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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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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局之三界 作者:蚀欢

    正文 第10节

    终局之三界 作者:蚀欢

    第10节

    “你位列上古神谱,自然是法力高绝。但今时不同往日,妖界不再尽是些心智尚未开蒙的牲畜野兽,他们懂得争抢,有了野心,你现在压得住他们,不代表千年万年后依旧如此,没有御冥神珠的帮护,你日后注定是输!允铎,你的目光要放的长远,否则你这妖界之主的位置,早早晚晚,都会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沐湮面容沉敛,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字字坚决。允铎听了,只是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他道,

    “说的不错,不过,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沐湮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允铎,你想毁约不成?”

    “这兜转一圈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允铎有些不屑的调侃道,“怎么,撑不下去了?”

    “我是否能继续坚持不都靠着您一手庇佑,”沐湮的反应依旧平静,“当年,我自以为妖帝您会信守诺言,却不想不出多少日子这驰妖印就如同失了作用一般,沐湮才疏学浅,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神印出了问题,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过不论事实如何,结果都是一样,我只是想来提醒陛下一句,驰妖印如果不能很好的发挥作用,保不准哪天我们兄弟就会因为无法控制神珠力量而爆裂致死,到时候,殒命的不光是我们,连御冥神珠也会随之化为灰烬。”

    “不过这件事,也不单单只为我,否则当年你也不会与我成约。”说罢沐湮又继续补充道,“既然是有利则聚无利则疏,那最好就是大家都能有个好结果,不然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允铎听他说完,笑叹道,“好一个有利则聚,无利则疏啊。你说的是,我确实需要神珠的力量,不过……不是为了保住我的位置,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担心过谋逆之事,相反的,我倒希望他们能快点儿来,因为他们来的越早,就死的越快。倒省得我费尽心机去揪他们出来了。”

    “小沐湮,我并没有减弱驰妖印的封印之力,这是神农的宝物,我,没有那个本事。”手指抚过自己眉角边的赤色图腾,允铎低声道,“只是我忘了告诉你,御冥神珠在你们体内的时间越长,所汲取的法力就越多,它自身的能量也就越强大,驰妖印的封印之力从没变过,变得,是你们自己。”

    沐湮默默握拳,眼眸中墨绿色漾起,颇显诡异,“允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但你现在不是很好的站在我面前么?”允铎笑的不以为然,“连洛桀都肯出手相助,沐湮,你的本事也不小啊。”

    沐湮冷哼一声,“洛桀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只能保得住沐临一人。况且他帮我,无非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待事成之后,你仍是占不到半分好处。”

    “哦?”允铎平静反问,“听这话的意思,想毁约的,是你?”

    “在人界我们处处小心,但因为你,我们几次差点命丧敌手。我曾诚心与陛下做这笔交易,却没想到陛下对我们心存的顾忌如此之深,沐湮没办法,只能另谋他路。至于洛桀为何出手相助,我相信你也不会想不清楚,他肯在沐临胸口印下那样的封印,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沐临在他手里绝不会出半分差错。允铎,我想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因为这件事究竟能不能成,御冥神珠最后到底结果如何,全都在你。”

    “我可不像洛桀那样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咒印。能帮你的,我不是都已经做到了。”允铎一耸肩膀,表现的很随意。

    “想要激发出这元神中所有的力量,我跟沐临,必须都活到最后。洛桀能保住沐临,而我,却没有那个把握。”他直视允铎,正色道,“允铎,你我不妨做个赌注,你帮我,日后,我会助你。”

    允铎并没有很快答应,反而嘲笑道,“交易不成就来个赌注,我凭什么任你摆弄。”

    沐湮也不着急,他略一低头,眼中,是彻骨的冷,“因为有些事实,不光你一人知道。千年之前,共工战败,是谁走漏了风声。不周山本处西北海之外,终年寒冷,四周荒无人烟,那些没有心智的野兽怎么会到了那里,又怎么知道吃了他的尸体能获得神力。得御冥神珠,便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样的说法,又是从谁口中传出。”沐湮笑,转头看着允铎愈发冷峻的面孔,阴声道,“允铎,有人想毁了妖界,不是么。”

    沐湮是有备而来,一步一步都做好了精密的打算,允铎听他说着,倒没表现出多惊讶,只是脸上绷不住笑了,他面色平平,道,“自三界初始,斗争何曾断过,这万物众生,有了心便有了欲望,这并不稀奇。”

    沐湮对他平淡反应并不意外,他走到允铎眼前,看着他,笑道,“妖帝陛下所言若是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那便是再好不过。但既然已经坐到这个位置,想要回避这乱世,也是不可能了。其实我并不能断定这件事情的真假,只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罢了,不过看您的反应,想必是沐湮侥幸猜对了。”

    允铎眯了眯眼,哼了一声,“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能改变什么!”

    “我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妖,也没什么雄心壮志。狐族没有了,妖界的存亡与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好,至少要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沐湮顿了一下,又道“能利用共工来达到目的的,绝非泛泛之辈,你说,会是谁呢。”

    允铎不语,沐湮幽幽道,“是上古众神,还是三界之主,伏羲?神农?还是看似性格纯善的女娲娘娘。事情过去了千余年,却不代表已经平息。允铎,凭你一己之力,有把握斗得过谁呢。”

    “看你的意思,倒像是有把握踩到我头上了。”

    沐湮低笑摇头,“相互利用而已,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利用价值,会让你愿意在我身上下这个赌注。”

    “驰妖印,我并没有收回,当年定下的约定还在,你有这个必要?”允铎道。

    “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信任我,那约定也等同于无。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多加考虑,你帮我,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你不帮我,妖界,注定覆灭。”

    “覆灭?”允铎大笑,“你就这么肯定?”

    沐湮冷哼,硬声道,“当年的始作俑者不论是谁,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就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道理你心里清楚,我又何必像个白痴一样的来回解释,我是来与你商讨,可不是求着你,你愿意便罢,你要是不愿意,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沐湮话不容情,允铎听了也是脸色铁青,他盯着沐湮,神色狠戾,沐湮与他对视的目光也是坚定的没有半分躲闪。

    许久过后,这场无声的对决依旧没有结果,允铎低着眼瞪着比自己略矮一些的沐湮,红色的深眸中火光乍现。沐湮暗暗提气,随时警惕着以防他的突然攻击。

    可允铎并没有动手,长久的沉默后,他反而大笑了起来,就那么突然的笑着,搞的沐湮也是一个愣怔。

    笑声震动着山林,树叶都随之抖动,允铎道,“小沐湮啊小沐湮,你这爱认真的性格真是一如既往啊。看你的样子,也难怪成曦对你这么上心,我都忍不住要动情了呢。”

    沐湮一脸戒备,“你搞什么名堂。”

    “不搞什么名堂,就是想逗逗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了。你弟弟依附着洛桀,你便想来投靠我,希望我能用驰妖印来保你平安。”

    “是又如何,你帮是不帮。”

    “帮。我当然帮。”允铎抱臂道,“这于我也没什么坏处。起初我是不信任你,不过现在,倒觉得你说话也有几分道理,曾经我的确担心过你会谋反……”

    “我没那闲心!”

    “哈哈哈!好!好!我信你便是。”允铎心情颇好道,“要是我妖界臣民都像你这般坦然,我不知要省去多少麻烦。再过几天便是五百年一次的朝会了,你就留下来,就当是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

    沐湮自然没心思凑这番热闹,允铎也看出了他的意思,他道,“你先别忙拒绝,你应该知道这妖界每隔五百年各族便会派来使者来我芜回山觐见,献上珍宝仪表衷心,哪族若是敢借故推脱,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狐妖一族现如今七零八落的,哪儿还派的出使者来,我劝你留下自然是为了你好,免得以后落人话柄。”

    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沐湮听了却是冷冷回应,“让各族都知道我回了妖界,你是闲这世道太过清静了?”

    “你既然敢来,就不怕别人知道。再说了,以你现在的法力,还怕他们不成。”允铎说着,无聊的打了一个呵欠向着山下走去,“既来之,则安之。你总不希望狐族白白的被扣上一个妄自尊大,意欲谋反的罪名吧。”

    沐湮暗暗握了拳,虽然想到可能会出些意外,但事情到此地步,他也确实不明白允铎究竟意欲何为。

    就像成曦说的,允铎生性狡诈,性格多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前一刻还在与你把酒言欢,下一秒便叫你魂飞魄散。

    绝美的笑容里暗藏了多少血腥与杀戮,怕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沐湮不害怕,也不后悔,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早已无从选择。只是事做的多了,路走的久了,心中却慢慢的滋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有些担心了。

    至于担心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他本以为把自己的宝贝弟弟托付给可信赖的人,就可以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结果呢?

    那个心高气傲的君主,认真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的不管不顾。

    沐湮看着空旷的山林,默默的伸袖拂过一朵粉嫩的花苞。

    在他转身离开后,随着衣摆带起的微风,那花朵便如璀璨明星,盛开在寂寞的山林中。

    妖帝2

    毕竟是五百年才有的一次朝会,各族首领自然不敢轻视。使臣们带着各种奇珍异宝纷纷来到芜回山,只等着朝会开始,入殿中觐见妖帝。

    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一片,允铎冷眼观瞧着,随后转身入了正殿,坐在了主位上。

    “狼族可派使者来了?”他问。

    一旁的侍卫答道,“来了,同其他使臣一样,在殿外等着呢。”

    “是何人。”

    “是成曦的弟弟,倾竺。”侍卫附身至他耳边,低声回道。

    “哦?”允铎像是来了兴致,他冷笑道,“呵,往年狼族都是派些不起眼的臣子来敷衍我,如今成曦做了狼王,也开始懂得趋炎附势了?”

    “陛下位列上古神谱,又是这妖界之主,成曦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与您做对,无异于是蚍蜉撼树的道理。”

    听了这样的话,允铎的脸上却并无快意,反而又阴了几分,“真要是那样,我又何必费这番功夫,这次,怕是来者不善呢。”

    允铎倚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懒懒的扬手,示意朝会开始。

    各族使臣依次进入殿中,献上贡品,再说些吉言,待允铎应允后便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好,等候下一位使臣的觐见。

    五百年一次的朝会盛大而又隆重,前来拜会的使臣均是各族中的佼佼者,这样不仅是为了能在妖帝面前不失尊敬,也是为了在其他部族面前不失威严。

    想要让自己的族人在妖界出人头地,弱肉强食的时代中除了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得到妖帝的重视也是必不可少的。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大部分使臣都选择了一种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献上足够珍贵稀有的贡品。

    但允铎毕竟不是普通妖类,凤凰一族自天地初始之时便已存世,与神界龙族齐名,若不是为了能让神界与妖界能相互牵制,也不会将凤凰一族贬化为妖。

    觐见的使臣颇多,他们带着手捧贡品的侍从,自信的步入殿中,朗声参拜,但得到的回应却总是很平淡。

    允铎坐在殿中,面带浅笑,接受使臣们的觐见,偶尔接应两句,但大部分也只是点头示意。

    精心准备的贡品大多被草草的登记入库,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宝物,在允铎眼里却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这让他们觉得很失望,虽然这是几乎注定的结局。

    直到倾竺缓步进入殿中。

    如其他使臣一样,倾竺按规矩跪地恭谨道,“狼族使臣倾竺参见妖帝陛下。”

    也是到这时,允铎脸上的笑意才略深了几分,“我倒是没想到,狼族一向不把我这芜回山放在眼里,如今成曦竟肯把他的宝贝弟弟派来向我俯首称臣。真是稀奇。”

    倾竺听了这般言语,只是平静道,“陛下说笑了,妖界众生均属于您的臣民,我狼族对妖帝陛下向来衷心,谁来,都是一样的。”

    “衷心?”允铎笑的慵懒,“何以见得?”

    倾竺向后伸手示意,随行的侍从便低头将手中的宝盒双手捧到倾竺手中,倾竺单手托住,送到身前,道,“狼族愿奉上凤鸣山镇山之宝碧海琉璃珠,以示忠心。”

    允铎任他捧着,也不命人接过,只是颇有兴趣的撑着下巴,道,“碧海琉璃珠?这可是狼族至宝,难得你们有心,可惜它对我并没有什么用处。”

    倾竺面色不改,微笑道,“狼族肯奉上碧海琉璃珠,对于陛下来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而并非实物。”

    “心意?”允铎稍稍挑眉,“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没有这份心意。”

    “众位大人自然是真心诚意,只是心意相同,份量不同。相信妖帝陛下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允铎两声笑过,道,“倾竺,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大放厥词的么。”

    “倾竺不敢。只是狼族多年来四方征战,结下的仇怨与所得的领土一样多不胜数,先狼王自视甚高,自以为能独握天下,实则早已腹背受敌。现如今狼族江山易主,心思也不同以往,只求日后能平安度日,望能得妖帝庇佑。”

    “听起来倒是有点儿意思,不过狼族好战多年,如今这是怎么了,”允铎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成曦当真是这么想的?”

    “倾竺怎敢妄言。”

    “真要是这样,我反倒不明白了。”允铎撑着下巴,慢悠悠的斟满眼前的酒杯,“当年成曦为得狼王之位,不惜弑兄杀父,宁肯背负千古恶名也要独掌大权,这般野心勃勃,如今却自甘平庸,不知这中缘由……究竟为何呢。”

    倾竺坦然道,“时移世易,日子久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就看透了。父王为狼族开拓疆域,一生征战最后却不得善终,现在想想,也实在是不值得。”

    允铎道,“成曦费尽了心机夺了权,篡了位,守着先狼王打下的江山,现如今你又来我这里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妖帝希望我狼族与您世世为敌才是好的么。”倾竺提了声音打断道,“倾竺既然敢来,就敢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允铎嘴角微牵,笑的不明深意,“狼族既然有心归顺,我自然不会拒绝,碧海琉璃珠作为妖界三圣宝之一,你们愿意奉出也足见诚心。宝物我收下了,愿狼族日后能恪守为臣之道,以前的事,我就不予追究了。”

    说着他站起身,点头示意倾竺入席,随后举起斟满的酒杯,对着众人道,“列为大人能齐聚芜回山,我甚感欣慰,妖界上下定能团结一心,春秋永世。来,与我共饮此杯。”

    众使臣纷纷站起身来,饮尽了杯中酒。

    以末龙枝为原料配以西海深处的天寒水,酿造出的美酒堪称极品。温暖的触感灵活入喉,唇齿边还留着淡淡余香。

    一杯酒敬过,便有使臣道,“妖帝陛下得天独厚,连殿中美酒都如此醇香。”

    这话过后,又有声音道,“早先妖界最厉害的酿酒师是在狐族,我也曾有幸品过,不过现在比起来……”

    “话说回来,怎没见狐族使臣到殿?”有人问道。

    “狐族这五百年来由盛到衰,如今连个统领者都没有,松松散散的一群躲在连阴山里,哪里还派的出使臣来。”有人鄙夷道。

    “不过追根寻底,还是狼族好本事,击垮了狐族,还跑到这儿来得了便宜卖乖……”蛇族使臣接过话来,不屑冷笑。“成曦倒是会打他的如意算盘,就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倾竺原本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了这话怒火顿起,他寒着脸回到,“看来这些年蛇族真是出息不少,当年蛇王跪着求我们放条生路的丑态,如今倒是被你忘得干净。”

    蛇族使臣表情一僵,暗暗恼恨却也无话可说。

    也是在这时,一直浅笑不语的妖帝才缓缓道,“谁说狐族没有使臣来,只是他身份特殊,不便露面罢了。”

    听完此话,各族使臣面色均是一变。时间安静了一会儿,有人试探道,

    “陛下说的,莫不是……那两兄弟……”

    允铎摆摆手,笑道,“既然不便露面,那身份自然不能张扬,各位大人就不要妄加猜测了。”

    众位使臣听了这话,更是疑窦丛生。倾竺默默捏紧了酒杯,心道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要不是成曦早有预谋,也不会让他带着碧海琉璃珠来此觐见。

    允铎一句话惹得众使臣都没了旁的心思,一心推测着这句话的真意。

    那两兄弟是不是真的回了妖界,如果是的话,那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芜回山里。

    妖帝若真的有心隐瞒,便不会说出刚才的话,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若真是故意为之,那妖帝究竟用意为何。

    众人忙着琢磨自己的事,朝会自然也是早早结束。

    送走了使臣,允铎心情颇好的回到了后殿,见沐湮冷着脸坐在桌边饮酒,他道,“怎么,朝会结束也不见你急着离开,你要是喜欢我这里,留一辈子都没问题。”

    沐湮不说话,允铎又道,“你不会因为我刚才在殿中的话生气吧,”他绕到沐湮身后,附身下去,低笑道,“你可别多心,你说你这身份不能露面,我要是再不说一句,你不是白来了。”

    允铎离他很近,沐湮也不躲着,只是瞥他一眼,面无表请道,“多谢你的好意。”

    “我自然是好意,你能明白就好。”允铎在他身旁坐下,道“不过我方才想了想,驰妖印就这么给你了,总是少了点儿什么。你该给我个保证才是。”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要是想反悔,我也没办法。”

    “诶,我怎么能反悔呢。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而已。”

    “你已经是妖帝了,还有需要我帮的。”沐湮凉凉道。

    “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找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

    允铎笑,“天界的文玄圣女爱美如命,后来因为犯了错被贬入妖界,为打发漫漫时光,她用自己的血浇灌喂养出了两样植物。”

    “你说的是神尾叶和六松草?”沐湮打断道。

    “正是。”

    “可那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况且神尾叶和六松草只是在修补容颜上有神奇功效,你……需要?”

    允铎抬手抚过自己眉角的赤色图腾,悠声道,“那不是传说,是真的。涅槃劫留下的痕迹,怕也只有那两样植物能修复了,但我也就只知道这些,再具体的,就要麻烦你了。”

    话已至此,沐湮心中不愿却也无法拒绝。简单的应过后,他也不多做逗留,起身便要离开。

    允铎抱臂靠在门边,对着他的背影道,“想从正门离开?现在各族使臣都在怀疑你是否在芜回山里,你要是走了正门与他们相遇,岂不是自找麻烦。”

    沐湮听罢,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转了方向。

    允铎见他走远,抬手招来不远处的侍从,

    “你去告诉使臣们,就说现在正值芜回山花开之际,让他们从小路下山,以便看赏山中美景。”

    “是。”

    痛责1

    沐湮踏着回去的路,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允铎应了他的要求,他也能感受到驰妖印在他背心处那逐渐增强的封印之力。

    心中的疑虑难道仅仅是因为允铎在朝堂上故意露出的破绽?但这也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沐湮皱紧了眉头,心情愈发烦躁。

    芜回山里总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远方的视野总是会让人更多些警惕。就算是心绪杂乱无章,也总会有一缕意识捕捉身旁的异动。

    山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可沐湮仍旧能听出这中不和谐的音调。

    锋利如刀的柳叶立于指中,回身刚要掷出,一只手臂忽然挡住了他的手腕。

    “沐湮!是我!”

    倾竺自听说妖帝让他们从小路下山,就觉得不对。焦急的一路找过来,总算是寻到了沐湮的踪影。

    沐湮知道倾竺来这次朝会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当下脸色变的十分复杂。

    倾竺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握了他的手腕就说,“快跟我离开这里。”

    沐湮刚要说话,突见草丛中飞蹿出一条巨蛇,也是在那瞬间他甩开倾竺的胳膊把他推到一边,单掌向上一挑,原本摊在地上的枯枝有灵性般的架起一张大网,挡住了巨蛇的攻击。

    那巨蛇被挡在枯枝外,倒是没再攻击,它缩起身子,一团青烟过后,方才殿中的蛇族使臣一脸狞笑的立于青烟之中。

    “我原先还道奇怪,妖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清楚的很!”已经化为人形的他依旧吐着信子,看起来诡异可怖,“沐湮,你敢再回妖界,可就怨不得我了!”

    掌中凝聚的法力化为一团毒雾,直向着沐湮扔了过去,倾竺恼怒,一脚踹开,“敢在芜回山滥用法力,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妖帝话已至此!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蛇族若是能捉了沐湮,待到日后再擒来沐临,御冥神珠到手,蛇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幼稚可笑!”倾竺狠狠握拳,电光闪现,“有我狼族在此,谁敢动他!“

    蛇族使臣大声一笑,一个箭步上前就与倾竺打斗起来。

    沐湮还未来得及插手,回头就见各族使臣已陆续而来,个个见他都如同见到猎物一般,有人按捺不住,已开始施用法力欲将他擒住。

    身下土地轰的炸开,沐湮飞跃直空中,还没来得及看清脚下,头顶便有一团烈火直击下来。

    各族使臣纷纷动起手来,倾竺一边应付着蛇族,一边又要花心思保护着沐湮。蛇族使臣越打越凶,逼的倾竺渐渐处于劣势之中。

    沐湮一掌拍碎迎面而来的巨石,身后又向他射来数道木刺,反手握了条藤鞭刚将其震开,才发现已经有人蓄力一掌对准了他的后心。

    沐湮暗叫不好,狼狈要躲,才发现那人立在他身后忽然僵住了身形,回头看去,那猛烈的一掌还是高高扬起,却不落下,整个身体僵硬凝固,不一会儿,他的面上竟结了寒霜。

    沐湮一惊,还没缓过神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结成硬冰的使臣瞬间炸成了碎裂的冰碴。

    鲜血如雨落下,打斗也停了下来。

    成曦背着双手,一脸轻快的走进人群之中,笑道,“好热闹啊。我竟不知妖帝的规矩变了,芜回山里,你们也敢如此放肆?“

    各族使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动手。

    “成曦……”蛇族使臣咬着牙刚叫出这两字,忽然感觉脚下一凉,低头一看,脚下地面竟不知何时凝成了冰,寒冰爬上了他的双脚,同时也缚住了他的身形。

    成曦也不多费唇舌,直接对着众人道,“沐湮既然回了妖界,那他便是我狼族的了。谁要再敢争抢,就是与我做对。”

    “成曦!”蛇族使臣大声喊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他回狼族,就不怕招来灭族之祸吗!”

    “我倒是想看看,谁有那个本事。”

    蛇族使臣阴笑着不肯服输,“如今整个妖界都已知道沐湮身在狼族,我看你的太平日子,也该到头了。”

    成曦转头看他,半响过后,他抚开了蛇族使臣脚下的束缚。他笑着,眼神冰凉,“回去告诉你们蛇王,奇户山风景秀丽,可千万,别让它成了一座坟堆才好。”

    蛇族使臣听了,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到底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其余使臣心中愤恨,却也无计可施。狼族,他们终究是惹不起的。

    成曦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沐湮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声的跟了上去。

    倾竺面带警惕的后退两步,确认无人敢追上来的时候,也跟着成曦快步离开了。

    眼看着三人的身影逐渐淡去,芜回山上一干人等没人敢上前一步,可那相互对视的眼神中暗藏着的腥风血雨,早已默默的席卷了他们埋在心中最深处的欲望。

    回去的路上,成曦大步走在前面,不说一句话,连头也没回过一次。

    倾竺忐忑不安的跟在成曦身后,有些焦躁偏头看见沐湮冷淡的表情,只觉两人气氛诡异,身为局外人的他只想赶快离开。

    直到出了芜回山,眼看成曦就要踏云而去,沐湮没办法,只得开了口,叫道,“成曦。”

    声音弱弱的,带着些无奈。

    成曦冷着脸回过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成曦,我……”

    沐湮的话刚一停顿,成曦立刻截断道,“你跟我回昆仑岛。”

    沐湮皱眉,疲惫道,“狼族因为我已成众矢之的,我还如何能……”

    “沐湮。”成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让你跟我回昆仑岛。”

    沐湮还想再说什么,倾竺忙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

    正在这时,身后草丛忽然簌簌作响,倾竺眼明手快的一条电链劈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呼,一只獐子带着流血的伤口狼狈的逃窜离开了。

    倾竺沉了脸道,“趁这些使臣没离开。我们要不要斩草除根以封锁消息。”

    “斩草除根?”成曦冷笑,“你是将允铎也算在内了么。”

    “这……”倾竺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允铎有意散播消息,我们就算杀了这些使臣又有什么用。由他们去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成曦厉声说完,甩袖转身,两步踏向空中,乘风远去。

    倾竺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劝着身旁的沐湮,“走吧,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沐湮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施起飞行术,跟着成曦回了凤鸣山。

    一路上成曦冷脸沉默,沐湮也是一言不发,倾竺跟在他俩身后,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一到凤鸣山,成曦简单的吩咐倾竺了几句,便带着沐湮去了昆仑岛。

    离开了火山中心,倾竺刚舒了口气,才发现额间冷汗已经密密的布了一层。想着成曦以前发怒的样子,经历过苦难的他也就只能默默的为沐湮念一句平安,至于其他的,也是无能为力了。

    昆仑岛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无风的湖面静如翡翠。成曦从空中飞身落到湖心小屋处,用并不温柔的力气推开了门,随后进屋,等着沐湮跟进来。

    沐湮刚刚踏入门内,身后木门迅速‘砰’的一声关的严实。

    成曦坐在桌边,一手搭在桌面上,语气平静的问着眼前人,“跟允铎把话都说清了?”

    沐湮心底很反感这样一坐一站的问话方式,用冷漠的一张脸掩饰了尴尬,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

    “事情办完了。你可安心了?”

    沐湮偏过脸去不看他,冷声道,“都是些一面之词而已,我有什么可安心的。”

    “哦?”成曦扬眉,眼中怒火乍现,“那你是不是还要再去一次,找允铎立个纸质契约,再签字画押啊?”

    “成曦!”沐湮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红,“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不高兴了?”成曦笑,“那你说,我该用什么口气。”

    沐湮有些不耐烦道,“你既然让倾竺去芜回山参加朝会,不就是料准了我会去找他么。”

    “是。我是料准了。”成曦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单手抚着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滑过锐利的眉眼,他低声道,“我料准了你离开昆仑岛就不会乖乖的再回来,我也料准了你逃不过这顿打,怎么,你有意见?”

    沐湮听了这话,默默的咬了唇,几次欲言又止。他看着成曦,半响过后,原本平淡如水的眼中那最后一丝波动,终还是凝成了冰。

    他抬手握住了成曦的手腕,慢慢的放了下去,“成曦,你是狼王,为了我丢了碧海琉璃珠,还向允铎俯首称臣。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任你打罚便是。”

    说着也不等成曦命令,沐湮转身走到床边,解下了衣带,脱下外袍,叠好放在了一边。

    沐湮抿着嘴唇,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命运把他逼向了一条单行道,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纵使他尽力的将每一步都做好精细的打算,可仍旧欠了他一笔笔还不清的债。

    如果当初狠心斩断这段难以诉请的缠绵,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积在心底的愧疚。

    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能怎么办呢。

    颀长的身体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趴伏在床上,只等着烙印在身体上的疼痛,能稍稍减去心中的罪责。

    等了很久,也不见身后有什么动静,沐湮心里毛毛的,却忍着没有回头去看。他能感觉到成曦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双手抱着双臂把脸埋在臂弯里,沐湮保持着这个动作僵硬着身体,也不知是冷还是怎的,他的身子总是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他静静的等着,只觉得周身空气越来越冷,他咬牙忍着,手指攥的更紧。

    良久的安静后,冻的身子发僵的沐湮终于听到了成曦的脚步声。那声音不急,缓缓的走到书架前,顿了一会儿,才向他走了过来。

    他知道成曦是去拿上次罚他用过的竹板。

    当时的那种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沐湮又把脑袋往下埋了埋。

    他感觉到成曦俯下身来按住了他的腰,力气不重,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大手抚摸着他的腰肢,慢慢的往下,明明脸色寒的吓人,成曦偏是笑了道,“沐湮,你说的是。我既是狼王,守不住碧海琉璃珠,还要向允铎那个有名无实的废物低眉顺眼,当真是让我心恨难解啊……”

    沐湮想说话,偏偏又张不开口,成曦的声音让人听着心底发寒,“沐湮,你对不起我的事,可不止这一件。”手掌按在他的臀上,轻轻的摩擦,“没关系,时间还长,想要还清旧账,咱们就该一笔一笔的算清楚才是。”

    沐湮绷紧了身体,等着剧痛的降临,却没想到成曦抚过他的臀后,手掌竟是一路向下,顺着他的大腿,握住了他的脚踝。

    沐湮吓的一挣,脚腕处就像被钳住了一样,越是挣扎成曦就握的越紧。

    “我有心让你去见你弟弟,可不给你机会离开这里。你倒是会算计,不过,也要有能力承担后果。”

    刚说完,竹板子照着沐湮的脚心就抽了下去。

    声音很响,啪的一声,就像是一把钝刀从脚底直接扎了进去。成曦没有留力气,一下就抽肿了,沐湮本就怕疼,这样的惩罚他根本承受不住。

    成曦漠视他的挣扎,狠心抽下一连串的板子,脚心本就皮薄肉嫩,用了大力气没几下就肿成了一片。就算是沐湮脸皮薄爱面子,这几下过后也是痛的哀叫着扭摆身子,甚至转身拉住了成曦的衣服,求他住手。

    成曦这次也是下足了狠心,握紧了他的脚腕愣是连抽了二十下才住手。沐湮的脚底被抽的又红又亮,略微一动都疼的钻心。

    成曦放下了他的脚腕,沐湮背着他迅速的攒起了身子,那样的剧痛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揉,只得是抱着自己的膝盖,任眼泪铺了满脸。

    成曦立在床边,沉默的看着沐湮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的身体,并不出声安慰,也不再训斥。

    他只是站着,面上的表情就像是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直到沐湮的喘息声平复了些,成曦才有了下一步动作,他俯下身去,无声而又迅速的狠狠握住了沐湮的另一只脚腕。

    沐湮惊得顾不上颜面,徒劳的握紧被褥想向前爬几分以挣开成曦的手,右脚的疼痛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无法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再多挨一下。

    不是矫情做作,沐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成曦面前竟是这般脆弱,受不了委屈,也忍不了疼痛。

    他哭着,向前爬着,可都是无用的,他能感觉成曦把他的脚又往上抬了抬,沐湮惊慌的回过头,眼睁睁的看着竹板子照着他的脚心就抽了下去。

    就像被一块带刺的烙铁狠扎了一下,沐湮哭着扭过身子,拉下成曦的胳膊,求道,“别打……别打……”

    汗水与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睛,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哭求的声音带着细细的沙哑,任谁听了都为之动容。

    偏偏成曦这时候就是个冷情冷血的。

    他任由沐湮握着他的手臂,只道,“方才还说任我打罚,才几下就受不了了?”

    沐湮只是摇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成曦垂眼看着沐湮,道,“放手。”

    沐湮紧紧攥着他的袖口,脸上的泪痕再次被冲刷,他低声乞求道,“成曦……求你,别打那里……”

    成曦不再回应,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沐湮慢慢的放下了手臂。

    竹板子带着风声连串愁落,如同将那沉重的痛苦一下一下凿进骨头里一般,沐湮每挨一下就无力的向上挣着身子,再怎么哭喊,脚腕上都像加了固定的铁锁链一样,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直到二十下挨完,沐湮的整个身体已被汗水浸透,双脚又热又麻,痛的连带着小腿都快没有了知觉。再看那一双玉足已如脚心处肿起了一片,板痕重叠最多的地方渗着一丝丝紫色的血痕,其余地方也是红得透亮,涨的鼓鼓的,仿佛再多挨一下就会破皮流血。

    沐湮趴在床上,一床的被褥已被他抓扯的不成样子,成曦把板子放在一边,略帮他整了整凌乱的衣服,随后冷脸坐在一旁,等着沐湮哭声渐止,他才道两字,“起来。”

    沐湮直到自己今天不会好过,心里多委屈也不再说什么,咬牙费尽了力气,才以四肢撑床,跪伏着身子,等着成曦的第二番锤楚。

    歪歪扭扭刚摆好姿势,却忽然听见成曦冰冷的语调,“我让你站起来。”

    沐湮僵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从鼻尖滴落到床铺上,声音闷闷的,像是震落在心里。

    他慢慢的转过头,带着卑微和恐惧的眼中雾气蒸腾,可泪中映出的那道朦胧身影却没能给他想要的一丝丝退让与怜悯。

    脚底很痛,痛的稍动一下都很难。他只能靠着大腿的力气慢慢的向前搓,直到自己能勉强跪在床上。

    这样的动作,已经是痛的他眼前阵阵发白,死死的用双臂撑着身子,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倒下去。

    成曦坐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催促。他一手握着茶杯,食指指腹来回的摩擦着杯口,目色沉敛无波,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沐湮一手扶着床柱,先小心的用膝盖将自己的身体蹭到床边,随后将一只脚落在地上,还没踩实,只是轻轻一搭,就让他额上的冷汗又冒了一层。

    沐湮握紧了床柱,手指甲都泛了白。小屋的地面是由巴掌宽的竹条铺成的,竹条虽然光滑,但中间还是会有一段段凸起的竹节,虽然不锐利不会刺破皮肤,但肿起的脚心踩在上面,不用想也只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虽然在被责时他会因为忍不了痛而求饶,可沐湮从未想过成曦会轻易的放过他。索性一咬牙直接一步迈下了床。

    双脚落地的瞬间他猛地昂头咬破了嘴唇,身体还未站直就直接栽了下去。

    成曦皱眉一步上前握住了沐湮的手臂把他提了起来,才不至于让他跪倒在地。

    脚底疼的根本沾不了地,沐湮努力了几次却还是徒劳无果,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悬在那被成曦握着的右臂上,狼狈而又无助的样子看着当真是惹人生怜。

    成曦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扶着他的腰,让沐湮因疼痛而歪扭的身子站的稳些。见成曦有了动作,沐湮这才抬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伏在他的肩头,强忍着疼痛。

    沐湮踮着脚尖,可这样就会让脚底的肌肉绷得更紧,偶一落下就疼的滚出大滴冷汗,开始他还只是扶着成曦的肩膀,到最后就直接靠在他怀里,以减轻脚底的疼痛。

    成曦任他靠着,却用手拍了拍他的腰侧,沉静的说了两字,

    “站好。”

    握在成曦肩膀的手指瞬间缩紧,沐湮埋着脸,半响过后才听见细细的抽泣声。

    极力忍耐却又控制不住的哭泣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沐湮松开手勉强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随之慢慢褪去。

    成曦不再扶着他,只是以手指抚摸着他苍白的唇角,问道,“疼么。”

    沐湮只是闭了闭眼,并不答话。

    成曦嘴角微扬,笑容却没有渗透到眼底,“沐湮,我舍不得打断你的腿,就只能以这样的方法了。”

    沐湮苦涩的摇着头,“你明知道我会去,不是么。”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成曦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自嘲道,“说到底,我不是妖帝,很多东西允铎能许你的,我一样的都给不了,所以我没办法。只能任你去了。”

    纵使成曦的样子让沐湮看着很心痛,但他仍是无法理解,“那你为何要……”

    脚底痛的几乎让他发疯,他一直以为成曦是因为自己不听他的话才责罚于他。

    成曦苦笑着截断他的话,“沐湮,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没有去芜回山接你回来,你会乖乖的跟着倾竺回昆仑岛么,或者说,你离开这里以后,还想过再回来么。”

    沐湮惊住了。成曦一句话点进他心里,让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

    成曦继续道,“你是因为允铎才回的妖界,而我,不过你做的顺水人情罢了。如今你的事情办完了,又何必再留呢。你说是吧,沐湮。”

    “不是!!”沐湮一个没站稳重重的靠在了身后的床柱上,“成曦……你胡说什么,什么顺水人情,你当我是什么!”

    “你只答我,你会不会再回来。”

    沐湮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杂乱过,明明几个字就可以回答,他却支吾着兜着圈子,“允铎……允铎让我……为他寻找神尾叶……和六松草……我……我只是。想着……”

    “哈哈哈哈……”

    很突然的,成曦笑了出来。是那种由心底而出的一种苦,让人根本流不出泪。

    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止,成曦走到他身前,道,

    “沐湮,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旁人总说你的性格难以捉摸,可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把你看透了。”

    “倔强到有些任性,万事总是周全到最好。只要是你认定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到。有时你性格柔软,有时却是心如铁石……只要是与你不相干的事,哪怕是天塌地陷,你也不会抬一下眼……你的冷漠,有时真让人害怕……就好像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抹杀……”

    单手抚着他如玉脸颊,成曦缓缓道,“沐湮,你不会回来的。对么。”

    沐湮听了,只觉得眼眶再一次涨的发疼,他抖着嘴唇,半响后才道,“我若真像你说的那般绝情,当初我又何必来这凤鸣山自取其辱,直接去找允铎不就是了……”

    “你回来,是因为愧疚。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沐湮粗喘了一口气,眼中透出的绝望被泪水浸泡着,“成曦,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走的每一步,都由不得我自己选择。我确是努力着将万事周全到最好……可我的世界里,不只有你一人!!”

    他痛声大喊,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疼的像要爆开,“我弟弟……我弟弟要怎么办!难道你要让我弃他于不顾吗!”

    成曦低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同样带着颤抖,“是啊,你们是血肉至亲,而我,不过是你最想利用的一枚棋子,高兴了就陪在一旁,不高兴了就弃之如草芥!”

    “成曦!!!”

    “难道不是吗!!”成曦用更高的声音打破了沐湮的嘶喊,他凑上前去,额头几乎要与他相贴,“你一向聪慧,年幼时就已预料到狐族早晚会有落败的一天,你来找我,不过是望我日后能够助你平安,狼族兵将个个对你们虎视眈眈,连阴山中又不乏像樊宇那样的野心之辈,你知道只有我能帮你,只有我才会像一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的落入你的圈套!”

    沐湮一字一字的听着,呼吸粗重的就像是快要窒息,成曦从未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胸口,心中早已是支离破碎,鲜血横流。

    成曦的手指一直没离开沐湮的脸颊,冰冷的泪水不止一次的从他指尖滑下,道道泪痕就像尖锐的刀子,冷冰冰的划破他每一寸肌肤。

    斑驳的视线模糊了他的面孔,沐湮摇着头,泪流满面,“成曦……你何苦这样逼我。”

    成曦眼中尽是血丝,“我逼你,我何时逼过你。当年狐族衰败,我要你留在妖界,留在我身边,你不肯,偏要逃到人界去,我应了你。可你一走,便是杳无音讯,在人界的那段时日,你可有哪天真的想过我!若不是冥傲与樊宇沆瀣一气设下奸计,我又顺水推舟随了他们的愿,你会回来找我么,还有这次,若我没有去芜回山,怕是现在早就寻你不得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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