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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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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人格 作者:FIRST

    正文 第1节

    [真人]人格 作者:FIRST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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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k真人同人au)人格》作者:first(完结)

    作者博客链接:blog163/first1984_lovelife/

    改编广播剧链接:《人格》原著:first/制编:毛绒绒【全二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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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身份】

    赤西仁(akanishi j)/sogno | 明星/摄影师,龟梨和也(kanashi kazuya)/girasole | 悬疑家/摄影师的神秘恋人。

    【文章属性】

    真人同人,au,多重人格,悬疑,谋杀。

    【原创简介】

    本文是日本两个明星的真人同人:赤西仁(akanishi j)和龟梨和也(kanashi kazuya)。

    lz是追着广播剧看的文,对此cp了解不多。

    感觉是比较冷门的cp,写文的大手貌似在05年前后出没。

    本文应该只是借用了这两个明星的一点人设,感觉当原创看完全没问题。

    章节概括

    【前言+正文】

    本文以一位资深心理医生flora的视角展开,flora在加州度假。

    某天邻居akanishi j(赤西仁)上门讲了一个故事——行文第一人称,flora听罢又给他讲了另一个主角龟梨和也视角的故事——行文第三人称,之后,赤西仁杀了flora。

    【前传——病】

    龟梨和也的过往——第一人称

    【前传——疯子】

    赤西仁的过往——第一人称

    【后记 末世芬芳——致我的人格】

    sogno与girasole的故事——第三人称

    【剧情梗概】

    赤西仁是日本的明星,酒吧偶遇冷艳男子,一直心心念念,在剧组发布会上才发现这男子是著名推理悬疑家龟梨和也。电视剧的男主角饰演者山下智久在与赤西仁的对戏中被真枪(演戏使用的道具枪被换成真枪)击中身亡(第一个牺牲者)。赤西被捕,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赤西是凶手。龟梨和也去探望说“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杀他。”

    法院开庭审判,一个赤西的女歌迷冲出来,自首是自己杀了山下智久并提供有力证据,赤西仁当庭无罪释放。

    两人同居。赤西听到和也与另一个少年girasole的悲伤对话,又发现和也的一份病例,后来发现girasole是和也的另一个人格。和也写了新书《kill the doctor》,故事讲述的是一位精神病患被自己的医生威胁,在巨大癫狂的压力下,他终于失去理智,制造事故谋杀了他的医生。现实也是如此,和也不堪忍受医生的威胁刺伤医生跑回家,赤西照顾精神恍惚的和也睡下,然后去了医生那里善后(第二个牺牲者)。

    之后两人去法国旅行散心,快结束时和也独自去了意大利,发现girasole所爱着的sogno就是赤西仁的另一个人格。与此同时赤西仁跟在和也后面去了意大利却始终没能找到他,机场上发现一个拍到和也秘密的记者。回国后发现这个记者在威胁和也,于是记者也死去了(第三个牺牲者)。第二天和也回到公寓做早餐,两个人吃了最后一顿饭。和也离开了,以两起命案的嫌疑人身份。

    仁去了加州,对邻居flora讲了这个故事,不想flora听后讲了这个故事的和也视角版,仁发现和也是f的好友,于是杀了flora,希望能够在f的葬礼上遇到和也。

    然后结尾:

    电话终于响了。

    一声,两声,三声。

    滋…………

    答录机自动开启,等待为主人录下电话留言。

    一个略带金属质感的嗓音愉快响起: f, ope’s , your dear kazuya

    (这结尾好棒!!!

    【简评】

    布局结构精巧,看完两个故事直到end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语言绮丽而凄美,渲染气氛很棒;

    双方双重人格的设定,造就了两个人的四角恋爱;

    精神病的设定,决定了爱情道路上的坎坷。

    看了广播剧之后看的原文,所以基本都知道情节了,觉得语言好漂亮!!!!(大大请收下我的膝盖!!!!

    然后是主角的过往故事,果然精神病们都有个悲惨的童年啊。

    【关于广播剧】

    剧组特别良心!!

    八千里路和八目筝吹主役,是改编的,背景设定中国,改变了人物名称,非常符合cv名称——路远和林筝~~~~

    建议b站观看,视频效果特别好~~海报万能拉灯回忆杀换场景神马的他都会哦~~

    然后ed、op都特!别!好!听!演唱有白玉京尤里~~~~

    前言

    人格——写在前面的话

    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律师,一位蹩脚的作家,以及一个从事犯罪心理学近十年的学家,我见过很多不同的罪犯,写过一些涉及到心理变态的谋杀故事,也在一定程度了解研究过各种各样罪犯杀人的心理。我想说的是,无论是罪犯还是循规蹈矩的普通人,每一个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都具备人格这种所谓人人有之的东西。每一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隐秘的角落,藏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甚至无法启齿的秘密。

    人性的阴暗面与光明面,从来是孪生的共同体。只是有些人的阴暗面比光明面更明显,有些人的光明面覆盖过阴暗面而已。

    我一直认为,要试图揣摩看透一个人的心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然而,我从事的专业领域却一直是以此为工作的重心。当我终于对此感到厌倦的时候,我选择了放弃,放弃我一直视之为理想的事业,甘心做一个每天看着天色由灰暗变明亮,再由明亮变黑暗的闲人。

    五年后当我正式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写下这一个故事。我不敢肯定自己引以为豪的记忆力是否还值得相信,但我可以说,即使其中一些琐碎的细节,或某些事情的发生顺序发生了小小的变动,但这些都无损这个故事的完整性,以及它所传达给读到它的人的讯息。

    另外,在讲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并不会运用多年来根深蒂固的专业知识和态度对它进行任何程度的扭曲与注解。我亦不会在无意识之中用法律与道德的准绳来衡量它的价值。因为这些固定的价值标准都将会破坏这个故事,将之摧毁或令之变得面目全非。

    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位置,听别人讲他们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爱的存在,但也许是以另一种异常的姿态,出现在所有得知它的人面前。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谨以此书献给我亲爱的妹妹

    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永远爱你。

    f.flora.wence

    2006.7.17 于美国夏威夷寓所

    序章

    当加州海岸热烈的阳光向我迎面扑来的时候,我才终于确定自己已经远离工作生活数年的纽约,来到风光绝佳的悠闲度假地。

    过去近十年埋首于各个专业艰辛书籍里的岁月,仿佛一场终于守到天明的梦魇,睁开眼睛,我尽情呼吸自由的空气。至今想起从前的那些过往,当初的激情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颗阅人无数的心在苟延残喘。

    我的好朋友对我说:flora,你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而当我真正领略到在风景如此优美的地方休息的含义,我想或许把休息改成退休,我也并不介意的。

    度假的大房子在阳光充沛的加州海边,偌大的私家花园,有园丁定期来修剪整理。我要做的仅仅是,尝试从自己购买的众多食材中,捣弄出一点可以摆上餐桌又可填饱我肚子的菜肴。

    可惜的是,不仅是在专业领域里,我发现自己在浪费事物上也有非凡的天资。看来,我是绝对不适合瑞奇玛琳笔下那种自给自足的纯天然绿色生活,我的胃已然习惯纽约第五大街公园旁边,那个小摊贩的热狗汉堡和咖啡。

    也罢,干脆打个电话叫披萨外卖。我是去到哪里都不忘随时记下外卖干洗店铺油漆水电工一类琐碎事情的人。如果有人看到我的记事本上同时记录着纽约警局局长的电话,和专门负责上门送洗衣物约翰的电话,他们准会说,嘿,dr flora,你真是个工作生活两不误的人。

    而现在的我,只想安静过自己的生活。即使一个人,即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be,it doesn’t atter

    我只是需要休息,长久的休息。哪里也不去。不见警察不见尸体,不必坐在囚犯面见室里试图揣摩一个杀人犯的心理。

    我用来度假的白色房子与另外两栋房子离着二十码的距离,左边住着一对年老夫妻,儿子在佛罗里达州做牙医。他们不愿意放弃这里悠闲安静的生活,于是不跟随儿子一起住。

    我只希望我的小孙子每年暑假来看看我,这样我们就非常满足了。老太太头发花白,笑起来皱纹满面,眉目里都是满足。

    她家老头子在一旁替花浇水,忙得不亦乐乎。十岁的孙子乔治正在外面干净的路上玩滑板车。

    这样的生活很安静,那样的生活也很安静。一个男人,养一条大狗,在加州海边每天看日出日落。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会隔着花园的篱笆向我友好地打招呼,出去遛狗的时候,总不忘顺便帮邻居那对老夫妇买点东西。用日本人式的礼貌,对待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他的名字很好听,微微带着一点拖延的尾音,叫做akanishi j。

    两个月后,当我渐渐习惯在每晚十一点前安然入睡,不必担心又会有电话将我吵醒。当我渐渐习惯只看电视里的肥皂剧,而不是媲美砖头厚度的法律大全,j和我已经相熟到时常带上他的大狗n,还有精心烘制的小饼干来我家拜访。我们在加州培育无数闻名植物的午后阳光里,坐在檐廊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以前的趣闻逸事,j总是很安静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大狗n在他脚边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半合眼睛静静注视j在阳光里的侧脸。

    j说话时不自觉上扬的尾音,微挑的眉毛,真的非常好看。讲到好笑的地方,他会爽朗地开怀大笑,去拨耳边头发的手指上,一枚简单的戒指非常闪亮。

    某个天气格外晴朗的星期天,门铃响起的时候,我正手忙脚乱试图挽救我第四个失败的蛋糕。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我的好友在答录机里留言给我:

    f,i iss you so uch how about your holiday? is it wonderful? if ti proised, i will eet you of urse, i will call you before i e here you know, i ’t wait to taste the ade so, see you tonight!

    我打开门一看,来的只有j一个人。没有带上n。j对n的重视,让我总是不由自主把n当作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

    j扬起手里白色点心盒,笑得比天空更明亮,他说,这次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栗子蛋糕呢。

    我笑了:刚好,可以用来搭配我唯一会煮的伯爵红茶。

    于是,我们又象以往一样坐在檐廊下,任由阳光洒满整个花园,班驳落在我们的肩膀和衣服上。我围上那袭用了十七年也舍不得丢弃的羊毛围巾,将栗子蛋糕切成完美的四块。煮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做好了听一个长长故事的准备。

    因为j笑着对我说:用一个蛋糕换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么?

    jt a story i ener so uch

    他说话的时候,第一次在我面前显出认真的神态,泪痣被隐没在漂亮的褐发里,他一直是个很美的男子,要说的是一个在阳光背后发生的故事。

    我轻轻吹去茶的热气,喝下一口,他便开始了故事的开头。

    第一章

    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人的呢?真的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我每次来close,都能在角落里轻易找到他,永远都是一副烟视媚行的姿态。喜欢穿黑色或白色的buberry,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喝一杯血腥玛丽。我第一次见到他就问一边数钱的老板娘:你认识他吗?那女人连眼都没抬: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我说:我可是你的大客户,你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她还是没抬眼,说:对不起,我这里不需要牛郎。我终于无话可说。独自走到另一个角落,隔着酒吧里缭缭的烟雾和人群,与他遥遥相望。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他例外。虽然很多人都说我魅惑众生,性感迷倒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其余的百分之零点一,对不起,那些不是三岁以下的幼童就是像close老板娘一样只爱钱不爱人的冷血动物。我有足够的自信去诱惑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的游戏。虽然不知道何时会结束,但至少目前我乐此不疲。就像是在打猎,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猎物,而是得到又丢掉的征服快感。

    眼前这个人,就是我最近看上的猎物之一。但我还不会轻易下手,游戏嘛,总要有规则。赤西仁的规则是不打没把握的仗,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得意洋洋的盯着他冷艳的脸,我点燃了一支ti。透过袅袅的烟雾,揣想我的手指抚摸在他那象被斧子劈过的脸的触感。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个夜晚。

    几乎完全颠覆我对他的想法的一个夜晚。

    我们在酒吧相遇的一个月后,他起身向我走过来。脸上显现的是罕见的微笑。我见过很多次别人向他搭讪遭到拒绝的场景,心里正在揣度着对症下药以求一击即中,惟独没有想过他会突然主动向我走过来。

    承认自己那时的确是太过惊喜,以至于我忘记自己应有的风度,我居然象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傻乎乎地向他介绍我自己:嗨,我叫j。他伸出手在烟灰缸里掐灭点燃的半支烟,望着我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没有回应,他径直拉着我的手走出close。

    我的智力健全,尚且懂得分辨一个男人会无视在场众多浓状艳抹的女人,来向另一个男人搭讪的目的。或许,他认得我这张出现在电视上街头巨副海报上倾倒了无数无知少女的妩媚脸庞。而他又知不知道,我这个人本身却是个徘徊在东京暧昧霓虹之下的猎人。

    今晚,不,大概是从很久以前他就是我眼中垂涎已久的猎物。

    午夜的空气冷得象块冰,我被他沉默地拉着从后门快步走到店后面的巷子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比我抢先一步做出邀请,将我按在肮脏的墙上亲吻。我一向以为自己爱的是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轻易就点燃即使是最娇媚女人也需要一段时间才激起的,我的欲望。

    手扶上这个无名男人的腰,我惊奇发现他的腰身真是细得出奇。男人是最容易被欲望驱使的动物,而我的脑袋一向不习惯在夜晚思考太多其他与情欲无关的事情。放任自己的嘴唇激烈地与他的唇摩擦,舌头轻易就探进他的口中,混合着淡淡的酒精气味,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象一场无休止的游戏,你追我赶,没有谁输谁赢。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令我有种坠落飞翔的错觉。他的主动开始让我很不适应。一个猎人一旦遇上主动投网的猎物,大抵也是我这样的反应吧。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任何一个我遇见的男人,或女人。

    伸出左手扣住我的脖子,他用右手紧紧地抱着我的腰,舌头一秒不得空在我的口腔中探索,企图索取更深入的回应。唾液交换的声音在冰冷空气里尤其显得淫靡,两个人的气息开始变得粗重,在我的颈窝之间起伏不定,他的身体越来越紧密地贴过来,明显有了反应。我的脑袋在享受送上门的优厚待遇时,居然还有一点点空隙想着,原来再冷艳的男人都是一样,所谓冷漠不过是惹人注意的一个道具而已。

    正当我洋洋得意准备抢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时,他却在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在我的手即将滑进他的裤腰之际,从我的怀抱里逃脱出来。站在一米之外的距离,他对着我恢复脸上比午夜空气更冷的表情。我有些错愕地盯着他,发现他的眼睛竟是从未见过的纯净透亮,与脸上尚未褪去的情欲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是一个天使和恶魔同居一个身体的男人,比起单纯的天使和绝对的恶魔,更加危险。

    你的表现不错,可惜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慷慨附送微笑一枚,暧昧在夜色之中一扫而空。他丢下呆如木鸡情欲勃发的我,转身离开。就在那一瞬间,我瞥见他光滑颈上那条闪亮的链子,链坠在惨淡的灯光里发出嘲笑的光,是一个银色的大写字母:k。

    我并没有去追他,追一个刻意来挑衅的男人,不是赤西仁的作风。我更倾向于为以后做打算。这个刚刚才让我将他和其他人划等号的男人,我还是把他归为头号猎物,至今遇见最懂得撩拨男人情欲的猎物之一。而他似乎感觉我在他背后无限留恋的视线,在他即将消失在巷子的出口,我忽然在后面低声一句:我们还会见面的,k。

    我承认,他的声音令我有种类似温柔的错觉。然后,我开始怀念那个激烈的吻带给我愤怒得以宣泄的快意,以及一丝几乎不能察觉的温暖。

    妈的,我骂了一句,然后象个傻瓜一样在肮脏的巷子里放肆地笑了出来。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我想马上回家解决掉被这个男人勾起的欲望。第一次,我没有想到找一个丰满妖媚的女人来解决。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只想要他一个。

    第二章

    无预警地,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自我第一眼看见k的时候,这个人给我的神秘感就异常强烈,他象是宇宙黑暗里的一颗恒星,冰冷,只围绕着自己进行自转,外界的事物是与他相互隔绝的,他亦不关心。就是这样的人,适合出现在一切阴暗诡秘的场景,惟独不适合出现在灯光明亮,装设奢华的酒店里。

    他就站在那里,窗户的旁边。穿着一件非常简单的条纹衬衣,还有一条破旧颓唐的牛仔裤。无论怎么看都与衣冠楚楚的剧组人员,甚至是手拿摄影机记者们,格格不入。我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打招呼,并开始在脑子里揣测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误入新剧记者招待会的客人,还是为这次万众瞩目的推理悬疑剧准备拍下可以登上头条照片的记者。

    我的疑问在剧组一干人员逐一就座后终于得到解答,隔住一个人,他坐在离我一个座位远的位置上。我终于看清他面前的名牌:龟梨和也。著名推理悬疑家。

    龟梨和也,我对这个以擅长写灰暗风格扭曲的推理家毫不陌生,他写的,几乎每一本都在畅销书排行榜上逗留数十周之久。我也看他的,也曾想过这个几乎从不曾露面的作家会是怎样目光炯炯的神经质男子。

    即使让我再猜一万遍,我也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略带忧郁,面容冷艳的男子和那个天才家联系在一起。正想得入神,冷不防被旁边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一撞,他说,赤西君,不要走神,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

    我这才想起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即将开拍的电视剧,是现在炙手可热的畅销家龟梨和也的最新悬念。改编成电视剧剧本,预备在电视台的收视率大战中先声夺人。千挑万选之下,山下智久成为众望所归的第一男主角,而在这部剧里与智商高达180的少年侦探势均力敌斗智斗谋的大反派,则由我来担当。

    然而,所谓的第二男主角,戏分却只有可怜的几幕戏而已。

    我只需要微微侧脸,就可以看到山下在我旁边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这是他惯用电倒少女的杀手锏。当然,我也可以象他那样在他的歌迷面前做一个家教良好,待人有礼的乖乖牌偶像。但我不愿意,我天生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也不觉得这样对我有什么不好。我想吸烟就吸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我想喝酒就喝酒,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成年,想笑我就笑,不想笑我就冷着脸。有人说我不适合演艺圈这个人人戴着面具唱不同的戏的大染缸,也有人说我是天生就吃这行饭,在舞台上必定发光发亮。

    我比山下出道晚,但现在却的的确确成为他在娱乐圈里强有力的对手。也许无心比有心来得轻松,心态不同压力自然也不同。我虽然高中就辍学,没念过什么书,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山下是将我摆在对手的位置上。

    一直是这样,他的歌迷说我态度嚣张,我的歌迷眼中也未必能容得下他。曾经有山下的疯狂歌迷寄过恐吓信给我,一大张白纸上都是从报纸或杂志上剪下来拼凑起来的恐吓语句。我的照片被涂上红油,然后贴在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上。可笑的是,我最喜欢的图案就是骷髅。不知道真的就是他的歌迷做的好事,还是有不怀好意的人趁机挑拨离间,总之我对待那封信的方法,就是看完往垃圾箱一扔,转头便不记得这件事情。

    若真的有人暗中要挑拨倒也不必,因为我和山下的关系仅仅比台面上见到的更加冷淡一些。不过这一场争夺主角的战争,背后竞争的激烈程度远比报纸上形容的惨烈得多。只是我比起那一众孜孜不倦的男明星,手段尚且差去一大截。天才侦探与阴险反派,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谁才是赢家。

    我倒是无所谓了。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耿耿于怀,计较得失。那么在遇见和也以后就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了。能够因为这部戏见到和也,我心里非常高兴。

    幸好最后接了这部戏,我当时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其实大概是在再见到和也的时候,我原本对他玩世不恭的感情就起了细微的变化。只不过我当时太过于习惯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中寻找快感的糜烂生活,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直到发生那件事情,我才真真正正正视自己对龟梨和也这个人的感情。

    和也明明就坐在旁边,我却分明感觉到他的周围有重重浓雾遮掩,让我看不清他的面容。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在记者会只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便沉默离席。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初次听见他略带金属质感的犀利嗓音时的惊艳心情,以及他在离开之前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如果你见过那样神秘的微笑,我相信你也一定会爱上他的。他的身上有着与东京这个城市相似的一切冷漠特质,但又从骨子里冷冷散发出一股与世隔绝的气息,自生自灭的毁灭性气质。无形的火焰,足以让你在粉身碎骨的同时毫无怨言。我承认,我就是其中为之倾倒的一个人。

    他的微笑,是我见过最捉摸不定的魅惑笑容。

    无数次的遥望,他终于愿意给我一个微笑。我那时就在想,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问他拿到电话号码,顺便挽回在初次近距离接触时失去的风度。

    说到这里,j笑了。这样的笑容与以前他在我面前展露的笑容隐约有着本质的不同,那是一种阳光背后隐隐看见阴影痕迹的笑容。我没有说话,只是为他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些红茶,他继续说道:我有想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但没想过竟是在那样的场景里再见。

    再次见到和也的时候,我坐在拘留室的椅子上,与他隔着一张长桌子的距离。他还是那个有名的推理悬疑家,而我却已经由迅速窜红的偶像明星沦为杀人嫌疑犯。

    山下智久死了。死于拍戏中被换成真子弹的枪击下。所有的舆论都一面倒,斗大的头条标题用各式各样的疑问句,说的都是同一个肯定的意思。

    赤西仁因为嫉妒和角色抢夺杀了山下智久。

    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我被人目击到曾经在没有通告的日子里在道具房出现,那把夺去山下性命的手枪和道具就是一直存放在道具房里。我有杀人的动机,提不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也始终不肯透露为什么要在没有我戏分的日期出现在道具房附近。

    所以我被拘捕了。

    穿着深色的拘留服,下巴残留数日未刮的青色胡渣,静静坐在狭小的拘留室里。我的律师跟我说,这一场官司胜数几乎等于零,因为我根本说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让法官相信我没有杀人。我听完以后对他说,很好,那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那文质彬彬的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好不出声退了出去。

    我自嘲般笑笑,赤西家二少爷的脾气,就是如此难伺候。

    但是,在我听见龟梨和也来探望我时,我几乎马上就答应去见他。和也就坐在我面前,只是我再也不能拿出以前和他在酒吧里搭讪的潇洒口吻对他说,嗨,愿意和我换个地方喝酒吗?

    然而,我还是非常高兴可以在这种心灰意冷的时候见到他,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来见我这个只有过数面之交连话也没说过几句的人的原因。

    那时的和也,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阳光从会面室狭窄的铁窗外忧郁透洒进来,在地上,在桌上,形成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与和也身上穿的蓝白竖纹衬衣有着不可思议的和谐与统一。他将耳边的头发全部拂到耳后,露出整张线条锐利的脸庞。细长的眉毛,刀片般锋利的薄唇,唇边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细微弧度,下巴象被斧子生生削平一块。

    这就是我沦为阶下囚时看见的龟梨和也。

    而我之所以会对那一天的他记忆如此细微准确,不仅仅是因为我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终于确定我真的爱上了他,还因为他微微前倾身体,隔着洒满栅栏般阳光条纹的黑色长桌,对我说,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杀他。

    声音很轻,在空气里漂浮,来到我耳边。我没有说谢谢,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向他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我说,和也,我那天出现在片厂只是想去看看你。

    只是想远远看看你而已,我没有杀人。

    没想到,和也竟然笑了:我知道。

    在那一刻,眼眶里仿佛有什么液体在慢慢湿润我的眼睛。我终于起身,将身体俯近桌面,在班驳的条纹光影里,握住他向我伸出来的手。

    空气很冷,和也的手很温暖。

    第三章

    我安静地坐在被告席上。屏气凝息的气氛,众目睽睽的眼神。我的律师在有条不紊地说着什么,我听不到,对方律师又在怎样语气激昂企图用历历铁证来证明我的罪大恶极,我不知道。闪光灯和记者的眼睛一直在虎视眈眈,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把我当作极具新闻价值的轰动头条更甚于将我单纯视为一个嫌疑犯。有多少人因为我而惊愕不安,又有多少人因为我而咬牙切齿,有多少人等着我被定罪,又有多少人只将我当作茶后谈资。

    我统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无条件相信着我。而他现在就坐在旁听席上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戴一顶鸭舌帽,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帽沿压得很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我以外。

    我试图隔着重重栅栏,看清他的眼神。但还未开始搜寻便已放弃,因为我相信他的目光,此时此刻一定就停留在我身上。

    我们的目光,穿越夹在中间各怀心思的复杂人心,那些阴笑着冷静着兴奋着的陌生面庞,必定会相遇在某一点上。

    在这里,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龟梨和也一个人。

    直到我的律师一扫之前在法庭上挫败的口吻,变得理直气壮。直到那个女孩走进座无虚席的法庭,我才真正回过神来。

    她说,山下智久是我杀的。请你们放过赤西君。他是无辜的,追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响起的是一片哄堂哗然。

    我认得她,她是我的歌迷,疯狂收集和我有关的点滴。每次我上节目或做访问,总是毫无意外地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见她。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小小地缩在墙角,手里离不开的永远是银色数码相机。见过太多次,想不记得都很难。当她半夜三更躲在公寓外面的阴暗角落里等我回来时,我几乎被她吓个半死。她披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神经兮兮地对我说:赤西君,有人想害你你知道吗?不过请你放心,我会一直………………还没等她说完,我便彻底失去耐性朝她大吼,烦死了!我的事情轮到你来管吗?赶快给我消失,不要总是象个幽灵在我家附近飘来飘去!

    我的恶劣口吻将她吓哭,她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下闪烁,我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歉意,抓抓头发,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到她面前。别哭了,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擦擦眼泪回去休息吧。别再干这种蠢事。转过身的时候,我听见她很小声在我背后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赤西君。

    而那个曾经总是披着蓬松长发,衣着沉闷单调,面容苍白的瘦弱女孩,现在身穿一条桃红色连身裙,头发柔顺地梳好拂到耳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记者的闪光灯争先恐后亮起时,她转过头向栅栏后的我露出一个很平静的微笑,她说,赤西君,不会再有人想害你了,想害你的人已经受到严厉的惩罚。

    她的背后,记者们蜂拥而起的混乱后面,我看见和也向我再次展现那种神秘莫测的笑容。明明距离那么遥远,明明周围一片陷入混乱的吵杂,我却仿佛听见他那金属般锐利的声线,就在我的耳边。

    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杀他。

    那个女孩子坦白交代作案动机,以及购买子弹的途径,所有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我反而成为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的人。

    法官当庭宣布,鉴于犯人主动做出自首的悔改行为,决定择日开庭再议。赤西仁,无罪释放。

    走出法院门口,闪光灯和摄影机的镜头在我面前如同钢铁围墙,无罪释放的我象一只在显微镜下被观察的白老鼠,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都被扩大了无数倍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声和无数个从张合嘴巴里发出的问题,仿佛一层又一层巨浪向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在我的耐性与立志宣告坍塌的前一秒,尖锐的刹车声从人墙后面突兀响起,对那群企图通过轰炸式提问来获取新闻的记者来说,异常的煞风景,但对我来说,实在是值得感激的救星了。

    从我冲破重重人墙包围,动作敏捷跳上他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前后不过是十数秒的时间,然后我背对着那群目瞪口呆的所谓媒体工作者潇洒挥挥手,扬长而去。

    那一天的风特别大,我坐在跑车上只听见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巨大声响,其余的声音全部消失无踪。我再一次近距离看清楚他的侧脸,那时距离我们在肮脏的小巷子里激烈亲吻已经将近半年。我发现自己真的无可救药爱上这个来去如风不为人探知的神秘男人,那是一种即将慢慢在不知不觉中渗进血液里的狂热迷恋。

    于是,连他此刻紧抿着唇专心开车的模样,看在我的眼里也是谁亦无法取代的美。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无比相信,我们的相遇绝对不是一场偶然的事故,而是早已设定好的轨迹。

    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赤西仁遇上龟梨和也,他们一定,一定会爱上彼此。我们的血液里有天然共通相连的东西。谁也无法分开。

    在他公寓的门前,一直默默重视跟随他脚步的我,终于忍不住扳过他的脸,热烈地吻上去。他似乎早已料到我的热情会迫不及待被点燃,于是一边任由我不讲道理地亲吻,一边颤抖着手指去开门。因为有大半身心都已沉溺在勃发的情欲里面,他摸索了好久才开启门锁。

    门啪一声自动关上,与上一次他的突然主动不同,这次换我拿回主动权。将他牢牢按在墙上亲吻。他的唇上,舌头上,衣服上,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丝丝缕缕不动声色沾染上我的衣襟,我的唇舌。我知道这将又是一种我迷恋他的特质。我这样渴望能够真切亲吻他,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就一直想象能够象现在这样,从头到脚亲吻他,在他肌肤上打上属于我的烙印。

    我要他属于我,完完全全属于我。

    大概是我还未刮净的胡渣刺疼他的皮肤,他满眼掩不住的情欲底下,竟然带上一点点孩童般的味道,笑声被低低压抑在喉咙里,欲发未发,更撩拨我早已沸腾按捺不住的滚烫欲望。我的脸贴上他的脸,肌肤的温度一样火热滚烫。他在我漫无目的和蛮不讲理的热吻间隙,浅浅笑出声来。手指顺着我的指尖,看似是在跟随我,实质是在带领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带我探索开拓他的身体。

    我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心想我们是等不及去到床上了,就在这里,跟随熊熊燃烧的原始欲望,占有与被占有,填满与被填满,或者说交付与接纳。我的目光在沿路吻上他耳垂的同时,瞥见客厅一面墙上的一幅油画。扭曲的人形,在黄昏的桥边,尖声呼喊的恐惧,色彩浓烈让人觉得突兀而且怪异。远远望过去,只看见画里的色彩旋转,宛如一个个诡异回旋的旋涡,层层包裹,那个呐喊的人身处其中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旋涡哪个是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在和也身边看见旋涡,一瞬间,有一种猝不及防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感。也许从我见到和也第一眼起,我就已迷失在旋转收缩的一圈又一圈的旋涡里面。沦陷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和也。只不过他才是旋涡神秘的中心,我仅仅是为他不断旋转环绕的那些晕眩的圆圈。

    后来,我才在无意中知道,那幅画是大师爱德华 蒙克的代表作,名为《the screa》。

    漫漫长夜,任由自己抱着心爱的他沉溺在无边无际的快感里,欲望是寻找到入海口的奔腾河流,哗哗作响。旋涡不断旋转,消失,消失,再旋转。汩汩不息。情欲是身体里最澎湃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咆哮着将我们覆盖。然而激情却如同热烈燃烧的火焰,无法用冷静与理智来熄灭。从来没有和男人做过爱,但和也可以给予我的,除了那些浓妆艳抹惺惺作态的女人能给予我的身体上的快慰,还有心灵上从未有过的巨大满足感。

    能够全身心拥有一个人,一个我爱着的人,听他在自己的耳畔发出弥漫浓烈爱欲的声音,看他在自己身下如一朵最冷艳的昙花,用尽全力盛放再盛放,对于我这样一个习惯于寂寞黑夜里饮鸩止渴的猎人,无疑是一场最盛大无声的洗礼。

    如果可以,如果和也愿意,我以后只爱他一个人,只要他一个。龟梨和也不是我的毒,他是我的解药。

    清晨时分,我醒过来,看见和也只穿一件宽大的白衬衫,光着脚坐在窗台上抽烟。他的背后,玻璃外面,是东京黎明覆盖下的灰色钢铁森林。天色的灰蒙蒙,不是和也房间里的暧昧灰。而是另一种透出颓废荒芜的厚重深灰,骨灰色的天空下面,我爱的男人在抽一支烟。他侧脸的模样,坐在晨光里的模样,我总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和也就夹着烟走过来。

    我喜欢这种烟的味道,你要不要试一下?

    我微笑接过他递给我的白色长烟,他凑身上前,两支烟在清晨冷冷的空气里相触。零星的火光,我望见他的眼眸,深邃漆黑如同隐藏无数揉碎星光在其中。

    深不见底的温柔,来自我的和也。

    仁,我想为你做一件事。

    我安静坐在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让和也为我刮胡子。这个男子似乎很享受替我刮胡子的时光,脸的轮廓泛起淡淡的光,小心替我刮干净几天未曾清理过的胡渣。嘴唇明明是认真紧抿住,却仿佛有微笑噙在嘴角边。

    好了。他说。我在他的瞳孔深处望见那个浅浅微笑的自己,他定定望住我,想必也在我的眼里看见他自己。我环住他的细腰,嘴唇轻轻俯上去,鼻尖碰触到他的鼻尖,他微微闭上眼睛,全心全意接受我的吻。

    浅尝不能辄止的吻,由浅至深,呼吸滚烫得再次灼烧理智,又将我们拉向情欲的旋涡。

    我的手指解开他身上唯一穿着的衬衫扣钮时,他俯在我耳边,很轻很轻对我说:仁,只有你,才有资格当我笔下的主角。

    被情欲遮蔽以前,他的脸依旧带着那样琢磨不透的微笑。

    第四章

    我比以前更红了。

    在代替死去的山下接演第一男主角后,新剧的收视率创下历史新高。那些之前连篇累牍报道我的“罪行”的报纸杂志,现在统统巨细靡遗刊登对我演技的溢美之词,甚至是我每天的行程。我不知道原来公众的心理可以在一夜之间转变如此快,居然就这么坦然接受他们之前眼中的杀人犯摇身一变,变成智商超人的侦探。

    如果真的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地方,大概只有一个:没有人发现我与和也的亲密关系,我自有自己一套对付狗仔队的方法。只要我有空闲时间,必定会第一时间飞奔到他的寓所。不能见面的话,也要发简讯给他,不厌其烦讲述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睡觉前的大事小事给他听。通常是我发十条,他才回我一条。

    和也不喜欢现代的通讯工具,正如他不喜欢白天上街一样。在这种角度而言,他比我更类似于夜间出行的夜行性动物。喜欢到人声吵杂的酒吧夜店,什么也不说,只是喝酒,喝完就离开。喜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常常深夜里买回一大袋各式各样的食物,却极少去碰,放在冰箱里让它们慢慢腐烂变质。白天时间几乎都在睡觉,只有入夜才开始打开电脑,写那些诡异阴郁的文字,然后看它们被印成铅字,在灯光明亮或阴暗的地方,被无数只手翻阅。

    这样颓废而且几乎没有声音的生活,在我的出现后有了很大的改变。起码他家里那个巨大冰箱里的食物,不需要等到腐败坏掉进垃圾箱就直接填满了我的胃。

    和也是对什么都不奇怪的人。无论是我手忙脚乱在厨房为一只烧热的锅子该放水还是放菜而大呼小叫,还是我七手八脚乱七八糟晾一大堆我和他平时穿的昂贵衣物,他总是光着脚,坐在干净的地板上不时在写作间隙,抬头看着我微微笑。

    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他笑起来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很冷艳。我只会围着可笑的小熊围裙,满手面粉菜汁,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他没有一次被我吓到,但每一次都乖乖地让我耍赖般要一个吻。

    和也和也,我今天为你这么辛苦做饭,你要亲我一下。

    和也和也,我刚刚晾了一大桶衣服,你要慰劳我亲我一下……………………

    亲着亲着难免有下文,几次过后,和也生气警告我,以后没洗干净手不许抱我!

    于是我每次讨奖赏前,都会养成洗手的好习惯。

    讲到这里,j再次轻轻笑出声,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海边,仿佛他还活在那些与和也一起共同度过的昨日。我依然没有说话,去打搅一个人的回忆是极其不尊重别人的行为。我多年的工作习性,使我养成做一个好听众的习惯。我需要做的,仅仅是安静耐心听j把他的故事慢慢讲完。片刻过后,j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天际渐渐昏黄的浮云,对我说,你知道吗?

    其实,我一直害怕这样的黄昏时候。尤其在发生那件事以后。某个傍晚,我没有告诉和也就偷偷来到他的寓所。因为那天是我的二十二岁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让他陪我度过第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庆生日。

    然而当我打开卧室的房门,却发现往常在宽阔双人床上睡觉的和也不在。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最后在浴室外面听到和也的声音。他象是在和人交谈。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才被和也允许自由进出他的公寓。但现在看来不是,还有一个拥有少年稚气嗓音的人可以进出和也的家。

    我承认当时的自己是有些介怀,甚至很想推门进去看看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最后我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没有让和也发现我的来访。

    因为我听见和也跟那个少年,没错,那的确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点稚气的鼻音。他们说的是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我的日文不太灵光,但英文是极流利的,还可以听得懂西班牙语和分辨法文。但是很明显,那个少年说的不是以上几种语言中的一种。我对这个声音的印象非常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和也有异国的朋友来访,更是由于那个声音里漫溢的悲哀,象是溢过堤坝的潮水,汹涌的绝望。

    似乎说着说着,他开始哭泣,而和也的声音出奇的温柔。那是在面对我时也不曾展现过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软声软语安慰着他。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嫉妒那个被和也温柔相待的少年。可是出自礼貌与尊重,也出于我的骄傲,我最后无声无息离开了和也的住所,自己无聊呆在家里,度过一个没人陪伴的生日。

    凌晨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先前兴致勃勃去买回来的蛋糕已经在桌上孤单渐渐融化软掉。和也突然打电话来找我。

    仁,是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我们见面吧,我想见你。

    说到这里,j抬头看着我,眼里闪烁的有无奈也有欢喜。那是我们在一起三个月来,和也第一次打电话给我,说他想见我。

    我当时高兴极了,完全忘记之前听到他与别人亲密的对话。我说,和也,我也很想你,我们马上见面好不好?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门铃便愉快地响起。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去开门。果然,我的和也就站在门外,手拿一个白色的巧克力蛋糕,好整以暇在等我冲上去给他一个足以窒息的拥抱。

    不过那天晚上,我们买的两个蛋糕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融化掉了。因为从凌晨到早上,我们都在我家的双人床上度过。比起甜腻腻的蛋糕,我始终比较喜欢和也做一回听话的生日礼物。

    他在我的身边熟睡,我整整折腾了他一夜。看着他干净无垢的睡颜,我恍恍然有种错觉,这真的是我在酒吧昏暗灯光里见过的那个面容冷艳烟视媚行的男子吗?还是那样的他根本是个假象,现在这个心不设防入睡的和也,才是真正的龟梨和也?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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