,火光烁烁。
那边,张起灵面色焦灼地贴着水幕,可他贴得再紧,与水幕严丝合缝没有一丝间隙,他终究无法出来。
“没事的,小哥!我这是轩辕剑!”吴邪高喊。
是的,只要猰貐碰不到张起灵,他怎样都无所谓。而且,黄帝城内幻化出的剑,凭什么不能是轩辕剑?吴邪持剑,回想当年吴三省给他请的师傅教授的那些招式,左一剑右一剑,狠狠向猰貐刺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动百万师!”
“老子这辈子大概没指望驰骋疆场了,今日就将你当做小鬼子,也不枉我身为军人却盗墓掘坟,只能最后豪气一把!”吴邪一柄剑舞得风生水起,不尽是高招,胜在勇气可嘉。尤其他的九婴之力现下没撂挑子,虽然水膜逐渐稀薄,身上也受了伤,可他越战越勇,一往无前,轩辕剑携着寒气,剑气倾河倒海,如有神助。
这样的吴邪,很陌生,但这样的吴邪,直叫张起灵移不开目光。
吴邪就这样跟猰貐不相上下地打斗了半个时辰,期间花招百出,奇袭不断。那猰貐被吴邪撩拨得暴跳如雷,睚眦欲裂,不由使出百般解数,势要将吴邪嚼烂了吞进肚里。
渐渐地,时间久了,吴邪招架不住了。吴邪再怎么厉害,其本质依然是人,或许他变个身能比猰貐厉害?
“要是这样……变身吧……”吴邪被猰貐一蹄子踹飞那刻,心中如此想着。
猰貐踹着的地方是肚子,肚子生疼,仿佛肠子都被踹出来。吴邪撞到远处的石柱上,继猰貐的蹄子后,这对他的身体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吴邪吐出几口血,觉得五脏六腑移位,肋骨约莫也断了几根。
“日哦,刚才还很神勇,怎么这会儿竟如此不堪一击?”吴邪自嘲地想。
吴邪受伤,此刻正是猰貐的大好良机。猰貐一向狡诈残忍,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见猰貐四蹄用力一蹬,凌空飞起,脖子后仰,接着前倾吐出火龙。
火龙滚滚,真如龙王显像,吴邪知道这次若被火龙缠上,不被烧成灰,也会被烧成碳。不过,还是被烧成灰的可能性更大,水麒麟不就是前例吗?不,好像水麒麟已经连灰都不剩了,他要是真这样,他的小哥怎么办?
吴邪背靠石柱喘了口气,奋力爬起,心中默念:“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手心轩辕剑便重新凝聚寒气,在火龙即将冲近面门那刻,大力挥落,斩下龙头。
“轰隆!”火焰四散。
吴邪脚步移动,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回旋,唰唰唰手起剑落,将龙身斩为数节。
这下,猰貐比刚才更愤怒了,完全是雷霆之怒。它又喷出一条火龙,并亲自上前张开血盆大口,企图将身子不利索,仓促躲避火龙的吴邪咬出百八十个洞。吴邪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没一会儿,他被火龙灼了手臂,伤口钻心的疼,鼻子闻到一股焦肉味。
“烤吴邪不知好不好吃?”吴邪被火光包围,仅靠一点点寒气护住身体。他站在远处看向张起灵,笑着问道。
张起灵整个人都呆滞了,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吴邪微笑的模样。不过片刻后,他便出离地愤怒起来,愤怒对象为猰貐,为吴邪,更是他自己。
“吴邪!”
这应该是吴邪听过的,由张起灵嘴中发出的,最为悲愤的呼喊。
吴邪微笑,可此刻,他又想哭。
张起灵双拳拼命捶打水幕,吴邪就在不远处,却仿佛咫尺天涯。
“小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终于,吴邪眼角滚落一滴泪水,然刹那间被火焰蒸发殆尽。
“吴邪,破了这结界!”张起灵高喊。麒麟心在吴邪手中,张起灵认为,吴邪有能力撤去结界。
“不。”吴邪摇头拒绝,缓慢而坚定。“是时候让你见识下我的英雄气概了。”然后,抹了抹眼角,“万一你活下来,日后记得给我写本人物传记。”
“吴邪!”什么狗屁人物传记,该是悼词吧!
“轰!”火焰发出巨响,完全包裹住吴邪,张起灵前方,乃是一片炙热火海。
“吴邪!”
吴邪倒在火海中,轩辕剑已融化,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吴邪!”
“别叫了,叫魂啊,喏,这个给你。”张起灵声嘶力竭呼唤吴邪时,两道人影陡然由水幕后窜出。其中一道人影扬手劈开水幕,并顺便将劈开水幕的神器扔给张起灵。
张起灵条件反射般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他的黑金古刀。接着,余光瞄见那两道人影居然是解雨臣和张天昊。
“你们家黑金古刀原来产自黄帝城。”解雨臣揉着手腕念叨,“果然够重。”
张天昊腰间悬了把黑金匕首,想是与黑金古刀一块儿捡的。
不过,张起灵没时间听完解雨臣的话,亦没时间打量张天昊的黑金匕首,他已经冲出去了,冲向危在旦夕的吴邪。
“解公子。”与解雨臣待久了,张天昊终于学会对他来说比较古怪的叫法。
“怎么?”解雨臣扭头看他。
“我去帮忙,你别动。”说着,嘴唇噏动念了几句咒,将解雨臣圈进一个红色的结界中。
解雨臣腿还没好,暂为瘸子,张天昊叫他等着,他必须没意见。于是,抛下包袱的张天昊很快加入了战局。
也不知黑金古刀在这个年代具有什么神奇力量,张起灵由火海救出吴邪后,手持古刀,犹如蚩尤附体,将偶得微薄黄帝之力的猰貐杀得东躲西藏。他心系吴邪,欲快速回到吴邪身边,所以下手格外狠辣。
吴邪还好,人没事,靠在一根石柱后方,皮肤被火熏得赤红滚烫。
“吴邪?”解雨臣叫。
吴邪虚弱地点头,应道:“我没事,就是没能让你瞧见我与猰貐搏斗的英武身姿,甚是可惜。”
解雨臣:“……没死就不错了。”
“嗯。”吴邪搭完话后立刻将目光投向张起灵。
看到张起灵,就能看到张天昊,看到张天昊,吴邪便看到张天昊的匕首。但张天昊用来战斗的武器并不是那把匕首,而是他的烂法杖。至于那把匕首,吴邪越瞧越眼熟,一会儿过去,吴邪恍然大悟,暗道□□的那匕首不是张嗣昭用过的东西么?
“我们在这宫殿的其中一个殿内找到许多黑金兵器。”解雨臣向吴邪喊话,“吴邪,看来你相公的家族从黄帝城捞了不少宝贝。”
也便是说,张天昊从黄帝城捞了不少宝贝。所以,即使他们没有来到这个年代,张天昊同样进了黄帝城。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吴邪刚醒来时,只顾着同张起灵卿卿我我,咳!是怒斥对方言而无信,忘记观察自己正身处何处。
如今这里几经大战,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吴邪扫过眼前这片废墟,只能大致分辨出,这里不再为诡异的糅合式建筑风格,而是纯粹的中式殿堂。
雕甍画栋,朱漆彩槛,珠帘高卷,花团锦簇。当然,这些都过去了。
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与张天昊一前一后围堵猰貐。之前说过,这个年代的黑金古刀具有神秘力量,张起灵只一挥,便裹挟杀气,轻易破了猰貐的护体结界。
猰貐吓了一跳,赶紧气急败坏地躲开。
张起灵哪能叫它躲开,追上去,刀锋密集,犹如追魂夺命的巨网,将他里里外外笼罩其中。与此同时,张天昊念了个咒,袍袖飞扬,举杖相迎。谁也听不懂他念了什么,他发出的音节在吴邪听来似乎出自另一个世界。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咒语很有效,作为帮手,张天昊是合格的,论得力程度还在水麒麟之上,前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简直就像另一个张起灵。
有了这样的张天昊的帮助,张起灵人挡杀人,佛挡斩佛,一身锐气势不可挡。猰貐吼声震天,节节败退,连嘴里喷出的火都成了火星,身上全是张家二人制造的伤口。
终于,猰貐急了,决定豁出去以命相搏。奈何它现在面对的张起灵不是南京的张起灵,而是上古传说中的英雄,有张家祖宗倾力相助的神人,猰貐的挣扎,完全是徒劳。
张起灵飞出黑金古刀,刀身锃亮,杀意缭绕,古刀划破空气发出鸣响,插/进猰貐胸口,将猰貐定上石柱。
“好!”解雨臣大叫,“很好!快杀了它!你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避祸。如今杀了它,你就再无后顾之忧!”
是啊,当时仓促使用九曲珠不正是为了避开猰貐吗?吴邪望着猰貐扭曲的兽脸,胸口突突跳得厉害,也高声喊道:“对,小哥,杀了它!”杀了猰貐,他的小哥就不会死了,这应该是苍天留给他与张起灵留的机会。
“小哥,快快!”吴邪不顾肚子疼,连连高喊。
“快快!”解雨臣亦附和。
张天昊瞄了他俩一眼,轻轻笑起,法杖头端发出耀眼白光,似匹练一道袭向猰貐胸口。
“噗呲!”猰貐胸口皮肤碎裂,绿色血花溅出,引得它一阵哀嚎。
“我把它定住了,你将刀抽出来,杀了它吧。”张天昊晃了晃自己的破法杖,笑道。
张起灵点头,纵身一跃来到猰貐跟前,抽出黑金古刀,手起刀落。
吴邪倚靠石柱而坐,激动得就差在石柱上亲一口。原本以为,以凡人之身相斗猰貐,一定难逃上古妖兽魔爪。没想到穿越一番,阴差阳错附身九婴和大羿,遇张家祖宗,竟真成好事,斩杀猰貐,怎能叫他不激动?张起灵不会死了,他不会死了,谁都不会死了。吴邪看着猰貐头颅落地,绿血喷出,四蹄无力垂下,很快死透。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吴邪朝张起灵微笑。
张起灵低头确认猰貐完全死亡后,侧身收到吴邪的微笑。
“小哥,你过来。”吴邪朝张起灵招手。
张起灵收好黑金古刀,立马拔脚迈向吴邪。然而,就在他尚未走到吴邪身边时,他发现吴邪好奇瞥了猰貐头颅一眼,只一眼,吴邪脸上血色迅速褪尽,身子一软,人竟晕了过去。
“吴邪!”张起灵焦急喊道。
“猰貐虽死透了,头颅上的血瞳却未阖上,毕竟是大妖兽,即使死了,仍旧不可小觑。”张天昊跟在张起灵身后道。
“唉,快点吧,他刚才受了很重的伤是不是?”解雨臣从结界中跑出。
张起灵头未回,只手一扬,黑金古刀飞出,凌空杀向猰貐头颅,将头颅碎成千百片。
“抱那边去,那边地方干净。”解雨臣嫌弃地瞄了眼黑金古刀,抬手比划了一下。
很快,吴邪的身体被张起灵抱起,清醒的三人带着他走向未被大战波及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堵没有完全坍塌的墙壁,张起灵抱着吴邪坐下,张天昊拿药,解雨臣伸手,轻拍吴邪的肩膀。
“吴邪,吴邪?”解雨臣小声道。
吴邪晕着,毫无知觉。
不,其实毫无知觉只是表象,实际应是昏迷中的吴邪可以听见解雨臣的呼喊。不过能听见不代表能够回应,吴邪站在混沌与黑暗中,仰面望着传来声响的地方,张开双臂,大声叫嚷:“小花!小花!”现实中,他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小花!”吴邪郁卒了,并知道自己似乎正在梦中。
梦,又是梦,黑漆漆唯有一人的梦,吴邪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诡异感。果然,不久后,他望着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张芙蓉面,眉如新月,乌发雪肤,不是天女魃又是谁?
“你!”吴邪大惊。
天女魃定定看着吴邪,看了半晌,方才开口:“是我。”
“你?”吴邪真想说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我已助你朋友取得烈山石,并送你朋友至此,助你们斩杀猰貐。作为回报,你别忘记承诺过我的事。”
吴邪:“……”自己承诺过天女魃什么?若指挖出雕像送去古蜀的事,他何时承诺过?这难道不是天女魃一厢情愿么?她有征求过他的意见么!
“那猰貐在这里本有元身,这次穿越而来,它依附元身,却因贪图轩辕氏残留的微薄力量被困于此,且元身被你等斩杀,它已烟消云散,无法进入轮回了。”
吴邪继续:“……”
“吴邪,不可食言。”天女魃的脸逐渐隐去。
吴邪高喊:“等等。”可天女魃的脸依旧消失了。
吴邪心情纠结,在无限的黑暗中奔跑,到处寻找天女魃,叫她把自己从这鬼地方弄出去。但天女魃似是彻底消失,任吴邪喊破喉咙,她都未再出现。不知过了多久,吴邪终于看到前方传来光亮,他激动地跑过去,发现光亮中出现了张起灵的脸,他百感交集,简直要哭了。
“小哥!”吴邪重整欢愉之色,大叫着,一把抱住张起灵。
他与张起灵对面,解雨臣托着水囊,差点将刚灌进口中的水喷出来。“吴邪,你的脸呢?”解雨臣恨铁不成钢地道:“才刚刚醒,就只记得抱你男人,完全不把发小放在眼里。”
吴邪将头埋在张起灵怀中,忽闻解雨臣在身后念叨,肩膀猛地一颤,抬起头,瞄着张起灵布满血丝的眼睛道:“……这不是在梦中?”
张起灵摇头。
“梦个屁!你都睡了八天了,你相公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该醒了!”解雨臣扔出水囊,砸到吴邪背上,“喝水,你个呆子。”
吴邪面如赤霞,赶紧麻溜地退出张起灵的怀抱,谁知张起灵用那双红眼睛瞅了他片刻,竟伸出双手,又将他拽回怀里狠狠抱住。
“你睡了八天,他就八天没合眼。”解雨臣在吴邪身后道:“张天昊的九曲珠即将磨成,你居然还不醒,我们已经计划做个担架抬你回南京。”
可惜,解雨臣这会儿算是自说自话,吴邪和张起灵两人谁都没理他,就那么抱着,一直抱到天荒地老。
解雨臣烦了,道:“抱抱抱!伤真的好利索了?吴邪,你肚子不疼了?”
吴邪一听,顾不得自己,抱着张起灵乱摸。
“我没事。”张起灵沉声道。过了会儿,他又说:“好在你是九婴,肋骨已自行痊愈。”
解雨臣眯眼,索性眼不见为净,找了个角落,准备阖起眼皮假寐。
这几天,他们先后挪了好几个地方,张天昊神神秘秘说天女魃托梦给他,说烈山石便是九曲珠,让他在黄帝城内找个风水位磨石成珠,这样九曲珠才能吸收天地之精华,成为日后庇荫张家子孙的传世之珠。
于是,送吴邪等人来到蛮荒年代的九曲珠竟是张天昊磨出来的,虽数千年中几经转手,流落张家之外,可最终它回到张家手里,且为张起灵所用。张天昊是它第一个主人,因此这之后的每一代张家族长都是它的主人。只是没想到,九曲珠磨成这日,刚好是吴邪醒来之时,张天昊拿着珠子,正喜滋滋地欣赏。“珠既成,便是回归之日。”茫茫中,天上响起一个声音。
张天昊一怔。
那边,吴邪和张起灵尚未抱够,亦未来得及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张天昊手中的九曲珠已经发出漫天红光,将在一处偏殿等候他的其余三人包围住。
“别!别!天女魃,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们!”张天昊手忙脚乱捂住发光的九曲珠,可这种行为根本阻止不了吴邪等人回家的脚步。
张天昊往偏殿疯跑,边跑,刚才那声音边说:“我佛友道,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有缘自得再相见,你无须执着。”
“等等!”张天昊闯进偏殿,朝逐渐消失的三人大声嚷道。
“张天昊!”解雨臣见张天昊跑来,朝张天昊挥了挥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被困住了。”
张天昊“嗙”的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结界。
“难道我们要回去了吗?”吴邪被张起灵扶起,两人并排站着,也看着张天昊。
是的,要回去了,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他们来时便是这样。
“你们……你们……”张天昊抓着红光盛放的九曲珠,分别在即,他居然结结巴巴,什么道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唉。”解雨臣叹气,而后严肃道:“张兄,回去后,我会去张家供奉你的牌位前,为你上三柱清香。”
张天昊张了张嘴:“……”
“唉,张兄,你找个地方埋些这年代的坛坛罐罐,做好标记,我回去便挖。”吴邪也叹了口气,同样严肃道。
张起灵朝张天昊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天昊苦笑,一会儿后,终于什么话都没说,同样朝张起灵点点头,扬袖挥手,表示他们可以滚了。
有缘,自会再相见。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来时,他们是分开的,回时,他们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吴邪被张起灵抱着,解雨臣拽着吴邪的胳膊,三人在红光中漂浮许久,度过极短,又像是极其漫长的时光,最终落回地面。
落回地面那一刻,迎面而来一股寒冷的风,蛮荒时代,酷暑炎热,吴邪等人尚着单薄长袍,如今刚回来便被寒风掠过,以致齐齐打了个喷嚏,嘴唇瞬间冻得青白。
“我好像没有九婴之力了。”吴邪哆嗦着,厚着脸皮往张起灵怀里钻,“小哥,我来帮你取暖。”
解雨臣“嘁”了声,忽然觉得更冷了,连忙松开吴邪,往后退了几步。
至于张起灵,虽不像吴邪和解雨臣那般寒冷,但也十分够呛,现下有人体暖炉投怀送抱,他自然乐得接受,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吴邪,注意影响,这里已不是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解雨臣感觉眼睛要瞎。
吴邪抱着张起灵,懒洋洋扭头,刚准备反驳,却陡然发现头顶天空澄澈湛蓝,白云漂浮,极目之处雪山连绵若巨龙奔驰,奇美雄壮,似乎又与参谋长的公馆没啥关系。
“……”吴邪忍不住郁闷道:“这里是哪?参谋长家的地板一次比一次壮观呐。难道我们根本没回南京,而是再次不幸被送到其他地方?”
吴邪这一出声,立刻让满腹牢骚的解雨臣意识到不对劲,解雨臣四处扫了一圈,转头瞄着张起灵,仿佛想听对方的想法。
张起灵抬头,望了眼天空,接着,脑袋恢复原位,看了眼远处的雪山。不一会儿,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意为安抚,随即,他望向解雨臣,准备开口说话。
却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人,其速快似离弦之箭,飞驰在天地间,高声打断了张起灵的话。“团座!你可回来了!”声嘶力竭,嗓音沙哑,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王盟!”吴邪身体一滞,放开张起灵,急忙回身朝高喊之人奔去。
解雨臣看着两个快速靠近的人影,松了口气,感叹道:“看见王副官,我便知咱们是真的回来了。”
张起灵点点头,跟在吴邪身后走向王盟。
解雨臣也跟过去,但他对久别重逢的戏码无甚兴趣,他如此积极皆因瞧见王盟身后的张家人,有张家人在,他就不会被冻死……是的,作为名满南京的解大少,被冻死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死法。他几乎已经肯定,若这样死去,他一定贻笑万年。
“团座!”跑到吴邪跟前的王盟抱着吴邪,上下打量,摸头掐脸,泪流满面,“是真的团座吗?团座你没死啊!团座你终于回来了!”
“王盟,我没死,我回来了。”见王盟真情流露,痛哭流涕,吴邪一时没忍住,激动得陪他一起哭。
“团座!”
“王盟!”
“团座!”
“王盟!”
“团座!”
“王盟!但是,你能别掐我了么?”吴邪眼泪汪汪地道。
王盟掐得更狠了。
“王盟,你若以为正在做梦,你可以掐自己。”吴邪皱眉,右脸火辣辣地疼。
王盟吸吸鼻子,移开手,片刻后,抱着吴邪嚎啕大哭,“苍天呐,大地呐,是真的团座,团座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多苦啊!”
“王副官,他要被你勒断气了。”解雨臣和张起灵已经走过来,解雨臣伸手,把王盟拉开。
“不知道的人,真以为我的副官其实是想谋杀我。”吴邪咳嗽,咳急了,忽地一口气没喘上,立马脑袋晕眩,心慌气短,甚至恶心呕吐。“呕!”吴邪真吐了。尽管这些天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可他依旧吐出胃液,并咳得撕心裂肺。
张起灵一把扶住他,“吴邪?”
“我日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吴邪靠在张起灵怀中,面色苍白如纸。
解雨臣“哼”了声,“刚回来便原形毕露,我记得你是九婴时还生龙活虎。”
吴邪用袖子抹了抹嘴,张起灵将解雨臣之前摔过来的水囊递到吴邪嘴边,让他漱口。对,就是随他们由蛮荒年代穿越回来的水囊。
很快,张家人赶过来,其中几人脱下外袍,分别盖在衣着单薄的三人身上。
这群张家人,为首者十分面熟,吴邪漱口间隙拿眼瞧过,发现那人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
“族长,夫人,看来上师没算错,九曲珠有了征兆后,你们果然在此地出现。”
“咳咳,张叔,什么上师?”吴邪认出那人是暗恋母亲多年的疤痕张家人,他们被困南京时,就是疤痕张家人先行带走了母亲的棺椁。
“上师,就是上师。”疤痕张家人没有直接回答吴邪,而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吴邪一怔,不明所以。
“夫人,你并非脆弱,只因这里为雪域高原,你不过高原反应严重,看解家少爷就比你强得多。”疤痕张家人继续笑道。
解雨臣轻轻一咳,缓声道:“以前来过西藏,不像吴邪,他没来过。”
吴邪瞥了眼解雨臣,想了想他们的话,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圆。
旁边,张起灵收紧双手,仿佛害怕吴邪下一刻就会逃掉。
吴邪低头看着张起灵的手,没一会儿,抬头看向四周那群人的脸,“你们在说什么?西藏?高原反应?难道这里是西藏?”
疤痕张家人微微点头,不过什么都没说。
吴邪的头更晕了,一扯张起灵的领子,低声道:“小哥,你说,这里是西藏?”
去时尚在南京,回时便到西藏,这九曲珠穿梭时空果然不假,时间,空间,但从南京到西藏也太远了吧。况且,西藏,西藏……吴邪的心骤然一紧,许久不曾忆起,或是刻意压制于心的疼痛再度浮起,似钝刀切割他的心脏。
“这里风大,回去再说,我们还有一个时辰。”疤痕张家人示意下属照顾好腿瘸的解雨臣。至于吴邪,已被张起灵打横抱起,一群人簇拥着几个人,顶着寒风走向远处那片黑篷。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被这么多人瞄着,已经习惯不要脸的吴邪突然羞耻心发作,凑在张起灵耳畔小声道。
张起灵置若罔闻,目光笔直,并未回应吴邪。
“小哥!”
张起灵将他抱得更紧了。
吴邪怔了一怔,随即脑袋歪在张起灵肩头,唇角上翘,浮出一抹苦笑。
其实,现在的吴邪,需要张起灵的怀抱,其实吴邪知道,现在的张起灵,亦需要他的温暖。
黑帐篷,牛毛帐篷,后面百米是片湖水,犹如嵌在草地的宝镜一般,清澈透明,水天相融,浑然一体。
进到帐篷里,留下疤痕张家人,其他张家人退出帐篷,只剩从蛮荒时代归来的三人,及等得花儿都谢了的王盟。
吴邪被张起灵安置在牦牛毛蹂压而成的毡子里,解雨臣坐他旁边,身上也搭着厚厚的毡子。
王盟熟练地生火,摆上糌粑,煮上酥油茶。
张起灵坐下,紧挨着吴邪,被吴邪抓过一个糌粑塞进手心。“小哥,甭管如今什么心情,吃了再说。”吴邪自己也拿起一个糌粑往嘴里塞,可惜塞了半天,因高原反应严重,他真的什么也吃不下。
“你靠着我。”张起灵对吴邪道。
吴邪将咬了一小口的糌粑放到一边的小盘内,拢了拢毛毡,靠了过去。
“小哥,你吃。”吴邪指着张起灵手中的糌粑。
张起灵顿了顿,点头,即使不想吃,也硬着头皮咽下糌粑。
吴邪偷偷微笑,心道这真好,当初他的小哥可要自己哄着才肯吃下羊肉面。
“团座,你瘦了。”王盟心疼地道。
吴邪身边,解雨臣像似为了报复吴邪早前的刺激,狂扫五大盘糌粑,喝下三碗酥油茶,方才露出重获新生的表情,叹息道:“我活过来了。”
吴邪:“……小花,你够狠。”
“过奖,过奖。”解雨臣颇具侠气的朝吴邪拱手。
吴邪扭头,不去瞧落井下石的发小,待目光移至王盟身上,就听坐在对面的疤痕张家人道:“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族长,夫人,你们刚回来,本应叫你们休息。但如今国内形势不容乐观,到处战火连连,虽黄慕松先生出使西藏小有成果,可我们汉人在这里依然不受欢迎。”说着,便把他到西藏后,停棺椁于藏地,受到部分藏民攻击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疤痕张家人的意思是,古桐花得尽快下葬。
吴邪听见他娘的名字,不由想起他娘已经过世且悲剧的一生,顿时心痛如刀绞,手臂一直颤抖。
王盟见状,连忙插了几句嘴,将这个话题暂且压下,说了些别的事。
他说,吴邪等人被九曲珠送走后,是疤痕张家人派人,将他和九曲珠救出南京。否则,他恐怕早被吴家两位爷抓回去,掀开头盖骨点天灯了!
“张叔说九曲珠是张家的东西,九曲珠在哪里,你们回来时便在哪里。不过他不会算,叫我拿给上师看。刚巧今日九曲珠出现异兆,上师算出你们回归的时间和地点,我便一路狂奔准备迎接你们,岂知你们比我先到。”
“那其他人呢?”解雨臣轻瞥吴邪一眼,突然问了句。
王盟也看了看吴邪,片刻后声音忽然低下去,“上师说目前算不到其他人。”
“是吗?”解雨臣脸色有些差。
这时,王盟又道:“解大少,参谋长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
解雨臣拧眉,“……老子什么时候担心他了!”
“无论是参谋长、特派员、张小姐或者胖大王,只要找到九曲珠,他们便能像你们一样回来。解大少,没事的,你要相信参谋长。”
解雨臣捏了捏手指,指节咔咔作响,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话题始终要回归正题。疤痕张家人瞧瞧吴邪的脸色,知道他缓了些,便重新提起古桐花的后事。这次,没有人打断他。
1934年,黄慕松出使西藏,勉强恢复了西藏与中央政府的联系。因此,如今出入西藏比疤痕张家人他们当年要方便得多,可这不代表他们能久待西藏。
张家人在西藏大肆抓捕张起灵的父亲,直接害死白玛的事儿,藏民们还记着呢。这次要不是有德仁喇嘛担保,疤痕张家人作为受害者,也早被藏民乱棍打出高原了。
“况且,桐花停灵太久,对她也不好。我虽用张家的方法替她保存尸身,但人死后总要入土为安,或者,你有别的想法?”疤痕张家人看着吴邪,目光清明,透着了然。
吴邪没说话,垂下头,左手紧握张起灵的右手,握得异常用力。过了会儿,他用另外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开口道:“我娘……她现在在哪儿?”
“在德仁喇叭为她准备的帐篷里。”疤痕张家人回答。稍后,他又继续道:“你体力不支,要去的话,时间肯定不够。你选个地点,我让他们抬着桐花的棺材与你汇合。”
听到棺材,吴邪的肩膀颤了颤,“地点?”他声音发抖。
“是的,地点。你走得太久,我等不起,我与上师本就准备今天替桐花下葬。你既然回来了,那便刚好,快选个地点,不要错过吉时。”疤痕张家人眼中有难以言喻的悲伤。
“地点……也好,我身为人子,这么久不让亲娘安息,是为大不孝……就……”吴邪忽然侧头瞄了张起灵一眼。
张起灵也正望着他,黑眸深沉无底。
“就我娘记挂了一辈子的地方。”吴邪道。
“你娘记挂了一辈子的地方,是我兄弟死去的地方?”疤痕张家人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
吴邪眼角噙泪,却笑道:“作为我娘的儿子,我觉得曾经是,但后来并不是。”
疤痕张家人沉默。
“以我对娘的了解,娘记挂了一辈子的地方,应该是小哥出生的地方,那片藏海花。”吴邪声音不大,透着浓浓的鼻音与哽咽,“她在那里获得短暂的救赎,延续了此生最爱者的生命,我要娘在那里举行天葬。”
“吴邪……”听见这话,从小亲娘早逝,平素自认铁石心肠的解雨臣,此刻眼角也一片酸涩。
“小哥,可以吗?”吴邪侧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询问张起灵道。
张起灵望着吴邪的眼睛,胸口涌动着不逊于吴邪的哀伤。片刻后,他握紧吴邪的手,低声道:“不用问我,由你自己决定。”
“好。”吴邪吸了吸鼻子,“我要给娘天葬,就选那里。刚好咱们都可以瞧瞧传说中的藏海花,对我俩来说,那个地方意义非常,既是生命结束的地方,亦是生命开始的地方。”
结束,白玛与古桐花。
开始,张起灵与吴邪。
☆、尾声
尾声
吴邪他们回来这天,天气很好,连绵雪峰上,天高而湛蓝,云团涌簇。
吃过张家的药后,吴邪强多了,但高原反应来势汹汹,他依旧不能走路。为此,疤痕张家人想方设法找来一辆英国人留下的小汽车,让王盟开车,载着吴邪、张起灵、解雨臣往藏海花而去。
其实,那片埋藏之地从来不让外人靠近,但这次是德仁喇嘛开口,又有白玛这层关系,白玛的养父与族人商量后,才堪堪同意他们一行人进入,但是这行人的数量不能超过十人。
“十人里我们就占了四人,加上张叔,去了五人。这次,德仁喇嘛会带两名弟子亲自为夫人诵经祈福,还剩两人,就是替夫人抬棺的张家族人了。”
吴邪靠着车窗,听王盟说话,外面天地相交,止于亘古矗立的山峰。
“团座……这次我从南京出来,仓促间也带了些夫人的东西。比如,我找到了八卦宣花斧,还有你上次不小心落在我这里的白玉簪。”
白玉簪,陪了古桐花大半辈子的簪子,是除吴邪与张起灵之外,她今生最珍惜之物。
吴邪转头,望着王盟的侧脸,眼圈有点红,“白玉簪一会儿给娘插头发里,随娘一起天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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