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作者:怀仁药房
正文 第3节
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作者:怀仁药房
第3节
众人闻言才看向南方之的腿侧,因为今天不用骑车,所以南方之穿了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此时牛仔裤的内侧已经带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血渍了。
话毕,女大夫起身出去拿吊针,方曼曼不方便观看,而李柴也不自在地走了,一时间,小小的诊所内室里就只剩两人。
伯青元小心地帮南方之褪下了牛仔裤,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嫩肉皱眉,他用酒精擦了擦手,沾了一点药膏轻轻抹在南方之的腿上。
而当南方之醒来时,就看见一个人脑袋,还有那只自己腿间动来动去的手!
“唔唔唔!”南方之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舌头上被绑了一层纱布,只能支支吾吾地叫。
伯青元听见了,抬起头看他,这下好了,一个说不清楚,一个更是听不到。
“唔唔唔!”南方之大着舌头支吾。
伯青元大概能猜对方说的是“别碰我!”
但他还是当作不明白,一手握住南方之的膝弯抬了起来,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涂漏的地方。
南方之瞬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宰,骂道“唔唔!(我艹!你看哪儿呢!)”
可惜他的腿实在酸得动不了,只能靠声音来表达自己不满。
伯青元放下他的腿,看着他一脸羞愤,面露无奈。
南方之“唔!”了声,顺带送了伯青元一个大白眼。
“你叫我滚?”伯青元问道。
南方之睁大眼,没想到对方听懂了,连忙点了点头,下巴朝着门口一扬,示意“快点滚。”
伯青元眉头一挑,转身准备走了,可走了两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坐到病床边,一只手搭在了南方之光溜溜的大腿上用力一掐。
“唔唔唔!”南方之瞬间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刚刚消下的鸡皮疙瘩又跑了出来,这下彻底怒了,拿起一边的输液杆就要对人砸去,可自己却先头一昏往床下栽去。
伯青元连忙一手揽住南方之,一手抓好铁杆,厉声道:“别激动。”
南方之头晕得有些反胃了,呆在对方怀里不敢再动,怕把晚饭吐出来。
“我给你擦药的时候,发现你肌肉僵硬,肯定是刚才游得太猛了,现在不放松一下,你明天动不了。”伯青元微做解释。
南方之闻言一顿,正想说他自己来,可仔细一想他自己根本就下不去狠手
所以当方曼曼等人再次进来时,就看见南方之一脸痛苦地揪着伯青元的衣领,而伯青元正捏着他的一条腿。
“你们这又是在闹哪出?”李柴无力地扶额道,女大夫则一脸淡定地走过去帮南方之挂了瓶吊针。
两个小时后,南方之就出院了
方曼曼看着既不能说话又不能走路的南方之,扭头对女大夫说:“他真的没事了吗?我怎么觉得很严重”
女大夫扫了众人一眼,低头记账不再理会。
方曼曼等人只好离去了。
当四人再次路过古镇时,正巧碰到里面在放烟花,方曼曼连忙把四人凑在一块儿照了张照片。
方曼曼高兴地回放着手机里的照片,突然顿了一下,从照片中的角度看去,两个俊朗的少年正好依偎在一起,虽然是因为南方之腿软而被伯青元扶着。
漫天的璀璨烟花下,一个一脸恼怒,一个一脸无奈,却总让人觉得
“怎么了吗?”李柴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看便走过去问道。
方曼曼哈哈一笑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没什么,没什么,快回旅馆休息吧,明天又要上路了。”
月上中梢,挂在树上的一盏盏老式灯泡把浓稠的黑变成了淡暖色的光,四人前行的影子被拉长重叠。
伯青元扶着南方之走在稍后面,突然开口道:“你会去救她的,就算你知道自己会吃亏,但你就是这样的人。”
南方之闻言停下脚步,干净的眼眸中泛起冷光,千疮百孔的心被对方如同凉风般的话一吹,也不顾自己舌上的伤口裂开,拉着对方就质声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哈,不就是一天到晚不自量力,多管闲事吗!”
伯青元闻言皱眉,伸手去扶他,“南方之,这不叫多管闲事。”
南方之拍开他的手,突然吼了出来,“那应该叫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吗!是啊,老头子就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我也努力做到了!可结果呢!”
南方之抬手极快地抹了下眼睛,颤声道:“为了帮老头子治病,我拼命的学,可最后为了帮别人,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们皆大欢喜了!可我家去的去,散的散!我他妈的做错了什么!”
伯青元被南方之吼得一愣,走在前面的李柴和方曼曼听见了也都赶了过来。
“刚刚都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李柴看着气氛突然僵硬起来两人。
南方之抽了下鼻子,哽声道,“没事”,说完就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伯青元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刚刚委屈的表情深深皱起了眉。
当夜,伯青元回到旅馆时,南方之已经睡下了,他没有开灯,直接走到南方之给他留出的一半床上躺下。
寂静的黑夜中还能听见从古镇里流出的潺潺河水声。
“南方之。”伯青元突然叫了一声。
南方之立马就在黑暗睁开了眼,不过他并没有动,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后文了,他还是忍不住扭头一看,那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之前伯青元说的话正好戳中他的痛处,他一时没控制住把许久的憋闷都发泄在了对方身上,而现在他正想要个台阶道歉,没想到这人叫了他一声就睡了,什么病!
南方之忍了忍,最后还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哈哈哈!”伯青元抓住打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突然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南方之这下彻底被气得没脾气了,转身不再理他,兀自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山体滑坡
2016年7月16日,出发后的第三天,上午七点半,多云。
一行人装满水壶,带好干粮,告别了旅馆老板,开始进入黑哥规划的新路线。
大概骑了十公里左右,众人就看见了一块写着川藏线的石碑,石碑上已经多了祥子他们的名字。
黑哥看见了,停下车哈哈一笑道,“哎哟,被祥子给抢先了!唉,你们要留纪念的赶紧啊,我们停十分钟。”
自从昨晚发生类似吵架的事后,南方之和伯青元就再也没交谈过了,方曼曼在一旁看着都难受,正想开口劝劝,伯青元却开口了,他问南方之道:“你要写吗?”
南方之舌头还肿着,不方便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支吾道:“唔唔唔,唔唔,唔。”
李柴和方曼曼:“”
伯青元却了然道:“把字写子在石碑上的确不好,”说着他向周围看了看,随后走开去搬了块大石头回来,放在了石碑旁边,“我们就写在这石头上,既文明又环保。”
南方之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了一个“不错,你很聪明”的眼神,而李柴还在惊讶于两人到底是如何沟通的。
方曼曼拿出大号油性笔,看着石头一脸纠结,“一定要写个高端点的,可是写什么好啊?”
李柴“啧”了一声,拿过油性笔,“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耽误时间。”
说罢,他大笔一挥就在石头上留下了一行大字“川城四侠到此一游!——李柴”
“”
方曼曼默默接过李柴递来的笔,在那行字下面画了个向上的箭头,写到:“傻土帽儿!——方曼曼”
随后,南方之和伯青元也分别画了个箭头指着那行字,留言道“拒绝头顶此称号。——南方之”
“恩。_——伯青元”
随后,其他骑友纷纷效仿,一眨眼,写着318的石碑旁就堆满了石块,而且一个比一个大硬生生围成了个像墓地一样的形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多年后,此处更是壮观。
待大家留好纪念,黑哥便带队进入了另一条没有修好水泥路的岔道,真正的旅程这才开始。
太阳渐渐从厚实的云层中探出,骑友们纷纷戴上骑行太阳镜和魔术头巾。
“豌豆!”方曼曼放慢速度退了下来,丢给伯青元一个骑行太阳镜和魔术头巾,“这是我备用的,你先拿着吧,不然两天就把你晒成他们那儿的本地人。”
伯青元也不矫情,道了声谢后就戴上了。
“吱嘎!”这时,骑在稍后方南方之突然爆胎了,伯青元回头去看,没留意到自己前方的小石子也跟着爆胎了。
“妈的!这路也太不好走了吧!”李柴也恼火地停了下来。
待二人补好胎后,大部队已经走远了,李柴跟黑哥打了个电话,这里信号不怎么好,只能听到对方一阵叫唤:“快点跟上来!这里快跟!”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对方那紧张的语气就让李柴觉得不妙,没有多余休息,四人便加速追了上去。
又骑了十公里左右,终于上了一条贴着山壁的水泥路,也看见了黑哥他们在远处的停下的身影,似乎是在等他们。
南方之腿疼得厉害骑不动,而伯青元在南方之前面一个车位的距离陪着他,李柴带队骑在最前面和紧跟其后的方曼曼甩了他们三百多米。
突然,黑哥那边的一众人蹦了起来,还在不停招手,但是离得太远了,就看得见几个人点,看不清他们在比什么动作。
南方之喘了口气,往上微微抬了下有些酸疼的脖子,但当他看到头上的情景时,瞳孔瞬间缩紧——一块半人高巨石正沿着光滑的石壁滚下。
南方之猛地刹车,见方姐他们骑远了不会有事,他顿时松了开口气,叫住伯青元,可是叫了两声伯青元都跟没听见一样,在他前面越骑越快。
“伯青元?伯青元!豌豆!”
“”没有应答。
南方之顿时就慌了,他连忙蹬动车想去追,可是因为太着急了,反而不能维持平衡,他每骑两步就要摔一次,而方姐他们骑在前面也没看着这异况。
南方之再一次摔到地上,身上一阵剧痛,眼看着伯青元就要被砸到了,他趴在地上猛地睁大眼睛,大吼一声:“伯青元!”
他不知道这一声自己叫得有多大,但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震痛了,而喉咙也是一甜,随后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
但是,伯青元停下了,并且回过了头,就在两人目光相汇的一瞬间,伯青元的心脏停了整整一拍,巨大的岩石擦过他的车头,砸坏了水泥路边的铁栏滚到了山下。
巨石滚过,带动的风微微撩起了伯青元额前的碎发,扫过他蓦然睁大的双眼,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被微微砸裂的水泥路,再回头时,就看见南方之扑倒在了地上。
“南方之!”伯青元丢下手中的车,跑去扶起了他,“怎么”了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南方之现在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好在伯青元不用听,看对方的唇形就知道了,南方之双眼通红,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聋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差点就死在我眼前!”
说完,南方之又咳嗽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看起来痛苦极了,嘴里的伤口裂开,染红了嘴角。
伯青元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把南方之抱到怀里,既无措又慌张地帮他拍背顺气。
随后赶到的李柴和方曼曼也是被吓得不轻,“快走,黑哥说这一段都不安全,先走再说。”
伯青元慢慢扶起南方之,看着他全身都是被摔出的伤口,心脏就像被酸泡得脱了水的布,皱巴巴地拧成一团。
南方之推开众人,示意自己没事,赶路要紧,大家斟酌一番后还是决定先上路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变故(一)
“什么味儿啊!咋子这么香!”黑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紧随其后,饥肠辘辘的众人闻到香味也都爬了出来。
昨晚的那锅乱炖大家都没怎么敢碰,几乎是被那个怕污染大自然而糟蹋了水质的青年吃完的。
这时,伯青元正把熬好的东西用水冰了,倒到塑料瓶里。
“豌豆,还有吗?”方曼曼眨巴眼看着伯青元手里的东西。
伯青元笑着摇头,“我没带多少米,南方之的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我怕不够。”
方曼曼立马瘪嘴,一边啃这压缩饼干,一边直道他偏心。
于是,当天早晨,南方之就在众多骑友发绿的目光中喝掉了那瓶“粥”。
这时,黑哥拍了拍手,站起身严肃道:“各位,我再声明一遍,这段路很危险,一定要跟紧,别掉队。”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在八点准时出发了。
南方之的腿一跨上车,整个人就被疼得一抽,他闷哼一声,咬着牙往前骑,而他身后的伯青元则垂下了眼,不再去看他。
这两天的天气都不好,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日晒,而南方之更是备受折磨,但他根本不敢停下,他怕自己一停下就再也跟不上了。
临近中午,一行人才终于抵达了昨天预定的目的地。
水泥路边,农家乐的老板正背着一个小孩子在扫地,看到他们便放下扫把热情地招呼。
一停下来,南方之本已疼到麻木的腿侧被汗水一泡,钻心的疼,他定在车上动弹不得,累极的人们纷纷下车休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突然,南方之的腰被一条精瘦有力的手臂环住。
伯青元一手微微抱起他,一手稳住车,把他给拖了下来,南方之趴在他肩上,抽气道:“豌豆,谢了。”
伯青元摇摇头示意无碍,扶着他就往里面走,但刚走了两步,南方之就脸色苍白地拉住了伯青元,“不行,疼得不行。”
伯青元闻言,半低着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南方之顿时全身僵硬,但在他想要反抗时,伯青元就已经带着他跑到了厕所里,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正想给对方上药,手机却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后就把药盒递给南方之,自己走了出去。
南方之看着手里的药盒愣了愣,然后才开始上药。
当他自己折磨了自己一番出来时,外面的众人正和农家乐的老板吹牛吹得正欢。
“哎哟,可别说了,我年轻那会儿就想能骑车去一次藏地呐!”老板一边笑说,一边拍着手里的小孩子。
黑哥听了,一拍桌子,“现在去也行啊,你还年轻着啊!”
“哈哈,老了老了,怎么没老,”说着,年轻老板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丝落寞,“孩子都有了,全家都靠我养着,哪儿还有时间去疯”
“孩子他爹!饭好了,叫大家来咯!”一位朴素的妇女从厨房里探出头喊道。
“唉!”年轻老板应了一声,眼里的落寞立马变成了幸福满足,“你们进去坐吧,马上就上菜。”
说罢,他抱着孩子走进了厨房,不知跟女人说了什么,一阵阵欢乐的笑声从里面发出。
大家移位到饭桌坐下,布满灰尘和污渍的老式吊扇挂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跑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黑哥有些难得地叹了声气,“所以说要趁着年轻多走走,等以后多了许多牵挂就走不动了。”
“哈哈哈,黑哥,我看你那是羡慕别人吧,你才是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一人打闹道。
然而黑哥却没有接话,只是笑着摇头。
老板娘穿着有些脏旧的围裙,拿着最后一道菜——回锅肉,走了过来。
众人顿时眼睛放光,南方之也不列外,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直接毫不矜持地站起来夹了两筷子的肉才坐回去。
不到五秒,菜盘子就空了。
南方之刚刚坐下,黑哥就扭头看着他道,“小娃娃,你要是坚持不下去了,最好就在这里放弃,这里还有汽车会往川城走,等再走一段就搭不到车了。”
南方之心里一顿,摸了摸自己一直贴身放着的信,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待众人都差不多都吃了一大碗饭后,伯青元才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豌豆,你这几天业务有点繁忙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豌豆姑娘了~”方曼曼捧着一碗饭,嘿嘿笑道。
伯青元连忙笑着摇头,在南方之身旁坐下。
他刚一坐下,几块五花肉就落到了他的碗里,南方之看着别处,状似随意道:“我给你藏了几块,不然得给他们抢完。”
“哎哟!”方曼曼等人立马咋呼了起来,“糊糊,你怎么没说给姐姐夹块肉呐!瞧着偏心偏得过分!”
“曼曼我给你夹”憨厚青年把一块沾着亮晶晶口水的半块肉依依不舍地放到了她碗里。
“”
伯青元愣愣看着自己碗里的肉,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老吊扇依旧伴着众人的打闹声“咯吱咯吱”地响。
南方之见他许久不动,有些尴尬地又把筷子伸了过去,“那上面沾了点我筷子上的口水,你不愿意吃就算了。”
“吃,吃的。”伯青元连忙把几块肉塞到嘴里咽下,对着南方之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这下就换成南方之愣住了。
“我的天~豌豆,你笑起来好帅哦!哎,你方姐我一把年纪了,都差点没把持住。”方曼曼捂着心口,夸张道。
“唉唉,曼曼,瞧你说的,我笑起来也帅得很,你怎么不夸夸我!”刚刚那个憨厚青年又对着方曼曼咧嘴一笑,露出沾满了青菜的两排牙齿。
众人皆是倒了一番胃口。
黑哥直接在他头上敲了一筷子,“呆子,你就不能让我们吃顿好饭吗!”
呆子捂着自己的头,无辜道:“我咋了?我没说不让你们吃啊?”
“哎哟,你爸妈给你起名字起好了的,马呆,真是呆的。”
“呆点有什么不好,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种,人家老实啊,起码不会到处拈花惹草吧,曼曼你说是吧?”
方曼曼一愣,看着满脸期待的呆子,笑着点了点头,“是,呆点好。”
一顿饭就在大家的笑声中解决完了。
☆、变故(二)
下午出发时,农家乐的老板抓了一把自己院子里的土递给黑哥,郑重道,“麻烦你帮我把家里的土撒在藏地,也算圆了我的一个愿。”
黑哥珍重的收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生还长着,总还有机会。”
然而,小老板却摇了摇,背着孩子,揽着自己身边老婆,笑道:“我这辈子啊,用所有的时间陪在她身边都嫌短了,总觉得不够,怎么还有时间离开。”
众人听了皆是感动不已,然而站在一边的方曼曼却突然后退两步跑了。
“小曼!”
“方姐!”
李柴把车放好,对黑哥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你们先走吧,我去找她,马上就跟上。”
黑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是又不能因为那一个人而耽误了全队的进程,只能好好叮嘱也决定留下来等人的南方之和伯青元尽快跟上。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方曼曼回来时,眼睛红得不成样子,说话拖着厚重的鼻音,“对不起啊,耽误你们了。”
南方之走过去,握了握方曼曼的手,温声道:“方姐,没事的。”
伯青元也跟着点头。
方曼曼拍胸一笑,豪放道,“你姐姐我怎么会有事,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小朋友来担心了,好了好了,快走吧!”
四人再次告别农家楼的老板,上路了,可是刚走没多久,一阵阵摩托车的轰鸣声自后而来,骑在最前面的李柴突然平衡不稳地摆了一下,差点摔倒。
李曼曼骑到他旁边斜了一眼,“你要是也会平地摔了就奇了。”
但李柴这次却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而是一脸苍白地停下了车,抓着自己的领口有些费力地喘了口气。
“老柴,你怎么了?”李曼曼察觉到事情不对停了下来,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围着他担心询问。
而就在此时,一个骑着赛摩的人突然超前,然后一声急刹甩尾把车横停在了他们身前,挡住了去路。
方曼曼吓了一跳,惊讶道,“怎么着摩托车都上高速路来了?”
而伯青元则在第一时间把南方之拉到了背后,自己走到最前面盯着那人。
“你们都给我让开。”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冒出,一个随意穿着黑体恤和一条破牛仔裤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拽下自己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苍白病态的脸。
“李柴。”他冷声道。
李柴脚步不稳地退了两步,脸色发青地看着地面,没有抬头。
“李柴。”那人又叫道。
“滚,”李柴费力地发出声音,随后如同崩溃般吼道:“你他妈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那人闻言,脚步停了一瞬后复又上前。
这时,众人中只有伯青元略微搞清楚了状况,他挡在李柴身前,眼神锐利地看着青年,“柴叔叫你滚,你没听见吗。”
那年轻人目光骤冷,睨了伯青元一眼,嗤道:“关你屁事!”
伯青元不以为然,反问道,“你特地追这么远就是来找他麻烦吗?”
那人愣住。
伯青元见他不说话,便又问道,“你是来寻仇还是讨债?”
“寻个屁的的仇!我这是”
“闭嘴!”李柴突然爆喝一声,“你他妈给我住嘴!你他妈的死变态!神经病!离老子远点!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打死你!”
青年的脸色彻底阴暗下来,他还想上前,然而李柴却已经有些不正常的浑身发抖,眼里一片猩红,青年见状,眼中情绪翻涌,最后还是撤身坐回了摩托车上。
“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你知道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人能离开。”他最后说道,随后轰鸣声又远去了。
因为这个插曲,四人又被耽搁了,到了傍晚不出意料地没能抵达目的地,又寻了块地搭帐篷,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询问下午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是谁。
树枝在火堆里烧得劈啪作响,周围一片死寂。
“啊,对了,我们来唱歌吧!”方曼曼突然笑道,“豌豆你会唱吗?你声音那么好听,要不你来起个头?”
伯青元的眼睛扫过正在说话的方曼曼停在了那火光中,随后缓慢地摇头。
李柴突然站了起来,“我去走走。”说罢,他便拿着烟走进了帐篷边不远处漆黑的小橘林中。
气氛一时又冷了下来。
方曼曼也不再说话了,脸上去掉了强装出来的笑容,终于浮现出了本来的疲惫,她看了一会儿锅里扑腾的面条,站起身去找地方上厕所了。
方曼曼刚一离开,伯青元的手机就响了,这次他接了起来。
“好啦!说话算数,快给我唱吧!”娇俏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但是伯青元却像没听到一样,紧接着他又看了一条短信才无奈一笑。
温柔和缓的男声从薄唇中传出,虽然曲调有些奇怪,但抵不住唱歌的人声音好听,且唱得极为认真,“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南方之在一旁有些无趣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伯青元示意道:“面都熟了,柴叔还不回来,我找找他。”
说完后不待对方反应,南方之就快步冲进了林子中,他在漆黑无声的林间四处乱走,“豌豆可真不够哥们,唱个歌都只给女朋友唱,难为方姐刚刚还想缓和一下气氛。”
南方之走了几步后发现自己心里闷得慌,他胡乱喘气缓解自己憋闷的胸口,不由担忧,“难道是之前把肺给摔坏了?”
走了好一会儿,南方之才觉得好受了些,刚准备往回走却发现自己走丢了四周皆是一遍漆黑,毫无差别,他摸了摸自己口袋,“糟了!他的手机放在驼包里,刚刚走得太急,忘记拿了。”
“轰!”一道闪电突然劈过宁静的上空,南方之眼前白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前方一棵大树上扭曲的人脸,他脸色顿时煞白,抱着头大叫一声,蹲了下来。
“方姐!柴叔!”南方之不敢抬头,他蹲在地上拼命喊着,自己舌头里的伤口裂开都没意识到,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那些鬼怪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沙沙沙。”一阵摩擦声极快地朝他接近,随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南方之怕的直发抖,呜咽道,“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南方之?”熟悉的声音传来。
南方之猛地抬起苍白发青的脸,就看见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伯青元,“豌豆!”他大叫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豌豆,豌豆,伯青元!”他刚刚喊完,漂泊大雨就下了起来。
伯青元一直就那么站着,直到开始下雨才推开南方之,南方之站到一边,愣愣看着把他推开的伯青元一脸怒容。
“豌豆?”南方之退后两步。
伯青元瞪了他一眼,脱下自己的t恤把南方之抓到怀里,自己光着上半身,然后拿t恤盖在两人头上,“你,乱跑什么!”
南方之愣在伯青元怀里,突然碰到他胸口上一道极深的疤痕,他手一抖,不确定地又碰了碰,却发现不止那一处,他身上几乎就没有一整块完好的地方。
“别碰!”伯青元又怒声道。
南方之僵住,不敢动了。
伯青元护着他往刚刚那棵树移动,南方之连忙拉住他,颤声道,“别过去!那儿有张人脸!”
伯青元皱眉看去,无奈道:“那只是树皮。”但见南方之实在害怕得紧便只好往另一边走去,两人就这样磕磕碰碰地走回了帐篷边。
☆、变故(三)
“哎哟!你们这是干嘛去了啊!”方曼曼打着伞一脸焦心地看着二人。
“柴叔回来了吗?”伯青元拿下自己的t恤拧干。
“回来了,都睡下了,锅里的面都糊了,你们吃点压缩饼干吧,”说完,方曼曼就疲惫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对了,糊糊,豌豆他没有帐篷,雨又这么大你们就挤一晚吧。”
南方之点头,直接把伯青元拉进了自己的帐篷,打开手电筒,就看见伯青元精瘦的上半身布满了条条狰狞的疤痕。
“可以跟你挤一晚吗?”伯青元再次询问道。
南方之呆呆点头,艰涩道,“你身上这些怎么弄的?”
“恩?”伯青元无所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疤痕,“有些是工地上弄的,有的是打架弄的。”
哗哗大雨把帐篷浇得摇摇晃晃,伯青元转身拉上拉链,免得雨水洒进帐篷。
南方之别过脸,不去看正在换衣服的伯青元,但他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忘了问的问题。
“豌豆。”他叫了一声。
伯青元换好了裤子,把干净的t恤套上才看见南方之张了张嘴,于是“恩?”了一声。
南方之看着他道,“之前山体滑坡的时候,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为什么不应?”
伯青元顿了一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耳边,“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南方之闻言,一脸迷茫。
伯青元见他那表情,无奈一笑,突然唏嘘道,“说来,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你的声音,是清朗的,还是低哑的?”
南方之更加迷茫了,“什么意思?”
伯青元看了看对方还在滴水的头发,缓缓转过身,“你把衣服换好了,我再跟你说。”
南方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打了个哆嗦,赶忙找来干净衣服穿上。
戳了戳伯青元的后背叫道,“好了,你快说吧!”
伯青元回头,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南方之,他从背包里找出毛巾搭在对方头上,轻轻帮他擦干。
“我自己”
“我是先天性的弱听。”伯青元打断道,“小时候有用过一段时间的人工耳蜗,可是刚学会发音就被弄丢了,所以说起话来语调有些奇怪,后来换成了助听器,前几天又丢了。”
南方之头上的毛巾阻断了他的视线,他听着对方轻轻描淡写的讲述,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脸皮绷得死紧,嘴里更是苦得发痛。
过了一会儿,伯青元拿下毛巾,看了看南方之半干的头发,笑道,“不过我会唇语,所以你要对我说什么,只要站在面前让我看见就行。快睡了吧。”
说完,伯青元起身去关掉了手电筒,四周复又陷入黑暗,外面的雨声也渐渐消失。
南方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的,在狭隘的空间中,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温暖而又安静。
在他□□岁的时候,还和家人住在一栋很旧的居民房里,那时候整个小区里只有一个保安大叔,因为是很少见的姓氏,所以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大叔姓“伯”。
大叔为人憨厚老实,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他还有一个儿子,长得水灵灵的,很可爱。
每次爷爷接南方之回家路过保安室时,他们都会跟那个大叔和坐在他怀里玩的小男孩打招呼,可是那个小孩子从来没有理过他,也不和他说话。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玩?”小小的南方之指着那个小孩问道。
爷爷却难得地一脸严肃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个小朋友很特别,不,应该说很珍贵,所以你跟他一起玩的时候要一直牵着他的手保护他,有人欺负他要马上打回去,狠狠教训那人,知道吗?”
南方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呆在父亲怀里,十分安静的小男孩。
然而,南方之终究没能来得及去找对方玩,因为那个保安大叔死了,他被人捅了一刀丢到了垃圾堆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在那过后,南方之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安静的小孩出来玩过。
半年后,南方之最后一次看见那小孩的时候,他整个人更加安静了,那是一种对四周全都排斥的安静感,当时他正被一位穿着邋遢的青年拉走。
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出来看了。
“哎哟,这娃娃可怜的哦,才十一岁啊,爸死了,妈又跑了。”
“你可别说了!待会儿小孩子听到了该伤心了。”
“听?听不见咯,他妈之前为了给他买那什么耳蜗借了高利贷,现在还不了,那些收债的人找上门来就把那东西给砸坏了,还说下次再不还,坏的就是人咯,这不,就把孩子他妈给吓跑了。”
那时候,南方之拉着爷爷的手,看着那个安静的小孩子离开了,他都还没来得及问问对方的名字,也没来得及牵着他手带他去玩,更没来得及保护他不被其他人欺负。
大雨已过,林间开始传来阵阵虫鸣,丝丝凉气溢进帐篷。
“怎么了?”还没睡着的伯青元若有所感地转过身看向对方。
而南方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抽泣声也再也憋不住了,他索性哭了出来呜咽道,“伯青元”
伯青元什么都听不到,但他看身边的人一直在发抖,便起身去打开了手电,光线一来就看见南方之眼泪啪啪直掉,打湿了一大片衣衫,“怎,怎么了这是?南方之?”
“呜”
伯青元彻底懵了,他手忙脚乱地拿纸去给南方之擦眼睛。
南方之拿开对方的手,直接坐起来狠狠抱住了对方,把脸死死埋在对方脖子里,放声大哭。
他为自己曾经因为人生中的那么一小点挫折,便想以自怨自艾的绝望来逃避感到无比的羞愧,明明,明明有人活的比他辛苦千倍万倍,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安静的笑容。
伯青元见南方之哭过,但都不过只是湿了眼眶而已,从未像现在这样过,他的手举举落落,犹豫不决地不敢放下。
直到南方之哭得快抽不过气了,伯青元最后才用手把人完全搂进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间,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腰轻拍,一手轻揉对方的后颈。
轻软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磁哑,“多大点事,好了,不哭了”停顿了一会儿后,有一些不自在地放低了声音,唤道:“糊糊,乖。”
“呜呃”刚刚还哭的起劲的人闻言一抽,立马就止住了哭声。
一瞬间,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了。
南方之哭累了,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男生怀里丢死人的哭了一场,他顿时尴尬得耳尖都红了,但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太累了,他不想离开了。
一阵沉默后,南方之突然脑子一抽,抬头看看对方,“你能给我唱首歌吗?”话一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又连忙道:“不是,我,我你不用唱的。”
南方之有些尴尬地把头放回了对方肩上。
良久的沉默,就在南方之以为对方不会唱了,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低沉的歌声突然响起,缓缓流淌进他的耳中。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就算候鸟已南飞”
不消多久,南方之窝在对方怀里沉沉睡去了。
伯青元感受到自己颈间的呼吸变得均匀,停下了歌声,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下,让他枕在自己心口处,自言自语道,“你就这样的人,为了一个陌生人的遭遇都能哭得像天塌了一样。”
伯青元盯着对方有着血迹的嘴角看了良久,然后用手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用食指的指尖扣入对方的唇缝,把消炎的药膏慢慢涂在了舌头的伤口上。
带着一丝血迹的唾液从他嘴角流下,伯青元看了看,无意识地低下了头。
“唔”南方之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伯青元猛地抬起头,手也慌忙地从对方嘴里退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依旧熟睡的南方之,然后握紧了自己有些发烫的指尖,上面依旧停留着湿软温热的触感。
伯青元的脸如同受了重伤般苍白可怖,他轻轻放下南方之,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
☆、坑钱
出发后的第五天,雨过天晴,夏风微凉。
南方之躺在帐篷里翻了个身,心里天人交战,“好香啊,好烦好烦,不想起来,可是真的好香”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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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