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正文 第7节
[悬疑]阆苑记 作者:Anne悦
第7节
离殇只觉脑后一阵阴风掠过,撩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紧接着就听到“嘡啷”一声,身后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离殇回头一看,觉得最近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墙上挂着的一面银镜居然摔碎了!
拜托,这可是银子打磨成的镜子,又不是琉璃的,银质的镜面顶多摔变形了而已,再薄的银镜也不应该被摔碎啊!离殇蹲下身子,捡起那面被摔成碎片的银镜,尽量拼了回去。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破碎的人像,也不只是蹲久了还是怎么着,离殇感觉到阵阵眩晕,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等眼前在变清晰的时候,镜中的景象却让他不能言语——镜中映出一个面如傅粉,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的男子,赫然就是年轻几岁的自己,然而身上的衣着却跟自己平时截然不同,那男子身着一身紫色华裳,头戴金冠,手指上还带着尖利的护甲,更加怪异的是,他居然画着眼线涂着红唇,样貌妖艳之极……那装扮,像极了贺兰铭后宫里贵妃的打扮。
“呵,国主居然让你住在这间别院里。”
离殇正惊异于镜中的景象,忽然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回头一看,离殇乐了,“呦,驴三儿。”
吕婧听到那三个字也不恼,她把目光从屋顶的乌鸦上收回来,上下打量了离殇一眼,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无神,孱弱之极,便冷笑一声,“哼,你就等着倒霉吧。”
随后,拂袖而去。而离殇则在那女人走后昏倒在地。
后白御书房里,白漾下了早朝,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忽然一阵破空声传来,然后白漾的一缕头发就落到的桌子上,而他身后的柱子上,则钉着一枚蝴蝶状的铁镖。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国主。”小太监子辰把那枚飞镖摘了下来,送到白漾的面前。
白漾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一奴侍二主,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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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之源
“我祝你跟你的爱人情深缘浅,恩短恨长,终成怨偶,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是谁,居然能够说出那样恶毒的话语?说话之人又是经历过怎样的绝望,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那样浓重的怨毒?
离殇半梦半醒间,徘徊在一片迷雾之中,茫茫白雾浩渺无边,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袭来,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片段在眼前掠过,离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的身形是那样的熟悉,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离殇一步步往那人走去,却怎么也无法接近他,焦躁的情绪渐渐笼罩了离殇,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离殇索性停下了脚步,不再向那人靠近,反而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可那人却忽然发声,“留下来,朕会护着你的。”
只这么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离殇心中的怒火,他几乎是反射性的反唇相讥:“护着我?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当初是谁把我留下来之后又弃之脑后,任我在那深宫的沼泽中挣扎徘徊,最终双手染满鲜血?又是谁亲口下令将我诛杀,剥皮拆骨,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周遭的白雾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光线消失不见,一群“东西”从远处的那片混沌中爬了出来——有骨瘦如柴的冷宫弃妃,畸形丑陋的幼稚孩童,甚至还有些残肢碎肉也来凑热闹,一齐朝离殇逼近,嘴里喊着“还我命来”。
离殇隔空一掌拍向地上的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却发现自己一点武功都使不出来,丹田处空空如也,像是从来都没有习过武一样,他不敢置信地将双手举至面前,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黏腻的血液……
地上的“仇家”已经爬到他的脚边,用力撕扯着他腿上的皮肉,抓得血肉模糊,他疼得头皮发麻,却又无力反抗。他终于遏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攥紧了双拳,尖叫出声。
“离殇,离殇?”
“啊,我不知道!”
离殇一把挥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什,什么你不知道?你做噩梦了吧,怎么额头上全是汗?”
离殇静默了一会儿,缓缓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白漾焦急的脸。
“啊……是啊,做噩梦了。”
白漾听了之后笑了,抬手抹去离殇额头上的冷汗,将人塞进被子里,捂的严严实实的,“多大的人了,做个梦也会被吓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拳打脚踢的,我可挨了好几下呢。”
离殇不说话,只是仅仅盯着白漾的脸发呆。
“怎么了?”白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还是觉得……”离殇迟疑地说道,“你长得有些面熟。”
“是,是吗?”白漾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掩饰似的摸了摸鼻子,“或许是很久以前我们偶遇过一次吧。”
“对了,你刚刚做了什么噩梦?”白漾见离殇还在盯着自己的脸,并且欲言又止,赶紧抢着说道。
“哦,”说到刚刚的梦境,离殇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我梦到好多人来向我索命,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还有一个人……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我什么都不记得……”
白漾脸色一变,气息有些不稳,他赶紧站起身来去桌边拿了一条热毛巾,拧干,敷在了离殇的额头上“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朕也该去华妃那里看看了,她最近快要临盆了。”
说完,白漾就快步往门外走去。
“等等!”
白漾在门边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怎么了?”
“你……”离殇斜靠在床头,看着白漾紧握的拳头,一派天真地发问,“你会不会害我?”
白漾闻言脊背一僵,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离殇,我们都不是傻子。”
“吕姑娘,离殇公子今天晕倒了,国主正在照顾他,今晚不会过来了。”
吕婧闻言气得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子辰,你跟在国主身边,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不如您久。”
子辰七岁起就跟在白漾身边伺候,今年才十四岁,而吕婧已将跟在白漾身边二十年了,论时间长短,子辰远远比不上吕婧。不过,白漾并不因为吕婧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就高看她一眼,相反的,他更器重忠诚机灵的子辰。前两天太后诓了白漾一回,把吕婧送到了他的床上,吕婧本以为□□爱之后,白漾看待自己的态度会有所不同,但是如今看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漾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奴婢罢了,只不过从一个使唤丫头变成了通房丫头。
吕婧瞥了子辰一眼,冷笑道,“才七年啊,那这时间还真够短的。”
她站起身来,走到子辰的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就算死了,国主也不会觉得可惜。来人啊,给我打!”
子辰当然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吕婧对自己动刑的话,白漾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但是那又能怎样?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屁!还是赶紧逃走少受点皮肉之苦才是上策。
想着,子辰赶紧回身往门外冲,但是吕婧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哪能让他那么容易就逃走。几个大汉挡在门前,一把将子辰推倒在地,按住就打。
“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子辰从小跟在白漾身边,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几个魁梧的大汉拿着胳膊粗的棍子往他身上招呼,不一会,子辰就断气了。
“三小姐,这小子不禁打,咽气儿了,怎么办?”
“哼,废物!”吕婧瞪了子辰的尸体一眼,“既然已经咽气了,就丢到停尸房去吧,到时候就说那小太监也是被冤魂索命,忽然暴毙的。”
“是,小姐。”
离殇上午的时候昏倒,一觉睡到月上柳梢头,晚上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辗转反侧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停尸房验尸,他听说最近暴毙的宫女和太监的尸体都停放在某座弃屋里,而北国这个季节天气很冷,也不用担心尸体会过度腐败。
虽然曾经被多次告诫不要在晚间出门,但离殇绝不是个怕鬼的人,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梦境中的惊恐更多的是来源于无力感,一个人在无法自保的时候,便会将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然而在现实中,离殇可是个天下第一高手。
夜间的皇宫里还是游荡着无数亡魂,会时不时的穿过离殇的身体,令离殇从头到脚冷的要死,不过好在停尸房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眼前。离殇一边摇头感慨后白皇宫里百鬼夜行的景象,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只牛皮纸制成的手套,套在手上。
离殇将油灯的灯芯剪短,顿时屋子里的光线就更强了一些,离殇掀开一个尸体身上的白布,离奇的是那具尸体竟然也随之坐了起来,一张绛紫色的死人脸猛地凑到离殇的面前,俩人鼻尖对着鼻尖,那场景诡异之极。尸体离殇见的多了去了,但是诈尸还是头一回遇到,纵使是离殇,也惊得大气不敢喘,良久,那尸体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威胁性,离殇用手指一戳它的脑袋,它便又躺了回去。
离殇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准备开膛破肚。
“啊……”
离殇刚把刀子戳到那尸体的胸口,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微弱的□□,吓得他毛都支楞起来了。
“谁?!!”
离殇回身,把刀子握在胸前,严阵以待,却看到有一块白布在微微起伏着,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呼吸似的,离殇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然后猛地掀开白布,发现原来白布下面是满头大汗的子辰。离殇见那孩子面色潮红,嘴唇苍白,情况很是不好,一搭脉发现他气血滞涩,像是受了外伤。
离殇“啧”了一声,吹灭油灯,一把抱起子辰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一个重伤的孩子扔在停尸房里,也顾不上自己擅做主张救下子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的首要任务,就是救人。
子辰已经死掉了,在吕婧的指使下被殴打致死,而白宸化身为蝴蝶,在入秋之后也结束了短暂的一生,但是他却不肯再去投胎,不肯再化作离殇最讨厌的蝴蝶,便一直以游魂的形态跟在离殇身边。晚上,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拖进这具小太监的尸体里,接着,他就变成了子辰。
白宸躺在离殇细瘦的臂弯里,尽管离殇脚步匆匆,颠的他身上的伤处生疼,但他还是在心底露出了笑容,“啊,我的离殇还是这么的医者仁心呢……”
“哇,这不是白漾身边的小太监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离殇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起夜的朱袖,“先别问那么多了,快去烧点热水,可能的话,最好去找点清酒来,还有,我的那件纱质的外披,你洗干净没有?快去给我拿来。”
“哦哦哦,我这就去!”朱袖此刻也顾不得上茅厕了,火急火燎的准备好离殇要的东西,跟在他屁股后头打下手 。
朱袖看着子辰的一身伤,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啧啧啧,这谁这么狠心啊,把个十几岁的孩子打成这样?”
只见子辰身上鼓起一道一道青紫的楞子,上头渗出点点血丝,右侧肋骨出凹陷下去一块,整个胸腔一片青紫,左肩膀脱臼,肱骨似乎也被打折了。
“这些外边看得见的伤都还好处理,麻烦的是里边的伤。”离殇皱着眉头往子辰身上扎了几针,“他的胸腔积血,肋骨被打断了,□□了内脏,看位置受伤的应该是肝脏。”
“行了袖袖,你出去吧。”离殇朝朱袖扬了扬下巴。
“干嘛赶我走?”朱袖不满,“我才不走呢,你自己一个人忙的过来吗?你总是自己一个人查案,自己一个人救人,多一个人帮你又能怎么样?你干嘛总把所有的危险揽到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需要!”
离殇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的便,待会儿受不了了跑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紧,不要让冷风吹进来。”
……
果然,朱袖在看到离殇将白宸的皮肉切开的时候,就有些隐隐作呕了,再看到他切掉了白宸身上的一块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了了,捂着嘴跑了出去。
离殇扎的那几针只是麻痹了白宸的痛觉,但是并没有让白宸目不视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却还镇定自若,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有魄力,“行啊小子,看来白漾身边的人也不是个个都是草包嘛。”
白宸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离殇,离殇也没有觉得任何尴尬,依然神情专注地忙着自己手下的事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对待病人的时候最是专注。”
“憋说话!”离殇恶声恶语的对白宸说道,“你一说话内脏就颤,我一不小心切错了怎么办?”
白宸忍俊不禁,却又被凶狠的瞪了一眼,“不许笑!”
白宸这才老实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离殇,这个人,今天终于无所芥蒂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离殇给白宸套了一个硬硬的束胸,撑住白宸断掉的肋骨,有利于伤口愈合。
“子辰,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有助于骨骼愈合呦。”朱袖站在门边招呼着白宸,白宸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朱袖在广场的地上画了几个方框,跟离殇玩起了跳房子,白宸因为身上有伤,就坐在一旁晒太阳。
“咦?”离殇跳了几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停下来反复用力跺脚。
不一会儿,朱袖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这地下……是空的吧?
离殇用一根树枝将地上的砖块撬开,用力往泥土地上戳了几下,发现果然底下是中空的,三人合力将地面挖穿,跳了下去,而地底的情形却令人咋舌。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面会有那么多的乌鸦呢,原来问题出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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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巧之术
离殇和朱袖在玩跳房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原来后白的皇宫地底下是中空的,离殇一跃跳下了那个未知的黑洞,白宸紧随其后,朱袖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跳了下去。
“啊,你个流氓干嘛摸我!”朱袖一落地就小小的娇嗔了一声。
“哈?”离殇四下望望,不解道,“你是说我吗?”
朱袖判断了一下他的位置,发现离殇其实离自己挺远的,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长来摸自己。
“喂,子辰,刚刚是你摸我吗?”
“不是。”
“奇怪……”朱袖往旁边闪了一下,接着又感觉自己被摸了,“啊,到底是谁在摸我?!”
离殇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发现并没有人摸她,而是有一节棍子戳在朱袖的屁股上。
“呼,原来是一截树根。”朱袖松了一口气,可是离殇却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那根“棍子”像是人身上的股骨呢……
三个人接着往前走,地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纵使离殇拿着火折子,但是那一豆火光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前方还有着大片的黑暗。人类对于黑暗都有些天生的恐惧,而未知的黑暗尤其如此,朱袖怀着忐忑的心情紧跟在离殇的身后。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脚下“喀嚓”一声,离殇觉得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一看,发现自己脚下的是几根白森森的骨头,至于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他还不太确定。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冰冷的寒风灌进领子,冻得三人一个激灵,吓得朱袖赶紧抱住了离殇的腰,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东西?是……是不是有鬼啊??”
离殇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啦,只是一阵风罢了。”
白宸脸色铁青。
前方传来些细微的响声,“呜呜”的,像是什么人在哭……
朱袖壮着胆子又跟离殇往前走了几步,好在这回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只是远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诡异,渐渐变成了凄厉的哭叫声。
忽然,朱袖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看到一只白森森的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上面没有肉,而是一堆白骨,再往上看,那只手上面还连着一根白骨化的手臂,上面缠着几根破烂的布条,下半截身子埋在土里,一颗狰狞丑陋的骷髅头正对着朱袖,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下面的三个人,令人心里阵阵发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回身就往后跑,原路回到了地面上。
离殇原本还不确定刚刚那些白骨是不是人骨,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人骨无疑了。
“原来,”离殇举着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这是一个地下坟冢。”
“我倒是觉得这像是个乱葬坑。”
离殇似笑非笑的盯着子辰,开口道,“怎么,你对这些尸体的来历也不清楚吗?”
白宸低下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什么话也没有说。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离殇似乎对子辰的沉默并不意外,自言自语道,“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把宫殿建在坟场上,这风水也太差了……”
说完,离殇就继续朝前走去,并没有在意子辰有没有跟上来。
一会儿功夫之后,窄窄的地道豁然开朗,展现在离殇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四通八达的连着许多通道。
“怪不得刚才听到风声了呢,原来里头另有千秋。”离殇兴致盎然,白宸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等等,”白宸一把拉住想要往右拐的离殇,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地道口,“走这边。”
离殇看了看子辰,从善如流。
“朝前走,别转弯。”白宸提醒道。
白家擅机巧之术,前朝每一位皇帝对机关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于墓室机关尤其感兴趣,白宸本人更是其中翘楚……
“咦?怎么又回来了?”离殇忽然发生打断了白宸的思绪,“我说,你是不是指错路了?”
白宸微微一笑,“我可没有指错路,是你自己走错了。”
离殇看着自己面前十四岁的这个小少年,心里暗暗惊诧,他看自己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眼神中还带着一个少年不应有的成熟,怎么会这样,明明那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啊。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要一直朝前走,别转弯。”白宸笑盈盈的看着离殇,眼底带着一丝丝宠溺。
“我的确是……”
不对!
离殇愣住了,这个地道并没有修分支,只是一条路通到底,但其实它并非笔直的,离殇本以为朝前走的意思是顺着地道走,不要走分岔路,但实际上因为地道本身是曲折的,所以如果顺着地道走的话,就一定会转弯。
离殇再一次抬脚踏进了那条地道,笔直的朝前走去,几步之后,他来到了一个平滑的土墙前,离殇用手敲了敲墙壁,发现后面是空的,犹豫了一下,离殇摘下头发上别的发簪,一点一点的在墙上挖着。
“哒哒哒,哒哒。”
半晌之后,离殇身后响起了三长两短,一共五声脚步声,接着,面前的墙壁应声落到地下。离殇回头一看,就见到白宸忍笑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明明知道开门的方法,怎么不早说?”
白宸一脸无辜。
后来,离殇又遇到了几堵墙,白宸分别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频率跺了几下脚之后,那些墙就都消失不见了。最后一次,当墙壁消失之后,一束刺眼的阳光洒了下来,接着离殇就觉得脚下的土地一阵剧烈摇晃,然后他脚下的那一块地面上升,把他送到了地上。白宸瞥到外面的环境之后赶紧后撤一步,离开了那块上升的土地,眸光一闪,转身往回跑。
等到离殇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他整个人都是蒙逼的,当然,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同样是懵逼的,谁来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太后换衣服的时候,屋子里会忽然出现一个男人??
白宸就是看到了这是太后的寝宫,才赶紧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跑出去,这架势,他一个小太监可掌控不了,还是赶紧去白漾那里搬救兵吧,不然就擅闯太后寝宫这么一个罪名,离殇不死也得脱层皮。
等白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幕——离殇的四肢被缚在水车上,浸在冰冷的湖水里,太后一脸怒容的坐在椅子上,而吕婧则站在太后的身后给她捏肩膀,嘴角还带着一抹冷笑。
白漾见状心中一凛,北国一进入十月就冷得很,湖水凉得冻骨头,离殇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早已冻得瑟瑟发抖,然而白宸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狐族天性畏水,一遇上水就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当年自己跟他在华清池共浴的时候,因为被呛了一口,离殇半年多都不敢往水边走,他能驾驭的最多的水就是洗澡盆里的水量了,而如今他被绑在水车上,整个人都溺在水里,心中的恐惧不可估量,白宸觉得,离殇之所以在水里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吓的。
“停。”
吕婧慵懒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操控水车的侍卫闻言将水车一转,把离殇转到了水面之上,可是他却没有像刚才那几次一样大口呼吸,反而一动不动的作挺尸状。吕婧心里一喜,她本来就是想趁机除掉离殇,但又不得不在太后面前装作温婉贤良的样子,所以才会出言让离殇先喘口气,没想到离殇已经没有了意识。
白漾走上前,跳下池塘,趟着冰冷的湖水来到水车那里,亲自将离殇从水车上解下来,横抱着一步一步的走到吕婧的面前。吕婧被白漾眼中的杀意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抓紧了太后的衣服,“国主,我……”
“他若是有半点闪失,朕要你陪葬!”
“国主就不问哀家为何如此待他吗?”就在白漾准备抱离殇离开的时候,太后忽然开口,“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白漾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朕当然知道,母后不必担忧,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说罢,便离开了,留下太后和吕婧面面相觑。
“太后,那个离殇究竟是什么人?”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流出了汹涌的杀意……
“她已经死了!”
离殇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是白漾正拿着毛巾,擦拭他头上的冷汗,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白漾动作一滞,皱了皱眉头,抓着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你发烧了,不要乱动。”
“你相信我!”离殇情绪有些激动,拉住白漾的腕子不松手,“她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不是吕婧!”
白漾看了离殇良久,笑了,“我又不是傻子,你知道的我会不知道吗?”
离殇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作声,闭上眼睛来了一句“节哀”,然后就沉沉睡去。
“今天白漾来得真不是时候,哪怕再过一会,那人就会丧命!”
“哼,”帘子后面的人影抚了抚头上蝶恋花的发簪,冷笑一声,“那两个小子,都不是池中之物,你指望着让白漾帮你对付离殇,那你就太异想天开了。”
“那可不一定,杀父之仇,丧子之痛,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两种情绪更能打击人的了,到时候,就算白漾对离殇有意,也绝对会在盛怒之下杀了他。”
帘子后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来,“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哼,”吕婧闻言语气讥诮的说道,“得了吧依蝶姑娘,你已经 把事情搞砸过一次了,这次就不要再拖我的后腿了!”
依蝶被噎了一把,负气离去,孤灯下,只剩吕婧一人在擦拭着一把尖利的剪刀,“白漾,这是你自找的,既然得不到你,我就只能毁了你。”
离殇向来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几次三番打算去验尸,都被突发事件打乱了计划,这次,他就算拖着孱弱的病躯,也要把该检查的尸体查完。虽然发着高烧,手抖得很厉害,但这并没有影响离殇的判断力,只是脑子变得有点钝,反应比平常慢了些,所以当离殇意识到这些“尸体”有问题时,已经为时已晚。
人死后一段时间内尸体会变得僵硬,在过一段时间又会重新变软,但是皮肤已经不具有弹性,然而停尸房里的这几具尸体虽然浑身冰冷僵硬,但是脸上的皮肤在凹陷后却还可以回弹。
离殇见状皱了皱眉头,将尸体整个儿翻了过来,把尸体上碍事的衣物统统剥去,发现死者背部苍白僵硬,腰眼还缀着几块青黑色的斑痕,而肩胛和骶骨处却一干二净。
离殇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地面湿寒,尸体放在仰面地上,时间久了之后,背部自然会出现尸斑,但是尸斑出现的位置应该在着力点上,也就是肩胛和骶骨这类直接接触地面的部位,然而这具尸体的尸斑却出现在悬空的腰眼处,可见这尸体有问题。
离殇正准备把尸体盖上白布,然后回去睡觉,忽然感觉身后窜起一阵阴寒之气,像是有座冰山移到身后了似的,他暗搓搓地回头一看,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部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瞪着青约约的眼睛看着自己,离殇咽了咽口水,再次转头,发现刚才被自己翻到面朝地面的那具尸体,也坐了起来,咧开嘴巴朝自己诡异一笑,然后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离殇反射性的运足掌力,打算一掌劈过去,可是就在他出掌前的那一霎那,窗外忽然一闪而过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离殇立马卸了力道,开口大叫,“救命啊,丧尸出笼啊啊啊!!”
话音刚落,外头就冲进来十几个在周围巡视的黑衣影卫,为首的那一个手起刀落,将扑向离殇的僵尸斩杀,其余人也想如法炮制,但却被离殇制止,“等等等等,这些人还没死呢!别杀了啊!!”
那些影卫先是一愣,接着收了兵刃,换上铁索,把那些“尸变”了的僵尸通通捆在长椅上,然后便消失了踪影。
“呵,真不愧是影卫啊,还真的跟影子一样,随叫随到,办完了事儿就消失。”离殇感慨道。
这天底下有些奇门异术,可以让人暂时隐匿气息,甚至造成假死的现象,离殇虽然没有老江湖的警惕,但是一群人来到他身后,他还是很容易就可以察觉的,而这次他并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可见这些假僵尸并非凡品。
然而……刚才在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又是何方神圣呢?他跟屋子里的这些假僵尸,是一伙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列的很好,然而我卡文了。。大家暑假见(灰灰~)
☆、邪神
离殇夜半验尸,结果却遭遇丧尸出笼,外头巡逻的影卫本想将尸变的僵尸全部斩杀,却遭到了离殇的制止,最终将那些僵尸绑在长椅上了事。
待影卫走后,离殇来到那些挣扎不休的僵尸身旁,探手往他们脑袋下面一摸,冷笑道,“果然……”
十一月,北国皇城落了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密密麻麻的飘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离殇推开窗子,发现院子已经被一层晶莹的白雪覆盖,掩住了原本血迹斑斑的地面,倒显得不那么诡异了。
他来北国已经一个多月了,前前后后把这皇宫翻了好几遍,可就是找不到那所谓的前朝藏宝图,离殇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贺兰铭的消息有误,依蝶或许根本没有把藏宝图带到后白来。
离殇对着窗户打了个哈欠,还没等把嘴闭上呢,就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来,紧接着脸上凉丝丝的疼着,伸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雪团,对面,朱袖甩着两只红通通的小手,笑弯了腰。
离殇胳膊一撑窗框,从窗户跳了出来,随手抓了一把雪,团成团朝朱袖扔了过去。朱袖一矮身,躲过了飞来的雪球,接着不甘示弱的猛烈回击,二人笑闹着跑出了院子,将战场转移至外面的御花园里。
霜雪皑皑,红梅点点,北国的御花园里此时也是美不胜收,白漾刚从早朝上下来,一身黄袍,亲自扶着华妃在园中漫步。华妃已经怀胎八个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按理说应该静养才是,但今日天气晴好,外面景致又如此勾人,她便按耐不住要出去走走,刚好遇上了下朝归来的白漾。
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笑闹声,勾起了华妃的兴趣,“陛下,那是什么人,在做些什么?怎么听上去热闹得很?”
白漾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离殇的声音,刚想说话,却忽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了华妃身前。
离殇又往朱袖那里扔了一个雪球,却还是没打到她,抬头一看,却发现白漾站在不远处,龙袍上沾着几块雪,脸色铁青。
“对不起啊,白漾,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没事吧?”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朕,”白漾一反常态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而是朕即将临盆的妃子!”
朱袖瞄了一眼白漾身后挺着大肚子的华妃,见她脸色还好,既没有被打到也没有被吓到,便在心里舒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向华妃行了个礼,“对不起华妃娘娘,是我太冒失了,幸亏您没事,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这话说完之后,华妃笑盈盈的从白漾身后走出来,伸手将朱袖扶了起来,“不碍事,我这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嘛,快起来。”说完,转脸看向站在一旁的离殇。
离殇本来也想道歉来着,可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这举动引得在场之人都皱起了眉头,华妃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朝他温婉一笑,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不必介怀,可离殇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狐裘,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白国主,关于前几日宫中侍卫遭人暗算,变成活死人的事情,在下有话要对您说。”
白漾看了他片刻,转头对身后随行的宫人吩咐道,“送华妃娘娘回宫。”
华妃自然知道白漾还有正事要谈,福了福身子就回去了,朱袖站在一旁尴尬得要死,干脆也跟着人群走了,这尴尬不仅仅是因为离殇的无礼,更因为离殇跟白漾之间忽然产生的芥蒂,这两个人平日里就干脆直呼彼此姓名,白漾也从不对离殇摆皇帝的架子,看来为人父母的果然最看重自己的子女,这不,华妃还没出什么事呢,俩人就翻脸了……
“你说那几个侍卫是遭人暗算?”
“没错,”离殇点了点头,“我当初验尸的时候就发现,那几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死,所以僵尸什么的绝对是有人在搞鬼,后来我在他们的后脑中发现了几根钢钉,人脑是身体上最重要的器官,它掌控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如果脑子坏掉了,那这个人基本就是废了,同样的,如果能够控制这个人的大脑,那么这个人就会变成操控者的傀儡,言听计从,是绝妙的杀人工具。”
白漾闻言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不太相信,“既然你这么说,就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离殇点了点头,“我早已把那几个人脑袋里的东西取出来了,现如今他们已经不再受控于人。”
“可是那几个侍卫还是会时不时的狂性大发,跑出去伤人,前几日还差点伤到了吕婧。”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离殇以拳击掌,忽然变得亢奋了起来,“几日前,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处yg粟花田,那东西虽然有镇痛麻醉的作用,但同时又是极为强烈的致幻剂,而且还会让人上瘾,长期服用之后,若有一日忽然停药,便会如同万蚁蚀心,那些侍卫八成也是因为中了毒所以才会发狂伤人的。”
白漾似笑非笑的盯着离殇,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离殇见状,立马察觉出不对来,“你已经知道了?”
白漾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既然离殇公子如此深谙药性,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宫里百鬼夜行的景象是从何而来呢?”
“你算计我?”离殇脸色一变,“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此时的白漾已经完全收起了平时温润如玉的气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翳,“就在你我初遇的那一天,我在画舫上为你剥螃蟹,顺便往你的醋里加了点□□。”
“所以,我看到的一切诡异景象,都是药物所致的幻觉吗?”
“不错。”
看着白漾唇边露出的冷笑,离殇蓦地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很眼熟了——江南血妖案的时候,自己被引到一个地宫里,在那里发现了一幅人像,现在想来,白漾跟那画中之人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哈哈!”离殇朗声大笑,“原来如此,你白漾和西南那白骞的后人本是同宗,但却并不相合,依蝶原本是你麾下的人,可如今她却朝秦暮楚,侍二主,一边帮你盗取前朝的藏宝图,一边帮着安乐王蛊惑贺兰铭。”
“你很聪明,怪不得他会对你倾心。”说着,白漾看向子辰(白宸)的方向,白宸心底一惊,紧接着就被两个影卫强行拖了下去。
离殇看得一脸迷茫,不明所以,然而此时他却管不了太多了,“这么说来,你我之间还掺杂着第三方势力,那就是安乐王,你皇宫地下的那些尸体,就是你暗中处理的西南细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回这些侍卫被人暗算,也是安乐王干的好事吧?”
“没错,真正的吕婧早已被杀,现在这个冒牌货是西南那边的,而那些中招的侍卫,正是她身边的护卫。”
“白国主是个聪明人,”离殇企图谈判,“既然您很清楚在下的身份与此行的目的,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你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便保你永霸北国,否则,天承收拾完西南,便会赏你十万铁骑!”
白漾冷笑,“第一,我后白本就是这北方的霸主,何须你来保卫?第二,我本无心与南国为敌,天承又凭什么与我兵戎相见?第三,离殇公子,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谈判?使臣?”
离殇刚才一番话确实并没有什么力度,他也没有任何权利许给白漾任何好处,但是有一件事他却可以明确的告诉白漾,“你当天承皇帝是傻子吗?若不是有心一统天下,你要拿一张破画做什么?”
白漾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还真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野心,那幅画就在御书房里,你若是有本事,就把它给拿走吧。”
离殇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御书房走。
“哦对了,”离殇忽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自顾自的对白漾说道,“你刚才貌似很不满子辰喜欢我的事情,可是……”
离殇回头狡黠一笑,活像只不怀好意的媚狐,“实际上,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后白的御书房看起来比天承的小很多,但是藏书却不见得比天承少,而且离殇还在书房里头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书籍,有的是记载机巧之术的孤本,还有些介绍咒术邪法的禁忌之术,着实很吸引人。离殇翻开一本泛黄的古籍,里面的内容很匪夷所思——取含恨而终的人的尸体,在头七之内肢解,埋于至阳之地,即可成阵,因头七之前死者魂魄还不曾散去,所以便会被困于阵中,每日受纯阳之气灼烧,怨念更深,化为秽物,借执念之力伤人,陷于阵中之人无一生还,皆被死者经久不散的怨念所害……
离殇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医者,他对于这种害人之术甚是反感,更何况这法子实在是恶毒得很,既然死者是含恨而终,就理应让人家早日安息,可这法子居然在人死后还要折磨亡魂,也不怕地府的官差来找你算账。且不论这方法是否真的有效,即使真的奏效了,天道好轮回,布阵之人也是有损阴德,将来必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离殇翻过一页,发现那本书里夹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画像,画上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罗汉,佛家之事离殇不太懂,他也认不出来这是画的那一位尊者,但他就是莫名觉得这幅画像透着一股子邪恶。皱了皱眉头,离殇随手将那幅画像撇到了一边,然后便继续翻找了起来。
不知为何,那幅诡异的画像一直在离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鬼使神差的,离殇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那画上的哪里是佛家的罗汉,明明是一个鬼气冲天的邪神,而此刻,那个邪神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殇……
离殇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在心里纳罕,也不知那幅画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那妖物的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像是画上去的,反倒像是把谁的眼珠子抠出来镶上去的似的。
再次抬头的时候,离殇的目光又撞上了那个邪神,离殇在心底啧了一声,“晦气!”随即走到那个邪神看不到的地方,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邪神的眼珠子居然随之转了起来,如影随形的追随着离殇的身影,甩也甩不掉,目光也变得阴森至极,令人如芒刺在背……
离殇惊得张大了嘴巴,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没忍住,更新了,这一章比较短小~
另外,好像……我又起了不合适的章节名称,以及内容提要。。o(╯□╰)o
☆、丧子之痛
再次醒来的时候,离殇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昏暗之中,周围是脉脉流动的液体,冰冷刺骨,四面涌来的水像是一头凶狠的巨兽,压迫着自己的心肺,掠夺着自己的呼吸……脚够不到地面,略微动一动酸麻的四肢,周围随即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看来自己是被囚禁了。
“别乱动,你身上的铁索连着机关,挣扎的越厉害,这水便越会挤压你的胸腔。”
头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离殇艰难的抬起头,一双兽瞳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在这幽暗的水牢里显得越发诡异。
“我记得你以前的眼睛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如今夜里还会反光了?”头顶的少年嗤笑道。
离殇狠狠甩了甩头,却甩不去脑中的混沌,索性放弃,“你是什么人?”
那少年没有回话,径自的猜测,“难道是因为身处水牢,妖力下降,所以无法维持人形?”
离殇心中甚是反感,他很讨厌这种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被动感,索性不再理会那少年的叽叽喳喳,屏息凝神,运功走过一个周天,而后猛然发力,企图挣开束缚自己的铁锁。
“咳咳……”
果然如那少年所说一般,离殇一用力,四面的水就泛起波涛,一个浪头打来,正好拍在离殇的脸上,呛得他直咳嗽,这下子,他是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哈哈,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不听,现在吃了苦头,纯属活该!”
“咳咳……你这小兔崽子可真够没良心的,老子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欺师灭祖知道吗?!”
少年一听这话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带着些惊疑,“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不知道。”离殇笑了
“你刚刚是在试探我?”那少年有点恼怒,“亏我还以为你真的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当日是男扮女装?”
“废话,我是个大夫,当然看得出来。”离殇白了那少年一眼,“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帮你摆脱依蝶的控制,但是你要把你手上的那几条花蛇留下。”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哼了一声,“看来你也不算太蠢。但是我不仅要你帮我摆脱依蝶,我还要你收我哦徒弟!”
“小孩子不要太贪心!”离殇皱眉。
“你可以拒绝我,”那小子似乎很是志在必得,“不过这水牢里的水可不是什么正经水,人在里头泡的时间长了,可是会死掉的呦。”
离殇当然知道这水里有药物,自己脑子不清醒多半也是因为这药物的作用,并且如今症状越来越严重,连张口都有些困难,他现在急需刺激,来保持清醒,否则就真的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好,我答应你!”
少年得意的一笑,把手中的蛇扔到了水里,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当看清楚自己身边游曳的那几条花蛇的时候,离殇终于明白了那晚验尸时出现在窗口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并不是眼睛,而是这种蛇身上的花纹,怪不得他一点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呢。
话说刚刚那个少年是谁?其实他就是离殇刚来后白的时候,在画舫上救下的落水“少女”,当时他被依蝶所控制,奉命将离殇引到白漾的皇宫,但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千方百计的给离殇送信,提醒离殇依蝶、安王爷跟白漾的关系,后来离殇因为幻觉陷入查案的误区,又把离殇引到罂粟花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药物所致。
那几条毒蛇毫不客气地咬住了离殇,阵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驱走了脑中的混沌,离殇理了理思绪,自己自打来到后白皇宫之后,便屡次出现幻觉昏倒,前几次可以说是由于药物所致,可自己发现猫腻之后便处处小心,不可能会再次中招,那这次又怎么解释呢?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东西是……
是那副画像!
那副鬼气冲天的画像不仅看着令人胆寒,更有摄人心魄的作用,这后白的皇宫里还真是诡谲多变,一不留神就会让人算计了去,白漾也算够心机的了……
离殇牵起嘴角,苦笑一声,“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然屡次三番地想要我的命。”
后白祠堂里
子辰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白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不见一丝波澜,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朕不知道你是怎么附身在子辰身上的,不过既然是亡灵,就应该早登往生,朕一会儿就会送你上路。”
说罢,白漾便在佛像面前跪下,虔诚的祈祷着什么,神情甚是肃穆。
“国主,不好了,华妃娘娘刚刚摔了一跤,似乎是要生了!”
白漾身形一顿,转过头厉声呵斥那名宫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人接生?!”
白宸听着白漾声音里不易察觉的一丝颤抖,笑道,“果然是初为人父啊,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过你身边那位吕姑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这第一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你不去敲打你那位侍妾,反倒在这里求佛做什么?”
白漾苦笑,“朕自然知道这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
“为何?”
白漾闻言睨了他一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将一段尘封百年的秘史缓缓吐露……
百多年前,中原的山河还不属于贺兰氏,那时候的天下还姓白,亡国之君名叫白宸,收了一个名叫离殇的倾世妖妃在后宫,那人不仅魅惑君主,而且善妒成性。
昔日兰贵人有孕,离殇便在她的饭食中日日下药,用的就是yg粟花毒,导致皇子出世之后身体畸形,白宸大怒,下令将兰贵人打入冷宫,兰贵人最终因药瘾发作而自尽,或许是那离殇尚有几分人性,便把丧母的皇子带在身边抚养。
后来,离殇把孩子交给自己在宫中唯一的好友萧淑儿,要他们两个北上去往关外,说是不希望那孩子陷入宫廷之争,萧淑儿不疑有他,带着孩子就出关了,二人走后没多久,天下大乱。
再后来,那孩子长大了,天资异禀,而且遇到了一位高人,学了一身武艺,最后竟然一统北方,建立后白王朝,成为一代帝王。
只可惜当初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竟然会遗传,白家的孩子大多半路夭折,侥幸存活下来的也会是身体畸形,好在这种毒素似乎是在慢慢降解,到了白漾这一代,已经没有畸形的情况出现了,不过还是会有许多婴儿夭折。
“说到底,白家人丁不兴,全是拜那位离殇公子所赐,你就算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何还要留他到今日?”
白漾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开口道,“你知道爱上自己的仇人是什么感受吗?”
白宸闻言大震,但是不等他将这句话消化,白漾就又开口说道,“这宫里藏着一副画像,画的就是那人的海棠春卧图,从我第一眼见到那幅画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可他偏偏是害我先祖的元凶……”
“国主,娘娘生了,是个健康的小公子呢!”说话间,刚刚那个宫女跑了进来,兴奋地向白漾禀告。
白漾听了之后,心中一阵狂喜 ,火速的站了起来,往华妃的住处跑去。
“咦?子辰,你怎么被绑起来了?”那宫女似乎是跟子辰的关系不错,看到子辰被绑之后,立马上前替他松绑,白宸向她道了声谢,也跟着跑去华妃的住所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这是世间最难以沉受的伤痛。
白漾欢天喜地的从产婆手里接过自己的孩子,颤抖着凑上前去亲了亲那只小猴子,心中掀起滔天的喜悦,瞬间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的身体忽然不可思议的扭曲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白漾手足无措的唤来太医,却发现那孩子已经咽气了,回天乏术……顿时,满心的喜悦变成了冲天怒火。
“来啊,朕要让水牢里的那人,为朕的孩子陪葬!”
“且慢,”白宸上前一步,挡住了正要出门的侍卫,“国主,你可还记得,刚才在你告诉我前朝旧事之前,我也曾说您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白漾虽然被怒火烧光了理智,但毕竟聪慧过人,只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你是说有人谋害皇嗣?”
“没错。”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或许还不知道,”白宸眼睛扫过屋子里杵着的众人,“那位亡国之君的后宫里除了离殇之外,还有另一位极其善妒的妃子,那就是淑妃,她曾经害死过六位皇子,我想这回的凶手用的把戏,应该不会比那淑妃还厉害。”
白漾想了想,点头,“好,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明真凶,若你能办得到,朕便给那离殇一个活命的机会,若办不到,你们就一起给朕的孩子陪葬!”
白宸摇了摇头,“用不着一天的时间,几句话的功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白宸转向众人,“刚刚有谁从华妃娘娘摔倒开始,就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是我,”一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宫女不同的丫鬟站了出来,看样子是华妃的贴身侍女,“刚刚奴婢一直在娘娘身边,片刻也没有离开。”
“很好。”白宸点了点头,“皇子并不是死胎,而是在国主的怀里死去的,从皇子出世到皇子被国主抱在怀里这段时间里,只有产婆接触过皇子,二皇子接触过的东西,只有剪断脐带的剪刀,所以,如果那把剪刀不干净的话……”
“国主,”太医打断了白宸的话,“老臣检查过了,小皇子并非中毒身亡,身上也并没有外伤。”
“我只是说那把剪刀不干净,可没有说那把剪刀上淬了毒。”白宸转头对华妃的贴身宫女说道,“去,把刚刚接生用过的剪刀拿来。”
“是。”宫女乖乖走到桌边,将手伸向了篮子里的剪刀。
“呀!”她忽然惊呼一声,“这,这不是刚刚用过的剪刀!”
“咦,怎么,有人做贼心虚,把剪刀掉包了吗?”白宸摸了摸下巴,“产婆,我问你,那剪刀是你带来的吗?”
“不是不是!”产婆连连摆手否认,“老奴被匆匆叫来,根本来不及准备工具,所有的工具都是用的娘娘宫里的。”
“而且……”产婆的眼珠转了转,“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一屋子小丫头没有经验,只准备了毛巾热水,根本就没有准备剪刀,剪刀是后来一位漂亮姑娘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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