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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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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正文 第15节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第15节

    这是一场具有相当规模的动乱,光是参与其中的高位祭司就接近半数,追究起来……都是可归属于城主派系一脉的人。其余相关人士就更不必说。

    繁复的防御法阵由瞬闪抵达高台的青年右手在前撑起,是神农自上古时期就传予烈山部的舜华之胄术法。当然这个防御法阵的具体效果还是得看施术者本身,灵力稍弱之人对这种繁复的法阵根本连启用都做不到。

    这个虚浮却有如坚盾般挡于两人身前的法阵,在抵挡下毫无间断的五个高级术法之后,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退开。”声音沉而冷,即使面对眼下明显不利的形势,沈夜面上神色也没有改动半分。

    神情如同凝固一般的平静,极度内敛,当年偶尔还算情绪外露的小小少年,如今已是喜怒不形于色。

    一个新的防御法阵在此话音刚落瞬间就已结成,重叠在青年即将破裂的法阵之上,继而面容冷硬然仍俊美异常的墨袍祭司微动了下右手,一把玄色古质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如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剑身并非是完整相连的整体,而是类似于链剑的结构,剑身被一道道的暗金色分成九节。挥动时,根据剑者运用力道的改变,剑身能可分开九段小节,当作剑鞭使用。

    无有一丝犹豫,沈夜手中的剑已向发起动乱之人的方向挥去。身形未动,但前方出现八把光剑,剑尖移动一刻,这些光剑就全部如流光的箭矢,唰的一下都向所指方向疾射而去。

    ‘砰砰砰’的好几声,砸在对面准备硬扛下的法阵上,但到第三声之后就不是这个声音了……攻击只专注于一点上,对面防御法阵于是被轻易洞穿一道裂口,之后穿过裂口的光剑也就顺势洞穿了其后数人的身体。余波再砸落于地面,一时沙石飞扬。

    在高台下方观望了以上全程的瞳仍是不为所动地静站于原地,苍白的面容只冷淡一片……

    如果忽略他正细微动作着的手指,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能可操纵他人身体的线蛊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然控制住数人,而这些人现正缓慢而不易被察觉地稍退往后方,随时可给予前方‘同伴’以致命一击。

    瞳微抬起头,灰黑色幽静如井的双眸望着高台上正在施以辅助术法的青年,而在他把目光收回的一刻,一场同伙间自相残杀的戏剧也就开始了。

    “你们竟然背……”发出斥责喝声之人是现任的天梁祭司,但他的话未能说完,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这是因为他身后又出现一个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面孔,在他发声时用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作为操控者的瞳只表情平淡地站在不远处,和周围几个站定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人一样,仿佛他也在作壁上观。

    如只沈夜一人,他未必会有所动作。因为前者若败,只能说明对方能力不足……不足以对当前格局做出变革,那他的加入就没有意义。

    但……

    瞳微抬下眼皮再看了参与镇压这场动乱的青年一眼,而后目光冷淡扫过其余对之出手攻击的人,线蛊所操控着的傀儡再次动了。

    当下情景其实是颇为不可思议的,明明是一场动乱,但在动乱的发生地点,大多数人却是摆出观望的姿态静待结果,不出手帮助任何一方。

    “华月,这边交给我,你去夜……”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顾迟微顿住话语改口道:“你去大祭司那边。”

    被暗金色的面具遮挡双眼,但仍能看出是容貌极为秀美的女子闻言把头一点,手指再在箜篌上拨动一下,荡出的音波让围攻过来的近十人动作为之停滞几秒,而后她当即在这时刻抽身离开。

    几秒的时间足以让女子抽身,也足以让顾迟念完一段咒诀。自从再回到这个世界,顾迟大大是许久没动过剑了,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定离’落在了上一世界,他目前并无找到趁手的长剑。

    “缚。”

    最后一字念出,木枝藤蔓等就无端自地面窜出,缠绕上对面人的脚踝,再一路往上捆住身体。

    被拖住脚踝时一下保持不住平衡,顿时就出现好几声‘扑通’倒地的声音,有人的身体重重砸到地面,听起来略有些疼。

    “莫再动了,你越是挣扎它会收的越紧。”把话说完,顾迟掩唇低咳了咳。他无意当场格杀这些人,留些活口下来总有用处,无论是用以审问还是别的什么。

    被此术法束缚住的人能动用的灵力相当有限,持续挣扎下去被活活勒死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顾迟大大表示他已经好心提醒过了,有人非要作死的话,那他管不着……他现在还得去清理正从右侧过来的那批人。

    好好一场庄重严肃的继位大典变成了流血事件的发生地,砖石所成的地面多出一滩摊血迹,倒下的人数已增至近百。

    绚丽的剑光不停,连续三下,扩至圆弧状一下清荡完了前方区域,着深墨衣袍的祭司周围此时再无能站立的敌对之人。原本因动乱喧闹的场面也顿时静寂无比。

    结束了……容貌秀美的女子这时才把手自琴弦上移开,静站着微垂下头。耗时良久,持续耗用灵力,她现也有些体力不支。

    “出现此等变故,老朽认为应另择他日再行大典。”

    “不必。”手中的剑已收回至寻不着看不见的地方,着深墨衣袍的祭司重新步上高台,声音冷然低沉:“尔等只需依历来规矩,继续执行即可。”

    现场血迹斑斑,历来庄重神圣的继位大典,数千年来……首次出现这等场景。

    可是顾迟却知道,那站在高台上的人从继任大祭司之位起,再到之后的一百多年……这条由血与火铺成的道路,对方现才刚刚步出起点。

    傍晚。

    坐到了原本白袍祭司所坐的位置,年幼时期的沈夜曾经觉得这张石质宽椅很大,让他和沈曦一起坐到上面都没有问题,甚至还能有许多空位……

    而他先在坐在上面,心境已与当初截然不同。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平静占得更多一些。坐到这个位子上,沈夜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和该做什么。

    但这份平静,因视线中所见的来人而略微受到扰乱。沈夜一如既往冷沉着表情,视线则微往下移至自己的左手,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暗金色指环……是从上一任大祭司手中继承下来,代表紫微祭司身份及权力的标志物。

    余光可见青年愈渐步近,清俊秀逸的长相和温和的眉眼也变得清晰。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极为熟悉的一张脸。

    他其实想问对方,既然连在今日这种局面都愿意出手帮他,当初为什么却不肯。

    今日会愿意挡在他身前,宁肯因为他而对上城主派系之人,那当初到底是为什么……?

    但最终,沈夜还是只单单看着那身着高位祭司袍服的青年走到他面前,微行一礼道:“紫微尊上,发起动乱之人中,继续抵抗者已确认肃清完毕。有意愿改变立场者现集中关押于地牢,等候尊上发落。”

    亲自封好那些人的灵力,去了一趟地牢回来的顾迟现到达大祭司的宫室,差不多算是汇报工作。现任城主沧溟陷于沉睡,在这期间他都听命于下一任大祭司。

    “本座知道了。”沈夜只略微点了点头,幅度并不明显。如何处置那些人,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大约想和做,终究是两码事。这句之后宫室里就静了会,沈夜反应过来眼前青年是在等待他下达别的指示。对方微低着头,眉眼间神情是惯有的温和,却让沈夜觉得有些陌生。

    他所熟悉的,青年许久以前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和现在所见到的并不一样。

    “尊上?”时间隔的有点久,顾迟不由得疑问了一声。座上之人没给别的指示,也没说让他走,这让顾迟大大也有些摸不准情况了。

    “咳……咳咳……”之后低咳着,顾迟想到自己今天的运动量稍有点大,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依然是不怎么经得起折腾。

    被这称呼提醒,也被这咳声提醒,座上着深墨衣袍的祭司眸光静沉:“如无他事,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他记起来,是自那一日开始的事情。

    「不要这样叫我。」

    然后他见青年点下头,回以他非常标准的答话:“是,属下告退。”

    大抵,有些东西早已被彻底改变……

    第63章 循环

    顾迟从归属于大祭司的宫室离开,此时天色已暗,神殿的回廊中并无灯火,所幸还有冷月清辉自空窗位置洒入……他不至于看不见路。

    “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左手轻掩唇上,身着高位祭司袍服的青年低咳着缓步向前。

    浅淡却清晰无比的血腥味涌上,顾迟于是微顿了下脚步。

    其实也算不上严重,大约只是他今天运动量稍大了些,才会一时间缓不过来。

    然而顾迟大大刚这么想完,就席卷而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眼看着都已经要走到拐角的地方,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瞳?”倒下一刻被人准确无误地接住,视线已然模糊,但两人之间现毫无缝隙地贴近,鼻间所闻到的清冽微冷的药香就告知了顾迟来人的身份。

    每天都给对方换药,这种清冽微冷的药香实际是两人身上都有,因而顾迟对此格外熟悉。

    “嗯。”瞳应了一声。

    现在还没昏过去纯属是强撑,顾迟大大还在挣扎,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你怎么……”

    你怎么来了,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无论哪一句,顾迟都没能说完就是了。

    在霜冷月光的映照下,愈加显得瞳的肤色苍白,勾勒出的面容轮廓则俊美至无可挑剔的程度。他的手正揽在青年的腰际,抱得很稳,没有让昏迷之后把身体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的青年下落半分。

    “等你。”在这种明知道对方并不能听见的情况下,瞳还是开口回答了,而微顿片刻,他又缓声道:“来接你回去。”

    说到这句时,向来是属冷淡质感的声音听起来都似乎柔和了几许,然后他把失去意识的青年背到了背上。

    仿佛完成了某种因果的循环。

    他一直知道现在他背上的青年身体每况愈下,但无论他如何研习医术,剖开多少生物的身体以研究尝试,也始终是寻不得医治的方法。

    如果替换器官的方法可行,那那些被关押的地牢的罪犯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还安乐吃着牢饭。

    “热是什么感觉,你还没有告诉我。”不仅古籍记载,青年旧时也与他说过下界山河广袤,奇景无数。

    如果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世界……他也会想与所喜欢在意着的人,一起去看看。

    等顾迟第二天醒来,那都是时近正午的时候了,完美错过了神殿每日例行的祭祀。

    “我已替你转达了缺席原因,顺便告了三日假。”睁眼,出现在顾迟眼前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人苍白俊美的面容,对上一双灰黑色幽静如井的眼睛。

    顾迟的第一反应是坐起身来,左手探到轮椅上的人腰部,轻按几处位置检查,确认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他昨天那样把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对方要负担着他走那么长一段路……已替换成偃甲的双腿哪有这么好用。

    轮椅上或可以用孤僻冷傲来形容的人在此过程中几乎一动未动,只微抬了下眼皮,却是无声默许了青年这样任意碰触他的身体。

    “天相大人。”这时木质轮椅的椅背后方突然冒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然后顾迟大大就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小曦。”习惯性地小女孩抱起,反应过来之后顾迟倒也没打算放下。

    “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练习术法,今日偷懒了?”

    “才没有。”虽然看青年温和的眉眼和唇边淡淡笑意也知那并不是一句责问的话语,但沈曦还是严肃着面容,一本正经地否认。但不得不说……严肃这个表情由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做出,只会让人觉得颇为逗趣。

    “小曦来探望天相大人。”说罢小女孩双手环住青年的白皙脖颈,把头也靠过去蹭了蹭。

    对她而言亲近重要的人,她掰掰手指就能数得出来,眼前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顾迟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说话,但之后他就见小女孩鼓着脸道:“哥哥一直在门口那里走进走出,小曦就自己来了。”

    顾迟:“…………”

    大约是看出了青年的沉默,沈曦也长长低‘唔’了一声。她不是不懂得,自她的记忆不再缺失……尽管身体不能长大,但这并不影响她认知事情。

    明明是只要谈话一次,把事情说开,两人就能回到像以前那样的。

    顾迟依然是习惯性地轻拍着小女孩的背,想到另一件始终未有进展的事情,他微垂眉眼道:“关于你的身体,我还是未能找到医治的方法……”

    “不长大也很好啊,小曦如果长大了,天相大人就不会肯像现在这样抱小曦了对不对?”然后小女孩把秀气的鼻子一皱,小声嘟囔道:“到时候肯定要跟小曦念叨什么男女之防。”

    “小曦喜欢当小孩子,不要长大。”把这句话说完,小女孩两手捧住青年清俊的脸,然后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凑近去亲了亲。

    即使是在回想起来仍如噩梦那一天,青年来到后不是也没让他们淋雨吗,不是给他们撑伞了吗……

    还有父亲……沈曦不知道当年的白袍祭司是否有什么苦衷,对方那日在面对他们时候说的是那样残忍无情的言语。为城主尽忠,而选择以他们作为试验品投入矩木。

    被猝不及防亲了一口的顾迟大大于是微愣了一下,继而眸中带上几许无奈与纵容。其实即使怀中的小女孩长大了,在他眼里也依然会是个小孩子,需要人关心照顾的那种……远不到能放心让其去独当一面的程度。

    不过感觉到小女孩这一动作完后就伏靠在他身上不动了,顾迟微低下头去看,对方正半阖着眼打着呵欠,于是微有些失笑道:“这就困了么。”

    估计对方来到这里等他醒来,也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唔……小曦不、不困……”沈曦的双手已离开了青年的脸颊,重新环到青年脖颈上。能一直和亲近重要的人待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雨已经停了,停了很久了。

    “我送她回去。”这句话是顾迟对坐在轮椅上的人说的,在他怀里刚还说着不困的小女孩,结果是没一会就睡着了。

    “哦。”一直静默旁观着的瞳这时才应了一声。

    不出意外,大祭司的宫室里,沈夜是正位处其中处理事务。

    顾迟进入后先向对方点了点头,沈曦正睡着,他不方便出声行礼之类。把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转交给宫室里一个熟悉的侍女照顾,他也就打算回去了。

    不过在顾迟走到宫室门口的时候,就正面对上了着深墨衣袍的祭司。

    ……这瞬移术法看起来是掌握的极好。

    “尊上。”沉吟片刻,顾迟还是先微低下头行了一礼。

    平心而论,沈夜的长相是与白袍祭司极为相像,相似程度至少都有八、九成。而在顾迟眼里,这两人不仅是面容上的相像,就连性格……在许多方面也多有重合。

    “你……”询问身体状况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大约是静了会,沈夜再开口道:“除去神农寿诞之外,以后神殿的祭祀,你不方便来可以不来。”

    顾迟点了点头:“是。”

    然后就似乎没有了话题。

    如果是多年以后那个已经登上流月城权力之巅的大祭司沈夜,必定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半分,更不会让自己陷于当前这种,与人僵持的状况。

    换以顾迟的角度,其实从和作弊没什么差别的好感度列表,他知道即使是在当初的那一日之后,眼前人对他的好感度也没掉下及格线……虽然也只是堪堪维持在了及格线。

    而那一日之后直到现在,对方名字后方的好感度数值,断断续续是有所回升。尤其近来几日,回升得是已经快要超过原来的数值了。

    良久的一段静默。

    “夜儿。”

    听见由熟悉的温和声音说出的,相当久违的称呼,轮廓冷硬的墨袍祭司终是略微变动了面上神色。

    沈夜:“…………”

    再后来,听见低沉微冷的应声。

    “嗯。”

    第64章 良辰

    对两人关系的恢复察觉最敏感的大概就莫过于沈曦了,那日之后的一次会面中——

    “哥哥。”

    然后万分稀奇地,着深墨衣袍的祭司没有马上理她,嗯……没关系。

    小女孩小跑到身形高大的男子正面,两手一起握住了墨袍祭司的左手,用力摇晃:“哥哥,哥哥!你和天相大人和好了是不是,对不对?”

    这时面容俊美冷硬的墨袍祭司稍微严肃了下面容,声音微沉道:“小曦……”

    然而这对沈曦而言并无半分威慑力,反而摇晃得更用力了些:“唔,是不是嘛。”

    这时青年可就站在不不到三步远的地方,被自己的妹妹这样当场追问这种问题,沈夜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女孩于是欢呼了一声,心满意足。

    “哥哥总是这么不干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沈曦已经去找青年要抱抱了。上次就是,明明是想和她一起去探望青年的,结果就在门口走进来又走出去,她实在等不及就一个人去了。

    被青年抱起的小女孩双手环着青年的脖颈,乌亮双眸直直望在青年脸上,笑弯着眼眸道:“小曦喜欢天相大人。”她肯定是比哥哥诚实多了。

    对此,青年也柔和下眉眼,微微笑着回应:“嗯……我也喜欢小曦。”

    沈夜:“…………”

    就着这个抱着小女孩的姿势,顾迟低咳了一声,进入今日到访的正题:“今日的那些个孩子里,夜儿是否有看中的人选?”

    这里可千万要按着原定轨迹走才好……为免有什么万一出现,顾迟还是选择了事先询问。

    沈夜点了点头,既然青年问及,那他会愿意回答。

    “有个叫谢衣的孩子,不错。”虽然对他问题的回答,天真得或有些可笑……但这样充满善意温暖,怀揣光明的孩子,成长起来大约是更适合领导烈山部。

    不错……顾迟在心里把这词给翻译了一下,出现在眼前人的话里差不多就是很好很满意的意思了。

    「任务三:更改流月城坠亡命运,任务奖励200000月石,完成度37」

    今日清晨时分,这一任务的完成度再次涨了,现想来大约就是在眼前人做下决定的时候……也说明他的努力方向并无差错,改变终局的关键确是在谢衣身上。

    如果要为对方争取更多解决问题的时间,最有力最快捷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

    代价不管付不付得起,到该用以交换的时候,顾迟就认为是值得的。只是现在又还太早,对方年纪尚幼,还不足以……

    再稍微……等过些年吧。

    不过在这说是‘等’的时间里,顾迟大大也不是真的就干等着,直到谢衣成年以前,顾迟一直在与他研讨天工门术与偃术相结合运用的事情。

    “即是说,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作为能源维持偃甲运作,即使百余年后五色石燃尽……这些偃甲装置也足以让流月城不会坠落。”同样身着高位祭司的袍服,眉目谦和,笑容温柔而晴朗的年轻男子目光专注地望着摊开于石桌上的设计图。

    多年以前被墨袍祭司收作弟子的年幼孩童,现已是流月城的破军祭司,位次仅在大祭司和七杀祭司之下。

    桌上的设计图算是两人研讨多年的结果,天工门术非常适合于构造大型的装置,配合偃术就能够做到原本单以偃术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灵石……如不能突破伏羲结界去往下界,就无法取得。”谢衣叹息着微摇了摇头,依然是这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命题。

    顾迟随即微顿下动作,左手轻放在不知经过了多少遍修改的图纸之上,道“今日我找你来,就是想与你说关于破开伏羲结界的事情。”

    “——?!”

    “天相大人您想到办法了?”谢衣的反应不小,但这也是属正常。烈山部人居于流月城中已有数千年,这座神裔之城对他们而言便是家园。而只要是情感正常的人,都会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园,会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顾迟没有点头。因为不是他想到方法,而是他要告知对方,他所知道的‘未来’。

    “只要引爆五色石,就能够咳……咳咳……”

    算是在预料之内,话未说完,过于清晰强烈的痛感……顾迟要把双手都撑于石桌边沿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至于系统发出的警告,顾迟大大反正是已经懒得看了。

    “天相大人。”谢衣赶紧过去帮扶了一下,但青年这时却侧过头来问他:“我方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谢衣微怔一下,他想到了一些事情,随即重重点下头:“记住了,引爆五色石以破开伏羲结界。”

    是对方不惜遭受能力反噬也要告知他的重要事情,他必然将每字每句都熟记在心底。

    “很好。”顾迟轻颔下首,作为修士,他能察觉自己不久前才刚修回来的元婴正隐隐出现崩毁溃散的迹象。

    但如之前所说,代价到该用以交换的时候,就是值得的……

    “还有生灭厅掌事的位子,你也该准备一下接任了。”顾迟再低咳了咳,以眼神示意对方可以不用再扶着他。

    谢衣当即尾音上扬地‘啊’了一声。

    “放心,是个闲职,不会影响你捣弄偃甲。”见对方这反应,顾迟倒是微微笑开了,接着又道:“生灭厅内所藏文书只有正副主事才能翻阅,里面一些东西,对你应会有所帮助。”

    城主陷于沉睡无法主持,那生灭厅主事的继任人就是由他来选。顾迟一直等待眼前人成年,这样他将职位交予,就不会让他人在年纪上找出太大的攻击点……而对方的能力应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被戳中心中所想,年轻男子面上却没什么尴尬神色,反而笑容愈加晴朗了一些,俊秀面容在这如三月春风的温暖笑意之下就更好看了几分。

    “嗯嗯,好。”他朗笑着点下头。

    「任务三:更改流月城坠亡命运,任务奖励200000月石,完成度43」

    顾迟看着这任务进度,还是半口气都松不下来。时间无多,他有限的时间里,要为对方争取更多时间。

    现谢衣十八岁,破开伏羲结界将比原定轨迹中的二十二岁提早四年……但这只是开始。

    筹备破开伏羲结界还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而现就刚好撞上了今年的神农寿诞,就在下个月,于是这件事情只得稍微暂缓一缓。

    之后一日,沈夜召集几名祭司商议此事,顾迟由于身体不适就没去。他在宫室里被人牢牢看管着,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被要求躺在床榻上休息。

    商议期间。

    “第一,瞳,以后凡我召集,你必须亲自过来。或者你也可以不来,但是不准用传音偃甲充数。”

    瞳坐在轮椅上,正给躺在软榻上垫高了上身的青年喂去汤药,捏握着的木勺已然轻抵于青年的唇瓣上。听见由偃甲传来的低沉声音时,动作未停,只缓声答道:“哦……那传音蛊可不可以?”

    顾迟大大其实不想喝药,毕竟喝了也没用,而药这种东西味道实在是太苦了。奈何……抵在他唇上的勺子却稳稳当当地,连半分移动都没有。

    心里几经挣扎着才张了口,本来青年在喝下汤药之后不自觉微蹙下眉宇,此时闻言却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呵……咳,不必理会我。”

    轮椅上的人看起来是懒懒地抬下眼皮,幽静的灰黑双眸清晰映着青年低笑时的模样。

    “还是莫叫夜儿为难了。”接触到这一目光,顾迟稍敛起这份笑意,不过唇角仍是略微弯着。

    他告假,结果对方比他还更干脆,就派了个传音偃甲过去,顾迟觉得他都能想象到沈夜看见那只偃甲鸟时候的表情了。

    轮椅上的人大约是‘嗯’了一声,再把盛着深褐药汁的木勺递到青年张口就能喝下的位置。

    以上对话,通过那只站在石质宽椅上用以传音的偃甲鸟,让在大祭司宫室中商议着的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咦,是天相大人的声音。这么说来,七杀大人是去照顾天相大人了。”谢衣望着那只偃甲鸟,虽然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是稍远一点,但还是能听见的。

    而后没等座上的墨袍祭司开口说什么,谢衣又道:“夜儿……原来天相大人私下里是这样称呼师尊的啊,嗯……”

    身着高位祭司袍服的年轻男子把右手抬起抵于下颌,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而无论是其俊秀面容还是明亮的眼眸中,都含带着清晰笑意。

    坐在宽椅上的墨袍祭司脸一黑,低沉下声道:“谢、衣。”

    “噗嗤。”华月这时半转过身去,抬手遮掩着下唇,不过这份笑意还是太过明显。

    “是是,弟子在。”

    沈夜:“…………”

    对着眼前这两张都带着笑意的脸,作为流月城的大祭司,座上之人现在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对徒弟太过纵容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更糟糕的是,这边的对话再传到青年那边,于是青年那边也传来了一阵低笑声。

    沈夜:“…………”

    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座上的墨袍祭司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肃冷样子……如果忽略他已握紧了扶手前端的手的话。

    别人家的徒弟那都是顺从孝敬师父,偏他的徒弟,是来坑他这个师父的。

    而这个‘坑’字,在接下来的神农寿诞里就得到了完美体现。

    “天相大人你快看,小曦今天是不是俊朗又帅气。”打扮成男孩模样的沈曦跑到青年面前,张开了双手想要展示给青年看她的装束,抬着头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嗯……自然是的,不过小曦是为什么打扮成这副样子了?”顾迟大大低咳一声,他低头看着面容秀美可爱小女孩,想了想还是说出了有违事实的话语。

    这时跟在沈曦身后过来的年轻男子微笑着解释道:“小曦今日要扮演‘司幽’呢。”

    司幽……是巫山神女的那个故事。这么说来,今年神农寿诞的节目就是表演话剧了吧,上一年顾迟记得是他眼前的小女孩扮成兔子跳舞。

    于是听到这里,顾迟大大就表示了然地点了点头。

    但点下头后,顾迟却看着年轻男子走近到他身旁位置来,声音清朗地对他说道:“天相大人,师尊他之后要是找我算账,您要稍微帮我挡一下啊。”

    ……什么?由对方仍笑弯着的眉眼,顾迟大大表示他有点没听懂,什么算账?

    携带这这个疑问,顾迟与过来找他的两人一同去往大祭司的宫室,准备与其他几人会合。

    甫一进到内室。

    “谢衣。”座上的墨袍祭司念这名字时的语气尤为低沉,且见过他这个表情的人基本都知道接下来要谨言慎行了。

    然而被点名的年轻男子却仍面带笑意,笑着回应道:“嗯,师尊……弟子在,师尊有何事吩咐?”

    面前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冷硬的墨袍祭司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沉着脸,但周围几人却都在遮掩着暗暗偷笑,现场根本营造不起半分压迫气氛。

    “你……很好。”沈夜最后两字的语气加重,似夹带着某种危险意味。

    谢衣低咳一声道:“咳,师尊我们还是快动身吧,不然要赶不及了。”

    华月附和着说道:“是啊阿夜,不要让族民们等急了。”

    甚至就连向来寡言少语的瞳也主动补了一句:“嗯,在理。”

    “你们都很好——”竟然连华月都不站他这边,这群人……无可抑止地黑了脸,沈夜最后把目光投往正抱着小女孩的青年。

    “……???”接收到墨袍祭司的目光,顾迟大大仍处于不明就里的状态,这到底什么情况了?

    不过等到庆典开始的时候,顾迟大大就什么都懂了。

    “我问你,你还是不肯喜欢我么?一点点也不行?一年、一个月、或者一天,都不可以吗?”明明是穿着庄重沉冷的深墨色祭司袍,场地中央台上面容俊美冷硬的大祭司虽是维持着肃冷而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仍能看出是微僵硬着身体在念这段台词。

    这段台词由低沉的声音念出,莫名就有些呃……算了还是不说了。

    接下来同样在台上,已打扮成男孩模样的沈曦就向对方半跪下来,一脸正经且严肃:“神女殿下……属下一心向道,早已忘却这些俗世贪爱,还请殿下赎罪。”

    顾迟低咳一声收回目光,却还是没忍住笑意,他过头对谢衣道:“你这主意,当真是……”没能说下去,顾迟低声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啊天相大人,师尊之后要是找我算账,你那就借我躲上几日吧。”谢衣还是想着给自己找条退路,能挡住他师尊的人是不多,但眼前刚好就有一个。

    顾迟正想答应说‘可以’,但这时坐在轮椅上的人比他更快一步,淡声道:“不行。”

    瞳也把理由准备得很是充分,他缓缓道:“作为下一任大祭司的继任人选,你要有所担当。”当然真正理由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这个……七杀大人……”谢衣还想再说点什么。

    “不行。”瞳只语声平淡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丝毫不为所动。

    挣扎无效。

    大约是因为大祭司亲自参与表演的缘故,这一年庆典的气氛尤为热烈,热烈得让人有种……这座浮于空中的神裔之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寂冷的感觉。

    代价到该用以交换的时候,就是值得的。青年微笑看着眼前场景,如果付出的代价是能可继续保有这样的良辰美景,争取得一线生机与光明……为什么不?

    第65章 天意

    神农寿诞既过,原本被搁置下来的引爆五色石以破开伏羲结界的事情也就重新提上日程。

    自上一次向谢衣透知未来,顾迟费了一段时日才再次修成的元婴开始崩毁溃散的迹象,现已是崩散近半,不复元婴之形。

    身体随之愈渐衰弱,近日他不慎感染风寒,就又被瞳牢牢看管着,躺卧在床榻上哪也去不得。但即使是躺在床上,顾迟也能感受到由地面传来的一瞬晃动。

    “咳咳……结界破开了。”低咳着,青年的目光越过窗台向外望去。

    “嗯。”就守在离床榻不远处的瞳低应了一声。

    其实如果只是告知五色石可破开伏羲结界的那一次,顾迟是不至于连感染个小小寒都需要卧床休息。只是后来在谢衣动作之前,他还去找了沈夜,相对模糊地与对方说了会有到访者觊觎矩木而来,但不能在一开始就完全敌对,他们有需要合作的地方。

    之所以采用模糊的说辞,是因为要尽量降低系统的惩罚力度,算是一种压线的行为。不可能完全不碰到违规线,但能少碰自然是尽量少碰,毕竟顾迟大大还想着以自己有限的寿元能再多违规几次。

    说到这种程度,顾迟相信对方会知道该如何部署。至少这一次,实际的主动权会把握在流月城手中。

    「任务三:更改流月城坠亡命运,任务奖励200000月石,完成度67」

    伏羲结界破开的一瞬,心魔如原定轨迹中的一般趁机潜入流月城中,附上矩木。只是这一次,矩木之上是早已部下了随时能可启用的阵法,心魔自以为自己计成,却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天相大人,难道连您也……连您也赞同与心魔合作的事情吗?!”

    与墨袍祭司一番争执劝说皆是无果,谢衣明白他的师尊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再难有更改。他现在能想到还可能劝说得动的就只有两人,所以他走到了这里,但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如他所预期。

    “为什么要劝?”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而俊美的人是这样回答的,而这时躺卧在床榻上的青年对轮椅上人的这句话也并不持否定态度,所以就有了谢衣方才的那句问话。

    顾迟听到这句问话,就知道沈夜顾着跟自家徒弟争执,而未有告诉他已定好的计划。

    沈夜的怒意,是因为发现他的弟子,他所选定的下一任要继任他大祭司位子的人,竟然不知要以部族存续为先。

    即使真是在并无事先拟定好反制计划的情况下,即使真是如对方所说的要戕害下界黎民,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他以为,他的弟子该懂得何为之在其位谋其政。

    只要能让部族存续,所做的一切就都有其价值。

    当初择选弟子的那一日,在那些个孩子里他之所以选定谢衣,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在于其性格。

    仁、德,在他问及‘什么学习术法’之时,那孩子回答他说是为了让大家过得更好一些,即使天真得近乎可笑,但这样的心愿却是为他所欣赏。

    继任他的位子的人,自然是需要有为族民着想的心。只要好好培养,对方会成为非常适合带领烈山部的人。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去培养自己选定的弟子,沈夜却万万没想到,他还是错算了一着。他这弟子所具的‘仁’,太过了……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他的弟子却将烈山部与下界黎民一视同仁,认为不能伤一而取一。

    “夜儿还未把计划告知于你,那由我来说吧。”说着,顾迟已然坐起身来。

    “……计划?”谢衣微怔一下,他与他的师尊争执,后者完全没与他提及这方面事情。

    顾迟轻颔下首,然后就与对方详说了事情始末,也包括他需要对方去做的事情。

    “心魔附上了矩木,你该知道矩木是支撑流月城的核心,矩木毁即是等于流月城将坠亡。我在你破开伏羲结界之前就事先与夜儿说了这件事情,他已事先做下了相应布置。”

    谢衣疑问着打断道:“可是师尊还是与心魔结盟了……?”

    “是。”顾迟并不否认这点。

    “烈山部若要存续,族民就需要熏染魔气。否则在浊气的影响下,即使流月城能继续漂浮于九天之上,烈山部迟早有一天也将会灭亡。”

    “那仍是要戕害下界黎民……”

    “十年。”顾迟平静道。

    “只要十年就够了,让族民都熏染上魔气,不再惧怕浊气。在这期间,投放下界的矩木枝会竭力控制数量,将危害降至最低。我知你对此定也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但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方法,即便不能接受,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十年之后,烈山部会百十倍补偿于下界。”

    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而又永不重来……这是谢衣的道。其行于此道,顾迟明白对方不会接受‘补偿’的说法,只无奈这已经是所能寻得的最好的方法了。

    “矩木已事先部下了阵法,随时能可启用,这个阵法启用时能将心魔暂时驱离矩木。在驱离一刻动手,如此就能可不伤及矩木的情况下将其消灭。”说到这里时,顾迟顿了好一会,而后才道:“消灭心魔需要借助一物,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之后会把所在位置告诉你。”

    “……好。”言既至此,谢衣已明白了……他眼前青年是抱以赴死的决心在与他说这些话,他微低下头,坚定道:“谢衣,定然不负您的嘱托。”

    “虽有图纸,但能让流月城继续存在的偃甲装置还是只有你才造得出。现伏羲结界已破,就可派遣接受了魔气熏染的人去下界寻找灵石矿脉,如此能源的问题就也解决了。”

    流月城能可继续存在,族民熏染魔气之后也将不再惧怕浊气,只要等过十年将心魔消灭,一切可至完满。但他大约是看不到了吧……想到这里,顾迟再掩唇稍微低咳了几声。

    “是,偃甲装置……我明日就能开始动工。”谢衣应承道。

    顾迟点下头,他下了床榻,走入隔间拿出一方木盒,然后将之交到谢衣手中。

    “这副工具很小,你可以随身带着,近期应该是会有需要用到的时候。”这是顾迟老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就等着在合适时候交到谢衣手中,想着或许能减少一件遗憾之事。

    谢衣把木盒收下,并不质疑青年所说的话。既然对方说他可能会要用到,那大概就是‘一定’了吧,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没过几日他去往下界寻得一处叫无厌伽蓝的地方,里面有一块石头萦绕清气。思及几天前与他的师尊争执惹得对方生气了,而再过不久就是沈夜的生辰,他就想把这块石头制成石椅来当做生辰礼物,想着让对方消消气。

    本来谢衣还苦恼了一下手头上并无偃甲工具,这块石头用寻常工具又改动不了。但这时灵光一闪,他把收在袖中的木盒给拿了出来。

    “幸亏还带着,不然就又得跑回流月城一趟了。”

    于是等到沈夜生辰那日。

    “师尊。”

    座上的墨袍祭司冷冷就瞥了自家徒弟一眼,但反正没理。说是还生气着倒也不至于,只是不可能一下就拉下面子来。

    不过被晾着的谢衣倒并不气馁,而选择再接再厉:“哎呀,师尊师尊师尊……”

    于是墨袍祭司的脸黑了一下,低沉下声音道:“够了,有话你就好好说。”

    “噗嗤。”

    “呵……”

    听见其余几人压抑着的低笑声,墨袍祭司的脸就更黑了,他现在非常确信他所收的这个弟子确实就是专坑师父的那一类型。

    “是是,弟子这就好好说话。”谢衣还是笑着回答,有所回应就不亏嘛。

    “见他们师徒两人相处,也真是颇为有趣。”顾迟大大这边就与坐在轮椅上的人说着悄悄话,这种话当然不能当着沈夜的面说出来,不然……

    对于青年所说的这句话,眸中笑意尚未淡去的瞳则无声点了点头,毕竟刚才的那阵低笑声里,是有他的一份。

    “今日是师尊的生辰,弟子为师尊准备了一份礼物。”话刚说完,就有两名侍者把一张石椅给搬了进来。

    “清气?”华月一眼注意到了石椅上盘绕着的淡淡清气,清气早已是难能寻得的东西,即使是下界的洞天福地也都被浊气侵染,能找到这样携带清气的物体……确实不易。

    谢衣对华月点了点头,然后就用献宝的语气对座上的墨袍祭司笑道:“师尊你就算生我的气,这份礼物也还是赏脸收下吧。其上盘绕清气,对师尊的修行能有益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自家徒弟的一份心意,沈夜就算再如何拉不下面子也还是稍微和缓了面容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但再说到相对久远的未来的话……

    面容俊美冷硬的墨袍祭司坐在那把自家徒弟所赠送的石椅上,左手撑着头阖目休息。然而坐着坐着,一个极其意外的状况发生了,那把石椅成精了啊!

    坐在成眠单手撑头休憩着的墨袍祭司差点是没摔下来,亏得惊醒了……一个瞬移术法,平稳落地。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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