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阁主不要和尚说/佛曰:不可说 作者:葛伯生
正文 第28节
阁主不要和尚说/佛曰:不可说 作者:葛伯生
第28节
“上神,你问那把刀作甚?”魔尊红莲凑在长罗身边,“你要提着这把刀去找诸天神佛报仇吗?”
“……不是”
“上神,他们说归墟之力就是因为你而被放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长罗温声道,“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魔尊红莲还想问些什么,长罗却打断他,“我问你辟上刀是想问你刀灵何在?”
“哦,”魔尊红莲撇撇嘴,“在刀里面睡着呢,老的死了后,他就不肯出来了。”
引鹤看了半天,“那敕若背上的伤……”
一听与敕若有关,一旁事不关己的花子夭走过来,“怎么?”
长罗说道:“敕若背上的七道伤是受辟上刀所伤,刀灵戾气过重,刀伤久久不愈就是因着戾气附加于上,佛心可将其安抚,但也并不能根治,终究不是长远之法。”
“若是刀灵能够收回上面的戾气,刀伤自然就会按常理愈合,”引鹤接过话,“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根治方法。”
魔尊红莲这时有些得意,转头看向花子夭,“看来这还只有让本座点头了。”
他指指花子夭,“这样吧,本座也不想拿什么与你交换了,只要你跪下求本座一句,本座就点头。”
话音刚落,就见花子夭直挺挺跪下去,言辞恳切,“求魔尊赐刀!”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假思索,这么扑通一跪倒还让众人愣住了,魔尊红莲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道:好好,本座自会说话算话。
“那就多谢魔尊了!”花子夭又干净利落地站起身来,丝毫没有方才下跪求人的屈辱,反倒是面上又多了几分轻松。
和尚的伤又能多好一些了。
算是傍晚时分,雨稍小了些,从天边飞来一只白鹰,落在窗棂上,锐利的眼看向屋内干等着的几人。
长罗最先发现这只鹰,拆开鹰腿上的纸条,魔尊红莲将其抢了过去。
“大莱山东!”他举着纸条,“我们马上出发!”
花子夭也是救人心切,马上站起来就要走,小练在一旁扒着他的衣角,含着一泡泪水要落不落,甚是可怜。
他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朵在魔界修佛的白莲,心志之坚,是用来炼制佛心的最好原材。
据魔尊红莲的说法,当初他促使白莲转化人形,本来是来诱惑花子夭,奈何白莲修为不够,只能变成小孩子模样,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给还是一片空白的小孩儿讲花子夭是他的爹爹,他要花子夭身边跟着个小屁孩儿,最后当他要用白莲时(比如此时此刻)舍不得下手,然后笑看其一筹莫展的样子。
虽然这中间出了点差错,小练因为是修佛的,自然对满身杀孽的花子夭不喜,而下意识更亲近同为修佛的敕若,所以他一见到敕若便叫了爹爹。
而敕若也对他心生亲近,这种亲昵自是不修佛者难比,是以敕若很快接受了他。
好在最后小练还是和花子夭产生了感情,自从魔尊红莲将小练送出去的那一刻,就一直等待着花子夭充满怒气叫他的这天,好在终于来了。
而花子夭也终究舍不得将小孩儿打回原形,炼制成佛心。
花子夭将小孩儿抱起来,跟他好声好气地讲明了道理。
小孩儿很听话,收起了平时最爱的撒娇加无理取闹,小心翼翼地问:“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现如今天下大乱,到处是凶险灾情,花子夭自是不能带他到处乱走,常罗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小孩儿终于掉了泪,只是一点声音也不出来,就这么掉了一会儿,直掉得花子夭要改口答应时,小孩儿终于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和爹爹来接我,你们不要忘了我还在这里。”
花子夭忙温声安慰道:“不会忘了你,到时我就会带着爹爹回来接你。”
小练撇撇嘴,自个儿扭扭身子,下了地,望着花子夭,“还算你个坏人有点用,要是带不回爹爹,你也别回来了。”
花子夭:“……”
魔尊红莲在一旁笑得不可自已。
两人夜以继日赶到大莱山东时,发现大莱山东是一片谷地,而这片谷地早已遭受洪水淹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
两人只好顺着高地走,想着杜行荷一行人应该会随着灾民们一道背井离乡地避难。
就这么找了两天,终于在一个临时避难所发现了一群灾民。
魔尊红莲似乎走近了就会有什么感应般,“就在这里。”
他们挨着找过去,终于在人群边缘发现了杜行荷他们。
大七正端着一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药,沉默地看着杜篆荷,而杜篆荷被杜行荷抱在怀里,脸色潮红,闭着眼,人事不醒。
杜老爹却是不知所踪。
对于魔尊红莲和花子夭的到来,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魔尊红莲扑到杜行荷身边,也不过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又担忧地看着怀里不知是睡还是昏迷的杜篆荷。
大七看到花子夭,连忙恭敬道:“阁主。”
“他怎么了?”
大七按照吩咐本来是一路暗中跟随,谁知突然天降暴雨,洪水泛滥,他不得不现身出来帮忙。
“杜小公子被毒虫咬了,伤势恶化,”大七回道,“属下正准备带他们回故人阁。”
“杜老爷呢?”
大七面上显出一丝尴尬,“杜老爷很早就与两位公子分别了,留在了一个叫木泉的小村子。”
想是老来又遇红颜知己,不肯走了。
花子夭笑笑,“杜大公子近来可好?”
杜行荷对除了魔尊红莲之外的人,都施予好脸色,温声答道:“近来有些乱,但好在重要的人还在身边,还算好。”
“而且现在,本座来了!”魔尊红莲在一旁叽歪。
没有人理他。
魔尊红莲向花子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花子夭转过眼,沉默了一会儿,对杜行荷道:“杜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魔尊红莲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花子夭几句话便将事情说清楚了,拿出去的东西如今又要要回来,饶是花子夭,也有几分歉意。
取出佛心一息,杜行荷就大限已到。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其实我活这么些日子,已是偷回来的了,但好在还有这些日子,让我感受到什么是活着。”
魔尊红莲在一旁听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杜行荷点头,“拿去救敕若吧,这份人情也算两清,我也走得干净些。”
魔尊红莲想说,本座怎么可能让你死!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掉自己的终生幸福啊!
杜行荷却还有一件事放不下,“我弟弟被毒虫咬伤,我还是希望能够见到他康复。”
“好,”花子夭点头,尽管心急如焚,但他还是答应了,“我们马上启程回故人阁。”
“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又好了,我本来都准备放弃了!结果把名字改了,我改了个名字…自言自语xn
☆、第八十六章
回到故人阁已是两天之后。
其间杜篆荷的伤势因长途奔波又恶化不少,整个人像被煮熟了般烧得通红,神志不清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故人阁的大夫数落了一番他们这般莽撞的行事,又马不停蹄地开方子煎药。
好在故人阁别的不多,珍奇异宝多的是,更别说几味上好的珍药。
一夜之后,杜篆荷的烧退了下去,虽然人还未醒,但已无大碍。
杜行荷自己提出要取出佛心一息。
他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杜篆荷,朝着大七说了声“多谢”,便转身走了出去。
花子夭让他服下药,说是可以让他们没有那么痛苦,但其实这药是魔尊红莲腆着脸让他先给杜行荷服下,以免等会儿他动手时杜行荷有所察觉。
花子夭很快取下佛心一息放入椿木扣中,但他没有动,魔尊红莲凑过来,亲了亲杜行荷取出佛心后泛着青白的嘴唇。
魔尊红莲伸手像是从杜行荷体内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又将从自己体内逼出一颗元丹,放入杜行荷体内。
本来已经毫无生气的杜行荷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
花子夭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便离开了。
回到竹生居,他躺在床上,再一次服下可安稳死去的□□。
很快又像上一次一样,从微光中走出之后,他站在了黄泉路上。
还是那个判官,温和可亲。
也不用花子夭说,便带着他向虚空走去,只是这次走到半路突然冒出来一个带着青鬼獠牙面具的鬼差。
“就是他啊?”语气很不屑的样子。
江判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嗯,要不你带他过去,那边来了个不太好收拾的死魂。”
“好啊,”鬼差似乎又有一点不放心,在他手上画了个什么,“你小心啊,不要硬上,让小鬼们去。”
江判看向花子夭,“你随他去吧,跟上次一样的,我们不会进虚空。”
“多谢。”花子夭向他点点头。
江判走后,两人也朝着虚空走去。
鬼差打量了他很久,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六界都把你们传遍了?”
“不知道。”花子夭一个凡人哪里知道这些。
“那你现在知道了,”鬼差想了想,“说在西天修佛的灵体为了个凡人捅出个大篓子,还是男的!”
鬼差斜睨了一眼在一旁的花子夭,“要不是地藏保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花子夭终于提起点精神,“会怎样?”
鬼差想了想,觉得花子夭一介凡人什么都不会知道,于是往狠了说:“大概会先被天雷劈个九九八十一道,然后被天火灼烧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剥皮脱骨,打散灵体,关进天牢。”
“是吗?”
无论这鬼差说的真假,花子夭都只是淡淡的,那也是不会发生的事了,他现在拿着佛心一息前来,不是为了让敕若去受苦的。
“好啦,你自己进去吧!”走到虚空前,鬼差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大概是要去找那个判官。
花子夭站了一会儿,自己走了进去。
这次他就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谛听走出来,“你炼制出来了,这么快?”
花子夭轻声道:“不是新的,是以前的佛心一息。”
谛听有些不确定,“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随即他又说道:“对了,地藏现在那儿有几位尊者,商量着要带敕若走,你是现在去还是等他们走了再去呢?”
“那些尊者来了多久了?”
“差不多是上次你前脚走,后脚就到了,”谛听回忆了一下,“但地藏一直没松口,在那儿讨论佛法呢!”
“那还要多谢地藏了,”花子夭知道逃不过,“现在就去罢。”
见他一进来,嗡嗡嗡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来者是谁,却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地藏开口,“可是有新的佛心了?”
“新的佛心?”
其中一位尊者十分惊讶,几位尊者交换了一下颜色,最后将目光直直投射在花子夭身上,或者他的手上。
花子夭却道:“这不是佛心,可能近期也不会有新的佛心现世了。”
小练,他自然不会动,也不许别人动。
如果要炼制新的佛心,就必须要等下一朵白莲开放。
花子夭举起椿木扣,“这里面只是佛心一息,带本尊去见敕若。”
谛听看到地藏微微点了点头,便让花子夭跟着他走。
又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敕若静静地躺在气泡中,身上的伤痕仍不断加深着。
花子夭拿出椿木扣,“打开。”
随着话音刚落,气泡消失了,敕若身上的伤痕突然增多,并飞速加深扩大。
花子夭心痛极了,连忙打开椿木扣,扣在敕若眉间,看着曾经种下一颗佛心的地方迅速接纳了这佛心一息。
不过一瞬间,好似施了障眼法般所有的伤痕尽皆消失,背后七道刀伤也只留下浅浅的粉红印子,彰显着曾经的触目惊心。
等了一会儿敕若还未醒来,谛听在一旁道:“应该是佛心一息还在为他疗伤,过一会儿便醒了。”
花子夭手指轻轻抚着敕若清秀的眉眼,想着他醒来后温顺乖觉的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满出来。
但他知道如果不解决外面的那几位西天尊者,他今日是带不走敕若的。
“带本尊出去。”
谛听看了看敕若,又看了看花子夭,“好吧,不过我要提醒你哦,那几位尊者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不要随便答应他们的条件。”
走出去后,似乎几位尊者也私下交流完了,见到他出来,便道:“我们也听说过你,区区凡人,竟引得敕若尊者佛心大动,本该向你问罪,但看在你如此费尽心力救下敕若尊者,也算你将功抵过。”
花子夭冷笑道:“几位尊者这话说得好不讲道理。”
却也不说怎么个不讲道理法,大家都心知肚明,如若那几位尊者还真问了如何要说他们的话不讲道理,反而倒像是真承认了他们的话就是没讲个道理。
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说道说道。
几位尊者压下不耐,“我们也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倒是想问你,你区区凡人,可是想要从我们手上抢走敕若尊者?”
花子夭反问道:“什么叫抢?待敕若醒来,他自会跟本尊走,你们若是硬来,那才叫抢。”
“大胆!”其中一位尊者站起来,“敕若私自进入归墟,放走长罗,又释放出归墟之力,导致天下大乱,是六界的罪人,岂能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为首的那位尊者也站起来,制止了那位尊者喋喋不休的言论,呼了声佛号,对花子夭说道:“我们也不是来和你扯嘴皮子的,你若想带走敕若,绝无可能。”
花子夭挑眉,“除非?”
他知道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这几个尊者定是商量好了对策才跟他这番说道,不然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带着敕若走了。
为首的尊者看了眼地藏,见地藏闭上眼,似乎不愿再管,转过头来对花子夭说道:“除非,你自愿承下天下大乱的责任,找到偷走归墟之力的树妖。”
“找到之后?”
“找到之后,由你来承载归墟之力,”为首的尊者顿了顿,“回到归墟之底,永不出归墟,直到天下太平,六界安稳。”
“不然呢?”
“不然,你今日带不走敕若,也救不了你自己。”
为首的那位尊者说完之后,又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花子夭的回答。
这种答无可答的情况让气氛很僵持。
地藏终于开口,说道:“花子夭,这是让你在为他承担责任,你愿意与否,都与他无关。”
这么说起来,似乎好听一点,花子夭终于不再去想这只不过是神佛为逃避责任而设下的陷阱。
为了敕若,他点了头。
“鉴于你不过是一介凡人,凡人之躯尚难承受归墟之力,”几位尊者一同站起来,“我们可以强化你的身体,让你能够承受归墟之力。”
几个尊者一副“我给你这么大好处,你快点感恩戴德的跪下谢恩”的表情看着花子夭。
花子夭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为首的尊者收起表情,“事不宜迟,来吧!”
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大抵是加了一层类似于金刚罩这样的东西在体内,以免承受不了归墟之力而爆炸。
最后,地藏什么也没说,指尖一点白光,点入花子夭的灵台处。
这么一动作,让几位尊者脸上都不太好看。
花子夭也不问地藏给他的是什么,转而问道:“敕若跟着本尊走。”
“好。”
回答的却不是那几位尊者,声音从身后传来,谛听回过头,惊喜地叫出声,“敕若,你醒了?”
和尚还很虚弱,走进来,摸了摸谛听的头,又向地藏点点头,“地藏。”
花子夭迎过来,扶住他,“你说好?”
敕若对着他笑,“难道说不好么?”
其中一位尊者喊道:“敕若,你闯下大祸还妄想着逃出生天?”
敕若淡定地转过头,“他已经答应你们的条件了,你们也应该遵守他的条件。”
很明显花子夭的条件就是带敕若离开。
花子夭很满意这样的和尚,不傻,但不是对着自己,而对别人很是聪明。
“我们走吧。”他揽过敕若,说道。
谛听陪着他们一起走出去,对花子夭说道:“那些尊者太放肆了,想着你受了归墟之力后,神志不清,就可以控制你了。”
紧接着他又抬起爪子,像是拍拍胸口般呼出一口气,“还好地藏又给了你一点清明,让你能够保持清醒,你届时就可别乱来啊!”
敕若替花子夭谢过谛听,摸了摸他的耳朵。
走出虚空的那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那位尊者的声音,“你们以为佛心一息当真就能代替佛心?”
花子夭一愣,正欲转身想问个清楚。
敕若拉住他,脸色依然惨白,说道:“能的,我是它的主人,引鹤自然比不上我,我们走罢!”
花子夭半信半疑,终究还是没有回去。
☆、第八十七章
“我答应他们的,你都听见了?”花子夭问道。
“听到了,”敕若偏偏头,“小练呢?”
“小练在常罗山,巴巴地等着你回去。”
敕若轻笑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去找沉青罢!”
花子夭突然站住,敕若走了两步发现没对,转过头,“怎么不走了?”
花子夭挑眉,“我还没有好好问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哪天?”敕若装傻,他当然知道花子夭说的是那天常罗山下,他突然大发脾气,毫无道理地耍了一通浑,又径自离开的事。
“你不让我跟着你去归墟?”花子夭一眼看穿。
敕若撒不来谎,干巴巴地道:“太危险了。”
花子夭微叹,他也知道敕若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实践起来太失败了。
只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再扒着不放似乎有点为难和尚,只好道:“下次不准了。”
这次敕若很聪明,“没有下次了。”
两人回到常罗山,小练死活抱着敕若不肯撒手,吃饭睡觉都要陪着。
最后花子夭忍无可忍,将小孩儿从敕若身上扯下来,提溜到一边儿去,明令禁止他再这样无度耍赖。
玄蛇偶尔回来晃一圈,看到长罗在敕若回来之后终于有了好脸色,这才安下心重新开始讨好长罗。
两人在常罗待了两天,便终于回到正事上,长罗在寻找沉青这件事上很是热心。
“我毕竟也在归墟待了那么久,怎么也要受点它影响的。”长罗说道。
但影响并不是很明显,他只能大概说个位置似乎是在南方,便再难描述下去。
好在一开始花子夭也没有想过要靠别人,只是将寻故者全部调往南方,大力搜寻。
他自己也马不停蹄赶过去。
敕若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据长罗说,归墟之力之强大,任何人神佛都难以承受,何况沉青这种低级树妖,只怕现在已经快为归墟之力所控制,天性泯灭。
但归墟之力在彻底控制沉青前,为了让沉青能够适应,必须分出自己的力量来强化沉青的身体,这段时间疯狂的水患很有可能就是由始终还未安分下来的归墟之力引起。
“那如果等它适应了,岂不天下太平?”引鹤问道。
玄蛇轻呵一声,“只怕那时候就不是区区水患,而是六界难御的天灾。”
这也就意味着花子夭必须要担下这重责。
敕若握紧花子夭的手。
两人上路后,花子夭发觉敕若一直闷闷不乐,他知道原因,却等着敕若自己提起。
终于敕若低着头说道:“这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
“是啊,”花子夭语气轻松,“我也想不通,而且还费心帮我强化了身体。”
“我跟你好好说呢!”敕若捏了他一下,又像是试探般,“我,我是天生灵体,若是我来,或许……”
花子夭突然凑过来,亲了亲他低垂着的眼睑,看着颤动着的睫毛,低声道:“没有或许,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花子夭又亲了亲他,敕若有些不好意思地闪躲,耳根子迅速泛起了红,显得春意无边。
无疑,花子夭在内心是承认的,他渴望变强,而变强的捷径便是得到归墟之力。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强大,可经历了这么多,才终于承认自己受够了身为凡人的弱小和无能,而无比渴望变得更强更厉害。
花子夭抱着敕若,却一直都不曾安心过。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没有丝毫能力能够保护怀中的人不受伤害。
他笑了笑,看着敕若,要求道:“陪着我。”
敕若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
两人和寻故者们找遍了大半个南方,眼看着洪水慢慢退去,雨势越来越小,却依然不见沉青的身影。
“这是不是快要融合完成了?”敕若伸出手接着檐上落下的雨水,从倾盆大雨慢慢转为毛毛细雨,百姓皆道,水患将过,却不知更大的灾难就在雨后等着。
“他到底会在哪里?”花子夭看着远方,喃喃自语。
和尚转过身,“我记得沉青跟我说过他的本身老榕在祝匡山,我们有在祝匡山找过吗?”
“找过了,前两天两位寻故者刚从祝匡山回来,”花子夭微微挑眉,“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说的是祝匡无榕,一株也没有。”
花子夭语气微妙,“傻和尚,你被,骗了。”
敕若偏着头,“我的确想不起来他说的这段往事,但我以为是真的。”
“现在知道是假的了。”
敕若也不是很信,可他自己连想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辨别真假了。
“沉青为什么这么做呢?”在又一次搜寻无果后,敕若问道。
花子夭想了想,“大抵是想要变强吧。”同他一样渴望强者的力量。
“变强又怎……唔……”
花子夭听到声音不对,转过身看见敕若正吞咽什么,嘴唇殷红。
他心下一沉,走过去,舌尖舔了舔敕若的嘴角,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漫延开来。
不顾敕若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泛红的耳根,花子夭神色严肃,“你刚刚在咽什么?”
敕若断没想到他舔自己是为这个,一下脸色惨白。
花子夭越发觉得不对,终于想起了那天走出虚空时,身后一位尊者的话,他扳过敕若明显心虚而偏到一侧不敢看他的脸,有些生气,“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没有打诳语,”敕若解释的同时不忘先行强调,“我只是猜测,我和引鹤不一样而已。”
“所以……”
敕若瞟了瞟他很不好的脸色,嗫嚅道:“原来我和他一样。”
一样只要不是完整的佛心,放进去,只是徒劳消耗,终有消耗完的一天。
花子夭咬着牙,脸色变了几变,终于一言不发甩门走了出去。
敕若一个人在屋里,想着,他是怪我胡乱猜测导致预估结果错误,还是气我知道真相的第一瞬间没有告诉他呢?
好在他还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不到半刻钟后又因为不放心走回来的花子夭面前,低着头承认自己同时犯下了两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说不可饶恕太过于严重了。
但花子夭眯了眯眼,似乎还比较满意自己的和尚还会从言语上来钻心眼,让自己能够更快速地原谅他。
然后自己的确十分快速地原谅了他,还十分心疼地对他亲亲抱抱。
“没有下次了。”这次敕若反应更快,在花子夭还未开口前就作下了保证。
花子夭:“……”
尽管这么认错了,原谅了,保证了,然后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敕若的身体还是逐渐衰弱下去。
一日夜晚,花子夭见敕若始终在屏风后不出来,想着不过是换衣服,这么久时间补一件衣服都够了,他从床上起来,走过去看,却发现敕若昏倒在地。
手上还拿着要穿的衣服,而洁白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花子夭眼前黑了一瞬,扶住屏风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他走上前抿着嘴将敕若抱起来,放到床上,用上好的止血膏涂抹遍敕若全身。
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人的睡颜。
直至天亮鸡鸣,花子夭才动了动,掀起敕若的衣服看了看,一夜过去,敕若身上的伤痕似乎全都消失,只余止血膏的淡淡药味还残存着提醒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花子夭沉默地躺上床,睡在敕若身边,抱住他,一如往常。
后来,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而且越发频繁。
只是这些伤痕到了天亮便会消失,而敕若也不记得自己曾昏迷过,只当是睡了一夜不是很安生的觉。
而每当这样的夜晚,花子夭都会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天亮,等待着伤痕奇迹般地愈合消失。
而,沉青的下落仍然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要结束啦
☆、第八十八章
“你确定?”
花子夭轻叩桌面,挑了挑眉。
“不能。”叶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
那日他回蒲镇,酒垆里还有一些物品,那日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走。
小井一直舍不得,嘴里念叨,叶安想着回蒲镇看看还能不能带走。
回到蒲镇后,自然是满地狼藉,大半房屋都已倾塌,泡在还未退去的水中,包括他们的酒垆。
叶安无法,走过去看了看,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水是海水,淹没了蒲镇,久久不退。
叶安俯下身,发现水中一直起起伏伏着的那些绿色叶子,并不是蒲镇沿海的植物。
他捞起几片,又往海边走了几步,发现越是靠海,这样的叶子越多,浮在水面上,像是浮萍般密麻。
看了一会儿之后,叶安突然意识到,这叶子是榕叶,恰巧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榕树。
当时沉青也是在这儿给敕若送行,或许沉青从来没有离开过蒲镇。
花子夭想了想,说道:“蒲镇地处东南,倒也符合长罗‘南方’一说。”
花子夭同敕若说明之后,准备当日立即赶往蒲镇。
而当天下午几时,雨停了。
倒灌的洪水在晚上几时便彻底退去,露出厚厚的淤泥,以及残垣断壁。
百姓惊传,这是神仙现世,要护大夏周全。
大夏百姓从失去家园和亲人的悲痛中振作起来,开始重建家园,朝廷也开国库以赈灾助民,一时浓烈哀痛的气氛散去,转而重振旗鼓,振奋人心的呼号弥漫开来。
但了解情况的人却根本振奋不起来,长罗一众人见大水退去,百姓开始重振家园,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就准备前往南方,帮助敕若他们。
而引鹤留下来,照顾夏鹤归和小练。
殊不知,就在长罗、玄蛇二人前往南方的路上,他俩收到了花子夭传来的信。
“转道去蒲镇?”长罗念道。
玄蛇转念一想,便猜到,“定是他们找到那树妖的确切位置了。”
“蒲镇乃是敕若下海,你们上岸之处,想来那树妖倒也聪明,从未离开过蒲镇,而蒲镇又是地藏和其他神佛都来过的地方,常人定是想着这儿怎么也不能藏身,这样反而是最安全之处了,”玄蛇“嘶”一声,“只是不知当时他又如何逃过这样大的神力搜寻,尤其是谛听?”
长罗沉声道:“树妖不行,归墟之力可以。”
玄蛇听罢,不由敛住了眸中的几分漫不经心,“树妖贪婪,定要全部吸收归墟之力,只怕在接收的那一刻,就已经为其所控了。”
“二者融合时间这么久,”长罗不禁担忧,“契合度不知达到了多高,不知会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玄蛇抱住他,“不会有事的。其实这都怪我,却让他们来承担了。”
如果不是他想要救长罗心切,那就断不会使计让敕若前往归墟……
长罗温顺地被他抱住,摇摇头,“怪我,如果我当初听你的劝,不和他们硬碰硬地对抗,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不会神力殆尽,几乎只能如同千年修行者般,使用些小法术,也不会被关进归墟,玄蛇也就不会让敕若来救他……
与此同时,敕若和花子夭到达蒲镇,看着海岸边由榕树叶子组成的浮萍,漂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有些出神。
过了半晌,敕若问道:“我是不是自作聪明了?”
花子夭一时没明白,“嗯?”
敕若低声道:“如果当初我没有自作聪明地想要把佛心给你,和你大吵一架,也许我就不会那么轻易信任他,也就不会造成这一切。”
“这件事嘛,”花子夭半眯着眼,“你的确是自作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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