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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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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正文 第14节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第14节

    “嗯。”其实兴趣不大,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顾迟先照着每天日常地给对方换好药,都弄完后再看一眼眉目冷清地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在进来之后也没有去推开屋子里的格窗,感受着有些昏暗的光线,他温声道:“我推你出去走走罢。之前与你说过的,庭院那边的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是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在这茫茫冷寂的流月城,却每年都格外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瞳没有拒绝,冷淡质感的声音轻而缓地答说:“好。”

    其实不需要人推,轮椅扶手的前端有几个并不明显的隐藏按钮,手指按下,轮椅就可以自行推进,方向也可以自由调整。只是人力推动自然是更平稳一些,避免让坐在轮椅上的人感觉颠簸。

    去往庭院的路途中,瞳微低头看了一眼洒落在身上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或者说天气冷寒,日光的温度就被削减得几乎感受不到。

    “你要找的那个人,还没找到?”上身靠在椅背,不用自己管前行的方向,瞳于是半阖了眉眼。已经三年了,流月城就只这么大,要找个人怎么会找不到。

    顾迟平稳地推动着轮椅,闻言回道:“嗯,大概是没那么容易能找到。”

    毕竟能见一次已经很不容易,错过之后再想有第二次,恐怕困难。

    “动用高位祭司的权力,要在流月城找个人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迟默声了会,低咳片刻后才道:“如果我说那是下界的人,你相信吗。”

    怎么看也是不会信的,伏羲结界都还在那里,数千年来从无人能离开。

    但事情就是出乎意料之外——

    “哦,那下界……暖吗?像书上说的,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飞禽走兽?”原本半阖了的眉眼这时再睁了开来,轮椅上的人平时只幽深沉静的灰黑色眼眸中,忽然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顾迟微顿脚步,他知道对方向来寡言少语,会连着一下问几个问题是十分少有的情况。

    “下界……下界就不止是暖了,夏天时候会很热。”

    “热?”瞳重复了下这个字眼。

    热是什么感觉?连温暖是什么都怎么没感受过的人,现在突然跳过一级去跟他说热……自然是无法理解。

    无法以言语去描述解说,顾迟只能温声回道:“以后会有机会的,下界山河广袤,奇景也多不胜数……以后会有机会能带你去看看的。”

    “好。”

    第59章 别的味道

    之后五年,流月城的中心位置架设起了一座巨大的偃甲炉,以灵力为燃料,运转时能提升周围气温,范围足以覆盖至所有城民居住的地方。

    当流月城进入一年间最为寒冷的那几个月份时,神殿的一众祭司会依按批次每日轮流着向偃甲炉注入灵力,一次大约需要近三十人协同才能使这座偃甲炉运作。

    神殿里的祭司总共也只两百人左右,个人消耗的灵力没办法一下子就恢复,因而这其实是非常消耗人力的做法。

    但顾迟大大是已经竭尽所能了,光设计偃甲炉的内部结构差点就没让他把脑细胞给死光光,必须是能顺畅把灵力从各处传导至炉内核心的结构。

    核心的承载力也至关重要,但铸造材料的选取却十分有限,最适合的材料流月城里并没有。

    这座偃甲炉和未来时谢衣所尝试做的那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其不必以五色石为燃料驱动,虽对人力的消耗是个严重弊端,但勉强是能够维持住。

    “你身上多了别的味道。”瞳对正靠近在他身旁给他左手敷药青年平淡说道,声音冷清。

    平时他只能闻到一种淡而清冽的药香,今天却多出了别的,让他有些不习惯。

    “嗯?”顾迟大大神情略有疑惑,毕竟一般来说,人对在自己身上的气味是没太大感觉。

    轮椅上的人却像是为了确认,头颅微凑近到青年的衣襟位置,过了几秒之后离开,抬下眼皮:“味道很重。”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轮椅上的人淡色唇瓣微动了动,双唇间贴合着的线被抿得更细了些。

    顾迟大大于是思考了一会他今天早上干了什么,早上他在城主亲弟隔壁的一户谢姓人家家里,抱了抱一个奶娃娃,那只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幼团……名为谢衣。

    早在许久之前顾迟就有刻意与这户人家打好关系,耐心等待着那个有可能改变流月城终局的人出生。

    而他等到了。

    “抱小孩的时候留下的。”应该是奶香味,当初养自家二号徒弟的时候,他就没少蹭上这味道,那只小时候天天要趴他腿上不然就要拱他怀里的幼团。

    说完之后,顾迟大大倏忽就感觉轮椅上表情寡淡的人心情好像是变得很不错……顾迟大大表示茫然。

    “再忍一会,马上好了。”顾迟拿了块巾帕,擦拭在轮椅上的人额上。对方把上身靠在椅背,半阖着眉眼闷声不吭,但额上的细密冷汗却骗不了人。

    这次的药物是切实能可遏制肢体溃烂的症状,但敷药时的痛苦真的让人难以忍受,比肢体溃烂的痛感更胜十数倍。唯只庆幸这种药不必一直敷着,每日半个时辰即可。

    ……现在还有十来分钟。

    顾迟大大看着眼前这他从年幼的少年时期看大到现在的小孩,现是已成年了。白发如霜,长相有些俊美太过,五官轮廓找不出一丝瑕疵存在。灰黑色的眼眸幽深如井,即使是坐在轮椅上,除非心盲眼瞎……否则头脑正常的人是不会敢以小觑。

    想起半个月前对方与他说要去参与神殿祭司的试选,当然是轻松通过了,高位祭司的位子暂无空缺,不然顾迟觉得对方是能一举选上的。但穿着祭司们必须统一的衣袍服饰,顾迟也能依稀看到那个日后令人畏怕的七杀祭司的影子。

    不过那始终是未来的事情,顾迟大大已经让轮椅上的人把头靠在他肩上,像哄当初年幼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对方的背脊。

    出生于这座寂冷的神裔之城,或许就像对方所说的,是出生就注定了不幸……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

    因浊气而病痛缠身,这座神裔之城里住着的人要遭的罪比下界人民多得太多……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地想要活着。求祈于神明也好,自身的奋力挣扎也好,都只是为能把眼前的一线微弱光芒握于手中而已。

    “马上就好了。”轻拍着背脊,顾迟同时也温声安抚。

    如果能有别的不让轮椅上的人遭罪的方法,顾迟当然想用。但要保住对方的左手,目前真的只有这种方法了。

    只能遏制,无法痊愈,这代表对方每日都要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上一句话音刚落,顾迟大大就感觉他的颈侧好像被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给碰了一下,但这感觉消失太快,当他略微偏过头去看时,只对上一双幽静无澜的眼睛。

    错觉……吧。

    抱持着是自己感觉出错的想法,等时间一到,顾迟大大就迅速把敷在对方左手患处的药物换成了用来镇定止痛的一种,再缠好纱布。

    刚弄好,顾迟就见坐在轮椅上的人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于是他紧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瞳的左手是保住了,但双腿没有办法。一年前,对方与他提说要把溃烂太过的双腿替换成偃甲。他当时什么也没说,默许了,因为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但把原来身体的一部分切除,替换成偃甲,怎么可能轻易能适应得了。一开始顾迟见着对方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后来稍微适应一些之后,才算是能行走一会。

    “慢点,你现在摔倒,我可再背不动了。”顾迟大大有些无奈地说着,他现在是人形拐杖吧。当完靠枕当拐杖,这小孩怎么这么能让他操心……

    瞳低‘嗯’了一声,腿部被衣袍挡住,外人也看不出来他的双腿是替换成了偃甲,他现在只是想走到窗台旁边。

    窗台其实很空荡,只摆设着一个淡青色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白色小花,就是庭院里的那种。

    瞳记得第一次他坐在轮椅上被身旁青年推着去到中心庭院的时候,他应该是望着这种花发了会呆,然后第二天就见到屋子里就多了个花瓶。

    边回想着,瞳抬了抬手,指尖碰触了下柔软的花瓣。力道很轻,大约是怕不小心把花枝折断。

    ……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他却竟然有点喜欢。

    “叩叩。”

    屋门被敲响,瞳继续耷着眼皮抬手轻轻触碰着花瓣,对那持续着的声响只听而不闻。外边的人不会是来找他的,只可能是到他这里把他身旁的青年叫走。

    顾迟也是类似的想法,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晗要找他,基本都是遣人到这里来传唤。

    把轮椅推到还站在窗台附近的人旁边,顾迟温声叮嘱道:“我回神殿,你不要久立,差不多了就坐下休息。”

    高位祭司在神殿里皆有安排宫室,且是必须入住其内,其余的低位祭司则居于自己家中,只每日祭祀之时要往神殿一趟。

    “哦。”瞳微顿动作,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

    推开屋门,果不其然等在门外的是一名低位祭司,他对顾迟微低下头:“天相大人,城主召您回去神殿。”

    城主?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顾迟询问。

    “属下不知。”

    “嗯……”顾迟点点头,表示知晓。虽然他的职位实际是直接听命于城主的,但城主这些年来对他都比较放任,没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只除了每月例行一次汇报工作,其余就都供给他自由发挥了。

    到达神殿最里的一处宫室,这里是城主与一众高位祭司商讨决议的地方。顾迟刚从宫室门口步入,就发现十三名高位祭司除了他,是已经都到齐了。

    除去城主与祭司以外,还有好几名城主派系的老一辈人物,现场气氛反正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感觉。

    顾迟站到该站的位置上,准备静观发展。这间宫室其实很少被使用,至少他在这座城里待了近二十年,加上这次,一共也只进来过两次。

    上次是因为那一年的冬季比以往寒冷数倍,不擅术法的城民无以御寒,在这种情况下召集的一次紧急商议。这次也该是类似紧急的状况……

    “沧溟为城主独女,是我流月城既定的唯一继承人,安危不容有失,这点众人理应清楚。”站在城主身侧的一名年长者开口了。

    “现其患有病症,我等寻思良久,认为可尝试借以矩木内的神血之力医治。但此方法未经试验,尤未知安全与否,需先以适合人选作为试验。”

    顾迟:“…………”

    “这次召你们前来,就是要你们多加留意适合人选。必须是情况与沧溟相近的人选,试验才有意义。你们需要找一名患有病症,且灵力强于一般人的孩童。”

    矩木和神血的事情不宜让一般人知晓,除去城主派系里的一干人等,就只有神殿里的高位祭司才能接触到。

    “是。”一众祭司皆低行一礼,表示领命。

    顾迟这时往站在首位的白袍祭司脸上看了一眼,被暗金色面具遮掩近半的面容照旧无有表情,猜测不出想法。但如果依照他所已知的未来……

    不是一种好的预感。

    第60章 改变

    会议散去,原本站在首位的白袍祭司也率先离席,但即将越过顾迟身边时,冷然低沉的声音说了句:“跟着。”

    一前一后的两人越过好几个回廊,现回转到属于大祭司的宫室。

    “爹爹。”“天相大人。”原本在里边玩着捉迷藏的三人都停了下来,沈夜刚还带着沈曦躲在宫室那张石制的宽椅后面。现一看来人,顿时微僵住了动作,感觉要糟。

    虽然一开始是挨不住沈曦跟他说想玩,但后来他也玩得很高兴,一下忘了时间。

    华月也先拆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对来人低下头道:“紫微尊上……天相大人。”

    本来三个人都乖乖站定着低着头,像是等着挨骂的样子。但这时沈曦忽然小跑了过来揪住白袍祭司的衣角,说道:“是小曦说要玩的,爹爹不要责骂哥哥和华月姐姐……”

    白袍祭司冷着脸没说什么,但还是微点下了头。

    然后不过一秒,顾迟就感觉自己的下身被抱住了,小女孩和当年只两岁时候的样子一样,又大又亮的黑色眼睛望着他:“天相大人。”

    顾迟摸了摸她的头,就换来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知道沈晗对沈夜向来严厉,但对沈曦的要求却很低。沈曦被保护得很好,和寻常人家的小孩并无区别。

    看懂了那边面色冰冷的白袍祭司没有要责骂他们的意思,也看懂了进来的两人是有事相谈。沈夜反应很快地先把沈曦给拉了回来,带上华月,几人一起离开了宫室。

    虽然他也想跟青年说几句话,但现下时机明显不对,还是下次再说……反正他们差不多是每日都能见到的。

    等几个小孩离开,侍者也被谴去守在门外。顾迟跟在沈晗后面步入里间,后者随即就布下了隔音结界。

    顾迟直觉……对方想与他说的事情,和他想与对方说的事情,大约是同一件事。

    “你是生灭厅主事,关于厅内所藏文书……我有事想问你。”白袍祭司这时抬手把遮挡双眼的面具拆下,放置于前方石桌,他表情平静地望向旁侧青年。此时像是卸下了什么东西,也并不以‘本座’自称。

    没了暗金色面具的遮挡,白袍祭司虽然俊美但极端冷硬的五官轮廓就现于人前。再看一次,顾迟还是不由得对这父子两人面容的相似程度有所感叹。

    “……关于什么?”顾迟问。

    生灭厅内的文书只有正副主事才能翻阅。说到这个,顾迟就想起之前城主把正主事的位子指定给他的时候,现任的巨门祭司雩岚就没少因为这事而对他多有微词。

    雩岚是他的副手,作为城主亲弟,他不乐意低人一级的想法顾迟能够理解。只要对方不真的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平时口头上让予几步是无妨。

    嗯,之前说住在谢衣隔壁的那户人家就正是雩岚一家。

    沈晗静了会,质感偏冷的声音轻声道:“文书记载,神血确是有治疗病症的效果,是吗?”

    顾迟微怔片刻:“你果然是想……”

    “告诉我,是吗?”打断了青年的言语,沈晗重复再问了一遍。未被面具遮挡的双眼能看见是灰黑色的,但这双眼眸中却什么也映不出来……

    他失明了,是许久之前就已开始的事情。

    这件事情沈晗一直隐藏的很好,平时行动与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除去信任的几人之外,无人得知。

    在某些必要时候,动用神农所留下的一种上古秘术,他是能看见的……只是理所当然要付出些许代价。

    “是没错。”连续的两次问话,顾迟最终点下了头。

    文书上是有记载一次事件,大约是七百年前的事情,当时位任城主的人以神血做过类似试验,记载下来的结果是神血对病症有一定克制抵御的作用。

    但神血作为维系烈山部一族生存的根源,不是能可妄动的东西,因而只那一次试验之后就再无下文。

    城主派系的人这次会想到要借神血之力尝试医治,多半也是根据那次事件而来。

    “……那好。”说着,白袍祭司难得的眉眼稍柔,冷硬的面容带上一丝极其微小的微笑,就只是唇角翘起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但就像了结了什么心愿一般。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能完好出来……是吗?”微顿片刻,又道:“你可以不回答。”

    言语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沈夜和沈曦。兄妹两人皆患有病症,以试验的名义送入矩木核心……这是他们唯一能获得治疗机会。但沈晗对此只有七成把握,在能可求证的情况下,他会想要求证。

    天相祭司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个能力的限制是不能将天命告知他人,否则按具体情况,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是,但咳……咳咳……”话刚出口,刹时血腥味弥漫喉间,顾迟捂住唇,被迫停下了言语。

    但沈夜自此以后要受神血烧灼之苦,而沈曦将再无法长大,永远只能维持三天记忆。

    「警告,请宿主务须谨慎言行。」

    “可以了,其他事情你不必与我说,对你身体不好。”他只要知道结果就好。失明无神的双目望着石桌方向,白袍祭司的左手手指触碰在暗金色面具所突起的纹路上。

    “我记得以前与你说过……任何事情,都要活着才具有意义。”而后沈晗再低沉着声音补了一句:“人更是如此。”

    他不是没听见青年所说的‘但’字,然解决问题的前提,是人还活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只剩下十余年,他染病是在刚继任大祭司之位的时候,那年他二十一岁。但沈夜和沈曦现都还只是孩童的年纪而已,如不能获得治疗,能否活过成年都犹未可知。

    且这种情况下,就算能活过成年,也并非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肢体溃烂,病痛缠身,或甚至于像他一样……双目失明?

    “或能有别的方法……”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但这句话说出来连顾迟自己都并不自信。

    “没有了。”沈晗声音淡淡地否定,而后他用那双映不出景象的空无眼眸与旁侧青年对视,“这是唯一的方法和机会。”

    神血是维系烈山部存活的根源,对这整座流月城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即使身为大祭司,他也没有权力能接触到神血这个东西。

    “答应我,你不会插手。”沈晗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三日后。

    “你在看什么?”瞳坐在轮椅上,观察了站在窗台附近的青年许久,终于出声询问。

    外面是雨,雨天在流月城里算是少见。但少见最好,城里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下雨天……毕竟平时的天气就已经够冷了,不需要有雨来给他们再降温度。

    “没什么……只是看看雨。”顾迟回应道。

    瞳‘哦’了一声,尽管他知道青年所讲的并非是实话,但看见青年眼中未能藏敛的担忧,他就没有追问的兴趣。

    外边的雨下得不算大,淅淅沥沥,却让天气变得格外阴冷。现是夜晚,往窗外看去是已经没有城民出行在外,寂静而空荡,只剩雨声和雨轻擦过枝叶时所发出的窸窣声响。

    犹豫,迟疑。

    顾迟想要过去看看,但他觉得自己一旦去到,就可能会违背之前所答应的‘不会插手’的诺言。如果去到面对的是两道恳求的目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忍住。

    但再过十几分钟,轮椅上的人微抬下眼皮,淡声道:“这么担心的话,你还是去吧。”

    顾迟:“…………”

    几秒过后。

    “……嗯。”顾迟应声之后马上就想要动身,但临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忽然被跟过来的人扣住手腕。

    “伞。”瞳的声音清冷。

    于是回过身来,顾迟手上就多了把纹色浅淡的纸伞。

    动用术法快速瞬移行进,这一路上,顾迟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个他曾所见过的‘未来’的情景……

    “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选中我们?!”

    “畜生——!”

    “那我求你,至少放了小曦,她才那么小……父亲,求求你!”

    不能再想了。

    雨很冷,飘来的方向也格外刁钻,即使撑着伞,身上衣袍仍旧是会被打湿。顾迟赶到的时,是沈晗将要把出逃的两人给抓住了的时候,这时顾迟刚好身影瞬闪过去挡在了双方之间。

    顾迟握着伞,握得很紧,然后稍微后退两步,给两个小孩遮挡住雨。

    可他明明知道这并无意义。

    “天相大人……求你,帮我救救小曦……”被缚咒困住的沈夜原本已完全沉暗下的双眼,因见来人而再亮起微光。他曾经对眼前需称为父亲的人如何孺慕,现就如何加倍痛恨。

    “你答应过本座,不会插手。”就当着两个小孩的面,白袍祭司神情冷漠,语声也极为冷淡。

    顾迟:“…………”他原本只打算来远远看一眼,只一眼他就离开,但是……

    “……天相大人?”为什么不反驳,沈夜不相信青年会与他父亲有这种协议。

    但就像是被静止在了原地,顾迟默声着不再有任何动作,只除了握着伞柄的手越收越紧。

    直到两人被白袍祭司带走了,他仍站在原地未动。

    “但你为什么,非要让他恨你……”

    “我的时间无多,他不能一直不长大。”

    为了求速,沈晗就偏偏选择了最痛的一种方法。只有十余年,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孩子不至于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城主派系的人掐住脖子……?

    再等过了几日,沈夜和沈曦得以从矩木中出来。

    在神殿里见到熟悉模样的少年,顾迟声音卡住了很久才道:“……夜儿。”

    “不要这样叫我。”与白袍祭司卸下面具后的面容非常相似,沈夜的表情冷淡而平静。他望着青年的眼睛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怒意,只是平淡一片,不复过往熟稔。

    第61章 可堪

    那一天,或者说是那句话之后,虽然每日在神殿里顾迟与沈夜两人还是很可能有遇见的机会,毕竟神殿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但都是前者微顿住脚步,而后者没有任何变动地照旧冷着面容径直走过。

    而这种情况一持续,就是数年。

    “小曦,你是去哪里了?”到宫室里看不见人,长相俊美,轮廓线条却十分冷硬的年轻男子把眉一蹙,正准备出去寻人……结果回过身就看见自己要找的人正从门口进来。

    小女孩走到年轻男子面前,抬起头睁着乌亮的双眼,回答道:“去找天相大人了。”

    沈夜:“…………”

    “哥哥……”沈曦抬手揪住前面人的衣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大概是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事情,面色微冷下些许,这让沈曦没办法把话说出口。

    这些年里,她也记不清重复失去记忆的自己对那个她曾经很喜欢,现在也很喜欢的人问了多少句‘天相大人为什么不肯救小曦和哥哥’。

    她现在虽然还是经常会遗忘一些东西,但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只能记得三天里发生的事情。她能记起,以往每次她对青年问那个问题的时候,青年都会在一瞬间微垂下眉眼,然后努力哄着她,到她肯乖乖接受扎针为止。

    她的身体还是不能长大,但除此以外,其他都已好转至接近痊愈。

    今天早上她再去见青年,青年与她说,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再忘记事情了。

    记忆的问题逐渐解决以来,沈曦记得这些年里青年为她所做的事情,且眼神总不会骗人,对方看她时候的目光温柔而满溢关切……

    “好了,哥哥要再去研习术法。”沈夜静了会,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东西。

    把话说完,沈夜就准备再回到密室里。

    从前讨厌学的东西,现在无关喜好,只是他必须要把它学好。

    而在另一边,顾迟刚刚走出神殿,外边有个看起来只六、七岁的孩童正在等着,不过他在等着的同时还蹲了下来……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在给一朵花松土。

    这时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暂停下了动作,微低着头思考。

    顾迟看着有些失笑,走过去也在那朵花面前蹲了下来,伸手靠近在孩童松土之后露出了半截的花的根部,手上微闪过一瞬暖色光芒。

    “治好了。”

    听见熟悉温和的声音,年幼身影点了点头,然后微弯下眉眼道:“天相大人你再等我一会,很快就好了。”

    看着小孩又再小心仔细地给那朵花填土,顾迟温声回应道:“不急。”

    单就眼前孩童现在的作为,顾迟也不难想象其以后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在他所知悉的未来中,对方也确是成长为一个和煦如三月春风一般的温雅秀逸之人。

    不过这小时候嘛……还是颇为爱闹爱玩,但无伤大雅。

    “呼,弄好了。”小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灰尘,含笑对旁侧青年说道:“天相大人,我们走吧?”

    顾迟点点头,他日前答应对方,会带其去看架设在城中心位置的偃甲炉。

    其实说是眼前小孩提出的要求并不准确,这件事情实际是顾迟有意引导对方去做的,不过对方自身对此的兴趣也确是十分浓厚。

    偃甲炉是一个大型建筑,除去到此提供其运转灵力的祭司们之外,其周围还有守卫在把守。

    “天相大人。”巡逻着的守卫见到来人只态度恭谨地低头行礼,别的间半句话都没多说,自然没管青年身旁还跟了个小孩的这种事情。

    顾迟对他们轻颔下首,然后低头望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盯着偃甲炉看的小孩,开口道:“谢衣……”

    只叫了个名字,顾迟就暂停住话语。他尚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言语,能让对方提前对偃术生起兴趣……

    如果有能改变流月城的终局的人,那一定就是正在他眼前的这个。虽于原定轨迹中,对方也未能成功,但如果他能为之多争取些时间,或许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不过,在顾迟思忖着的短短期间,原本看偃甲炉看得入神的谢衣听闻唤声之后转过头,眸光颇亮:“天相大人,我想学习偃术。”

    就是眼前这座东西,让族人们在六月过后严寒封冻的时候,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受恶劣天气的折磨。

    之前他在家里向父亲讨学术法,天气将要比平时变得更加寒冷的时候,他见着家中打扫的侍者拿扫帚的双手被冻的通红,于是动用术法为之取暖。

    可是家中侍者那么多,每个都受冷受冻,他的术法却只能帮助其中一人,这个明摆在的问题让谢衣有些沮丧受挫……直到几日后他发觉天气好像忽然变暖了,询问家中长辈,知道是城中心位置的偃甲炉所起的作用。

    他以术法只能帮助一人,但偃术却能同时帮助许多人,他想要学习偃术。

    顾迟:“…………”

    好吧,不用思考了。

    “好,那自明日开始,我教予你一些简单偃术。”顾迟点头应承。顺便连天工门术也一块教了。

    实际来说,顾迟在偃术一途称不上精通,能设计出这个偃甲炉是多亏了他在万花谷时所涉猎的天工门术。

    天工门术里的一些东西是偃术没有的,反之亦然。此两者相互取长补短之后的效果,目前看来是还不错。

    以眼前小孩的在偃术上的天分,想必造诣是很快就能超过他。

    谢衣微愣一下,本还以为他得要怎么耍赖或游说一番才能让眼前青年答应他的请求,没想到青年会如此干脆地就一口应下。

    “嗯!我会认真学的。”虽然知道青年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谢衣还是态度诚恳地保证道。他想要能帮助更多的人,不只是家中侍者,还有城中其他族民。

    在此时,顾迟查看了下系统面板,他完成度停滞已久的任务发生了相应变动。

    「任务三:更改流月城坠亡命运,任务奖励200000月石,完成度21」

    这是顾迟回到古剑世界之后所接到的唯一一个新任务,之前两个是乌蒙灵谷和琴川,完成度都还处于三个问号的状态。

    要使流月城不坠不亡,以人力相当难及……顾迟也就对这个任务的完成奖励毫不惊讶。在刚刚的变动之前,这个任务的完成度卡在13已经卡了好几年。

    只是完成度的提升让他再一次确定了,他想要改变什么,须得从现在他眼前的关键人物身上着手。他需要为对方争取更多解决问题的时间。

    之后的事情也如顾迟所预期的进展,谢衣只花费了短短四年的时间,就把偃术和天工门术融会贯通,自身在这两者之上还多出许多新的理解。

    四年之后的谢衣十一岁,是将要迎来他生命中最为重大转折的一年。

    这一年里……

    “阿晗,我三天前不是才与你说过……不要再动用上古秘术了,你的身体撑不住。”顾迟按住了座椅上白袍祭司的手,不让他再动笔。桌案上还堆着成堆等待批阅的折子,对方为了批阅这些东西连日动用上古秘术,观之身形也是已消瘦许多。

    白袍祭司现并无戴着遮挡双眼的面具,动用秘术之后恢复神采的灰黑色眼眸却是极端静寂:“城主亡故,城中现在流言蜚语四散,人心不稳,我必须处理这些事情。”

    手中事务即使是信任之人也无法交与,只能他亲自处理。要压下已躁动着城主派系等人,他没有时间休息,也不能休息。

    说完之后,看着青年面上仍不赞同的神色,白袍祭司大约是唇角处略微弯起,轻笑了下。他对青年平静而淡然地说道:“流言之中,有关密契的事情,是真的。”

    顾迟:“…………”

    自城主亡故之后,城中就有人暗中流传密契的事情,密契的内容简单说来就是,城主若是亡故,与其立有密契的大祭司也很快会跟随其后,衰竭而亡。

    “城主怎么会……”顾迟仍微怔着。

    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与沧澜的接触并不算少,作为直接听命于城主的天相祭司,他接触城主的机会颇多。频繁的接触中顾迟对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有大概的了解,总的来说是个相当开明的统治者。

    怎么会立有这种……自己死了就要大祭司跟着一起死的密契?

    “一开始是为了让那些人安定下心,只没料到会有今日情况。”沈晗的声音很淡,像是对现今的状况并无多大在意。

    当初密契之事在沧澜向他提说的时候,他是自愿答应下来的。在他刚继任大祭司之位时,城主派系的那些人对他处处掣肘,立下密契之后,阻碍就减去大半。

    “你看,我用不用这上古秘术,也都是一样只能再活几天。所以这剩下几天,还是让我好好处理这些东西。”白袍祭司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俊美冷硬的面容上表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像是对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怀揣执念不舍,另一方面低微弯着的唇角又存带着一丝轻松。

    之后只短短几日,顾迟看着白袍祭司的身形再愈渐消瘦下去,原本长相俊美的脸也变得衰老干皱……他几经试图为对方解除困缚于身上的密契,但那密契也是上古秘术,一经订立就再无转圜余地。

    这时的沈晗甚至没办法坐着,只能躺在床上,不再如过往那样只站在那里也给人十足的冰冷压迫感。他现静躺在床上,却并不像垂死之人那样带着暮霭般的沉沉死气。

    静寂夜里,顾迟再来到大祭司所在的宫室,里边除了躺卧在床榻上的沈晗,就只剩一个在顾守着的人。

    走入之后,顾迟对守在床榻附近的年轻女子道:“换我来守,你去休息吧。”

    年轻女子是华月,她在见到来人时就从石凳上站起,闻言微低下头低应了声‘是’。

    床榻上的白袍祭司这时睁开了眼,灰黑色的眼眸难得带有疲倦。他不是不会疲累,只是在平常时期不能。

    望着走近的青年,沈晗先静了会,然后目标直接地开口道:“我不在,你帮我照看下他们。”

    “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求,或者你也可以当我是临终托孤。”说到最后四字时面不改色,到这种时候,向来以冷肃示人的白袍祭司却有兴致说出带点玩笑性质的话语。

    顾迟听着那个词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才回道:“自己的小孩自己照顾,哪有你这样的……”

    沈晗却点点头:“你答应了。”

    “我大约是还能睁眼三天。”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持续衰竭,沈晗也就计算好了他所剩余的时间。等待死亡的感觉就像在等待夜晚到来,到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就在永夜中沉沉睡去,再不醒来。

    接下来的三天也都是顾迟在守,静躺在床榻上的白袍祭司偶尔会睁眼望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过来。

    顾迟自然发现了床榻上人这稍微有些频繁的动作,不由得说:“需要我去……”

    “不。”将青年的话语打断,沈晗再阖起眼,原本如冬泉沉冷的声音现因病症而微有些沙哑:“不用。”

    房间里静了许久。

    “恨我……这样最好。”

    顾迟:“…………”

    至最后一刻。

    床榻上的白袍祭司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平静阖着双眼忍耐着痛苦,只有还稍起伏着的胸膛才说明着他还是个活人,但指不定在下一刻这低微的起伏也会停止。

    最后一次睁眼,他仍是望向门口,但那里照旧空荡得什么人都没有。

    顾迟默了会,站起身来走近至床榻边沿,低下头对对方说道:“在祭台上的明石镜里,我有看见……你我都不存在的未来,他们过得很好。”

    “是吗。”

    沈晗的眼神有些空茫,过度衰竭的身体难以维持上古秘术。但他接着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声道:“那就好。”

    说完他就像是极度疲倦地阖上双眼,自此以后这双眼睛就再没有睁开……

    城主亡故,城主之位按照血脉世袭的传统由其女沧溟继任。但大祭司亡故,继任者则是从多个人选中经由试炼选出。

    “连大祭司之试也敢缺席,你这是让我说你什么好……”顾迟对坐在轮椅上的人轻摇了摇头,半是无奈,半是了然。

    无奈是,别的人就算不想坐上那个位子,也会去试炼中走个过场给其他人看。结果他眼前这人倒好,直接缺席……之后不知得被城主派系那边的人怎么议论,估计是少不了无礼、轻妄之类的说法。

    了然是……他把眼前人从年少时期看大到现在,并不惊讶他会有此作为。

    瞳的手指还碰触在一片花瓣上,闻言微抬起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眉目极为冷清,轮椅上面容苍白俊美的男子继续着淡淡说道“七杀祭司的位子就很好,大祭司……要处理的麻烦事太多,我不喜欢。”

    有处理那些麻烦事的时间,他或许都能多研制出几种虫蛊了,不然,也能多进行几个实验。

    顾迟稍撇过头去掩唇低咳了会,听见轮椅上人所说的话,倒反而是眉眼微弯下些许弧度。

    “今天的试炼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吧……是沈夜?”瞳说这句话时,差不多已是用的肯定语气。人选之中,他就只对沈夜留有印象,原因是其他人都太弱了。

    顾迟先微顿住动作,然后点了点头。

    大祭司之试在前任大祭司亡故的第二天就会进行,没有多余感伤的时间,顾迟已经在准备着面对流月城即将发生的第一次动乱……就在几天后的继位大典上。

    看见眼前青年忽然微蹙起眉,瞳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在青年表达疑问的目光中,他抬起手,微凉的指腹轻按在青年的眉间。

    “为什么要皱眉。”虽然带有‘为什么’三字,但这清冷冷的声音却并不是在询问。苍白但修长好看的手指移动了下,是试图抚平眉宇的动作。

    两人靠的颇近,瞳站起来的身高比当初高他一大截的青年还高出一点点。做这个动作时的面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动,看起来很是平淡自然。

    “你有不喜欢的人或事,如果你不想动手……”

    停顿言语,瞳对视上青年的双眼,对之微微扬起嘴角,冰冷面容由此带上一丝浅淡笑意:“我可以帮你解决。”

    如果是眼前人的事情,他就不会觉得麻烦,也愿意为之花费时间……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没有的事。”顾迟再摇了摇头,然后按下对方的肩,示意其坐下:“你不要久站,尤其近来天气不好……站久了会痛的。”

    “哦。”瞳应了一声,倒是顺从地坐回到轮椅上。

    在终究还是到来了的继位大典,现任城主沧溟于矩木中陷入沉睡无法主持,主持大典的人就变成了城主派系中的老一辈人物。

    顾迟看着当初连念咒诀时的姿势都和白袍祭司十分相似的人,现在穿上了截然不同的深墨色祭司袍,当初那柄小小的木法杖也大约被封存在了一个难以找到的地方,对方现在并不用法杖,而习惯用剑。

    顾迟和其他高位祭司都站在台阶下方,他屏神留意着四周状况,目前……还什么事都没发生。

    站在高台下方两侧的高位祭司现都微低着头,顾迟也不例外,然后看见目之所及的地方经过黑色的袍角,然后听见对方踏上台阶的脚步声。

    发难会选在什么时候?

    当然是目标最明显的时候。

    顾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他听见那踏上台阶的脚步声时,他的注意力就全锁定在那个正步上高台的人身上。

    而果不其然,在那墨色身影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站上高台之时……

    阶下的数十人在这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同时动手,而此时原本空旷的四方也倏忽多出一批与此次继位大典并不相干的人群,呈包围之势。

    但就在数道高深术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高台方向急速推进之际,警戒这一刻已久的人也动了。

    沈夜:“…………”

    这一瞬默然,不是因为这场突然而起的动乱,而是因为他现眼前所见到的,在第一时间就挡在他前面的那个人……

    第62章 想问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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