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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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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食]苹果比什么都重要 作者:在下宫羽

    正文 第12节

    [美食]苹果比什么都重要 作者:在下宫羽

    第12节

    雷丘开始慌了。

    她搬到这里来不久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储藏室,刚才快递小哥打电话来,她就心血来潮想趁此机会和宋萍果开个玩笑,飞快地吃光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一抹嘴就钻进了储藏室,然后从里面把门给反锁上。

    常年不使用的储藏室几乎被杂物和灰尘占据,不过雷丘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洁癖,仅仅在门后面站一会儿等宋萍果来开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少在她的构想之中,这个玩笑非常地安全,没有任何可以出问题的环节。

    她站在门后听宋萍果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准备好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准备在宋萍果打开门的那个瞬间露出来。

    雷丘觉得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重新做人,不能和龚逍也学着想一出是一出执行力还特别强,这样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这什么破门锁啊……”雷丘还在徒劳地转动门把手——内心深处她还是有点期待自己忽然爆发小宇宙然后一拳搞定这个门锁的,“就不能坏得彻底一点吗,从里面能锁上但是从里面打不开算是个什么毛病啊!”

    “趁着女朋友下楼拿快递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躲在储藏室里面,你这又算是什么毛病啊?”宋萍果愤愤地翻着手机通讯录,“你再坚持一下,我问问房东这附近有没有开锁的……”

    得到的答案是,有,但是这附近的租客太多,人来人往的,开锁的也怕会惹上事儿,所以都要房东本人在才肯给开。

    而宋萍果的房东孙大妈这会儿不在家,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雷丘,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宋萍果挂掉了电话,为了防止雷丘听不清楚而紧贴着门板,“好消息是等孙大妈说等她晚上回来立刻去帮你找那个开锁的,坏消息是她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雷丘哐哐地拿头撞门:“要是她回来的时候那个开锁的已经下班了怎么办。”

    “那你就只好在里面等到明天早上了。”宋萍果低头顺着门缝看了一眼,“你怎么没开灯?”

    “要是能灯还能打开,我能不开吗。”雷丘郁闷地来回按着墙上的开关,“这个房间里面就没有一样能够正常使用的东西。”

    “是啊,包括你的脑子。”宋萍果回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放心吧雷丘,现在已经早上十点了,你不会在里面待太久的。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

    “糟糕,那你得饿着了,这个门缝都不够我给你塞张饼进去的。”

    “呜哇小苹果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帮你想什么办法?你这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啊。”宋萍果叹了一口气,“那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那个开锁的能不能通融一下。对了,这个储藏室有窗户吗?”

    “没有。”雷丘还在储藏室里不停地晃动房门,“放心,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被憋死的,这不是还有门缝嘛。”

    “那我走了哦?”

    “嗯。”

    “真的走了哦?”

    “哎呀,你快点去找那个开锁的问问啦,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做生意。”雷丘放弃了摇门,整个人都靠在了门板上,乱七八糟地哼着歌,“早知道我就把手机带进来玩了……”

    宋萍果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之后,雷丘才把贴在门板上的耳朵拿开,转过头看着储藏室内部。

    储藏室里大多是一些款式很过时的旧家具,除了表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之外倒也没有多脏——不过雷丘很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老鼠,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有跟着大人一起打老鼠的丰富经验,她虽然不害怕老鼠,但是还是不敢赤手空拳对付老鼠的。不过这里面都是旧家具,又没有吃的,应该不会有老鼠吧。

    这个想法刚刚在雷丘脑海中成型,她就看见一个黑影飞快地从两个柜子之间跑过。

    根据她多年的打老鼠经验总结,那必然是一只老鼠。

    宋萍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储藏室里寂静无声。她有些担心地敲敲门:“雷丘?你没事吧?”

    “目前还没有。”雷丘无精打采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小苹果……我觉得我有生之年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嗯?”宋萍果笑着追问,“怎么忽然这么说?”

    “不然我和你谈恋爱以来怎么遇到这么多倒霉事儿呢。”雷丘闷闷不乐地解释,“这里有老鼠。”

    “对不起,对你的浪漫细胞有所期待是我的不对。”话是这么说,但宋萍果还是趴下来透过门缝往储藏室里看,“有老鼠?那里面不是好多旧家具吗,你站到那个旧写字台上,老鼠应该爬不上去吧。”

    “我没问题的,对付老鼠的经验我多了去了。”雷丘拍了两下门板,“你快点从地砖上起来,这样会着凉的。对了,那个锁匠怎么说?”

    宋萍果干笑了两声:“锁匠说等房东回来了她立刻来给你开。”

    雷丘呜咽着用拳头砸门:“好——讨——厌——啊——”

    “好啦好啦,乖乖的等到晚上,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等一下哦,我去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最近龚逍也可能会给你打电话吧?”

    “嗯……把我的剧本也拿过来。”

    宋萍果能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八成是雷丘在郁闷地挠门。

    门缝虽然窄,几张纸还是能够轻松通过的,宋萍果把雷丘做了注释的剧本复印了一份,分批从门缝底下给她塞了进去。自己则好奇地翻开那份原件,看着雷丘写在空白处的小字:“拍这场的早上要多吃一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雷丘扭过头回答她,“你仔细看,那场戏基本上都在哭,大哭和大笑都很消耗体力的。”

    《地下室》从女主角被关进地下室之后,就更像是一部电影和话剧的混血儿。电影的那部分让镜头可以更加方便地展现没一个细节,固定的舞台和大段的内心独白又方便发挥话剧的特色。

    龚逍也似乎也知道在这方面雷丘比自己要专业得多,她都没有明确标注出哪些只是对女主角心理的描写,哪些是要直接说出来的台词,特意加了一行说明,让雷丘可以自行决定哪些要说出来,哪些只是作为对剧情的注解。

    雷丘也就认真地逐行逐列把要说出来的部分和心里的部分区分开,偶尔甚至还会删去或者加上那么一两句。

    “龚逍也给你这么大权限啊?”

    “因为我是专业人士嘛。”雷丘把剧本的封面和扉页的那两张纸给垫在靠近门边的地板上,终于给自己腾出了一个可以坐下还不用担心灰尘的位置,“龚逍也可是聪明人,知道该把事情交给内行。”

    “这方面你也没多专业啊。”宋萍果笑了起来,“你是演员,又不是编剧。”

    “是啊,如果是叫我写出什么跌宕精彩的剧情来,我是办不到,不过我不是那种凭着一腔热血演戏的人,我头脑很清楚,知道戏该怎么演才会有最好的效果。就像是有的美食评论家自己不会做菜,不过却能够指出菜的缺点所在,当然啦,前提是龚逍也本人也不是专业的编剧,不然就像是你们厨师被自己不会做菜的莫名其妙的评论家指手划脚,肯定会觉得很生气。”

    “唉,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听上去就是比较厉害,不像我们厨师,每天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大学学的舞台监督,要是毕业之后成功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现在不也是搞艺术的。”雷丘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哎,小苹果,我看你上次干的也不错啊,就是有点缺乏经验,等我再拍点戏攒点钱,生活更稳定一点了,你就也投身艺术事业吧!”

    “哼,我才不要呢。”靠在门外的宋萍果回答她,“折腾来折腾去,我还是喜欢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安稳生活,无论是在舞台上出风头还是在演员们面前出风头,都不太适合我。”

    “……是不是上次耍帅失败给你留下太深刻的心理阴影了?”

    “雷丘,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你关在里面三天三夜不放你出来。”

    幸运的是,孙大妈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和租客们——尤其是宋萍果——的关系也都还不错,没到晚上就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赶回来,找锁匠给雷丘打开门把她给放了出来。

    “等一下,先别把门敞开!小苹果,递给什么棍子给我,我来把这只老鼠给搞定。”

    宋萍果迅速地从门缝里递了一把鸡毛掸子过去,雷丘接过鸡毛掸子,顺手把门给推上,转过头朝着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跑过来的老鼠用力就是一下,她不确定这一下能不能搞定那只老鼠,为了防止老鼠顺着鸡毛掸子爬上来,她赶紧把手给抬起来,看了看地上那只已经一动不动的老鼠。

    “好啦。”雷丘打开门接过宋萍果递进来的垃圾桶,用鸡毛掸子把老鼠的尸体给扫进去,“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雷丘的手机响了。

    正在伸懒腰的雷丘不情不愿地从宋萍果手中接过震动的手机:“龚头儿发短信让我立刻过去……那我先走啦,晚上要是不回来吃饭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不得不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雷丘实在是非常期盼着拍这部戏,不然她也不会跑得这么快,都没听见宋萍果正在身后喊她:“你确定你不先洗个澡再去吗?!”

    所以看见灰头土脸的雷丘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龚逍也放下手机起立鼓掌向她致敬:“你这两天是亲自模拟剧情以求达到更好的表演效果去了?”

    雷丘正在用手机屏幕的反光来检查自己头发上有没有蜘蛛网:“桑枝答应你了吗?”

    被戳到了痛处的龚逍也二话不说把雷丘按在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你拿这件事儿来损我我就扣你钱,在这儿等着,我先把那个演导演的叫过来让你熟悉一下。”

    拍这部戏之前的前期准备太简单了,龚逍也租下了一个带地下室的一楼民居,一楼的那部分搭好布景用来拍女主角进地下室之前的前置剧情,地下室的那部分用来让雷丘完成电影的重头戏,投资小到让龚逍也觉得这钱花的一点都不过瘾。

    《地下室》里面,真正有戏份的角色一共三个。

    那部戏中戏的导演罗青,雷丘演的那个女演员闻欢,还有一个全程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脸的女歌手卓雨。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总是有想要倾诉的,总是想要确认自己不是一个孤独的灵魂,闻欢当然也是如此。

    闻欢在发现自己被困了之后,第一件事是想要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求助,但是这个地下室完全收不到手机信号,更别提她掀开手机后盖之后发现,就连si卡也被人给拔走了,只有sd卡还留在卡槽里。

    在这种情况之下,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手机就只是一块废铁。

    在想尽一切办法仍旧无法逃生之后,陷入绝望的闻欢再次拿出了手机,她迫切地想要找人说话,抑或是听见别人的说话声,她不抱希望地打开手机上的电台app,发现里面还留着自己下载到了本地的几期节目。

    那是闻欢的好朋友,一个名叫卓雨的歌手参与制作的电台。

    说是朋友,其实也就是在两个人都刚出道的时候偶然认识,从来没什么合作和交集,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平稳关系,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喝茶聊天倾诉烦恼。

    闻欢没有带耳机,不过在这种场合收听电台也不需要什么耳机,她在墙角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按下了播放键。

    这一期的节目她还没有听过,开头先是两个主持人的对话,大约两三分钟之后,闻欢终于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

    光是看卓雨的外表,大概很多人都会觉得她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有些阴沉,但事实上无论是她的性格还是声音,都和阴沉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这个电台的内容一直就没什么营养,有卓雨参加的这几期也不例外,以心灵鸡汤为主,以人生感悟为辅,虽说没什么营养,但是倒也没有肉麻矫情到恶心,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让人舒适的活泼和明媚。

    闻欢平时非常喜欢听这个电台的节目,但是对于此刻身处绝望泥沼中的时候,这种节目却只会让她更加颓丧。

    但是她还是一直开着手机,不断地听着下载好的那几期电台节目,直到电量耗尽。

    大概心底深处还是觉得,同类的声音能给自己带来求生的动力和希望吧。

    演剧中导演的那位演员叫任鸿儒,和雷丘一样是话剧演员出身,各种意义上都算是雷丘的老前辈了,看上去总是笑呵呵的,相处起来也和看上去的样子一样和善。

    而真正的导演就更是雷丘的老熟人了。

    “你说缺钱的时候来压榨我就算了,怎么不缺钱的片子还来压榨我啊?”夏一鸣不满地向雷丘抱怨,他看了一眼龚逍也的方向,故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这种人找得到女朋友才怪呢!”

    被戳到了痛处的龚逍也僵硬地回过头来:“什么叫压榨你,我这是信任你的能力!”

    而最后一个人,也就是给卓雨配音的人,有点出乎雷丘的预料。

    当她向龚逍也确认了,这确实是白镜之后,雷丘如同一只脱缰的宠物狗冲向主人一样冲了过去,抓着白镜的手用力地上下摇动:“白镜!我是你忠实粉丝啊!真的,真的,不是客套话,你的每张专辑我都买了,一有机会就听,每首歌的歌词我都能背下来……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哎呀我怎么没带个本子来……”

    “雷丘。”龚逍也拍拍她的肩膀,“我觉得现在宋萍果要是在,你就和我一样了。”

    “和你一样什么?”

    “和我一样没有女朋友。”

    ☆、第五十二章 专业和欣赏

    在演戏和唱歌这两方面,宋萍果都不是专业人士。

    不过对于雷丘的演技,她相信就算是个和自己一样对此一窍不通的外行人,也能直观地感受到雷丘的演技是多么精湛。

    而对于雷丘的唱歌水准,她相信只要是个听力正常的人,就能直观地感受到雷丘唱起歌来是多么难听。

    真的,只要有耳朵就够了。

    就算是在心里不停默念着“情人眼里耳里都出西施”“对于雷丘这样仿佛是青春期少女的成年人应该多多给她鼓励不能太打击她”的宋萍果,也只能微笑着说:“哇,你居然不看屏幕也能记得所有歌词哎。”

    此刻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镜,雷丘心中显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用“你的所有歌歌词我都会背”来表达自己对偶像的崇拜。

    其实如果这次会面就这么结束的话,那也就是一个走入圈内的粉丝和偶像在片场无意间相逢的场景,又励志又温馨充满了暖暖的正能量,但就在雷丘抓着白镜的手表达自己的内心激动时,宋萍果来了。

    于是整个场景瞬间就很尴尬了。

    多年的舞台演艺生涯,多年处理突发状况的经验,让雷丘练就了非常快的反应速度。她迅速地在脑海中分析着眼下的状况,首先她和白镜也不熟悉,直接把人家手甩开显得很不礼貌,其次她也不能这么抓着人家手不放,毕竟很容易让宋萍果产生误会。

    所以机智的雷丘在短暂地权衡利弊之后,站直了身子,轻轻地和白镜握了握手:“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宋萍果倚在门边上哼了一声:“别逮着机会就乱发挥你的演技,我刚才从窗外经过的时候就看见全过程了。”

    雷丘松开了白镜的手,干笑着挠挠头:“我觉得我这个临场发挥还不错啊。”

    宋萍果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站在雷丘旁边的白镜,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露出了和刚才雷丘见到白镜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惊喜表情,二话不说冲上来抓着白镜的手就是一通乱晃:“白镜!我是你忠实粉丝啊!真的,真的,不是客套话,你的每张专辑我都买了,一有机会就听,每首我都能跟着唱……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哎呀我怎么没带个本子来……”

    龚逍也悄无声息地凑上来,用胳膊肘捅捅雷丘:“你们两个真是两口子,见到偶像台词都一样的。”

    雷丘那反应非常快的大脑现在却忽然卡壳了,她迷惑地看看白镜又看看宋萍果,走上去小声地问宋萍果:“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喜欢白镜啊?”

    “这还要我说,我天天听她歌你发现不了?”

    “哎呀,经常听一个人的歌又不代表就是她的粉丝嘛……”

    “承认吧,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注意过我平时都听什么歌?”

    雷丘苦着脸给自己开脱:“你平时不都是戴耳机听歌嘛……”

    宋萍果毫不留情地抬手在她头上按了一下:“哼,明明是你自己一点都不关心我的生活。”

    雷丘歪过头思索了几秒钟,忽然激动地拍手:“哇,那以后专辑和周边我们两个人只要买一份就可以了,可以省好多钱!”

    “你们两个没完没了了是不是?”龚逍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倒腾出来了一本本子,从上面撕下来两页纸,“白镜你赶紧给她们签名吧,我这儿等着拍戏呢。”

    “嗯哼。”白镜应了一声,接过来签了自己的名字,分别递给了雷丘和宋萍果。

    直到白镜说自己有事要先走,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喜悦当中的宋萍果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白镜好像不怎么说话哎?是因为和我们不熟?还是我们太热情把她给吓到了?”

    “比你们热情而且热情到吓人的粉丝多了去了,她是真的不喜欢说话,也没有多喜欢唱歌,和雷丘这种一头扑在艺术上的理想主义小傻瓜完全是两个极端,她是精于算计的技术型选手——是不是很幻灭啊?”

    这种主观性非常之强的八卦,从别的渠道听见或者看见,宋萍果肯定会嗤之以鼻,不过要是从龚逍也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确实很幻灭啊……”宋萍果惆怅地垂下头,“和雷丘还有你接触多了,总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娱乐圈里面全是你们这种傻白甜。”

    龚逍也微笑着点头赞同之后皱着眉头为自己辩驳:“等等,说雷丘傻白甜就算了,我怎么就傻白甜了?”

    “你这么到处乱说这种八卦,就不怕影响白镜人气?”宋萍果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她要是听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我怎么就到处乱说了,我不就随口和你们说说嘛。”龚逍也十分委屈,“就算你们真的传出去了,这句话也非常好圆回来,就说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热爱唱歌,能唱得那么好听吗?”

    “是啊,就像如果以后等我红了有人说我整容,就回答说要是整过了还能长这样吗。”雷丘刚在房子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来补救一下灰头土脸的自己,她一边用毛巾用力地擦着头发一边推开门走出来,“任前辈,让你久等了——哎?任前辈人呢?”

    “有事情先走了呗,人家可忙得很。”龚逍也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本来我还想让你给老前辈留个好的第一印象,谁知道你满身灰的就来了,磨磨蹭蹭拖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刁难人家呢。”

    雷丘折回浴室去吹头发的时候,龚逍也招招手把宋萍果给叫过来,犹豫了之后小心地措辞询问:“说真的,我现在还是有点担心,雷丘这种性格拍这种剧,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那你非得把我清蒸了不可……”

    “我倒是很担心你们这种懒散的拍戏态度,演员不都是每天紧锣密鼓一趟接着一趟拍的吗?怎么有你们这种说推迟一天开始就推迟一天开始的剧组啊?”宋萍果觉得自从她认识了雷丘以来,对于演员这个行业的印象就不断地被刷新,“碰到雷丘这种工作狂,你还不好好压榨她。”

    “你这种让女朋友上司好好压榨女朋友的女朋友也是很少见。”龚逍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推迟了,虽然任鸿儒走了,但是雷丘一个人的戏份还是照样拍嘛!”

    雷丘恰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龚逍也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来,雷丘,想办法往身上弄点灰,最好就搞成你今天刚来的时候那个效果,今天先拍你在地下室里的部分。”

    “……龚头儿,你是不是在耍我?”

    雷丘懒起来是很懒,勤快起来效率也是高的要命,在储藏室里关了大半天的经历让她连原定的适应环境时间都省掉了,她上好妆换好衣服,兴冲冲地跑出门,在楼梯间里选了一块宽敞的地方——躺下开始打滚。

    “雷丘,我提醒你一声,这附近可都是普通居民,他们是想不到楼里会有一套房子被租下来拍戏的……”龚逍也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单元门走了进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雷丘,转身走进了电梯。

    还没等宋萍果上前去拉,雷丘已经满不在乎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理理衣服揉揉头发,得意地去拉宋萍果的手:“看!怎么样?”

    “挺好的,但是你先别碰我。”宋萍果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了,不要到处炫耀了,趁身上的灰还没给你跳掉下来赶紧去拍吧。”

    第二天中午临近饭点的时候,宋萍果准时敲开了门。

    “白镜不在?”宋萍果从手里拎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饭盒递给雷丘。

    “她昨天就是出于礼貌起见来和大家见个面而已。”雷丘满怀期待地打开饭盒的盖子,“她只是配音,又不用在电影里露面,估计以后应该不会来了吧。”

    根据雷丘和龚逍也事先的约定,她在正式开始拍戏之后就要少吃东西,让自己慢慢地瘦下来,不然被困地下室那么多天的女主角还那么白白胖胖的就太假了。

    雷丘也是豁出去了,事先就告诉宋萍果,拍《地下室》期间,盒饭都可以准备成全素的,兔子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于是今天宋萍果准备的是全麦面包、只在开水里烫过就捞上来的小青菜、以及炒绿豆芽,和一个生番茄。没有肉的伙食总让雷丘感觉少了些什么,不过如果种类够多又够好吃,她是不介意用蔬菜和全麦面包来填肚子的。

    “亏我还特意准备了这个想送给她。”宋萍果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看来是没机会送出去了。”

    雷丘嘴里叼着一片全麦面包探过头来看:“什么东西?吃的吗?”

    “腌金橘啦,我做这个的时候你不是还帮忙了吗?”

    宋萍果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前不久她确实是帮宋萍果准备了这个东西,一开始她还天天期待着成品味道如何,后来日子长了,雷丘就忘了柜子的角落里还放着这么一罐东西。

    把洗干净的金橘在水里稍稍煮过,然后为了方便入味在橘子皮上用牙签戳几个小孔,然后跟着冰糖和醋一起放进密封的玻璃罐里——然后就等着它们变成可以吃的状态!多么简单!

    只是要煮多久、戳几个洞、放多少冰糖和醋、要等多久这几个问题比较麻烦:典型的流程听上去十分简单,实际操作的时候就要求你有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

    “哼,不是对人家幻灭了吗?怎么还准备礼物?”雷丘拧开玻璃罐的盖子,叼了一颗金橘在嘴里,“就知道你肯定口是心非。”

    “幻灭归幻灭,歌好听归歌好听。”宋萍果也拿了一颗金橘出来在嘴里吮着,“唉,明明我女朋友是个演员,还有个手眼通天的富二代老板,为什么我就没能跟着沾光认识几个大明星呢?”

    “这种话就不要当着你女朋友的面来说了,显得你一点都不珍惜她这个未来的大明星。”雷丘吃完嘴里的金橘,垂下视线看着饭盒里的蔬菜,“我就特别懂得欣赏我女朋友在做菜方面的才华横溢。”

    ☆、第五十三章 三天和撞门

    雷丘猝不及防地就瘦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见面过于频繁,宋萍果不太能发现她在外貌方面的变化,还是那天晚上雷丘洗完澡出来,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在客厅里乱转,被窗户缝里漏进来的冷风吹的连打了三个喷嚏,宋萍果上前去给她披上棉睡衣的时候,才发现她消瘦了许多。

    而且这次不需要看体重秤的数据,肉眼就可以判断了。

    “三天时间你就瘦成这样,还搞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哎呀你不要乱动,坐下来我给你上药啦!”宋萍果把她按到了沙发上,晃晃手里那瓶刚从楼下药店买回来的跌打酒,“……这玩意儿该怎么用?直接抹上去?”

    “哎呀……你就放在那儿,我自己能搞定。”雷丘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真的能搞定,以前在戏台子上摔的哪次不比这个狠啊。”

    “是,可是在戏台上摔得满身青我能理解,在一个连台阶都没有的地下室里摔成这个样子我不理解啊!龚逍也是开头先让你演了三十分钟平地摔?”

    根据之前的计划,《地下室》会先拍完闻欢还没进地下室之前的“正常部分”,还有闻欢从地下室里逃出来之后的那一段尾声。简言之就是让其他演员拍完自己的戏份直接走人,然后留下雷丘拍她自己的部分。

    和雷丘搭戏的这位任鸿儒其实拍了不少电视剧和电影,演的多是配角,也没能留下让人能够记住他的代表作,所以名气算不上大,不是那种让人听到名字就肃然起敬的“老艺术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是“得人赏识,混口饭吃罢了”。

    不过在雷丘看来,和这位前辈的合作十分让人愉快,任鸿儒的脾气实在是很好,上次她和宋萍果光顾着和白镜说话,把他冷落在一旁,他都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没抱怨过半句。

    “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夏一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大致浏览了一下刚才拍下的那段,“这两个人都太让人省心了,让我感觉我在偷懒。”

    “你这不叫偷懒叫什么?”

    “夏导这叫合理安排工作强度,龚头儿你和桑枝打了一个下午电话才叫偷懒。”

    在任鸿儒和雷丘这两个专业水准够高的演员的配合之下,正常部分大概也就拍了三天不到。

    这三天里面,宋萍果每天中午都带着一大堆饭菜准时出现在剧组,更是大大地提高了所有人的工作效率。尤其是雷丘的效率。

    第一天中午是红烧狮子头,配了刚出锅的小青菜。在场的人当中除了雷丘话不说直接朝狮子头下筷子,其他人全部都默默地惊叹了十几秒这个狮子头的重量和香味,看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雷丘,再看一眼也开始动筷子的龚逍也,犹豫着尝了一口。

    然后大家就都停不下来了。

    吃完之后龚逍也提出,他们其他人吃这些没有问题,但是要给雷丘特别预备一份,不然她拍后面的戏份时比前面看上去还要胖,这说不通啊。

    宋萍果当时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说明天肯定给雷丘准备一些清淡健康的。

    第二天中午,宋萍果确实给雷丘准备了一些清淡的,不过准确来说,她是给整个剧组准备的都是清淡的。

    “龚头儿,你看小苹果对你多好,在吃这方面,不能光严格要求我啊,你再不严格要求自己,桑枝真的不会答应你的。”

    龚逍也盯着饭盒里的圆白菜金枪鱼炒鸡蛋,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反驳。

    第三天,在雷丘和龚逍也的协商之下,宋萍果带来的是麻婆豆腐和糖醋肉丸,每个人还给发一个苹果。

    这一次龚逍也倒是没什么意见了,就是雷丘吃完之后一抹嘴,幽幽地冒出来一句:“小苹果,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宋萍果正在那儿等着她“对女朋友厨艺的深刻欣赏”,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当场就炸了:“你说什么?”

    “冷静!冷静!”雷丘赶紧冲上去拦住她,“我的意思是说,明天我就拍地下室的部分了,吃太好会演不出那个感觉来。”

    “我发现你真是离开了剧本就不会说人话。”宋萍果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还是要回去吃晚饭啊。”

    雷丘歪过头思考了片刻:“那这样吧,这几天我不回去了,彻底杜绝一切干扰因素,专心拍戏。”

    宋萍果踮起脚去揪她的耳朵:“这意思就是我是干扰因素是吧?”

    “小苹果,你冷静,你要理解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最后讨论得出的结果是,雷丘三天回家一次,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然后回来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这样雷丘不用担心有干扰因素,萍果也不用担心雷丘在我这里受什么虐待,是不是很完美?唉,我这么有钱又这么聪明,为什么桑枝就是不喜欢我呢……”

    这种时刻就连龚逍也多年好友夏一鸣都不怎么敢说话,只有无知者无畏的雷丘认真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是因为你太自恋了。”

    龚逍也打开手机给桑枝发了一条语音:“雷丘刚才说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自恋了。”

    她手机音量开得挺大,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桑枝的回复:“告诉雷丘她说得对。”

    “龚头儿,你看,关键时刻还是我给你找到通往成功的道路。”雷丘上前拍拍龚逍也的背,“你好好加油,我相信你总有一天可以改掉自恋这个坏习惯的。”

    “胡说什么呢,这明明就是好习惯。”龚逍也吸吸鼻子,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是你们都不懂得欣赏我的才智。”

    隔天早上,雷丘提前到了剧组,几个工作人员还忙着拿筛子在地下室里筛灰,墙角放了废弃的桌椅板凳写字台——当然,这些东西上面也要全部筛上灰。

    雷丘还没反应过来,就也被拉去筛上灰了。

    就在拍摄开始的前几十分钟里,发生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雷丘、夏一鸣还有龚逍也事先商量好,虽然雷丘不介意迎难而上,但还是先从难度没那么大的场景开始拍,首选就是闻欢刚在地下室里醒来,想要撞门逃出去的那一幕。

    这时候的闻欢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恶作剧,抑或是什么意外,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是被人故意囚禁在这里这个可能性,她先是用力拍门大声呼救,直到拿出手机的时候发现电量耗尽,连卡也被人拔走,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该怎么从上锁的门后逃出去?闻欢的第一反应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门,无果之后又拎起地下室里桌椅板凳之类的杂物,朝着门板狠狠地砸过去。

    雷丘先让夏一鸣别拍,自己在地下室里掂量着作为道具的桌椅板凳的重量。

    “别把灰给抖掉了,好不容易弄上去的!”夏一鸣从客厅里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你用这个试吧,重量一样,就是没灰。”

    雷丘随手接过来在手里上下掂了几下,若无其事地把椅子放在一旁:“好了,拍吧。”

    “正常部分”拍摄完了之后,整部电影就是雷丘的独角戏,她只要到了片场就让自己保持浑身是灰的状态——还要不断比对之前拍下来的片段以确保身上的灰尘没有穿帮。

    昏暗的地下室里,闻欢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还是拍戏时的那个地下室,于是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慌,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空调排气管道,想要确认一下现在的时间。

    她昏迷过去的时候连中午都不到,而现在天色已晚,就连黄昏都要结束了。

    按照剧本,雷丘发现了手机没电卡被拔走,发现了门被反锁,犹豫片刻后,她开始撞门。

    就在这个时候,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表演效果的逼真,拍的时候龚逍也是真的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雷丘是真的卯足了劲儿往门上撞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

    就在她满脸惊慌泫然欲泣地撞第七下的时候,门给她撞开了。

    雷丘的表情又切换回了平常那仿佛全世界欠她一碗红烧肉的状态,她轻柔地抚摸着门锁的残骸,假装自己很无辜。

    “雷丘。”

    “嗯。”

    “这房子是我租的。”

    “嗯,我知道。”

    “怎么说呢……”龚逍也烦躁地揉着头发,“虽然我是不差这点钱,但是我还真没想到花费里面会有这一项!”

    “哎呀,一个门锁钱嘛,要不我来给?”

    “好,你来给,你来去和房东解释门锁是怎么弄坏的。”

    雷丘一咬牙一跺脚:“行!我就说是拍戏弄坏的,具体怎么弄坏就让房东自己猜吧……”

    龚逍也迅速地让人去找了一个锁匠,给地下室的门换了一把特别结实的锁,从外面锁了两道,并且警告雷丘:“我跟你讲之后的镜头你要是出类似的纰漏我到时候就扣你钱。”

    雷丘隔着门小声嘟哝:“都签了合同了钱还能随便扣?”

    “你要是不相信我能随便扣你就试试呗,反正我不介意的。”

    “龚头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控制力道,保证不给你扣我钱的机会!”

    ☆、第五十四章 悬崖和宋勇

    雷丘确实小心地控制好了力道,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无论是撞门还是抄起椅子砸门都没再把门给砸坏,倒是去搬椅子砸门的时候,椅子忽然从她颤抖的双手中滑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弯下腰,试了好几次才重新把椅子给搬起来。

    第一次扔出去的时候,椅子连门都没碰到,第二次她走近了一些,举起椅子重重地砸了几下,然后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龚逍也后来看这段的时候拍着桌子喊演得太好了,我都恨不得上去帮你一把。

    人对别人的绝望与无助,往往都不会感同身受,现实中如此,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会把自己摆在旁观者的位置上,静静地从旁观看。

    但是雷丘的表演就是有这样一种感染力,无论是和她对戏的演员还是透过荧幕看见她的观众,都会在毫无察觉的时候就被她拽到她的情绪当中,从旁观者变成一个体验者。

    这一段演下来,雷丘身上撞出了不少淤青,然而这些都是小问题,大问题是,龚逍也觉得现在雷丘的精神状态是挺危险的。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掌控能力都是很可怕的事情,演员们在靠近一些危险的情感的时候,总是像在悬崖的边缘踱步,离得太远就没有投入和逼真,离得太近——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有人在情绪处于危险边缘的时候就不太能掌握好那个度,一不小心就是深重的心理阴影,过个好几年才勉强挣扎出来,将当时的梦魇给封存在心底。

    雷丘就不一样。

    雷丘看到悬崖都是直接往下跳的,她觉得自己不先下去怎么把别人也给扯下去啊。

    虽然龚逍也是个非常体贴的老板,虽然龚逍也生怕雷丘出了什么事儿她不好向宋萍果交待,但是恐怕她早就在雷丘这几天的幻想之中背叛雷丘有几百次了。

    “雷丘,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吗,我被你看得瘆得慌。”龚逍也打了个冷战,“再说了,剧情里面是导演策划的阴谋,你要看也该看老夏啊。”

    “我说,这关我什么事儿啊。”龚逍也总是端个板凳坐在地下室门口看里面的状况,而拍摄的时候必须待在地下室里的夏一鸣和雷丘一样,每天收工的时候都是满身灰,“要是我我也瞪着编剧,导演是无辜的。”

    这三天里面,雷丘时常会演到一半停下来,冲着夏一鸣摆摆手:“等下,我酝酿一下,再来一次。”

    收工之后龚逍也就上去递给她热毛巾:“难为你了,要不要我给你加点钱?”

    雷丘接过来热毛巾一把捂到自己脸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这还好,开心的时候逼着自己演不开心的算不了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得逼着自己演开心的那才可怕呢。”

    拍戏的过程当中,雷丘——准确来说是闻欢——会偶尔吃一点东西。

    剧情设定里,闻欢在试图撞门和砸门失败之后,手足无措地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平时用的日记本之外,就只剩下半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到这个时候,闻欢仍旧觉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只是单纯的意外,但是心底的不安还是让她小心地处理了这些仅剩的食物。她就着矿泉水吃了一片饼干,然后坐下来,翻开了日记本。

    这一段雷丘只拍了一遍就过了,也就是说,这两天她和闻欢一样,只吃了一片饼干,喝了一小口矿泉水。

    “你确定不要吃点东西?”龚逍也再次向她确认,“我讲真的,雷丘,我真怕你家苹果过来突击检查然后活撕了我上锅清蒸。”

    “没问题的。”雷丘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真受不了的时候我肯定会问你要吃的,你放心。”

    好在雷丘确实也没到不要命的程度,每天只要一收工她就立刻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在卧室里蒙着被子睡大觉,龚逍也就趁着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宋萍果:“苹果啊?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你女朋友这么敬业我有点害怕啊?”

    确认雷丘睡着了之后,宋萍果就赶紧打个车到她们拍戏的地方,蹑手蹑脚推开门看一眼睡得正香的雷丘,关上门回过头问龚逍也:“你们晚上有戏要拍吗?”

    宋萍果在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威慑力不比雷丘差到哪里去,龚逍也立正站好回答她:“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合理安排,至少这三天是不会大晚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的。”

    “嘘,先别说话,我要再进去一下。”宋萍果慢慢地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到床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第三天早上,龚逍也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换好了剧里的衣服,还没往身上筛灰的雷丘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

    “哟,你不是说不吃东西吗?”

    “我们这些恋爱中的人的生活,你这样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龚逍也哼了一声:“桑枝跟我说她已经在考虑了。”

    “根据我的一贯经验,她主动考虑说明她对你有意思,她被动考虑只能说明你对她有意思。”雷丘把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给扔进了垃圾桶,“别挣扎了龚头儿,感情问题都是勉强不来的。”

    这是第三天,也就是说今天晚上,雷丘就要回家休整一下,吃吃东西睡睡觉,接受宋萍果对她身体状况的严格批评,然后回来继续。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龚逍也担忧地看着满身灰尘衣服全是褶皱还因为缺乏睡眠没怎么吃东西而面色憔悴的雷丘,“你要不要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能做成表情包。

    为了防止弄脏龚逍也的车,雷丘十分自觉地从浴室里拿了一条浴巾围在腰上,于是她下车的时候,站在大楼单元门前等着接她的宋萍果一脸震惊:“卧槽你这是什么造型,龚逍也改剧本把女主角改成精神病了?”

    雷丘笑嘻嘻地把浴巾给扯下来,走上前想给宋萍果一个拥抱:“哎呀,我身上全是灰,要是不垫着点,把龚头儿的车弄脏了,回头她不知道怎么和我算账呢。”

    宋萍果深吸了一口气,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开雷丘:“我再强调一次!在你洗完澡之前不准抱我!”

    雷丘确实是会擦药酒的,手法十分熟练,就是显得不太专业。

    宋萍果实在是不忍心看雷丘这到处乱洒的擦药酒方式继续糟蹋沙发,抢过她手里的药酒瓶子,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开始往淤青上揉:“是这样吗?”

    “嗯。”雷丘放松地在沙发上趴下,“就这样。”

    这会儿电视里基本上都是新闻,雷丘觉得无聊,就拿过宋萍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了音乐app。果不其然,播放列表里全是白镜的歌,雷丘笑嘻嘻地插上耳机,跟着耳机里的旋律哼唱,让宋萍果猜她正在听的是哪一首。

    宋萍果就没猜对过。

    “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白镜的粉丝!”雷丘愤愤不平,“你连她的歌都听不出来!”

    “你摸着良心说这能是我的问题吗,这明明就是你的问题。”宋萍果抢过手机确认刚才雷丘哼的是哪一首,“是我错怪你了,你其实不跑调,你这根本就不能叫跑调,你已经进入自由作曲的领域了。”

    “谢谢夸奖。”雷丘把手机拿了回来,“厨房里什么味儿?”

    考虑到雷丘这几天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宋萍果阻止了她一回来就把大鱼大肉往嘴里塞,并且宣布晚上喝粥。

    厨房里炖着的白粥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雷丘咽了一口口水:“加什么料?”

    “不加料。”

    雷丘委屈。

    宋萍果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拿冰箱里的小菜,一样样往桌子上放,橄榄菜、腐乳、腌萝卜、香菇酱……铺开来摆了有半桌子。

    雷丘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她:“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下来!”宋萍果拍拍她的腰,“你真的轻了不少哎……晚上多吃点,别拍个戏还把身体给搞垮了。”

    “太小看我了。”雷丘站直身子,轻松地把宋萍果打横抱了起来,“身体素质这个东西都是日积月累的,饿个两三天完全不是问题。”

    紧接着,雷丘就又要饿个两三天了。

    地下室里很黑。就算是白天的时候,也只有一点阳光,十分勉强地顺着那个窄小的空调管道口钻进来,保持最基本的可见度。

    被困在这里的第二天,闻欢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遍地下室里每一个被灰尘覆盖的角落,找到了一个手电筒。

    那是个只装一节干电池的小型手电筒,就算电池电量充足,也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是能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拥有一个光源,还是让闻欢放心了许多——毕竟手机的那点电量才真叫支撑不了多久啊。

    这几天的戏份里雷丘还算多吃了一点东西,因为剧情里饿得眼冒金星的闻欢在小口小口地吃完了一块饼干之后,终于在崩溃之中泪流满面地连着把好几块塞进嘴里。

    这段雷丘拍了三四次才过。

    龚逍也怀疑她是故意的。

    就在这个三天里面,龚逍也还带来了白镜录制好的音频。

    白镜说她不喜欢说话,不过她的声音实在是好听,无论是说话还是唱歌,都是自带后期的效果,念电台里的这些心里鸡汤时就更加明显,龚逍也、夏一鸣和雷丘谁也没伸手按暂停,愣是在茶几前听完了所有的音频。

    “龚头儿,你怎么总能找到这种人才。”雷丘拿起手机,把音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开头再次播放。

    龚逍也骄傲地仰起头:“因为我有人格魅力。”

    雷丘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她遇到了什么好事儿:“桑枝终于考虑好了?”

    “是啊。”龚逍也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我就说我有人格魅力嘛。”

    雷丘回家时候的造型仍旧和上次差不多,满身都是灰尘,为了防止弄脏龚逍也的车而在腰间裹了一块浴巾。

    有了上次的经验,宋萍果看到她这身行头的时候十分淡定,二话不说把她往楼上拉以免引起路人围观,不过当她推开门,发现宋勇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

    宋勇静静地看着雷丘。

    宋萍果不知道是应该先说“爸你怎么来了”还是“爸你听我解释”。

    “爸,事情是这样的。”宋萍果紧张地搓着手,“这是我女朋友……”

    雷丘绝望地抬手捂住脸:“大姐你先解释我刚拍完戏回来好不好啊!”

    宋勇就好像是没听见宋萍果的解释,他依旧凝视着雷丘,然后放下茶杯,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单思言?”

    雷丘激动地一拍手:“哎呀妈呀你爸这认人的能力有点强大啊!”

    ☆、第五十五章 宋勇和人生规划

    在宋勇喝空了茶壶里的茶之后,气氛仍旧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改变。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严肃地盯着茶几上的空茶杯发呆,偶尔抬起头,看得雷丘心里发毛。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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