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正文 第14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4节
☆、第四盏灯
小森唯已经很久没有去岭帝学院上学了,虽然依旧还是生活在逆卷古堡里,跟同住者们的感情也早已生分,六子们出于某种考虑之下,并没有告知她与文音昴现在正呆在他们共同的父亲大人的研究所里,就连知情的亚洛里与歌莱尔都被严禁封口了,因此才造就了如今这一番情况。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可以的成分在里面呢?
小森唯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然而某种奇特的东西却忍不住让她继续深思下去,她一遍遍回想着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用她那颗普通人的大脑仔细搜寻着当中违和的地方。
——“呐……咱们这一带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妖怪学院吗,听说里面一个白头发红眼睛的吸血鬼被抓了去了……我也不晓得是谁抓的,不过总归不是我们教廷,总部手上可握有……诶呀,我是真的不知道的啦!”
——“唔,看在咱们是至交密友的份上,我就跟你悄悄地说了吧!咱们叫停家大业大,在各处妖魔横行的地方都安插了人手,各种势力的情报,最近的动态简直是信手拈来。之前我去清扫小林湘子副主教大人的房间时不小心看到了她桌上摆着的密宗卷轴……别心急嘛,好好听我说详细的——卷轴上好像就是写着那么件事,那只吸血鬼好像是被他的某位亲属捉去,不知是要做什么实验,啧啧啧,竟连亲人都能利用,无愧为丧心病狂的吸血鬼啊。”
还有一片紫色的衣角,以上便是全部了。
她抠挖着字眼一遍遍读着两段话,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
不会错的,绝对是有问题!小森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首先呢,在图书馆这个公认神圣安静的地方,她们这么大咧咧的说话,不觉得很失礼的吗?嗯,也不排除她们过于不拘小节,但……图书管理员辛小姐难道是个花瓶,只能干看着不做事吗?没有过来说教——这绝对不正常。
而紫色衣服,则表明了她们在教廷的地位不高(教廷地位分布以衣服颜色为基本,七色+白金相间,紫低白金高),根据之前透露的,很可能是保洁员一类的职员,试问保洁员怎么会有胆子进入一位橙移副主教的,放有机密的房间?还敢偷看,这都不能称作是妥当的行为。
先不管保洁员有违职责的问题,小林湘子副主教是真的会那么粗心将机密文件随便放置的?
紧接着,又有更加的不解产生。
可是,又为什么要专门透露给我听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少女,普通的教廷职员啊……
我并没有什么值得被利用的价值吧?
这是针对谁的?文音?昴君?还是……逆卷家族?
将内心的疑惑倾吐出来——当然她没有将自己更深一层的想法透露出来,总算是让文音变得正常一点儿了——当然,也只是一点。
“昴大人绝不会轻易被抓的!”在这一点上,文音极为坚持,她死也不相信昴会被抓到,她握紧了右手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的挂坠正是昴托奈安特交由给文音的锁链扣,“疑点重重,她们别想欺骗文音,昴大人是最厉害的!”
小森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昴在她心中也算是位高手了,但,凡事或许会有那么个例外呢?因此她有些担忧的道:“或许是她们故意夸大了事实,但一切传言都有那么几分的事实依据,昴君可能是真的处在危险的境地也说不准呢。”
文音闻言,下意识的低头,锁链扣表面灰蒙蒙的颜色令她的心上也蒙上了几丝阴霾。
“那这样吧,”文音想了想,道,“你依然留在这儿,好好学习两种法术,我回一趟古堡,看那六个人知道什么消息。”她自从得知小森唯具有光暗两生的天赋,再加上昴所传达的口信,终于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要求小森唯加入到教廷当中去了,因而十分严肃的朝小森唯说道,“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不要跟其他人走得太近了——你只需要将分部里所有奥妙的东西学习完了就成了,别的你什么都不要多想。”
小森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文音道:“小森唯,你的实力太弱,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就像那六个昴大人的兄弟那样。”
小森唯听话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文音远去的身影,她站了起来,按了按隐隐发痛的胸口的位置。
昴君是将她引入魔法世界的老师,并且还在一开始到来时救过她,不论如何,这份恩情都是要回报回去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靛色衣物的职员在小森唯身边站定,他直视着少女的眼,深蓝近乎于黑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荒芜,与他平凡无奇的脸上扬起的温柔微笑显得格格不入,但这种违和的感觉却被他掩饰的很好,使人只能感受到他显露在外表的无害。
他轻启唇,对小森唯说道:“您是小森唯吗?您好,小林副主教想要见您,如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活,请随我这边来。”
“找我的?你确定吗?”
男子:“如果您的名字不是小森唯的话。”
小森唯看着面前年轻的少女,有些忐忑的低下了头。
对面双手交叉的少女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八岁左右,正是当值花季的青春活力,她的模样算不得多么美艳绝伦,甚至连小森唯都比她可爱那么一点儿,只能说是平凡当中带着点儿清秀,像是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女的模样,比较独特的就是嘴唇微微翘起,是天生显笑的一类人。她身穿着代表副主教级别的橙色衣服,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吊坠的模样很特别,是个怪模怪样的齿轮。
小林湘子副主教看起来可真是平凡!小森唯这么想道,在分部,最高级别的位置也就只有副主教了,至于更上边的红衣大主教以及最高级别的教皇,则是只有在总部斐尔特之城才能见得着了。想不到这里的最高级别的人物,竟是这样的……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啊。
但外表毕竟不能代表一切,小森唯正襟危坐,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问道:“副主教大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林湘子笑了笑,她脸颊两边居然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用那么着急,我找你并不是想问什么大事。”
“啊,您说的是。”
“都说了别这么紧张了,让外人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
小森唯因为小林湘子和蔼可亲的态度,放松下来了一点。
“嗯,这才对嘛。”小林湘子点点头,她双手交叉,变换了严肃的语调说,“是这样的,小森唯,我这里有一份总部发送过来的文件。”
文件?是关于昴君的吗?粉发少女猜测道。
“文件上写了件对于教廷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在我告知你这件事情之前,我需要你发誓,”小林湘子紧紧盯着她的眼,“发誓不泄露出去。”
小森唯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发誓。”
一阵金黄色的光芒升起,奔向粉发少女的左手手背,她惊讶的低头,发现那金光在她的手背上印刻了一枚天使翅膀的图案。
“很好,誓言之种已种下了。”小林湘子欣慰的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便说给你听吧。”
“恩熙·洛提莰教皇阁下前几日突然感受到北之境有死寂之气泄露……”
静静倾听完小林湘子的话后,粉发的少女傻了眼:“您、您的意思是,要我,”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要我去往北之境探查死寂之气外泄的原因?”
小林湘子:“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哦,艾弗纳斯也会陪同一起去的。哦,艾弗纳斯就是叫你来见我的那个青年,很英俊吧。”
小森唯:“您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嘛?!”她语无伦次,“我、我怎么可能……您要知道我的实力不算很高啊……不是还有圣骑士团他们吗?”
“这是个并不算危险的任务哦,你理解错了吧,”小林湘子劝解道,“我当然晓得你的实力到底在几位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派送你过去的,只是最近……嗯,圣骑士团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外出执行……”她语焉不详的概括了过去,“总之,你不必担忧,真正探查原因还是总部那边的人搞定,咱们万华町分部派个人出去也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在死寂之气泄露的外围转转,你就当做是一场免费旅游得了。”
“好吧。”小森唯终于答应了。
至于一定要选小森唯的原因?副主教大人深沉的表示她是唯一一个绿衣——还是实力不对等的绿衣,不选她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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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卷透吾坐在他的地下研究室的会议室里,他的旁边站立着女助手兰莉,而在他左右两边,则依次坐着好几位研究人员,全部都是男性。
“b303、b304、b305的情况如何?”兰莉首先询问。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站了起来:“b303号在最后一阶段的反响很剧烈,他的意志过于消极孱弱,有很大可能会被罪血宝珠身上的冤魂反噬……不容乐观。”
“至于b304号……”这是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说话,“上次幽冥龙血试验不成功,我们又另外找了远古比蒙兽的血液来尝试,这次总算是没排斥,成功进入了第一阶段。”
“b305的话,似乎是因为植入直死魔眼的后遗症,以及之前就植入过虚假记忆的关系,造成了实验体部分的记忆缺失,情感缺失,记忆混乱……一系列的综合症状,不过倒是没出现什么生命濒危的状况,现在已经能看到死线的存在了,只是还是没有能力切割,总体来讲还算可以。”
逆卷透吾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按照这样的程序继续进行下去。”
两位领导人恭敬地坐下了,其中一位却犹豫着,还是站直了身子。
“哦?克利阿里,你还有什么事要汇报的?”
“大人,是这样的,我是想请问下,夹在b303和b305实验体之间的z864号……您打算要怎么做试验?”克利阿里很不解,“它已经来研究室三四天了,您还没有准备使用它吗?您能告诉我们,您打算如何做吗?”z864就是昴的编号。
逆卷透吾高深莫测的笑了:“这事你就不要着急了,也不要轻易动z864,他可是我计划中最完美的载体,目的嘛……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在b303、b304、b305三个实验体完全改造完毕后,我就会开始动手了。”
☆、第五盏灯
时间眨眼就到了一周后。
昴睁眼瞧着面前一层薄弱的玻璃壁,默默叹气。
他心脏位置的封印法阵还差一点儿就完全解封了,现在恢复了约有十分之一的实力,突破玻璃壁上的防护法阵不成问题。
想到这一点,昴转过头望向无神皓,寻思着他所处的容器中的法阵级别。
他分出几股精神力,凝成一只大手狠狠砸向无神皓所处的容器,那外壁升腾而起的防护法阵让昴第一眼就打消了上面的念头。
开玩笑,完全是破解不了的节奏。
他这次又跟上一次见到的不一样了。
无神皓睡着,容器内的液体被重新更换成了赤红的色彩,粘稠沉重极了,他整个人尽在里面,几乎完全被遮掩住,只剩下影影绰绰的一个模糊身形。
至于无神梓那边暂时还看不出异样,但昴总感觉在他身上有一股令人胆寒战栗的气场存在,特别阴暗,就像是……飘忽的灵异系生物一样。
[十分钟后就会迎来停电……逆卷昴,你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趁此机会出去一趟吗?]
[当然。]
[难道你不知道,若是再被捉回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加强防护力量是肯定的,我现在不能彻底逃出去。但重点却不在这里。]
[哦?]
[这是一场赌博。逆卷透吾洞悉了我的想法后——这也是肯定的,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我可以大致猜出来那么几点,无非是挪窝,或是不挪窝这两种,几率是50,若是不挪窝的话,就于我有益了。]
二分之一的胜率,昴抵不住这样的诱惑。
他虽是个万事都想百分百成功率的完美主义者,却也不失为一个疯狂的赌徒,只要胜率超过百分之四十,他就会狠下心参与这个赌盘。
就这么胡思乱想,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天花板上白炽灯忽的明明灭灭,最后被黑暗掌控了主权;机械大门关闭系统失效,缓缓升起。
昴抓紧时间,半秒时间就逃出了玻璃容器,而后再一秒就离开了实验体存放室。
又是半秒后,备用电源启动,白炽灯又重新工作,大门极快的下降闭合,存放室内依旧充斥着麻木的空寂,似乎并无不同。一排排放置整齐的圆柱形容器中泡着形态种族不一的各种实验体,他们闭着眼,无声地述说着自己所经历的痛楚。
一个容器中心部位被割出允许一人通过的椭圆形空间,淡蓝色的液体从空洞出汩汩流出,淌湿了一地,空缺位置的玻璃漂浮在那之上,状若浮尸。
出了存放室,昴未做过多停留,迅速给自己套上力所能及的隐藏行政,将气息与人形贴合天地自然,随后便开始了探索。
柯蒂亚履行承诺,五十秒内无人发现他逃窜的踪迹,而五十秒过后,红色的灯光闪烁不断,电子合成警铃‘叮铃铃铃’地响,昴不予理会,靠着隐藏星阵和适时的避其锋芒,总算是摸清了整个研究室通往外界的门的直达路。
——神奇而又让人疑惑的是,昴一路上并未见到实力高超,比如像柯蒂亚和修亚斯那样的强者,反倒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比较多,他们大多文弱,头脑活跃的同时却疏于锻炼,因此才能让他探清研究室的虚实。
研究室共有四扇门,分别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位置四个角,没有人看守,却有个身份凭证系统,须持特殊证件才可出入,不可暴力拆除,原理跟实验体存放室的机械大门一样。
搞定了预想中的计划,昴寻了间棋牌室解除了隐藏法阵,大咧咧的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引起追捕人的注意,在等待的期间,他也没闲着,在橱窗了找到了一罐红茶,运用神奇的魔法给自己泡了杯白气氤氲,清香逼人的红茶,而后,坐以待毙,自投罗网。
于是当追捕者修亚斯过来时,他预想中的‘潜逃者惊慌失措,针锋相对,败后被虏,重新关押’这种场景并未发生,潜逃者对他十分顺从,不作任何反抗,乖巧的让人怀疑他就是只可爱无害的小白兔。
修亚斯:……
这也太顺利了吧!说好的会有一场恶战呢!?这种无力挫败的感觉我不懂……
修亚斯本来想按照一般规矩将白发少年送去刑室,让他好好知道意图潜逃的罪大恶极,但一通来自兰莉的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临时改道送去了囚室里。
在灰暗的囚室中,天花板上的灯都是应景的惨白,白发少年低垂着眼,那双看起来十分澄澈平静的红眸被掩盖起来,他的面上是平静的,内敛的,一如万年不消融的雪山冰原,只有微微颤抖的如黑蝶蝶翼一般的挺翘眼睫毛泄露出一点思绪。但这位少年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淡定了,这又不禁让人怀疑眼睫毛的轻颤是否又是刻意而为之的一种欺骗错觉,用来遮掩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昴在思索一件事。
他的资质毫无疑问是卓越的,完全符合《远古之章》里面所说的,而他取得的成就也表明了这一点,但是,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好资质的人——比如说坎提拉·西恩,又比如说恩熙·洛提莰,这个人间界的教皇可是有着五阶的实力的(具体阶段不得而知),——那么,为什么单单要找上自己呢?
从无神梓、无神琉辉、无神皓三人之中,昴勉强可以猜到逆卷透吾在研究着一种借外力而强化自身的实验,但是这是为了谁?为了他自己?可是他都够强大的了,那些外力对于他而言可提升的空间很有限,因此是不可能的。
是想要组建一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改造人战队/军团?他想要推翻坎提拉·西恩的统治?这也不可能,因为若是想要这整个魔界的话,早在坎提拉·西恩之前,他去了科迪莉亚这个名正言顺的魔王之女的时候,就可以以她的名义成为魔王。
名誉双全,实力高超,这世间除了寿命之外,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的了。
……等等。
寿命?
昴不禁开始深思,每位修炼之人修炼得越加久远,冥冥中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世间有一种规则,它不能被打破。
而最后,这种不能被打破的规则出现在他们面前:有限的寿命。
无论如何,他们最多也只有1000年的时间活着。
这对于人类100岁为一生的旅途而言,实在过于长久了,可是在某些人眼中,那实在过于短暂。
古而今,都有能人异士千方百计寻找打破寿命的规则,然而天地却坚持地告诉他们,别白费无用功了,这并不是你们能涉及的范围。
可是,这可能吗?昴想到这,又有更深一层疑惑浮现出来,看逆卷透吾那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他想不出来形容词。
昴虽然连猜带蒙搞清楚了逆卷透吾的部分想法,可说是在的,其余部分就没什么头绪了。他将此事暂时放下,转而开始打量起自己目前的居所环境。
这是一间囚室,名副其实。暗色的石栅栏围成墙面对走廊过道,其余的三面墙体皆是密不透风的砖砌墙。水泥铺就的地板成灰色,其上一尘不染,只有一些隐秘的角落有点滴不干净的血斑;室内布置得十分单调,一张放了床上用品的床,一个卫生间,一张柜子,这就是全部了,昴皱了皱眉,他习惯睡棺材,却终究没说什么。
床铺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就像无数电影游戏所描述的那样,有一扇门连接着石栅栏墙,只是这扇门却是虚掩着的,诱导着所有意志力不坚定的逃犯前仆后继,投向这掩盖在生门表皮下的黄泉入口。
不需要刻意启动力与智的双眼,昴完全可以感觉到附着在虚掩大门上那充沛的魔力波动,而这也恰好昭示着某些人的特意安排以及险恶用心的用意了。
昴觉得有些无趣。
这些把戏伎俩或许可以骗骗其他人,与他而言却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如果想要越狱的话,也不非得要从门出去不是?
“砰、砰、砰。”一阵有规律的律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顺着发声源头望去,黑暗退避,露出了被额前长长刘海遮挡住半张脸的人影。
“无神悠真?”昴出声问道。
他小幅度的动了动,歪了歪头:“你说……的是我?”
“你也忘却了吗。”昴平淡的讲述着。
“大概吧。我在这儿几年了,有太长的时间见不到其他人。”
无神悠真的语气平静至极,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记忆有过缺失的问题,约莫是觉得能被忘却的东西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吧。
“几年?”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能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吗?”
“不能。”无神悠真回绝了,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那是挺久远的历史了,我记不清了,不过大致可以算得上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吧。”他的脸上有一丝迷茫。
贸易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肯定也跟无神皓一样,记忆出现混乱了,只是相比较而言,他的情况要好得多了,至少保有理智。
“那么,你是谁?”
“逆卷昴。”昴说出了他的名字,却没做任何再多的解释。
无神悠真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他‘哦’了一声,随后低下头抓着手指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而昴,则抓紧时间继续冲击封印法阵。
餐饭时间点,一个全身笼在黑雾中的家伙推着一个钢质小推车缓慢踱步过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可每当走过一个囚室时,放置在小推车上的高脚杯子便会自动飞过石栅栏的间隙,停留在囚犯的面前。
高脚杯也同样飞到了昴面前,昴伸手夹住细长的玻璃跟,注视着里面盛满三分之一的血液以及即刻三两颗颜色各异的魔晶,挑了挑眉,转头望了眼无神悠真,而后一饮而尽。
口中咀嚼着,将魔晶嚼碎了吞咽进肚子里,昴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些许液体,盯着指尖那抹红,他闭了闭眼,强忍着洁癖将它舔食干净。
他多么想要弄点儿水出来洗手啊!
可是他不能!
作为一名囚犯,是没有资格提出要求的,若是硬要任性,那只会成为他人折磨自身的一种借口。
吃过饭后,走廊的烛光弱了,像是火苗将要燃烧殆尽那样,有人手持手持铜质烛台,来更替烛火。
一阵沉默的无神悠真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昴一眼,轻声说道:“要来了。”
谁要来?
昴很快就知道无神悠真的意思了,有两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施的研究人员走了进来,由于穿了过多的衣服,所以分不出性别,他们向前走了一步,而后很是默契的向两边侧过身子,露出了一直被挡在他们身后的修亚斯。
原来是要轮到我了吗?
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他可不觉得修亚斯去而复返,是件好事。
然而在逆卷透吾掌控的研究室里,昴的意见与想法注定得不到任何理解与尊重,修亚斯几个大步上前逼近,走到昴跟前单膝下跪,抬手就要往昴的脚踝。
一股毛骨悚然的冲动窜上昴的心头,不知为何,此刻他对修亚斯竟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那是种如同老鼠遇见猫一般遇到天敌的惊惧。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昴的眉宇狠狠皱起,他不断想向后退开,离这个紫发的男人远点儿,可惜事与愿违,有一股不可抗力使他牢牢钉在原位不可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修亚斯的动作。
“乖乖的,不要动。”他这么说道,迅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阵猛烈的刺痛感从脚踝的地方传来,昴猛地吸了口凉气,他本应不该表现的如此脆弱的,可没想到的是,那股子刺痛感却并不是单单作用于肌肤表面的,它似乎带有穿透力,在表面停留了一瞬后立刻往更深处的,更神秘的灵魂方向迈进,并渲染、同化。
直接作用在灵魂本身对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极为苦痛的一件事情,昴竭力保持清醒,然而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种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昴忍不住低下头,半张脸埋在阴暗处。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这是一幅极为美丽的画面:白发血眸的少年虽有半张脸看不清晰,却无碍旁人依照他在阳光下的那另半张脸猜测出绮丽的面容,他垂下了头,似是在与单膝下跪的紫发儒雅男人对视,像是在撒娇,然而看他挺拔的身姿,却又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紫发的男人面容也同样的赏心悦目,生有一对山羊角,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则牢牢抓住少年的脚踝,他握住少年脚踝的那片肌肤有金光闪烁,最终刻录成以‘天使’与‘恶魔’为主角的油彩画。
眼睛总会欺骗人的心,实际情况是极为凶险的,修亚斯等了好几秒后,才松开手掌,恢复成站姿。
昴却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他咬咬牙,忍受着刻骨的疼痛,用力向自己的脚踝望去。
一串金色符文紧紧贴在肌肤表面,远远看去,就如同昴佩戴了一条金色的脚链。
☆、第六盏灯
那印刻着的圣光符文对待与他属性相反之人毫不怜惜,誓要以最严酷的刑罚使这不洁之物消弭于世。
多么残暴!一开始自脚踝处升腾而起一阵刺痛,而后便宛如湖面被石子惊起而泛澜出的水纹,那疼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痛楚还愈发的剧烈,叫人难以忍受。
昴虽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但疼痛却是切实存在的,咬牙忍住呻吟声已是他的极限,再分不出剩余的精力维持其表面的淡漠孤傲。冷汗打湿了他额前的发,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痉挛、颤抖。
昴僵着身子,眼死死盯着脚踝处圣洁的符文。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减轻些许的愤怒——因受制于人而对自己产生的怒气,昴开始习惯性思考,修亚斯这番动作背后所隐含的、所能提供的信息。
按目前的情形来看,修亚斯无疑拥有着圣光符文,从这一点上,就要分类出两种情况来考虑。
是修亚斯本身能使用,还是借助外力施展?虽然最终所导致的结果是一样的,但不同的过程会造就不同的背景,而昴,就需要根据这种的不同来设定逃脱计划。
若是前者的话,那就说明修亚斯是天赋异禀的光暗双修者,可这又带来了一个问题:他如何能习得圣光?总所周知,只有叫停采用有光的修炼法则,那到底是逆卷透吾与教廷勾搭上了,教廷提供是;还是他本身就奴属于教廷,只是现在不过来当间谍而已(这里又要打上一个问号了,既然是间谍,又怎么能正大光明的使用出来圣光法术呢?);亦或是教廷内部有逆卷透吾安插的亲派人士,亲派人士教导而成?
若是后者,那他如何得来着圣光符文?
深思重重,昴不觉有些心惊,也顾不得身体上承受的苦痛了:这么多些年来,不单是别人有能耐,逆卷透吾似乎也在每派势力中都安插了不少能人健将啊。
许是欣赏够了昴苦惨的模样,修亚斯轻松地笑着打了个响指,昴即刻便感觉到痛处如潮退,须弥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望着修亚斯的笑脸,面无表情的一抹额头,这么一动弹,便察觉出了些许异样。
肢体间还是有力的,没有什么无力曲张的现象出现;精神上只有些萎靡不振,像是普通人夜晚做噩梦醒来时一般。
是幻想?不。昴握了握拳,清晰地感受到手心处渗出的冷汗,那么,是专属于教廷的奇特效果?由于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圣光惩戒——在最开始便被昴机智的躲了过去——昴也只能如此猜测。
“遵从大人的指示,z864实验体已经被下达了禁忌,”修亚斯对两旁的研究员这么说道,而后目光一转,虽然依旧还是面对着两位研究员的方向,目光却定在了白发少年身上,他缓缓说道,像是在专程告诫昴不要轻举妄动,妄想逃脱,“平常时候他体内的圣光符文不会触发,可以维持日常一切活动;但如果心怀不轨,或是恶意出手伤人,将会受到不可预估的严苛的惩罚。”
昴眼神一暗。
研究员们一听,先是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安危有了保障;随后又紧张起来:“修亚斯大人,您确定不会对z864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吗?”他们在研究室里呆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实验体少说也成百上千,其中某些个别的极富有个性,性情刚烈得那是宁死不屈,整日想着出逃出逃再出逃,硬生生忍耐着惩罚,到最后嗨嗨的一个实验体就这么没了,别的不说,总是会让实验项目搁浅暂停的——因为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宿体,别提有多郁闷了。
修亚斯清楚研究员们的顾虑,因而详细地解释道:“当然确定。放心,那只会让他在精神上疼痛难忍,享受短时间内无比刻骨铭心的教训,表面不会有任何损伤,疼痛过后,也只会虚弱一段时间——放心,那段时间也是相当的短,并且虚弱程度也十分弱,对研究的进行没有任何阻碍。”
“原来如此,多谢修亚斯大人为我们解惑。”研究员异口同声。
修亚斯:“嘛,毕竟是大人最上心的实验体,为此,他今次还特意亲自吩咐,当然是要尽心尽力、小心翼翼些啦。”
研究员郑重其事点头:“您说的是。”
“那么,你们开始吧。”
“可……”他们显得有些为难,“大人说……”
修亚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的顾虑我晓得,这是规矩,我也没想打破。大人要我守在这囚室之内,在你们去准备器械时由我看守z864。”话落,他又补上一句,“因为很重要嘛。”
研究员信服的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对看了一眼,干干脆脆的退出了囚室,于是一时之间,囚室中就只剩下了坐于床上的昴,以及靠着墙壁双手环抱胸前的修亚斯二人。
修亚斯兴许是无聊透顶了,竟跟昴搭话道:“z864,能跟我说说刚才的刑罚,你的感受吗?”
“……”昴以一种‘你是脑子进水了吗?’的表情望向修亚斯,皮笑肉不笑,“你很好奇?”
“这是当然。”修亚斯像是看不到昴的鄙夷,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可是「誓言惩戒」诶,听说以前是教廷专门用来对付魔界战虏的,不过因为教廷手里面有上上任魔王与其签约的血盟令,已经好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了呢!”
很显然,修亚斯自身并不是天赋异禀者,可是这「誓言惩戒」,逆卷透吾又是如何得来的?
血盟令?这玩意儿昴曾在古籍《远古之章》上见到过,不过当时只提及了很小的一部分,语焉不详,只说了句‘血盟令,是一千年前人间界与魔界最终归于和平的证物’,此外就不再做更多的解释了,想不到是拿捏在教廷手中……哼,怪不得没有详细记录下来,约莫是觉着这一番事实不好记载。
战利品一向是只有强势的一方才有资格占有,血盟令既在教廷手中,可知当时交战中是教廷占了上风。
可笑!昴暗地里嘲笑的想道,不肯记录下来诚实面对,才是最耻辱的做法。连既定的过去也不好意思报道出来,又怎能叫魔界真正兴起?
修亚斯不晓得昴内心的想法,依旧说道:“听说是项贯彻着‘圣光的仁慈与威严’的法咒……请告诉我吧,你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道听途说总归有差错,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不妨……”昴抬头冷冷睨着修亚斯,“亲身一试?”
修亚斯:“……”他听了他这番不留情面的话,也是知道不能从白发少年口中得到他想要获取的消息,不由道,“请保持你的理智可否?别要让愤怒驾驭你的思想。”好好听人说话不好吗?不要逼得我出绝招。
“我一向以理智主宰一切,不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执着于我的回答。为什么?
“你也是明了真相的,我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他温文尔雅一笑,“杀人者以刀剑收割生命,错全在执刀人身上,又有谁去怪刀剑太过锋利呢?”
这番说辞确实是具有一定的真理性,但昴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他抬眼面无表情瞧着这位狡猾的、推卸责任的男人,嗤笑道,“你把自己比作是刀具,这冰冷而毫无智慧的刀具却并不是你。”
“无甚不同。即便刀具有智慧,也是左右不了执刀者的思想,阻止不了执刀者的行为,只能在执刀者的掌控之中力不从心,既如此,拥有智慧又算得了什么?”
昴道:“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吗?”他富有深意的说。
修亚斯神色微僵,一时间竟说不出有力的话语来反驳,不晓得是因为内心的秘密被拆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确如传闻所言,能将一切都看得分明,但是某些时候,过于明了却不是件好事情。”
昴不以为意。每个人一生都难有愚笨之时,人生来就是为了探清这世间一切真理,大多数时候显得反应迟钝了,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的装模作样罢了。
修亚斯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两位研究员的归来打断了这一切,最后,他只能耸耸肩,沉默而戏谑的看着白发少年跟着研究员远去的身影。
“你能坚持下来吗?”他似是在哼着小曲儿,“时间会证明一切。”
【人间界,教廷】
“小森唯,您准备好了吗?”艾弗纳斯礼貌地敲了敲门,他的声音自门外边传来,显得有些沉闷,“若是还没有,请您加快脚步。现在已是八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就到九点,我们的出发时间了。”
“啊啊,已经好了!”小森唯慌忙朝门外喊道,过了一秒钟后又说道,“请再给我三分钟!”
艾弗纳斯:“给您多少分钟都行,只要您能在规定时间内出发。”
“对、对不起!”小森唯向艾弗纳斯告罪了一声,而后给自己周围套了个刚学的静音结界,小小声的朝手心里捧着的发卡询问道,“文音酱,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那是个小蝙蝠翅膀样的发卡,当小森唯问完话之后,它顶上一颗水钻闪烁了下,看起来就像是太阳光的反射一样,旋即,一行浅蓝色几乎要透明的字样浮现出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菲尔特之城是教廷的根据地,那里想必一定是圣光照耀最浓郁的地方,我虽是混血,身体中到底流淌着恶魔的血液,与你一齐去,不妥当。]
“那、那我可要怎么和你联系啊?”小森唯倒不是害怕死寂之气外泄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污染,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了解过死寂之气的恐怖,小森唯一点儿也不清楚它们的危险性,因此完全不惶恐,“如果我遇到了难以敌对的危险,又该怎么办呢?”
[你把发卡戴上,发卡上刻录有一个空间传送法阵,你一旦遇到了危险,就想办法捏碎发卡,我便会被传送到你身边来支援你——只是这样的魔法器具我身上具备的并不多,希望是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你不要用。]
小森唯严肃着一张脸:“我晓得了。”
[还有,你出发去北之境的时候,只在晚上与我交谈吧,一天通话太多容易被同行的那个人发现,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昴大人和奈安特大人……她还是没有告诉小森唯,[以上。你要多加小心。]
“嗯!”
八点五十八分,小森唯打开门朝艾弗纳斯走去,此刻起,他们就将要前往神秘的北之境探查死寂之气外泄的原因。
——[五十年后]——
☆、第七盏灯
五十年岁月变迁,这段年月足以让垂髫变黄发。伴随着催人老的时光,科技也在逐渐进步,人间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在某些人的身上,时光女神像是忽然遗忘了他们的存在一样,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深刻的亲临的痕迹。
比方说,小森唯。
五十年前,小森唯与她的小伙伴艾弗纳斯谨遵副主教小林湘子的旨意,拖着行李箱抵达了集合点斐尔特之城。
在斐尔特之城的旅店停留了三天时间,等着带队者以及其他同行者全都到齐后,他们正式踏上去往北之境的路途。
只是……在那一路上所经历的事件着实算不上好。
小森唯还是第一次晓得,那个所谓的叫‘北之境’的地方,竟然不算是一块完整的大陆!
它竟然是一座群岛!还是一座该死的会移动的速度非常快的岛屿!
所以虽然领队手上拥有判断它坐标位置的仪器,但总是追赶不上。
小森唯都怀疑是那岛屿自身有智慧了,才懂得躲着他们。
领队的大人便解释说,可能是死寂之气的外泄导致北之境产生了异变,因为往些年的巡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此反复三两次后,领队也怒了,没办法了,他命副队之一启动了仪器上附带的传送法阵,终于带着一队人马上了北之境。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法阵,自然是因为要耗费的圣光力量过多,那副队之一自使用法阵后,便是不能再参与此次活动了,领队原是想着保留力量用以对付北之境上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的。
这只是难题之一。
还有沾染死寂之气而发狂的动植物们也皆是此行的困难点所在,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历重重磨难后,小森唯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北之境群岛的中心岛屿,逼近死寂之气的源头——火山口!
只是,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通往火山口前仍需经过一片翠绿丛林,这翠绿丛林没什么大型野兽,却有令人头痛的诡异毒虫,与分不清是否具有危险性的或艳丽或朴素的植物。
日头将近正午,太阳猛烈,因走了一半路程,大伙都有些疲惫,领队便寻了处地方作驻扎地,小小的歇息。
这本来没什么,坏就坏在,某个好奇心旺盛的猪队友手贱直接空手碰了碰地上某朵极像路边小雏菊的白色小花,于是,厄运便降临到他们头上了。
一阵令人恶心的头晕目眩之后,众人发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变得十分陌生。
他们原是在亚马逊一般的热带雨林环境的,现如今周围却成了混凝土与钢筋的居所;湿热闷沉的气候让众人心烦意乱,忐忑暴躁,只是对比着如今的清爽凉意,却让人无端的觉着还是热一点比较好。
旁近路过的人眼神奇异地望了他们一眼,旋即又恍然大悟的喃喃道:“是spy吗?神圣光明位列的打扮真的是好逼真呢!给你们点赞!”
这人是将他们认作一些同好者了吗?
这也难怪,小森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眼同行者,他们穿着的是教廷统一发送下来的装备,金白相间,其上纹刻着诸多圣光防御法阵以及一个清洁法阵,算得上是生活战斗两用的便利衣服。
“……可是最近也没哪儿块地方举行漫展啊。”路人歪了歪头,低声呢喃着,不解,走了。
很明显,他们是中了什么传送法阵,才从群岛上传送到这里;又或者是幻术,陷入虚幻世界不自知。
小森唯默默转头,目光盯着领队,无声的询问,呐,现在该怎么办?
被人默默盯着,并且盯着他看的人数还不少,领队内心感觉很是亚历山大,不过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他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样物件,看了看,说:“这不是幻境。”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而后,领队特别沉稳的命令自己的副队:“你,去随便找个人来,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副队得令,拉来一个围观人群,轻声细语问道:“你好,失礼了,请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被拉来的人一听这问话,眼神立马诡异起来了,这人难道是那啥,可是看这模样,挺俊俏的,不像啊,摇摇头,不再想着这些问题,她回答道,“这里是万华町哦,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万华町……?
这感觉不对啊。才离开几天,她又不是健忘的人,建筑群的布置很陌生。
副队怔了下,随后问道:“那,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这都不知道!?”她低声说着,居然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一边老实回答道,“现在可是xxxx年x月x日。”
闻言,众人皆已是明了:他们似乎穿越了五十年光阴。
五十年,爸爸他……
小森唯猛然想到一个被她忽视的严重的问题,不觉心中一阵恐慌,心绪潮起潮落的情况下,脸上不禁也表露出什么迹象了,与她并肩同行的小伙伴眼尖看见了,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
“小森唯,是有什么事情吗?”
“艾弗纳斯先生,你看出来了?真是抱歉,让你担心,不过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小森唯勉强笑着,她不希望因为她的情绪不当而导致他人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艾弗纳斯:“悲伤的事情如果说出来了,与人分享,感觉可能会好一些。”
“嘛……就是感觉很怀念爸爸,之类的。”她忍住心中的悲痛——不管爸爸是老了还是怎的,五十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就凭空消失的——说道。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小森唯到底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那种‘此生只可自己走,无人伴随到最后’的觉悟。
艾弗纳斯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劝解,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而且他自己与小森唯也算不得很熟,这样热心,难免有些过界。到最后,他也只是幽幽叹了声,转移了话题。
“其实呢,在知道有小森唯你答存在时,我便有一个想法了,这想法一直窝藏在内心,现如今也不晓得该不该问出来。如果你不介意,能为我解答疑难吗?”
“请说。”
“小森这个姓氏……请恕我冒昧,你的父亲是‘小森目长’吗?”
“你知道爸爸的名字……?”
“这不奇怪。小森目长大人当年在教廷可是很有名的,可惜最后……因为魔、咳,某种意外,变成了普通人,真的很可惜,他可是个天赋很高的猎人呢。”
小森唯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爸爸原来这么厉害!……等等!”她总算是注意到艾弗纳斯语言上的漏洞,“你知道!”她肯定的说道。
“请、把、真、相、告、诉、我。”小森唯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
比如说,昴。
身为暗之吸血鬼一族,时光天生不能在他们脸上外表上停留,能代表女神降临过的痕迹的,也只有皮囊内愈发沉稳优雅,透露出远古岁月气息的灵魂与性格了。
这是纯如历史打造的,只有时间才能磨练出来。
身上带着圣光符文的昴在这五十年来过得不算好。
虽说没有十分刻意地去思考怎么逃脱研究室,也没有出现过暴起伤人暴力逃脱的戏码,但昴被圣光符文折磨的次数也不算少。
究其原因,自是因为他过于频繁的活跃的脑内活动。
这脑内活动当然不是指狭义的yy或者怨恨咒骂,这都是无意义的,昴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只是在与无神悠真交流、试探定时来到的研究员麦哲亚(在这五十年中他成功与这位麦哲亚达成了友人关系)、让修亚斯透露消息中持续思考逆卷透吾的身份地位以及各种东西,脑袋高速运转。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连这种猜测,圣光符文也不容许,因而每思考一次,他便会遭受痛苦。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思考呢?他从未想过放弃,也从未得到消停。
昴在囚室中待了一年,这一年没有任何实验需要用他,可他依旧在‘实验’中。
逆卷透吾花了一年的时间思考如何利用昴得到目的。
剩余的四十九年,便是研究的开始。
昴没被架上手术台,逆卷透吾不需要采取他的血液样本、骨骼肌肉,他只是亲自来到他的儿子身前,解除了封印他魔核的咒语,然后……碾碎了脑袋那颗魔核。
魔核被碾碎……代表一个人修行的路途就此了断。不是谁都拥有奈安特那样的血统,破而后立。
面对这么大的事件,昴却只是抬了抬眼,誓言惩戒在一年内折磨尽了他,除了道不尽的苦难外,也变相提高了他的忍耐力,让他更为内敛,在他脸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情绪波动。逆卷透吾见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高冷地扔下一颗星型宝珠到他怀里,说下一句话。
“我最近得了一颗星之泪,这是传说中可让人重生的宝具,你试试看能否重塑魔核。”
哦,原来是让他充当实验器具啊。
昴低下头,慢慢吞吞地举起星之泪,星之泪是颗墨蓝色的宝石,内里流转着星河云雾。这番美景没有打动昴,他握着星之泪,思索着该怎么去使用。
最后,他模模糊糊摸索出方法了,用过之后魔核才被重塑完成,逆卷透吾又来访,他取走了星之泪,又扔下一个宝具,继续碾碎魔核让他实验。
“……”
昴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宝具。他内心不是不愤怒的,可是愤怒又有什么用呢,过后他依旧还是要照逆卷透吾的吩咐行事——他的父亲啊,很清楚,自己是那种不甘普通的人,因此绝对会继续重塑魔核的。
如此往复,四十九年过后,昴已数不清自己的魔核破败又重生了多少次,在无数次的实验中,昴留意到了一次细节,他觉得,这是他逃脱研究室,逃脱逆卷透吾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麦哲亚。”
“昴,你是在叫我?”
麦哲亚是个独特的研究员,这当然不是说他的样子特别丑,在一帮子俊男美女中显得鹤立鸡群,实际上,昴至今连他的样貌都不知晓,他穿着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口罩打扮,他特别的地方在于,他的面罩不是白色的,而是黑底绘着白玫瑰的造型,如此个性化的研究员让昴生出了结交利用的心理。
“你别在这时呼唤我,很容易被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的。”麦哲亚很严肃道,“你要知道,研究员与实验体之间在规章制度上标明必须就只是研究员与实验体的关系,别的就再没有什么了。若是被人发觉了,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昴垂眸,不做表示,麦哲亚分不清这个白发少年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帮我个忙吧,麦哲亚。”
“什么忙?”麦哲亚没有鲁莽答应,“你先说罢,再让我看看能否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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